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图腾

闫志洋

灵异推理

其实天下的虫有成千上万种之多,但是所有的虫却又都逃不出五行,即,金木水火土。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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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辨真伪,勇闯凶鬼蜮

虫图腾 by 闫志洋

2018-9-25 18:29

  夜空晴朗,繁星点点,悬于空中不停地闪烁着,已经入秋天气微凉,一对萤火虫在院墙旁边的爬山虎藤中嬉戏,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忽上忽下,最后盘旋而上越过院墙飞到院子外面,早有两个长得肉乎乎的小胖蹲守在墙外的巷子里,手中拿着一个网兜,见那两只萤火虫从院中飞出立刻冲了上去,一挥手中的网兜却不小心扑了个空,两只萤火虫受了惊吓向更高的天空飞去。
  而在千里之外的荒山野店中,时淼淼不知何时从梦中醒了过来,她在床上辗转了一个下午,却不知何时沉沉入梦。醒来的时候早已经夜幕降临了,两只萤火虫在窗外嬉戏缭绕,犹如一对缠绵悱恻的情侣。她侧着身子瞥了一眼睡在自己对面的潘苑媛,静谧中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对于一个中毒之人来说,一夜奔袭了百余里确实有些难为她了。
  时淼淼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穿上鞋,从包裹中抽出一把枪别在腰间。然后扭过头又向床上望了望,见潘苑媛始终毫无动静,正欲推门离开,却停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将窗子轻轻拉上。这才轻轻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上,转身向楼下走去。
  此刻楼下的大厅中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穿梭其间,绝大多数人是过往客商,他们常年经商往来于这条小路,自然知道“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的道理,因此不管路途远近也尽量赶在天黑之前投宿于此,所以小店生意一直颇为兴隆。
  时淼淼顺着那楼梯走到一楼的大厅,今天白天见到的那几个汉子围坐在楼梯口左首的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摆放着几坛子白酒,满地的花生、瓜子皮。此时为首的那个大汉光着膀子,胸口处文着一条下山猛虎。那汉子喝得满脸通红,酒气冲天,却依旧抱着酒坛子不肯放手,一仰脖又是一大口酒。可能是喝得太猛的缘故,这口酒一下子喷了出来。
  “哈哈!”他那几个兄弟不禁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小个子说道:“大哥,看来你真是上了岁数了,不行了吧!”
  “去去去!”那汉子显然摆了摆手说道,“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
  “哈哈,老大又开始吹牛了!”那小个子不屑地说道。
  “你小子还别不信,我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多人拼命要在晚上赶到这里来住啊?”那汉子抱着酒坛子大吼着说道。
  “这谁不知道啊!不就是为了避开那个鬼镇吗?”小个子一条腿踩在椅子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要不怎么说你们还嫩着呢!你,你,你,你们!”那汉子一手掐着筷子挨个儿在兄弟的脑门敲了个遍说道,“谁进去过那鬼镇?”
  几个人一面摸着脑门一面互相望了望,最后将目光聚集在那为首的汉子身上说道:“难不成老大你进去过那鬼镇?”
  “废话!老子当然进去过了!”他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引来了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向这边凑过来问道:“你真的进去过那鬼镇?”
  “那是,骗人是四条腿的!”他颇为得意地伸出手做出一个“王八”的手势说道。
  “那鬼镇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邪乎啊?”更多的人聚集到这张桌子前面,刚刚那问话者是一个二十三四的小伙子,看样子也是赶垛子的。为首的那个汉子瞥了一眼那小伙子说道:“邪乎?岂止邪乎啊,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啊!”周围几个人闻言全部惊愕地张大嘴巴。时淼淼走到柜台前面问店小二要了两个菜,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侧耳倾听。
  “怎么个吃人不吐骨头法?”旁边一个好事的人说道。
  “三年前的一个雨夜,我们几个兄弟也是喝多了酒,闲来无事便想到那个鬼镇去看个究竟,于是几个胆大的带上家伙便趁着日落之前来到了那鬼镇外!”为首的汉子说到这里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确定所有人都被自己吸引住了,接着说道,“我们到镇口的时候已经日落了,那天晚上……”汉子指了指身后的窗子说道:“和今天晚上差不多,满天的星星。我们窝在山腰的草棵中向山下的鬼镇望去,只见那鬼镇漆黑一片,青砖大院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等了半晌见没有一点儿动静,正待我们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鬼镇竟然齐刷刷地亮起了灯!”
