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横和竖很严肃

　　“哇啊……”此前绝大部分时间的生活局限在养奴隶的小地方，生平没有离开过洛萨附近的拉雅，面对传说中的大海，张开嘴巴露出呆滞的表情。
　　古莎的确很讨厌水的样子，第一时间就裹紧斗篷躲到了薛雷背后，怕海水发现她会涌过来捕猎似的。
　　剩下几位则淡定得多，欣蒂脱掉靴子拎在手里往海滩走去，银风铃轻轻拨弄着琴弦，笑着跟在后面，而塔蜜尔，正忙着跟辛苦帮忙开门的同僚交际。
　　看她笑着塞过去的金光闪闪小圆片，这个门似乎开得不便宜。
　　离开洛卡拉联邦，当地银币就失去了价值，不过薛雷的财富本来也是以诺丁金币为主，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百七十多个银币，完全可以留在苏琳里面等啥时候回去那边再花。
　　从海滩往西走出不远，就是一条平整宽阔的大路，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建筑物，薛雷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人鱼之冠——水鬼海湾的明珠。
　　“说起来，这样对薛雷先生好像很不公平啊。”走出一段之后，塔蜜尔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略显愧疚地说。
　　“嗯？”薛雷正忙着享受拉着两个姑娘边走边看海景的美妙滋味，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明明约定是我保护你打败大魅魔，你作为交换带保镖来陪我调查这边，结果……大魅魔没有出现，只来了一个你的小情妇，这样咱们就出发了，总觉得你很亏呀。”
　　“不不不，没关系，这就挺好。”薛雷笑着说，“来这儿躲开大魅魔，也算是保护。而且，这儿真美，能来看看，我挺高兴的。”
　　悠扬的歌声又近了些，按帮忙开门那位法师的介绍，这是近海的人鱼们在引导渔船，帮他们避开海湾的暗礁。
　　人鱼和人类互利共存，就是人鱼之冠这座自由都市发展到如今地步的基石。
　　“第一次和人鱼打交道的话，有些事情你要注意。”快到城市里的时候，欣蒂靠近薛雷，压低声音说道。
　　“你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民俗和禁忌，他很自然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还拽了一下走神的古莎，让她跟拉雅一起听。
　　“第一，人鱼就是人鱼，不要讨论他们是属于魂兽亚种还是高等魔物。”
　　咦？薇尔思，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分类学，平常保持类人形态，发动力量可以暂时变回魂属形态的族群叫做魂兽，比如你认识的乔恩。而平常保持魔兽形态，发动力量可以暂时变成类人形态的，属于高等魔物。人鱼平常的形态是人身鱼尾，发动力量可以暂时变成类人形态，按说更符合高等魔物的定义，但她们坚称祖先就是魂兽的亚种。最后，就成为了大部分人鱼不愿意讨论的禁忌。】
　　“哦，我明白了。我又不是生物学家……对这个本来也没兴趣。”
　　欣蒂点了点头，“人类男性喝醉之后容易嘴上找麻烦，你不会就好。第二，不要取笑人鱼的脑子。”
　　这又是为什么？
　　【人鱼在类人智慧生命中算是脑筋不太灵光的一支，所以即使控制了海岸线，也总是在和商会的交易中吃亏。她们没办法弥补这个缺陷，只好干脆不准别人笑话。】
　　看来，海洋里生活的，脑子就是容易进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千万记住，永远不要参与横或竖引起的争端。除非……你想被拖进海里当裁判。”
　　这次倒是不用问“神识”了，古莎直接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叫横或竖引起的争端？”
　　走在前面的塔蜜尔放慢步速，微笑着解释：“那是指人鱼这个族群下两个互不相让的亚种，被称为横尾类和竖尾类。”
　　“尽管她们都是半身人半身鱼尾，但具体形态上其实有很大不同。”
　　“横尾类的人鱼腰以上的部分基本和人类女性没有区别，腰以下的部位虽然是鱼尾，但是没有鳞片覆盖，尾鳍很宽，游泳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上下摆动。”女法师用手臂比划着，“她们身体的肺容量相当巨大，但是，不能在海中呼吸，所以研究了很多种在水下补充氧气的方法，主要也生活在近海区域。”
