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一个个全都心怀鬼胎

　　“放心吧，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白晃大大咧咧地摆手，口气比天还大：“我跟多吉老哥的关系，你们又不是没看到！等拍摄完成了，有啥问题我跟他交流，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们。”
　　李佳还在挣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大编导没法儿不动心。
　　跟踪拍摄，哪有隐秘拍摄更真实，更能表现可可西里巡山队员们的坚强和执着？到时候如果发现了不和谐的镜头，后期剪辑掉就是了，完全不影响节目的播出。李佳甚至能想象到，等到片子放送的时候，那大大一行“全程秘密拍摄”的标题，能搅起多大的噱头！
　　收视率绝对会提升！哪怕只有0.5%，也足以让整个栏目组合不拢嘴了。
　　“那行！”李佳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原本只是亲切热情的脸庞，瞬间就带上了一丝丝讨好：“既然白老弟都这么说了，我们再矫情，那就没劲儿了。你说，要怎么配合，我们都听你的。”
　　在工作成绩的衬托下，即便是稍微背离了职业道德，也没啥难以接受的嘛。
　　白晃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位编导，已经脑补了不少领导表扬同事艳羡的场面，不用自己再多费口舌了。
　　于是故作姿态地沉吟了一下，德鲁伊吸吸鼻子：“既然是隐秘拍摄，那相关的设备，你们准备好了嘛？”
　　李佳赶紧回头：“小温？”
　　年轻的摄影记者从长枪大炮后伸出脑袋，忙不迭点头：“带了带了，两只遥控传感的摄像笔，全都是最新发下来的设备，和我们车上的卫星接收器是直连的，传输半径能有200公里。”
　　不愧是公家采购的东西，不愧是ccav，就是装备精良。
　　对那两支信号传输半径200公里的摄像笔，德鲁伊立马就惦记上了。如果说他在淘宝买来的玩意儿，勉强算的上绿装，那面前这些人的家什，简直就是打4孔强化12次的顶级人民币武器。
　　只是很可惜，非要有特殊的卫星接收器，要不然，白晃绝对要死皮赖脸弄一支回来，留着自己以后用。
　　矽统科技的偷拍自拍区是啥地方，人家才……才不知道呢。
　　“还有一点！”压下了对神器的占有欲，德鲁伊又一副“我可是为你们着想”的架势：“这次拍摄，就我们4个人知道就好，先不要对外公布。如果让几个行动负责人知道了，弄不好他们会有些小疙瘩，以后不好合作。”
　　“这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说出去的。”
　　听了李佳的保证，白晃强忍着窃喜点点头：“那行，你把摄像笔给我吧，出发以后我会安排好的。”
　　见几个记者们难掩喜色的模样，白晃也很满足，觉得灵魂得到了升华。
　　做人嘛，就是要多行善，主动为别人着想，看到别人快乐，自己也会很满足的。
　　……
　　拿到了神器，白晃又跟栏目组闲扯几句后，瞅准时机钻到了桑珠旁边。
　　他现在要找个借口，把东西安放到局长的座驾里面。
　　骗人这种事情，人人都会，但要骗得自然骗得高明，如同春风化雨踏雪无痕，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然而白日光不是普通人，对于一个德鲁伊只是副业，主职是大忽悠的家伙来说，扯谎哄人就跟吃饭喝水似的，要多简单有多简单：“桑珠局长，刚刚我有朋友打电话过来，想拜托我一件事情，可他的这个心愿，只有局长你才能解决。”
　　“嗯？白晃同志你说，只要我办得到。”
　　桑珠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睛里却划过一丝不耐烦。
　　面前这小子着实可恶，不就是帮着做了个宣传嘛？转身就要自己还人情，不当人子！他奶奶的，如果太为难的事情，老子绝对不鸟他。
　　出尔反尔这种事情，也不止是白晃会，管理局的大局长一样精通熟稔。