  “一起亮起来的?”一个好奇的看客伸长脖子说道。
  “嗯,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镇子里所有的灯都亮起来了!”为首的汉子说到这里感到口有些干,摇了摇抱着的坛子,坛子里已经空空如也,这时旁边一个汉子递给他一碗酒,他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不光是那屋子里的灯,连那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也都亮了起来,而且渐渐地能听到似乎有人在里面小声地说着话。”
  “后来呢?”几个人起哄道。
  “我们哥儿几个当时也是给吓坏了,正想赶紧离开,谁知正在这时,一条火龙出现在我们身后!”那汉子回忆道,“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之前在这附近的山中有个土匪头子叫小北风,带着百十来号兄弟占山为王?”
  “记得,记得!”人群中一个四十来岁的老跺头操着一口辽宁口音说道,“据说原来是老北风的部下,三九年老北风病逝之后便来到了这里!”
  说起这老北风,辽河一带无人不知,此人原名张海天,辽宁海城人,二十出头就当了土匪,逐渐成为辽河一带著名的土匪头子。九一八事变后,东北的土匪头子自然而然分为两类,一类是依附日本人成了走狗,而更多的土匪头子则加入到抗日的队伍之中。张海天带着手下两千多号兄弟打出“抗日自卫军”的旗号,从惯匪变成了抗日游击队。当时,日本驻东北关东军司令名叫本庄繁,东北麻将中有“北风克庄家”的术语,张海天取绰号“老北风”,大有不屑本庄繁之意。
  当时辽河一带的小股日军对他可谓是闻“风”丧胆,这小北风便是老北风的得力手下。
  “对,就是这个小北风,他据此为匪却只和小日本作对,当天晚上来的那百十来号人的队伍便是这小北风。这数百里的鬼子对他也颇为忌惮,可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当时那支队伍去的正是这鬼镇!于是我们便随着那队伍一同进入到了鬼镇中!”为首的汉子越说越来劲儿,又是一大碗酒灌入口中接着说道,“可谁知道我们进入那镇子之后发现镇子的街道宽敞,足足可以容得两辆马车并行而过,地面上铺砌的全部是青砖,而且被扫得干干净净,小北风他们当时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正在此时,忽然楼上传来“啪”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所有人随着那声音望去,只见那个哑女面色苍白地站在厨房的出口,手中端着的一个砂锅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烟袋面有歉意地说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小孩子毛手毛脚的!”说着掌柜的走到女孩面前轻轻推了推女孩向她使了个眼色,女孩这才蹲下身子伸出白嫩的小手捡起碎裂的瓷盘,眼角闪烁出一丝晶莹的东西,这一切都被坐在一旁的时淼淼尽收眼底。
  那为首的汉子接着说道:“小北风让大家分开寻找,于是这百十来人的队伍分成了十几个组,深入到那些紧锁的住户之中。谁知我们刚刚进入到那些青砖大院,所有的灯便一下子全都熄灭了,眼前漆黑一片。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叫喊声,原本整齐的人群都分散开了,我也感觉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推了一把,接着就昏死了过去!”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朦朦胧胧中感觉好像有人在身边走动,但是身上像是被麻痹了一样毫无力气。等我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远近都是尸体,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血葫芦,有些尸体的肉都没了,只剩下白骨了。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不远处有白色的像鬼一样的东西在晃着,我强撑着身子沿着山脚的草丛爬到了路上,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个鬼镇!”那为首的汉子说到这里语气中已经少了几分炫耀,更多的却是一种悲怆。
  “那小北风呢?”
  汉子摇了摇头说道:“那之后小北风就再无音讯了!”
  “难不成那百十来号人全都死在了鬼镇吗?”另外一个汉子插科打浑般地说道,为首的汉子瞥了一眼那人一句话也没说,从旁边拎起一个酒坛子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
  “我听来的就和你说的不一样。”那汉子不屑一顾地说道,“据说那小北风是和兄弟的女人有染,被人酒后下毒毒死了!”
  那汉子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酒坛子猛然向他砸来,汉子刚刚说得扬扬得意,分明没有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那酒坛子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脑袋上,只听“啪”的一声,酒坛子应声而裂,那汉子被砸了一个趔趄,鲜血顺着脑门淌下来。只见那为首的汉子一脚踩着椅子,一只手指着那个人大声喝道:“操你妈,饭可以乱吃,话别给老子乱说!”
  刚才那得意扬扬的汉子见眼前这汉子似是真的怒了,伸出手指了指为首的汉子捂着脑袋退到了后面。那为首的汉子哼了一声坐回到凳子上。“还有谁不信?有不怕死的老子今晚就带着你们去瞧瞧!”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的人都低下头,于是微微笑了笑说道,“全他妈是窝囊废!”
