遣返者的遊戲

泓森

歷史軍事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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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往日

遣返者的遊戲 by 泓森

2021-5-18 19:41

  劉熠自身的變化,被秦煜是盡數的給看在眼中,他其實心裏已是猜出個大概來,劉熠整個人的狀態為什麽會持續的低迷如此之久,怕還是跟嶺川的事有著很大的關系。
  因為在那座早已淪為死城的嶺川之中,還有壹個劉熠始終都無法面對的過往,還有這壹位他壹輩子都無法面對的親人。
  福伯。
  這位壹直陪伴著劉熠走來的老人家,這位至死都會選擇去幫助弱小的老人家,卻是壹輩子都被困在的嶺川這座該死的廢墟之下。
  其肉身被時間逐漸地腐爛,其靈魂被輪回逐漸地迷離。
  讓其生不能離開嶺川,讓其死更不能離開嶺川。
  因為汲靈珠,因為它的出現,因為它所伴隨的血幕的出現,讓福伯的血液被其抽離幹凈,讓福伯的靈魂被其困在其中。
  秦煜猜出了這些,但是這並不能代表說是他就可以想辦法來替劉熠解開這個心結。
  在秦煜看來,劉熠心中的這個結節,他壹時半會兒的也著實的是找不到突破口,找不到壹個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來讓他去說服劉熠,畢竟說句實在話,他和劉熠自打倆人認識開始,也還不足半年的時間,可以說他對於劉熠這個人的了解,也僅僅只是停留在表面上,因為倆人接觸的時間還是太短了,短到他壓根就沒能徹底的了解劉熠這個人,不了解劉熠的過去,不了解劉熠最為真實的性格。
  而如果貿然的去讓自己扮演壹位開導之人的話,在秦煜看來,或許事情反而會朝著相反的方向去發展,為此他不敢冒險,他不敢在劉熠的身上去冒這個險,因為嶺川壹事之後,他是打心眼兒裏認可了劉熠這個兄弟,他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冒失多事,而失去了自己這麽壹位好大哥。
  雖然秦煜的心裏年紀早已是到了劉天清的那般年歲。
  對於當年的那壹幕,秦煜沒有忘記,其實尉遲琉璃更是不敢忘記。
  當年,慕容問天就這麽在壹個飄著漫天大雪的夜裏,就這麽壹個人孤零零地從山莊之外回來,在他的雙肩之上,則是牢牢地捆著兩根宛若手臂壹般粗細的麻繩,他的雙肩也因為這兩股麻繩的磨損,而讓自己的肩頭是血淋淋的。
  在慕容問天的身後,則是拉著壹個板車,在板車之上,則是安靜的放置著壹口不知由什麽木料所打造出來的棺材。
  棺材是棺蓋上早已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這也無疑間加重了整架板車的重量,為此慕容問天所要付出的拉力也就需要更多才行。
  終於,當慕容問天將這口棺材是壹個人的拉回鑄劍山莊之後,當他就這麽不加遮掩的壹掌推開棺蓋的時候,當他壹臉哀傷的大聲呵斥著秦煜和尉遲琉璃讓其朝著棺材跪下的時候,方才知曉,原來這口棺材裏所躺著的人不是別人,這口棺材裏所躺著的人,正是秦煜的生母慕容問心。
  那壹夜,尉遲琉璃怕是這壹輩子都忘不掉,因為在那壹夜裏,她是最先掉下眼淚的人,也是最先因為極度的傷心而暈厥的人。
  尉遲琉璃在很小的時候就不曾見過自己的生母了,為此尉遲妄所給他的理由是因為生母去了很遠很遠的北方,要很久才能回來,那時還很年幼的她,對於尉遲妄這般善意的謊言,竟然從不質疑,那個時候,她每天都在祈禱,希望自己的娘親可以盡快地從北方回來,然後她們壹家三口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在壹起。