　　“我一个朋友听说我现在来了可可西里，还要参加反盗猎的活动，就想拜托我……”白晃看了看四周，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帮他带一张藏羚羊羊绒回去……”
　　“哎哟，这可不行！”
　　桑珠一听，就在心中冷笑起来，但脸上却装着诚惶诚恐：“你那个朋友太异想天开了，就算是从盗猎分子手上收缴的藏羚羊羊绒，那也是要收归国有……”
　　白晃赶紧制止对方，左右瞄了一圈后，把桑珠扯到了后者自己的车里里面：“不瞒局长你说，我这个朋友有几个私人开发的磷矿，在我老家，他不说是首富也能挤进身价榜前三。在电话里面跟我是这么说的——只要能弄回来一张藏羚羊羊绒，价钱随便你开。”
　　德鲁伊这番话，一点儿也不低调，可谓明目张胆到了丧心病狂的境界。
　　但车子里也没有别人，所以桑珠非但没义正辞严地喝止白晃，反而不禁陷入了沉思。
　　白晃看出了此人的心动，赶紧趁热打铁：“我那个朋友就是暴发户，没什么品味，只懂用钱开道，桑珠局长你别笑话。不过他刚才说了，如果管理局能行个方便，他愿意给管理局捐一笔款子。”
　　无数公里之外，正在跟客户谈生意的于大老板，毫无由来地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给管理局捐款？”桑珠还在迟疑。
　　谁知他还想再做做姿态，可白晃却已经达到了目的，懒得跟他磨叽了：“我也就是当个中间人，帮他说一下。如果桑珠局长觉得不合适，那就当我没说，打扰了，局长你忙，你忙！”
　　见白晃打了个哈哈，就自顾自跳下了车，大局长一口闲气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死，肠子都悔青了。
　　这他娘的算什么？
　　也太没素质了吧？
　　行贿的人要都这么个搞法，还怎么把钱送出去？真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
　　等下就跟那帮人打招呼，万一出了意外真要冲卡，碰上了姓白的，不用留情，直接打死。
　　桑珠还在想着要怎么教训白晃，可在他没有觉察到的角落中，两支普通中性笔一样的电子设备，已经在车里悄悄扎下了根。
　　一支被固定在后挡风玻璃的夹缝中，一支被贴在车后座的座椅下面。
　　这两支“间谍”，并没有现在就开始工作。
　　不过在它们的开关按钮上，全都缠着两道不起眼的草环，只要德鲁伊一个意识波动，两道草环就能像皮筋一样收紧，让摄像笔工作起来。
　　安置好了偷拍设备，白晃乐呵呵跳上了自己的坐骑，准备跟多吉他们一块儿出发。
　　在他的邀请下，野牦牛队队长上了他的车里。后者其实也挺想感受下，传说中好几千万的豪华房车，坐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嚯，不愧是花了这么多钱的东西，坐着就是舒服！”大汉在副驾驶上左扭右摇，没口子地啧啧称赞：“不说我们那些吉普，领导的车都远远比不上这个嘛。”
　　白晃矜持地哼了两声，难得没有在人前得瑟。
　　多吉尝过了新鲜，也开始安稳下来，转而满脸想不通地望向白晃：“小白，你怎么就非要参加这个行动呢？追捕那些盗猎者有多危险，你也不是不清楚。就算身手好，也不能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开玩笑嘛。”
　　又来了，早知道就不让这货坐自己的车子。
　　德鲁伊有气无力地垂着个头，完全没有解释的欲望。
　　真实原因他说得出口么？难道要大喇喇地坦白，自己是为了寻找一个叫“德鲁伊种子”的东西？是为了刷怪攒经验？
　　其实白晃的心思还不止如此，他也清楚得很，在可可西里方圆万里的范围内，想要找到一颗桃仁大的种子，不啻于痴人说梦。
　　所以他才想着，要尽可能地帮助野牦牛队，和这些人搞好关系。
　　只要自己这一番心思被他们记在心里，那按照这些家伙的性格，绝对会帮自己操心，留意种子的下落。
　　再说了，他白晃怎么也是个德鲁伊，德鲁伊保护自然，抓捕破坏自然的盗猎分子，职责所在嘛。
　　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多吉还以为白晃不想说，就干脆扯到了别的话题。