  “我去!”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隔壁的那张桌子传过来,这些人都扭过头向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时淼淼将水杯放下说道,“刚刚听这位兄弟说得这般热闹,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那鬼镇,真的有你说的这般离奇吗?”
  为首的汉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拨开周围的人走到时淼淼的桌子前面,把住桌子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醉眼惺忪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又扭过头对那群汉子说道:“你们这群老爷们儿还不如一个娘们儿胆量大!”
  这话一出口着实刺激了这群汉子的自尊心,几个汉子纷纷响应,然而更多的人还是唯恐去了真的会送掉性命。为首的汉子站起身说道:“好,那老子今天就舍命陪君子!”
  话说这群人连时淼淼在内一共七个人,他们骑着马风尘仆仆地离开客栈,在他们之后不久另外一匹马也从院子内被牵出,那个人站在客栈门口向客栈之上打量了一番,他总觉得似乎有人暗中窥伺着自己,停了片刻见没有人,这才骑上马也向鬼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世间之事往往就是如此地巧合,很多事情都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的,就在时淼淼等人骑着快马离开客栈的时候,远在北平城中的松井尚元也坐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之中。
  这半个月以来,松井尚元苍老了不少,松井赤木是他唯一的孙子,自从得知松井赤木在安阳遇难之后松井尚元便一下子消沉了下去,胡子一夜之间全白了。如果不是今晚他接到了那个人的来信是绝不会出门的。坐在车里,松井尚元点上一根烟后对那司机说道:“去炮局监狱!”
  “哈依!”那个日本司机开着车缓缓向北平城东的炮局监狱的方向驶去。夜幕之下松井尚元始终盯着窗外静谧的北平城,最近东南亚战场上频频传来战局失利的消息,同一战线的德国也大势已去,恐怕日本也支撑不了太久了。现在即便是在国内,反战情绪也异常激烈,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能持续多久,松井尚元偶尔会冒出放弃的想法,自从松井赤木死去之后他的这种情绪日渐蔓涨。而唯一继续支撑他的便是关于驱虫师的秘密,如果真如传说中的一般,也许真的可以改变战局。
  轿车停在炮局监狱门口,司机掏出通行证,接着守门的士兵将栅栏移开后车子缓缓驶入这所监狱。松井尚元穿着一身和服小心地从车子中走下来,几个日本兵早已经迎了上来,但松井尚元一直低着头,对身边的人毫不在意,径直向那座塔楼走去。
  日本兵会意地在前面带路,松井尚元沿着台阶一直向下走到那两个用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建筑前面方才停住脚步,那些日本兵自觉地退到后面,松井尚元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拿出最大的那把,插进钥匙孔中,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门锁应声而开。松井尚元推开那扇厚重的生满铜锈的大门。
  大门推开,里面完全不像是一间牢房,更像是一个小小的地下公寓,一张金丝楠木方桌,桌子后面是一个同为楠木制成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经史典籍,中文、日文皆有。在那一旁是一张大床,床上坐着一个人。
  松井尚元将铁门随手关上站直了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閣下はどぅ?”(阁下有何吩咐?)
  “松井君!”一句字正腔圆的汉语传进松井尚元的耳朵,他身体微微一颤,此前十余年松井尚元一直与这人用日语交流,却从不知此人竟然能说出如此流利的汉语。
  “诧异吗?”那个人始终背对着自己,却像是能洞悉松井尚元的思想一般。
  “是的,我一直以为先生不会说支那语!”松井尚元恭敬地说道。
  “呵呵。”那个人冷冷地笑了笑说道,“恐怕让你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松井尚元并未回答,过了片刻那人说道:“松井君,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按照先生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妥当!”松井尚元极为恭敬地说道,“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计划进行着,他们现在都前往新疆了!”
  “嗯!”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松井君桌子上有一个信封,接下来你所要做的事情都写在上面!”
  松井尚元向前走了两步,果然在那桌子上平放着一个信封,他双手将信封揣在怀里,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松井君,你现在是不是在猜测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老者虽然并未回头却更像是将松井尚元这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先生,恕我直言,一直以来在我心中就有两个疑问。一来是您对驱虫师各个家族如数家珍,这一点不要说日本人即便是驱虫师家族的人也未必能做到。第二,便是金素梅金先生,她去日本的时间并不长,却被破格重用,我一直怀疑在金素梅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暗中帮她,那个暗中帮她的人应该就是先生您吧?”