　　薛雷忍不住想，这与其叫人鱼，不是该叫做人海豚更合适吗？
　　“竖尾类的人鱼手上有薄膜一样的蹼，指头上还有可以把滑溜溜的鱼紧紧抓住固定的刺，她们面颊后侧有鳃，耳朵上也有鱼鳍一样的骨刺，虽然长着乳房，但是没有乳汁。她们腰以下的部份被鳞片覆盖，尾鳍比较小，是左右摇摆这样游泳。”女法师继续用手臂模拟着动作，很详细地介绍，“她们左右两边有辅助平衡的侧鳍，腰后随着成长还会长出背鳍。”
　　“啊，对了，她们连生宝宝的方式也不一样，横尾类的肚子和女人一样会涨起来，通过产道分娩小人鱼，竖尾类是产卵，受精后埋在浅滩里等孵化。嗯嗯……依照我个人的观点，我认为横尾类的人鱼更接近人，而竖尾类的人鱼更接近鱼。”
　　塔蜜尔左右张望一眼，确认不会有人鱼听到后，压低声音说：“另外，关于第一个禁忌，我反正不认为人鱼应该算入魂兽属。先不说形态转换的问题，她们这个族群连男性都没有，和只能依靠人类男性生育力壮大族群的高等魔物根本完全一致嘛。她们就是仗着数量多，不肯接受现实而已。”
　　欣蒂颇为嘲弄地补充说：“其实智力上的表现，就足够说明她们的血统更接近魔物，咱们这些真正的智慧族群，能有多少长大成年后数着指头都算不清加减法的？”
　　最前方那个开门的法师扭头笑着说：“这些想法大家放在心里就好，沿海贸易港的安全和稳定全都依赖那些可爱的人鱼，她们也确实秉持了碧雅琳迦殿下的指引，长期给予渔民帮助，水鬼海湾已经很多年没有因为人鱼的歌声而淹死过水手了，反而……有不少因为风暴和礁石落水的旅客被人鱼拯救。”
　　银风铃冷笑了一声，很不客气地说：“人鱼长得漂亮，脑子又不太灵光，还需要人类男性的变态生育能力来繁殖，跟你们说，有的近海城市专门组织找不到老婆的蠢蛋一起坐船，在人鱼聚集地自己把船搞沉，就为了被救起来后报恩跟她们交配。嘁，无耻的废物。”
　　那个法师楞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说：“哦……难怪的有的商会一两个月发一次船，好几年保持着百分之百的沉船率，原来是在做这种生意啊。”
　　薛雷顿时有点蠢蠢欲动，当然，他不是为了日鱼……呃，至少不全是，主要还是为了信仰。
　　众所周知，宗教的最佳传道目标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群体，和传销、诈骗、洗脑瞄准的基本是同一帮家伙，只不过有的用他们的嘴，有的套他们的钱，有的要他们的亲友关系，有的要信仰进而把前三者试图包圆。
　　单纯考虑忽悠的难度，人鱼听起来比洛萨城外的奴隶和农夫还要简单。
　　但有个很麻烦的问题，大山一样横亘在薛雷眼前。
　　就是那位海洋三女神之一的碧雅琳迦。
　　既然连人鱼和陆地居民的合作都是遵从了碧雅琳迦的神谕，足以说明，这个信仰体系在无宗教的情况下依然长久的存在于沿海地区。这种源于自然崇拜的信仰，和大海的危险性直接相关。
　　只要承认大海的凶险，就很难不去祈祷碧雅琳迦殿下保佑。
　　就算薇尔思可以保佑大家获得丰收，想从碧雅琳迦手上抢信仰也不是容易的事——再多的鱼，也得活着拉回来不是。
　　薛雷想了想，在心里问：薇尔思，这个碧雅琳迦，也不能在咱们的神话体系中共存吗？
　　这次“神识”比月亮女神那回听起来平静了不少。
　　【我不希望最后会是那个结果，伪神的存在，就是对我们所作过的努力的羞辱。但我能感觉到，海洋三女神的信仰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规模，大海也不是容易征服的地方。如果最后你不得不妥协，我也可以接受。】
　　再怎么说，也是薇尔思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和如今可以夜夜笙歌的美好性福，薛雷当然受不了真女神有这种委屈的姿态，马上表示：放心，我会好好加油的。
　　和带路的法师告别后，塔蜜尔先领着大家在人鱼之冠的冒险公会分部进行转移登记，这样洛萨那边就会自动注销，他们的冒险者身份，就算是有了这边帮忙负责。
　　薛雷没有冒险者等级，但是有分部一等荣誉勋章，待遇和五百级冒险者基本相当，当然也要跟着一起注册。
　　结果没想到不需要登记的竟然只有拉雅。
　　古莎有黑暗侧冒险公会的特殊身份证明，等级１５，宣誓不在人鱼之冠进行任何强迫捕食行为后，竟然以魅魔本体的身份顺利登记上了。
　　这是薛雷第一件感到吃惊的事。第二件，则是银风铃竟然有高达１１７的冒险者等级。
