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断

　　两只猴子觉得自己运气好极了。
　　本来是一次偷窃科研成果的任务，他们原以为轻松之极手到擒来，可到了地头才知道，这次的任务没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光是在两个苗圃和一个什么研究基地之间，寻找材料的真正地点，就让他们费劲了心思。经过了三天的踩点后，他们先是在昨天晚上，把研究室那边翻了个底朝天，又在今天傍晚查找了另一个苗圃的奇怪树屋，一番搜寻之后，两人终于确定，材料很可能就在这个僻静的二号苗圃。
　　两个老头子是门房，这是随便观察一下就能得到的结论。
　　但惟独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就太特别太扎眼了！哪有把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单独放到这种地方的？
　　作为在金三角打拼了七八年的精英佣兵，两只猴子很相信自己的眼力，这个小姑娘绝对有问题。
　　所以好不容易等到9点半，那两个老头子昏沉沉睡下来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潜入了进来。
　　按道理讲，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应该把雇主的要求放在第一位，以完成任务为最高目标。但这两只猴子打从开始卖命，就一直为毒枭工作，在那段日子里面，只要自己不碰毒品，其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长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括奸淫妇女。
　　而且长期的雇佣兵生活，要么是枪林弹雨，要么是身份见不得光，这种压抑的日子，也十分需要女人的调剂。
　　因而在看清了苗紫紫的相貌后，两只猴子立马眼睛都直了，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鸟。
　　从两只猴子手下逃出来后，大猫强忍着剧痛，和一阵阵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昏睡之意，拼了命地往山外跑。
　　以它的小脑袋瓜子，当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困，但好在左爪和背上的伤口，一直在疼痛着，这种剧痛很好地对抗了睡意。再加上长久以来自然之力的洗涤，它才能勉强扛住浑噩不清的意识。
　　经过白晃大半年的调教，尽管还不能完全听懂人话，但对于那些两脚兽的语言，阿昆还是能理解个七七八八，苗紫紫让它找白晃，它是知道的，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要到哪里去找自己的主人。
　　德鲁伊和自己的宠物，并非是相隔无限距离都能彼此感应到。一旦两者间的距离超过了5公里，就只能传递类似“第六感”的直觉，比如欣喜、恐惧、焦虑、害怕等等。只有在5公里的范围之内，才能精确地确定彼此的位置，更近一点儿差不多两公里之内，才能感受到彼此间的具体想法。
　　在一连输送了好几道代表着“危险”和“焦躁”的讯息后，大猫四下里环视一圈，最后径直往围墙边窜过去。
　　一墙之隔的外面，就是一家农户的鱼塘，作为一只有节操守本分的喵星人，它也是时常过去偷鱼吃的。而每每被发现后，人家找上门来的时候，两个门房老头就要说一阵好话，然后拿出白晃拨给的“专项偷鱼基金”，来陪给别人老板。久而久之，两家人就熟悉了起来。
　　而阿昆那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子里，打的就是找人求救的主意。
　　拖着沉重的步子跑到墙边，往常一个纵身，就能轻轻巧巧跳上去的墙头，现在仿佛成了天堑一般，爬到一半儿摔了好多次，大猫才翻上墙头。
　　伤口越发翻卷了，但尽管这样，两口骇人的豁口上，却没多少血流出来。受伤之后没能得到治疗，反而不停地剧烈运动，只会让血液流得更快。站在墙头上的大猫，早就不复往日的神采，摇摇晃晃直打颤，仿佛只要一阵清风，就会从墙头摔下去一样。
　　找到人，打电话……
　　在大猫那混沌不清的意识中，现在就只有这一件事要做，而且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月亮躲到了云层里面，一向以夜视著称的金猫，这会儿也只感到天旋地转，视野中全是一片模糊不清的东西。
　　跳下去……
　　虽然知道，自己这一跳下去之后，就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但阿昆还是义无反顾地探身，摇晃着就要往下掉。
　　是的，就是掉，而不是跳。
　　就在它的后腿即将发力，整个身子都要滑落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感觉传过来。在金猫已经快要模糊了的意识里，陡然出现了主人的身影。
　　是自己的主人么？
　　大猫身子一软，几粒小碎石屑扑扑滑落，它拼了命地支柱身体，才没有就此摔下去。
　　脑海中，关于主人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了。