  “松井君,这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于你来说没有好处,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便知道了!”那老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松井尚元毕竟是火系驱虫师的君子,脾气火爆异常,不过却始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鞠了一躬之后扭过头走了出去,旋即将门重重地锁上,早有一个日本士兵守在了门口。松井尚元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来到了警务室。
  那日本军官见松井尚元脸色凝重心知不妙,一直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站在他前面。过了片刻松井尚元才眯着眼睛问道:“你们可知通敌要受到什么惩处?”
  “知道!”几个日本军官立直了身子异口同声道。
  “那就好!”松井尚元紧紧抓起旁边的茶,猛地将那杯子摔到地上,杯子“啪”的一声裂成无数的碎片,几个日本军官都被吓得身体微微一颤,却并不敢多言。“那个监狱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人进去过吗?”
  “没有!”几个日本军官又是惊人地一致说道。松井尚元扫视了一眼眼前这几个日本军官,见他们似乎并没有说谎,而且那把锁也是特别订制的,极难仿造。可是那个被关在这样一个水泥混凝土监狱中的人是如何如此详细地知道外面事情的呢?难道真如中国古代的诸葛孔明一般未出茅庐已定三分天下?松井尚元向来是个自负的人,认为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不可能做到。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忽然接到了华北日军总司令的电话,电话的内容是一条蒸发密令。
  他清楚地记得那是华北日军总司令用过的最为严厉的措辞:“立刻,必须,绝密”。而最后又加上一句,即便是松井尚元也不准审问那些人。可是与这些严厉措辞极不相符的是,这蒸发密令的对象并非什么大人物,反而只是几个掏下水道的工人。
  当时虽然他非常奇怪,但只因最后那句不准过问,因此松井尚元也不敢太多牵扯其中。不过此时想起那些工人当时便是被派到这炮局监狱来掏下水道,难道是他们有什么发现?想到这里松井尚元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去见一个人,也许这个人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松井尚元站起身匆忙钻进车里,那辆黑色轿车在夜幕的掩护下缓缓驶离了炮局监狱。松井尚元坐在车里思忖着,从那个人如此流利的汉语来看应该不会是日本人,如果他是个中国人,那么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这一切的疑问一直在松井尚元脑海中不停地旋转,他知道如果想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唯一的线索应该就在那个人的身上。轿车在暗夜的北平城快速穿梭着。
  ※※※
  夜风微凉,几个星星点点的火把在这密林小径中快速地移动着,狂乱的马蹄声不时惊起藏在路边的野鸡、鹌鹑,不时传来“扑棱棱”的声音,接着一只或者数只栖息在路边的野鸡逃命似的从草丛中沸腾起来,然后落在远处的草丛中。
  这一行人六男一女骑着快马向鬼镇的方向疾奔而去,夜露初起,马蹄的震动将草叶上的露珠颤落下来,从客栈到鬼镇有四五十里的山路,虽为山路,但因客商常年来往于此,因此相对平坦。一行人花了大半个时辰翻过一道蜿蜒的盘山道,随着那盘山道直上山路穿过两座小山之间,走到那两山之间,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豁然出现在了眼前。
  眼前的商道从这环山的山腰一直蔓延到对面的山口处,而在这环山下面竟然真的有一座镇子,几个人在山口处止住胯下的马,原本微弱的夜风在山口处也变得强烈了起来,让人身上阵阵泛冷。而距此山口两三百米的山下的那个青砖碧瓦的鬼镇里,此刻正灯火通明。
  时淼淼站在最前面细数了一下,这鬼镇中共有院落十六所,四四整齐排开,而且所有院落的布局几乎完全一致,全部是宽敞的一进院落。此时不论是院中还是院门口的灯笼都亮着,宛然有人居住在此一般。
  “你们看见了吗?我没有骗你们吧,这鬼镇没到晚上所有的灯便都会亮起来!”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和夜风,汉子的酒劲儿早已醒了大半,此时指着山下那座鬼镇说道。
  “哎哟妈呀,还真是!”旁边一个胆子稍小的年轻汉子伸长脖子向山下望着说道,“真他妈的是见鬼了,一个人没有这些灯竟然还都亮着!”
  “嘘!”为首的汉子对周围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你们听……”
  所有人都止住了声音侧着耳朵听着,就连马匹似乎也能感觉到这紧张的气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便是草丛中窸窸窣窣的虫鸣声,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声音。几个汉子听了片刻,不耐烦地瞥了瞥为首的汉子一眼,见他双眼微闭始终在侧着耳朵听着,又学着他的样子继续凝住眉头听了起来。
  时淼淼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除了风声,虫鸣声,似乎还有“哗哗”的水流声,正待她也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耳边却隐隐传来了人的对话声,那声音缥缥缈缈被刚刚那些声音所覆盖,如果不静下心来绝对不会听到。
  “真的有人?”时淼淼诧异地自言自语道。
  “姑娘我说得没错吧!”为首的汉子说道,“估计这他妈的是鬼语!”