　　两人一路吞云吐雾，中午随便吃了点儿午饭后，车队又急哄哄继续出发，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指定的拦截地点——冷水河。
　　继续往西北走个几十里，就是青海和新疆的省界线，如果那个盗猎团伙想从可可西里入疆，就只能打这儿经过。
　　而这里也是整个可可西里地区，海拔最高的地方，接近了海平面上5200米。
　　高度起来后，环境自然也恶劣到了一种境界，白晃才从车里跳下来，就觉得脸皮都快要被割开了。
　　“靠，这么夸张！”德鲁伊怒骂一句，带上了作战服附带的战术口罩。
　　这下除了眼睛还在外面，白晃就跟带了个棉绒面具一样，啥都看不到了。
　　“嚯，你这衣服真是高级啊，什么都有。”前面车上的吕征也跳下来，正准备嬉皮笑脸地讨两支高档烟，却看到了白晃的口罩。
　　“呃……”
　　白晃还真有点儿脸红，身边一圈人全都是武警大衣绿帽子，冻得脖子都缩起来了，就自己一个全副武装的家伙：“等我这次回去了，也给你们一人搞一套这种衣服过来。”
　　“真的？”吕征大喜过望，刚想奉承白晃一番，却被多吉一巴掌打到旁边。
　　“老哥你这是干嘛，一套衣服而已，其他志愿者能捐赠东西，我就不行啊？”白晃连忙把多吉劝开：“就算你自己无所谓，总要照顾手下的兄弟吧？你如果真不要，我不给你，我只给其他几位大哥。”
　　有了白晃撑腰，吕征也得瑟起来，冲多吉好一阵挤眉弄眼。
　　这下赚大发了，听说是什么挪威雪地部队的专用作战服，比老毛子和解放军的装备都好诶！小白果然是大好人，够兄弟……一群队员听说了这个消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下赚大发了，一二三四五六七……算上换洗的，一共是12套衣服，花个三万多块，就能买回来6个忠心耿耿的“寻宝员”、“眼线”，这种生意到哪里去做？而且还不说，帮了这些野牦牛队的家伙，自己同样有自然之力进账……见一群人喜滋滋答应下来，白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略作一些收拾之后，白晃就开始跟着一块动手，安营扎寨。
　　按照他的意见，大家把三辆汽车停成了一个不封口的方框——不是不想封口，实在是少了一辆车子没办法。但就算这样，当帐篷支起来的时候，大家还是感觉风力小了好多，完全没有以往那种寒风肆虐的艰难。
　　整个野牦牛队，加上白晃和心怀叵测的韩勇，一共八个人团团围坐。中间的便携式柴油炉上面，酥油茶正咕噜咕噜翻腾不休，而旁边的高压锅，已经开始“奇奇奇奇奇……”的冲出了蒸汽。
　　土鸡炖土豆，鸡肉是白晃出发前整治好，塞在房车冷柜里的，土豆则是当地土产。
　　在往常巡山的时候，能吃上一顿热乎饭，哪怕就是白水煮土豆，多吉他们也心满意足了。可谁能预料到，在白晃跑来可可西里后，自己的伙食标准居然直线飙升，顿顿都能吃上大鱼大肉。
　　再加上那些美味的野战罐头，一群大汉险些把舌头都吞下去。
　　“要每顿都能按这个标准开伙，我天天巡山都愿意。”吕征吃得开心了，又忍不住在旁边搞怪。
　　其他人也都乐了，纷纷群起而攻之，只有白晃，平时总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这会儿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知多县是个穷地方，他来了之后是有切身体会的，虽然守着可可西里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动植物资源，但交通不畅气候恶劣，就算捧着聚宝盆也没用。而驻守保护站的巡山队员们，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待遇优厚。管理局辖下的两个站点还好，怎么说都是编制内人员，能吃上公家饭，但二度成立的野牦牛队，却几乎和十几年前一样，个人待遇几乎没啥区别。
　　不过他们很幸运，碰上了这世界上还有个德鲁伊，白晃已经决定了，等这次行程结束，自己回西江就设立一个保护基金。
　　当然，这钱他自己是不会出的，白日光的算盘是——撺掇市政府那边，跟知多县结成友好帮扶的对子，一个月抽出几万块钱，来改善野牦牛队的条件。