　　阿昆再也止不住深沉的倦意，挤出最后一份力气，发送过去自己的位置后，就此昏迷过去。
　　离开了于德宝的别墅后，车子刚刚驶到明珠路口，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警讯就猛然袭来。
　　这个感觉很熟悉，是阿昆传递过来的意识。
　　因为在白晃手下，能和他有意识感应的，也就“两头坐骑”，大鹌鹑，以及风之古树和阿九。这些都是德鲁伊才能驱动，换了别人根本就感应不到的东西，而除此之外，他唯一能感受到活物，就是金猫了。
　　但因为这厮是地球原生种，而并非什么奇幻生物的愿意，所以就算是能感应，那也得限于一定的范围。
　　不像其他的手下，比如自己这辆“坐骑”，离了十几公里都能遥控指挥。
　　接到警讯后，白晃就提高了车速，好在这辆幽灵超跑，是活体坐骑伪装而成，尽管时速已经飙到了一百码，但却一点儿险情都没有遇上。
　　车子上了三江桥后，警讯愈发激烈，一道接一道传过来，催得白晃心急如焚，很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过去。
　　他发誓，如果坐骑还能升级，或者是再弄到了另外的动物种子，他一定要制造一头“空军”出来，哪怕就算是不间断消耗自然之力，那也认了。
　　过了大桥，一路往上东坝走。
　　这里的行人车辆不多，白晃干脆再次提速，直接飙上了180码的高速。
　　然而在过大坝的时候，德鲁伊的心口陡然一痛，仿佛被钢锥狠狠凿了一下似的，只觉得无限的怒火、暴戾、狂躁，一起涌上心头。这种感觉虽然从来没出现过，但白晃却很清楚，阿昆出事了！
　　但这种痛楚不是第一次，隔了还没一分钟，又是狠狠一阵绞痛，然后再隔半分钟，第三次剧痛袭来。
　　这时候，白晃已经上了阳紫路，距离苗圃还有两公里不到的路程。
　　终于，在进入两公里的范围之后，一到熟悉的意识波动传来，就是阿昆这家伙没错。但不同与以往的活力，出现在德鲁伊意识海中的那个波动，居然虚弱到了极点，就仿佛行将朽木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随时都可能奄奄一息。
　　白晃的眼睛红了，一连几百道指令传出去，拼命地加速，加速，还是加速。
　　如果让他现在去参加f1方程式，绝对能创下百年未有的记录出来。
　　终于看到了苗圃的大门，两道高高的大铁门在月光之下岿然不动，安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只有白晃知道，就在十秒钟之前，阿昆传过来最后一道意识波动，然后就没了消息。
　　车子被停在外面，白晃几乎是以暴龙的势头冲下车，然后直接翻墙而过，凭借着十秒钟之前的感应，他来到了苗圃的围墙下面。
　　苗圃之中除了阿昆，还有一群母猫，此时正围在大狸子身边，喵呜喵呜地哀叫着。
　　德鲁伊直接发动了野性沟通，与此同时一连七八个静谧治愈撒播过去，自然之力也不要钱一样狂涌。
　　沟通上了一只大母猫后，能力反馈紧跟着发动，只见白晃的瞳孔遽然放大，变得跟猫眼一模一样圆睁，随即才攀上墙头。
　　大狸子身上那两道惊心动魄的伤口，以及全身湿漉漉的皮毛，让他眯紧了眼睛。
　　不远处的平房里面，没有灯光，但一阵阵压抑着的哭喊却隐约传来。
　　“啊哈哈哈，可爱的小姑娘，只要你说出来星星草的培育技术，我们就放过你好不好？”最先动手的猴子一边撕扯着苗紫紫的衣物，一边尽情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作为一个长期处在压抑环境中的黑帮佣兵，他不喜欢外面那些妓女，就喜欢这种糟蹋普通女人的滋味。而且在玩弄苗紫紫的时候，他还不忘记趁虚而入，想要趁着小女生精神崩溃，逼问出任务目标的下落。
　　但这个时候，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苗紫紫，早就不复机灵古怪的模样，一个劲儿地挣扎抽泣着。
　　“呱啦……叽里……！”旁边的猴子不耐烦了，瞪着眼睛催促了几句。
　　被同伙这么一嚷嚷，床上的猴子也不叫喊了，直接撕开苗紫紫的t恤，露出了一件刚刚掩住胸口的小背心来。
　　然后他一手按住挣扎的小女生，一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带……
　　就在这个时候，传呼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往屋子这边走来。这个突然的情况，立马就让两只猴子安静了。
　　长期的佣兵生涯，让他们养成了无比警觉的习惯，而且外面的步子，根本就没有刻意压低，而是类似于踢正步一样踏了过来。
　　两只猴子对视一眼，床上那人立马提上裤子，然后翻身下地。
　　与此同时，另一只猴子也抽出格斗爪，和前者并肩挪到了窗口旁边。
　　他们并没有直接面对窗户，而是缩头缩脑地靠墙站立，这个位置，能最大幅度降低被袭击的可能性，有效地保护好他们自己。在窗边躲好以后，其中一人掏出黑光战术手电，另一个人则摆弄了两下后，套上一个游泳镜似的东西。
　　夜视仪，淘宝上花个几百块就能搞到的东西。
　　但这厮脑袋上的这一个，显然不是山寨货色。
　　两只猴子虽然人性泯灭，但单单从战术动作来看，绝对算是一流的雇佣兵。在做好了这些准备后，其中一个没有摸出爪子，而是掏出了一把手枪。另一个头戴夜视仪，单手握着格斗爪的家伙，又摸出了一面小镜子，借着窗外的月色，缓缓伸到了窗口。