  时淼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虽然那声音极其轻微,根本分辨不出说的什么,但是她曾经与日本人打过交道,那些人说的显然是日语,只是让时淼淼感到疑惑的是明明见不到那镇子中有半个人影,那声音却是从何处传来的呢?
  想到这里时淼淼跳下马向前走了两步,谁知却被那大汉小声地喝住:“姑娘,你要干什么去?”
  时淼淼停住脚步小声说道:“进去看个究竟!”
  “你不要命了?这是鬼镇,进去就出不来了!”为首的汉子虽然声音压得极低,却不难听出这声音却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呵呵,这神鬼之事多半是有人作祟,你们怕就回去吧!”时淼森说完便向前走去,只见那山口处有一条已经被蒿草覆盖住的羊肠小路,时淼淼毫不迟疑地沿着那条小路向山下的鬼镇走去。
  几个汉子对视了一下,那为首的汉子也从马上跳下来对身后的几个人说道:“是爷们儿的就和老子一起去,胆小的就自己回去吧!”
  剩下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也纷纷下马将那几匹马拴在路边的松树上,然后一路小跑着沿着时淼淼刚刚下去的那条小路追了上来,时淼淼停住脚步,见身后几个汉子都下来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们怎么来了?”时淼淼小声地问道。
  “连你一个姑娘家都敢夜探鬼镇,我们几个爷们要是就这样回去,以后就只能把脑袋缩进裤裆过日子了!”为首的那汉子颇有义气地说道。
  “呵呵,难道你们不怕这镇子中真有恶鬼吗?”时淼淼一面小心地向下走一面问道。
  “哈哈,最好全都是女鬼!”站在那汉子身后的一个小伙子打趣地说道,他这话引来周围人一阵小声的哄笑。话虽如此,时淼淼却没有这般轻松,她隐隐地感觉这鬼镇应该就是爱新觉罗·庚年所说的那日本人豢养蒙古死虫的秘密基地,从那汉子在客栈的描述中不难看出,那种虫凶猛异常,稍有不慎恐怕这几个人便会真的有去无回。
  几个人跟在时淼淼身后小心翼翼地从山上下到那镇子外面,蹲在高高的草丛之中。时淼淼见那镇子中一片死一般的静谧,耳边少了那呼呼的风声,此刻那些人絮絮叨叨的对话显得更加清楚了。
  “你们听到了吗?”时淼淼扭过头对身后的几个人说道。
  “嗯!”几个汉子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怎么像是鬼子语啊!”
  “还真的是!”另外一个汉子附和道,“难不成这鬼镇是他妈的那些日本鬼子搞的鬼?”
  说话间那为首的汉子已经将自己的王八盒子握在手里,正欲向前,谁知却被时淼淼一把拉住,汉子扭过头惊异地望着时淼淼,只见时淼淼指了指前面。汉子顺着时淼淼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他们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隐约出现几根细细的钢丝。
  “咦,这些钢丝是……”为首的汉子小声说道。
  正在此时一只藏在草丛中的蚂蚱被刚刚一行人惊起,惊恐地一跃而起不偏不倚地正撞在那铁丝上,只听“啪”的一声那蚂蚱被弹了回来,身边几个人顿时一惊。
  “这钢丝上应该是通了电,人一旦碰到,轻则被击晕失去知觉,重则当场被电死!”时淼淼一面说一面更加疑惑,这偌大的镇子周围都通上了电网,可是这电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她低下头小声地问道:“这附近是不是有水源?”
  “嗯!”为首的汉子点了点头,指着北面的山说道,“那山后面是一座水库,怎么了?”