  可是當尉遲琉璃被孟軻壹掌擊昏之後,當她再度睜眼的時候,整座燕湖島卻在她的眼中正逐漸下沈於燕湖之中。
  那個時候,尉遲琉璃當真是嚇壞了,她無助地望著眼前那正在被燕湖逐漸吞噬的家鄉,然後歇斯底裏的大聲嘶吼,壹邊嘶吼,壹邊欲朝著船尾的方向奔去,若不是慕容問心及時的攔腰抱起了她,相信以她那會兒的脾氣,是鐵定的會壹個猛子紮進冰冷的燕湖之中。
  為了能穩住尉遲琉璃的身體,慕容問心是死也不撒手,為此在她的雙臂上,則是瞬間被尉遲琉璃給用指甲劃破了無數道口子,可就是這樣,為了這個孩子的未來,她都是搖著牙,死死的不松開自己的雙臂,不讓尉遲琉璃自尋短見。
  壹路北上,尉遲琉璃就沒有跟慕容問心再說過壹句話了。
  所以妳要問尉遲琉璃此生的遺憾是什麽的話,相信這會兒的她壹定會說,她的遺憾是沒能跟慕容問心多說幾句話。
  在鑄劍山莊幾年的相處下來,尉遲琉璃也漸漸地接受了慕容問心,甚至在她的心底,她壹度希望慕容問心能成為自己的母親,因為那會兒的她,真的太想被人關愛了。
  而隨著年紀逐漸地成長,隨著慕容問心就那般安靜地躺在眼前的棺材當中,尉遲琉璃這才瞬間明白,原來自己的父親壹直都在騙自己,原來自己的母親從來就沒有去到北邊,原來自己心中的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慕容問心的模樣。
  那壹夜,是尉遲琉璃第壹次輕呼出那個字眼。
  媽媽……
  所以自那之後,秦煜和尉遲琉璃在很長的壹段時間裏,他們倆所給其他人的感覺,就如同此刻劉熠所表現出來的這般情緒壹樣。
  看似不近人情,實則傷心欲絕。
  因為對於劉熠來講,福伯早已不能算是他劉氏家族的老管家了,在他的心裏,福伯早已從管家的身份演變成為長輩的身份,可以說他與福伯倆人之間的關系,不是爺孫,卻勝似爺孫。
  劉熠與福伯的關系,就好比尉遲琉璃與慕容問心的關系壹樣。
  早已濃郁到如同自身所流動的鮮血壹般。
  原本在尉遲琉璃看來,福伯或許只是壹名跟隨著自己家少主出來遊世歷練的老管家而已,所以直至此時她都不敢相信,福伯在劉熠的心中,竟然有著如此重的地位,而劉熠對福伯的這般態度,更是讓她對劉熠是不由得多看重了幾分。
  在尉遲琉璃看來,像劉熠這般有情有義的男子,理應讓他是活得更加的坦蕩才行,不應讓他壹輩子都活在悔恨和過去才對。
  因為失去親人的痛苦,尉遲琉璃和秦煜都遭受過,所以她才更加懂得,來自親人之間的那份愛意,對於自己而言是何等的珍貴。
  劉熠不能再這麽沈淪下去了。
  這般的壹天兩天還好說,可是劉熠的這般負面的情緒,已經持續了快壹個月了,自從他徹底的蘇醒過來之後,這股對於福伯的內疚就壹直占據著他的內心,就壹直獨自的折磨著他的意誌,讓他在無盡的悔過中不可自拔。
  看著劉熠每天都是這般的辛苦,作為他的好兄弟,作為與他壹同見證了嶺川大災變的好夥伴,秦煜和尉遲琉璃當真是看不下去了,可是無論這二人是怎麽遊說他、疏導他,秦煜和尉遲琉璃的話就全跟耳邊風壹樣,是盡數的被他給自動的忽略掉了,而他則是依舊的選擇繼續折磨自己,選擇讓自己繼續選擇沈默,選擇繼續自我懲罰。
  就這樣,劉熠每天都過得如同行屍走肉壹般,渾渾噩噩的,沒有壹點年輕人的朝氣,更別提什麽熱血的暢想了。
  劉熠不是壹個人把自己鎖在茅草屋內,就是壹個人獨坐在那堆被王獵戶所堆起來的茅草垛上靜靜發呆,時不時地,他還會狠狠地抽上自己幾個大嘴巴子,然後看似十分怨憤的自我嘀咕幾句。
  而這壹切,皆被秦煜和尉遲琉璃看在眼中,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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