　　一想起西江，白晃就想到了姥姥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也不知道是意大利呢，还是西班牙。”
　　“嘀咕什么呢？”旁边多吉看了他一眼。
　　“嘴巴痒，习惯了。”白晃胡扯了两句，然后反问回去：“等会儿睡觉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安排人值班？”
　　“当然要安排，不然盗猎分子冲过去怎么办？”旁边吕征抢着回答。
　　“那行，算我一个。”白晃一想到有经验包送上门，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立马表示要出一份力。
　　经过一番争执，德鲁伊毫无疑问拿到了值班的权利。
　　而且他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守夜，预防盗猎者冲卡，更是为了给韩勇制造机会。那家伙要是不上车，他还真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把韩勇控制起来。
　　多吉安排的是轮岗制，八个人分成四组，每组两个小时。德鲁伊别有用心地费了几句口舌，让自己排在了韩勇前面值班。
　　子夜1点59分，吕征活动了一下快要僵掉的双脚，冲白晃长出了一口气：“到点了，我去叫他们吧，你去休息好了。”
　　白晃点点头，上车拎了条睡袋，往帐篷里面钻去。
　　“嗯，你不去自己车里睡啊？”吕征正叫醒了接替他们的韩勇二人组，准备脱大衣钻被窝的时候，却发现白晃也挤进了帐篷。
　　刚刚还有些不清醒的韩勇，立马就睁大了眼睛看过去，险些没遮住眼中的惊喜。
　　白晃装着哈欠连天的样子，骨碌一下钻进睡袋，骂骂咧咧道：“草，车上的暖气不知道怎么坏了，里面好冷，先跟着你们凑合一晚上再说。”
　　醒着的3个人不疑有他，吕征赶紧劝道：“那先休息，等明天天亮了，我和丹西来帮你看看。”
　　“嗯，睡觉睡觉，明天再说。”白晃摆摆手，瞬间化身为“再不睡觉就要死星人”，跐溜一下钻进了睡袋里面。
　　过了三点，风声愈发地大了，哪怕被三辆汽车围在中间，可帐篷里面还是能听到“呜呜”的怪啸。
　　帐篷里面都如此，更别提帐篷外面，两个值夜的人为了驱寒连蹦带跳，却愣是听不清蹦跶的声音。
　　“哎，你看着一下，我去蹲个大的就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韩勇冲和他搭档的丹西喊了一句，然后转身溜进大房车的背面。
　　天赐良机啊，天赐良机！
　　只要自己能开走这辆大车，野牦牛队的补给就断了一大半，到时候就凭那两辆吉普，怎么可能堵住盗猎团伙的冲击？
　　而自己跟那些人汇合以后，一道从北疆出国，以后吃香喝辣的日子不要太爽。
　　不过听自己老大桑珠的意思，好像看上了这辆房车，可这么大一辆车子，他要怎么才能弄出国？
　　算了，不是自己操心的事情，管这么多干嘛……
　　韩勇深吸了一口气后，压住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蹑手蹑脚摸到了车门旁边，然后从腰里掏出一把怪模怪样的玩意儿。
　　傍晚扎营的时候，他就已经试探过好几次了，用非正常方式撬车门，是不会引发警报的。
　　千多万的豪车，居然没有报警装置！韩勇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但这样更好，方便了他的行动。
　　当然，他也做好了两手准备，万一自己上车后又报警了，那自己就借口是好奇，想要上来看看豪车是什么样的。
　　手里攥着开锁器，往车门上的锁缝里一塞，还没等他调试拨弄呢，车门就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咦？
　　内鬼怔了一怔后，随即就乐了。
　　以前没发现，老子还有这种天赋啊？
　　韩勇嘀嘀咕咕了两句，顺势就钻进了驾驶室。
　　也不敢打开手电筒，就这么黑灯瞎火地驾驶台上面摸来摸去，可摸了半天，他也没能找到钥匙插孔。
　　什么情况？插孔都没有，那小子是怎么发动汽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