　　夜视仪的工作原理，是利用微光下目标物体反射的光线，经过仪器上的增强放大装置后，在荧屏上成为人眼能够捕捉的图像。
　　但这两只猴子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用裸眼在夜晚视物。
　　就在他的手刚刚伸出窗台的那一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从外面飞进来。
　　不，根本不能称之为“飞进来”，按照那块石头笔直的轨迹，和已经激发出音爆的凌厉速度，说是爆射还差不多。在穿破了厚厚的玻璃窗后，又砸中刚才抬起来的手腕，两声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后，紧接着是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这只探出去的手掌，顿时就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软绵绵的弯下来。
　　“嗷……”
　　凄厉无比的惨叫只响了一半，就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要是换成普通人，挨了这一下之后，多半会被痛得直接昏厥，但窗子背后的猴子，却硬是强忍下来。
　　对面持枪的同伙呆住了，一个愣神之后，他立刻远离了窗户，黑光手电也扔到一边不管了，空出来的手已经抽出了格斗爪。
　　而被砸中的猴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眼睛瞪圆了。
　　常年经过锻炼的粗壮手骨，在这一击之下，整个儿都塌陷碎裂了，指根的几根指骨更是斜刺出了手背，如果不是筋头和一层皮连着，怕是早就成了稀巴烂。而手心里面，还有一些破碎的玻璃渣，有窗户上的，也有镜子上的。
　　就在他脑袋空白的这一刹那，凄厉的破空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倒霉的对象换成了他的同伙。只听比刚才还要清脆的骨折声，持枪猴子的右臂，已经被另一块卵石砸了个粉碎。他的整条右胳膊从肩膀处垂下来，活像是被台风挂断的树枝一样，悬在半空一荡一荡。
　　为什么？
　　为什么只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怎么可能跟大炮一样，把人手砸成了这样？
　　而且还这么准！
　　外面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专门发射石头的火炮么？
　　就在两人疼得撕心裂肺，下意识靠到一块儿后，整面窗户都被打碎了，一个豹子般彪悍的身影跳了进来。
　　随后这个影子对两人不理不睬，在两只猴子万分戒备的等待中，施施然走过去，一把拧开了房间里的日光灯。
　　什么人，还搞的全副武装？
　　白晃在开灯的瞬间就解除了夜视能力，被自然之力改造过的身体，让他以更快的速度，适应了从黑暗到光明的陡然转变。
　　而那两只猴子，却先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才瞪着凶光四溢的眼珠子看了过来。
　　“白晃！”
　　一直在所在床角瑟瑟发抖的苗紫紫，这会儿看到了白晃之后，什么记恨，什么不满，在这一瞬间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小嘴一撇就哭喊出来。
　　听到苗紫紫惊恐委屈的哭腔，德鲁伊微微扭头，看清楚了小女生现在的情况。
　　然后他眉头瞬间皱紧，一言不发地逼上前去。
　　“……！”
　　一只猴子不知道叫了声什么玩意儿，然后两人同时冲上前，用还没有骨折的那一只手，齐刷刷挥刀袭来。
　　他们的速度是那么的迅猛，他们的攻击是如此的凌厉。
　　因为两个人知道，如果现在还不拼命反抗，自己很可能就再也没有反击的可能了。他们虽然没亲眼看到，就是白晃扔出来的两块石头，但对面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带给他们的压力比那只怪猫更大。
　　留给自己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而已。
　　所以两只猴子出手了，义无反顾，就像发射出去的子弹那样绝不回头。
　　而反观白晃，他的步调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温吞迟缓。
　　就在猴子们狰狞笑容绽开的刹那，他们眼前一花，鼻尖骤然闻到了一股透着腥甜的气味，然后大片的血花在空中怒放。
　　蝴蝶再一次出现了，不过现在出现的不是金属蝴蝶，而是血红色的液体蝴蝶。
　　然后两只猴子各自完好的手臂，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折断，扯下，从此与他们的身体再无半点儿瓜葛。骨头断裂的声音很美妙，咔咔嚓嚓响成了一片，就像有顽皮的孩子在猛砸核桃。尖锐的脆响不断响起，混合着终于压抑不住的凄厉哀嚎，就如同一曲地狱的咏叹调般皈依美好。
　　两个精英级的佣兵，只不过打了个照面的工夫，就被白晃废掉了四只胳膊。刚刚还凶焰滔天的猴子们，活像个待宰的小鸡子儿一样，在地上哀嚎翻滚。
　　白晃觉得他们很吵，于是一言不发地继续上前，伸出了坚硬冰冷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