  时淼淼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难怪刚刚耳边除了风声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她摇了摇头,眼前那电网想必是不想引起外人的注意因此并不算太高,抬起腿便可以轻松越过。时淼淼过了那电网之后,为首的汉子便再不敢走在她前面了。
  眼前这镇子的街道果然与那汉子所说一般无二,非常宽阔,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而过,且打扫得非常干净。时淼淼站在镇口有些犹豫地望着眼前这道路,那些日本人究竟会藏在什么地方呢?时淼淼带着这几个汉子贴着墙脚在那街道中转了一圈。
  这里所有的宅子全部是红色的大门,大门紧闭,门的两侧各挂着一个灯笼,灯笼中的是电灯,这让时淼淼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们在最北面的一所宅子前面停了下来,时淼淼和三个汉子攀着墙壁陆续进入了那所大宅子,剩下三个人手中拿着枪躲在外面观察着动静。
  这宅院中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时淼淼带着三个人走进那屋子之中,屋里和传说中的一样各种用具一应俱全,在那炕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墙上挂着四五个水壶,俨然是一个军营。
  “姑娘,你看这个!”为首的大汉从另外一个屋子中发现一张未完全烧尽的纸片,虽然已经不能辨认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全部是日语。果不出所料,想必这里便是日本人训练蒙古死虫的地方吧!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那枪声被这山谷诡异地放大,一声之后接着又是几枪。屋内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下,正欲向外走,只听外面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叫声,那为首的汉子一把抓住时淼淼说道:“就是……就是这种声音!”
  时淼淼见那汉子此刻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
  “上次我们就是在听到这种声音之后遭遇袭击的!”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了几声惨叫,不用问也知道是守在外面观察动静的几个人。看来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姑娘,怎么办?”为首的汉子此刻已经全然失去了主心骨,其他几个人也望着时淼淼,希望眼前这个奇女子能出个主意,而时淼淼此刻心中也烦乱异常,怎么办?怎么办?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了,那么想必日本人会马上包围这里,如果潘俊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想出主意来的!
  ※※※
  走在薛贵前面的潘俊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薛贵关切地望着潘俊道:“潘爷……你受了风寒吧?”
  潘俊微微笑了笑与薛贵走到门口,薛贵轻轻地将门推开,那门一打开只见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个是下午离开的冯万春,而另外一个竟然就是薛平。此时冯万春一只手抓着薛平将其手背在后面,和潘俊笑着说道:“潘俊,这小子果然如你所说,刚一放烟花就鬼鬼祟祟地从院子里摸出来了!”
  “潘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薛贵不解地望着潘俊,这冯万春明明早已经离开,此后也未见潘俊传出口信,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薛家宅门外面,而且将薛平抓住了?
  “薛先生,你还记得我在小姐的闺房内曾经问过你的问题吗?”潘俊微笑着说道,“当时我问你小姐的闺房是不是在小姐生病之后才建造而成的?”
  “对,潘爷曾经这样问过,我当时还以为潘爷您之前来过兰州城,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薛贵回忆道。
  “嗯,恐怕当时建那所房子的主意也是出自此人之口吧?”潘俊指着眼前的薛平说道。
  薛贵眉头微微皱了皱思索了片刻说道:“正是如此!”
  “这就没错了,他唯恐小姐处于嘈杂的环境中会醒过来,所以才建议您修建那所房子!”
  “可是……”薛贵疑惑地瞥了冯万春一眼说道,“这位冯爷今天下午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记得我特意让人送他们几个人到的虫草堂,怎么会……”
  “哈哈!”冯万春笑了笑说道,“其实在我离开之时潘俊就用土系驱虫师的手势暗语暗中告诉我,在我回到虫草堂之后返回到薛家宅门外守候着,看你出来的时候谁跟在你的后面,一旦宅门里燃放烟花那人从宅中离开便立刻将其拿下!”
  “那潘爷您让我去买那两个白纸人……”薛贵似乎有些明白了,此刻只是想从潘俊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哈哈,那两个白纸人只是为了麻痹他而已!”潘俊微笑着说道,“既然他知道将小姐的闺房迁至宅门里的僻静之处必定是知道那宝财的忌讳的,如果被他看出来其中的妙用必定会立刻出逃,而且当时我还不敢完全确定就是他。我让你去买两个白纸人,他不明底细自然一直跟踪你,见你买的不过是白纸人,必定以为我不过是巫医神汉而已,也便放心地静观其变。而当他发现我们竟然开始燃放鞭炮,且敲锣打鼓之时才真的沉不住气了,连忙仓皇出逃!”
  “哈哈,却不知道我老冯早就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冯万春笑着用力一推那薛平。只见薛平个子不高,贼眉鼠眼,四十岁不到头发已经掉得稀稀拉拉了,他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正视薛贵。
  薛贵这时走到薛平身边说道:“薛平,这么多年我也算是待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对薛兰下毒?”
  “大哥,我是一时糊涂啊!”薛平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地说道,“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我书房里的东西在你那里?”薛贵咬着牙冷冷地说道。
  “嗯,嗯!”薛平努着嘴说道,“东西在我的口袋里!”