　　但两个加起来也不如最后一件事让他吃惊。
　　塔蜜尔·塞林斯，这个魔法造诣极强看起来博学多才的法师，冒险等级竟然只有２。
　　就算在冒险公会打扫卫生几个月，都能混到这个等级。
　　面对薛雷的疑惑，疲倦的女法师微笑着给出了答案。
　　“我几乎不做别人的委托，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委托者，出钱的那个。我不太愿意靠自己的本领赚钱，我更愿意得到些别的东西，所以我几乎没有给公会缴纳过委托费之外的钱。”
　　这么一想，这次委托也是单纯的力量交换，还真是没有涉及到财物问题。
　　她跟冒险公会有仇吗？不舍得让他们赚手续费？
　　洛萨那边算是内陆比较商贸发达的城市，但跟依靠海洋的人鱼之冠，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而且，人鱼的统治风格属于被动无为，这么多年人鱼的长老们学会的最重要教训就是没事儿别瞎管，加上人鱼们物欲极低，这座自由都市的繁华程度，乃至整个水鬼海湾的发达，在西大陆都是赫赫有名的。
　　光是供居民生活的分区，人鱼之冠就分出了三块，每一块都比洛萨连着郊区还大，三块居民区围绕的中心是专门的商贸区，东侧紧挨着一切繁华的根源——渔港区。
　　冒险公会分部所在的南区是这里历史最悠久的城区，人鱼之冠的最强法师塔——怒涛之柱便位于此地，从冒险公会的窗户，就能看到高高指向天际的碧蓝色塔楼，亮着温暖的七层灯光。
　　历史悠久的自由都市对人才的聚集能力相当可怕，整个人鱼之冠另外还有三座法师塔，虽然实力都不如怒涛之柱，但覆盖面上凑齐了四大元素。
　　对薛雷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光魔法暂时学不到，能想办法在水系和地系的门口蹭蹭也好。
　　尤其水元素，在白魔法领域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大系，带着拉雅来都来了，总要想办法敲敲门才行。
　　冒险公会另一侧的窗户外，还能看到南区的另一座法师塔，翠绿色的五层，叫做莱宁丝的研究所。塔蜜尔联络的开门法师，就隶属于那里。
　　在莱宁丝的研究所脚下路口斜对面，有一座装潢很有艺术气息的旅店，碧蓝启航。
　　那就是他们一行最近要住下的地方。
　　虽然塔蜜尔坚持要付账，但薛雷是那种看到女孩子掏钱就浑身难受的类型，再加上他对碧雅琳迦这位女神的兴趣也不低，就以自己这边队伍庞大为理由，付了住宿费。
　　两个顶楼的大床房，刚好足够，一间给欣蒂带着银风铃对塔蜜尔撒狗粮，一间给薛雷左拥右抱尽情享受夜晚的快乐。
　　和这里的大部分地产一样，碧蓝启航的拥有者是一条人鱼，但委托给人类商会代管，按年上缴分成利润。所以除了地上三层提供给旅客的，还有一层挖在下面的豪华水池套房，专供人鱼们享受。
　　对人鱼这个族群，薛雷的好奇心都已经快要溢出，一办好入住手续，就让拉雅在房里收拾着，带上古莎做保镖，顺着楼梯跑去了地下那层，想看看能不能碰上两条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结果暗礼日水池层不开放，因为午夜零点之后要趁着光礼日到来，给池水进行全面消毒，明早才重新接待住客。
　　不死心的薛雷干脆又叫上拉雅，一起去商业区逛了一圈。
　　然而人鱼变成人类形态后会非常容易疲倦，她们对逛街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一个按摩店里倒是能听到人鱼们被揉搓尾巴发出的愉悦哼声，但那边不接待男性，他进不去。
　　这会儿再往渔港区闲逛，实在是有点晚了。
　　他只好打道回府，选择休息。
　　圣精对魅魔的食欲有可以用暴击来形容的超强效果，所以用皮膜飞快清洁完身体的古莎陷入到性欲依然蠢蠢欲动但肚子已经吃撑的状态。
　　薛雷作为人类，不太能理解这种食欲和性欲混合在一起的感受，但既然对方哭丧着脸表示怕被撑出毛病，他也只好选择把圣精都灌给拉雅。
　　拉雅当然很乐意接受主人的种子，有多少都照单全收，看古莎把昂扬的肉棒吐出来，就急忙凑过去，连着魅魔的唾液一起含到深处，情意绵绵地望着他舒服到发红的脸，一口一口将射出的浓精咽下。
　　运气不好没什么其他可点的，薛雷矮子里面拔将军，给拉雅选择了武器精通·短兵器。
　　
　　14.7万起始的低天赋技能，加上顿悟不顺，１亿４７００万的超水平发
　　挥，也就提升到了等级４的专家。不过不愧是战斗技能，两次顿悟就给了８点敏捷和２点耐力，比生活技能明显高一档。