  薛贵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伸手从薛平的口袋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盒子确定无异之后才揣在怀里说道:“薛平,你知道这是薛家的传家之宝,世代相传至今已经有几百年了,为了这个传家宝薛家祖先不知多少人死于非命,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大哥,我没忘记,没忘记!你就饶了我吧!”薛平向前走了两步泪眼蒙眬地望着薛贵说道,“念在这么多年我一直伺候在大哥身边不敢有任何闪失的份儿上,你就饶了我吧!”
  薛贵长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说是我兰州薛家的人!”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薛平连忙磕头道,之后薛贵侧着脸摆了摆手,薛平如蒙大赦般地站起身扭头便向黑暗处跑去。
  回到大厅之时所有家人仆役早已各司其职去了,薛贵请潘俊上座,眼前这个青年不但医术高明而且聪明过人,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因此薛贵心中对潘俊又多了几分敬仰,世人皆云盛名之下名不副实者居多,而眼前这位却真真是个异乎寻常之人。
  “潘爷!”冯万春与潘俊落座之后,薛贵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那个精致的盒子说道,“这内中之物便是薛家祖传之宝,相传从唐朝流传至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这千年来薛家几经人世沉浮,却从未打过这个宝贝的主意。”
  “这内中究竟是什么宝贝?”冯万春盯着薛贵手中的盒子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
  薛贵皱了皱眉头说道:“潘爷,想必庚年也曾和您说过唐朝贞观年间关于硕鼠运粮的传说吧?”(详见《虫图腾2》)
  潘俊点了点头,他在第二次回到北平之时确实曾经听闻爱新觉罗·庚年谈起过关于硕鼠运粮之事,时至今日潘俊对此也不敢完全相信,见薛贵忽然问起此事,不禁好奇道:“难道那硕鼠运粮果有其事吗?”
  “确有其事!”薛贵长叹了口气说道,“想必爱新觉罗·庚年与您所说的也并不完整!”
  “愿闻其详!”潘俊盯着薛贵说道,薛贵沉吟片刻说道:“二位随我来!”
  说罢薛贵带着潘俊冯万春二人向门外走去,再次回到刚刚保存着这传家之宝的密室中,在刚刚那桌角的地上又轻轻敲击了几下,只听“吱吱”的声音,面前的那道墙竟然移向了一旁。潘俊和冯万春对视了一下,薛贵见那密室打开伸手说道:“二位里面请!”
  潘俊与冯万春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到那密室中,原来这密室比刚刚那书房要大很多,里面的摆设也更为讲究,墙壁上挂着各色名家字画,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稀罕之物。在那密室正中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而最为显眼的要数桌子后面的那张画像了,画像中的人身穿银盔战甲,手执方天画戟立于马上,弓箭挂在马背一侧,英姿飒爽,豪气万丈。
  在那画像前面摆放着香炉牌位,薛贵恭敬地拿起三炷香点燃,祭拜完毕扭过头对潘俊和冯万春说道:“潘爷,冯爷,你们可知这画像之人是谁?”
  潘俊上下打量了一下画像中人道:“如果我所猜不错,此人应该是‘三箭定天山’的唐朝名将薛仁贵!”
  “潘俊,这人手中拿的可是方天画戟,《三国志》中善用这种兵器的不是吕布吗?”冯万春辩驳道。
  “冯师傅您有所不知,那《三国志》中所述吕布确实善用方天画戟,但多有后人牵强附会之嫌,而历史上有明确记载,善用方天画戟的名将是唐朝的薛仁贵!(《旧唐书》作薛崿)”潘俊娓娓叙述道。
  薛贵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潘爷果然名不虚传,博古通今,所猜不错,这画像中人正是薛仁贵,也是我薛家先祖。”
  “原来如此!”
  “那硕鼠运粮一事便是由他流传下来的,历史上人们只知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知道他远征吐蕃,却极少有人知道他远征吐蕃的真实目的!”薛贵伸出手示意潘俊和冯万春坐下,然后接着说道,“在那硕鼠运粮的事情之后,皇帝便对驱虫师既敬又畏,而随着国力日渐强盛,对驱虫师能力的畏惧完全盖过了敬重,于是皇帝便开始在全国范围内秘密绞杀驱虫师。最后几个驱虫师一路逃亡至西藏,皇帝便下令薛仁贵征战西藏吐蕃!此一役虽然败北,然而薛仁贵却得到了这个宝贝!”