　　旅途劳顿，圣精不浪费，他也就可以放心入睡。至于古莎浪费个几次，他并没什么所谓，反正目前还没契约，到底可不可靠还很难说，只有拉雅，是能让他尽情给予信任的真正同伴。
　　本来以为第二天起来怎么也能和人鱼碰面长长见识，可没想到塔蜜尔的第一个目标，是西区那边的一个古老神殿。
　　银风铃脱队直奔商贸区的公共图书馆，古莎习惯昼伏夜出留在房间呼呼大睡，考虑到调查神殿估计没什么意思，薛雷就把苏琳里面收着的那把匕首交给拉雅，让她在屋里练习短兵器，只叫上欣蒂这个王牌保镖随行。
　　毕竟是东海岸有名的贸易枢纽，一路往神殿去的路上，薛雷看到了不少在洛萨没见过的人外异族，一边偷瞄一边让“神识”辅助鉴定搜集资料，大开眼界。
　　大概是因为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却没时间尽情跳舞展示自己的美好身材，欣蒂显得没精打采。薛雷在这个城市还是个完全的陌生人，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她的手指轻轻敲着精灵细剑的握柄，一副很想也去干点自己开心的事儿的样子。
　　经过一家开在酒馆旁边的赌场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小帅哥，能不能借我俩金币，让我进去玩会儿？神殿那种地方我实在不想进，反正这是必经之路，你回来叫我一声就行。”
　　欣蒂排斥神学相关的东西，这一点薛雷非常清楚，他点点头，很大方的拿出五个金币交给她，笑着说：“玩得开心，千万别太早输光。”
　　火精灵女郎楞了一下，抓着金币的拳头轻轻一晃，捶在自己的剑鞘上，“你这人啊……一定一直都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吧？”
　　“不，”薛雷笑着摇了摇头，“以前……可是连我最喜欢的人，都瞧不起我。”
　　“谁这么没眼光啊？”欣蒂明显不信，“你长得不错，出手大方，宝贝那么雄伟，技巧还好，没一堆女孩子缠着你争风吃醋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还有女人瞧不起你，她是王妃吗？”
　　“以前我有点丑。”薛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且，也不太会追求姑娘，总觉得一直对她好对她好，就有一天能感动。谁知道……最后只是在玩感动自己的游戏而已。”
　　欣蒂歪头看了看他明显酸楚了很多的眼神，干笑了两声，一摆手，“我去玩了，你们去神殿吧，早去早回，再见。”
　　塔蜜尔不爱闲聊，之后的路途，走得非常安静。
　　已经能看到神殿漫长的台阶，看起来很疲倦的女法师决定在旁边坐下歇一会儿。薛雷去买了两杯清新的椰子汁，和她坐下一起喝着，恢复随着艳阳高照而消耗得格外迅速的体力。
　　“薛雷先生，你这样温柔的男士，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
　　“温柔这个形容词，其实很不值钱的啊。”薛雷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自嘲一笑，“帅的，有钱的，知道怎么追求女孩子的男人，都不需要把温柔当作卖点。只有什么都拿不出手的，才会抱住温柔这个救命稻草。其实和女生说人老实一样，都是没什么可夸的了。”
　　“我不觉得。”塔蜜尔抱着法杖，轻声说，“刚才这一路过来，你一直照顾我的步速，还主动站在更晒的那一侧，男士能想到这些的，真的不多。”
　　“呃……是吗？”
　　薛雷往后靠去，脑子里不知不觉，就响起了记忆里那一句句恨铁不成钢的熟悉嗓音。
　　……
　　胖雷，你得减肥啊，女生要的安全感是壮不是胖！
　　薛雷，跟女生出门，有些事情养成习惯很加分的，随身带包手帕纸，走路你去靠车那一侧，看见人家出汗记得主动买冷饮，啊……要先问问人家能不能喝，是不是在来大姨妈。
　　雷哥，相亲没什么的，就当多认识几个候选人嘛。不过记住了啊，相亲时候别那么积极，上赶着不是好买卖，相亲市场上你条件这么好，要悠着点，让女的主动些。不然你这么傻，要被套住的。
　　雷哥啊，咱俩真的不太合适。你就……非要我直说吗？
　　……
　　他看向自己张开的掌心，有些恍惚地想，原来，即使到了新世界，有了新的人生，她留下的印记和影响，依然还留在骨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