  薛贵将那传家之宝放在桌子上说道:“在薛仁贵进攻吐蕃之时,几个驱虫师为了避免干戈,便将此物献给了薛仁贵。”说完薛贵将那个盒子轻轻打开,潘俊与冯万春不禁好奇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内中竟然安放着一块乌黑的墨块,烛光之下这墨块光泽细腻,浑体圆润,在墨块的上方有一个细小的孔,有针孔大小。
  “据祖上说这里面藏着一幅地图,怎奈却没有留下开启之法!”薛贵万般无奈地说道,“多年前爱新觉罗·庚年不知从何处得知此物在我的手中,便匆匆从北平赶到此处,我见他能说出此物妙处便将此物展示与他,他看完之后告诉我可开启此物者世间只有一人而已,那人便是……”薛贵抬起头望着潘俊说道:“潘爷您!”
  “我?”潘俊颇为诧异地望着薛贵,又转而望着那桌子上摆放的墨块,他隐约能感觉到面前的这墨块似乎与驱虫师有关,然而却从未听父亲说过。他看了片刻扭过头看了看冯万春说道:“冯叔,你可曾听说过关于这墨块的传说?”
  冯万春摸着下巴看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未听过!”
  “当年庚年曾让我将此物交与潘爷,但毕竟是传家之宝,也流传了上千年之久。”薛贵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数年前以来不断有人暗中窥伺这宝贝,而且日本人也曾多次派人向我询问此物下落,我宁可毁掉此物也不会交给那些日本鬼子。而多年来我一直听闻潘爷是个少年才俊,更兼一副侠义心肠,早已有将此物赠与您的想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想它也应该找到能够驾驭的主人了!”说着薛贵将那木盒盖上双手托起递给潘俊。
  “薛先生,这是你祖上遗留之宝,怎么使得?”潘俊推辞道。
  薛贵诚意拳拳地说道:“难道潘爷希望这宝贝旁落到日本人手中吗?”
  冯万春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薛先生说得有理啊,潘俊如果你不收下的话恐怕此物早晚会落在日本人的手中。”
  潘俊这才双手将那盒子接过,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之后几个人离开那间密室回到客厅之中。刚刚落座,只见薛宅仆人引着一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屋子刘衎满头大汗,一脸惊慌地说道:“少东家,出事了!”
  潘俊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刘衎叔,您慢慢说!”
  “欧阳姑娘失踪了!”刘衎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潘俊与冯万春对视了一眼双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下午!”刘衎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我已经在虫草堂前前后后寻了个遍,现在已经打发所有的伙计到街上去寻找了。可是始终没有发现欧阳姑娘的下落!”
  “燕云刚刚到兰州城,人生地不熟,应该不会走远才是!”潘俊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那火系驱虫师的旁支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但却总是忽隐忽现,似乎是在提醒他们那个人的存在。他们与欧阳家素来有仇,如果燕云落到他的手中……潘俊想到这里不禁紧紧握住拳头。
  此时薛贵走过来说道:“潘爷莫急,我薛贵在兰州地界上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我立刻和警察局联系,只要这欧阳姑娘尚在兰州城附近便一定能找到!”
  潘俊拱手道:“多谢薛先生!”
  “潘爷哪里话!”说完薛贵向那仆人招了招手说道,“你去带些人上街和虫草堂的人一起找欧阳姑娘!”说完薛贵走到一旁拿起电话,拨通了兰州市警察局局长的电话。
  挂断电话,潘俊与冯万春便辞别了薛贵与刘衎一起坐上一直停在门口的车回到了虫草堂。此刻虫草堂中的伙计和长工都已经被派到街上去寻找燕云,三个人穿过一二进院落,来到第三进院的时候,潘俊忽然抓住刘衎的手臂说道:“刘衎叔,你详细说说燕云是怎么失踪的?”潘俊这一路上一直在思索着,虽然燕云脾气火暴,性子又急,然而历经了安阳之行之后燕云的脾气改变了很多,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
  刘衎踌躇了一下说道:“少东家,你随我来!”
  潘俊与冯万春对视一眼之后,两人跟随刘衎走到三进院中,刚一进院,段二娥便拉着金龙奔了上来,只见段二娥满脸泪水地说道:“潘俊哥哥,燕云姑娘……”
  “怎么回事?”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了潘俊的心头。
  “是蒙古死虫!”段二娥扭过头指着身后的地面说道。在那地面上竟然有一个洞口,潘俊所能想象出来的最坏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那火系旁支果然一直跟着自己一行。想到这里,一阵剧烈的痛感忽然传进脑海,他眼前段二娥的脸在不停地晃动着,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又渐渐变成了另一张精致绝伦的脸——时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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