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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八阵图】【单本】【作者:杨寒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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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21 18:58:35 | 只看该作者|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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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周公解夢 于 2018-4-15 12:06 编辑

  西晋八阵图

  乾:小说志


  一、作品名称:《乱晋天下》,别名《天降八阵之西晋传奇》。

  二、小说简介:三国末年,蜀汉丞相诸葛亮六出祁山,北伐中原未遂,于公元234年病故于五丈原,临终前将毕生所创《兵书二十四篇》、连弩之法及《八阵图》授予凉州上士姜维。 公元264年,姜维策反钟会,试图恢复汉室,不幸身陨成都城。《八阵图》也从此销声匿迹,不知下落。

  三国已成风云,西晋骤然崛起。晋武帝效法西周礼义之邦分封诸王,不料因此导致西晋之乱,八王互伐,异族趁机入侵中原,中原历史进入五胡乱华。“自从突骑跃黄龙,北方城破草凄凉”,但看天上九星如何下驻神州,于北辰何以用《八阵图》在长江两岸激发七星连阵,组织衣冠南迁,阻击异族南侵,将江南保卫战进行到底!

  萧恪是姜维的义子,姜维在成都策反钟会未遂后被杀,萧恪便携带着姜维留下的诸葛《八阵图》与姜维的女儿文静逃到东吴隐姓埋名,并结婚。他得到东吴丞相陆凯的提拔,官居东吴羽林中郎将。先后生有萧明姬、萧玉婷两位千金。然而世事难料,萧恪为了给夫人治病,不得不逃离吴都建业前往高平就医王叔和。

  自从他步入晋国地界那一天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冒险。经过诸多变故,升为晋国军师将军的他身份暴露,最终逃到白帝城东郊的一个叫峡口的小镇,将《八阵图》永远封存在了天师许逊赠与他的七星龙渊宝剑之中。可他在隐居峡口镇仅四年后便与夫人先后病死于峡口,后埋葬于峡口的南山。幸亏有在青州收留的丫鬟丁香可以让他托孤,照顾两位还未成年的女儿。然而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三、西晋之乱:

  1.天数:天神辟邪疏忽失职,致使移星异宿,北辰失位,陨落人间,需数年之久方可化为人身。至此天上北斗失色,天下夜色暗淡。异族乘机入侵华夏,中原大地一时鬼哭神嚎,生灵涂炭。辟邪深知己过,甚为自责,便请命天帝,化为神兽,步入凡尘。天帝怜悯苍生,令天上九星相继下驻神州,拯救生灵,召回北辰。

  2.易数:“天垂象,定吉凶。”七星连珠,轩辕称帝。彗星四出,六国归秦。天下之变,皆有天数。天之变数,非阴既阳。阳数用尽,则用阴术。阴术算尽,则天下大乱。万千天下,非乱既治。阴中有阳,则乱中有治;阳中有阴,则治中有乱。治久必乱,乱久必治,此乃“亢龙有悔”,“否极泰来”之易理:昔夏商周乃大治,春秋战国乃大乱;秦汉为之治,三国魏晋又逢乱。

  3人数:王师吏民,国之四正,四正不方,国乃不国;“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西晋之乱,起于封王。司马氏当权,无君臣之礼,无春秋大义,无孔明之廉,不知左公之耻,岂能效法西周礼义之邦而分封天下?

  坤:人物志

  《晋城决》

  天上明日几时有?皓银淹没星辰。

  爱恨情殇泪落去。

  金墉城,千城决,乱晋天下万户侯。

  古冢在南山,几经风雨凌?

  伶人抚琴幽林,静等晴月惊风。

  一处美景一处寻。

  自从突骑跃黄龙,北方城破草凄凉。

  一生记得多少梦?玉手断弦隔江唱,司马不知后庭花。

  (注:小说人物隐含在这首词中:于北辰,萧明姬,萧玉婷,左少休,风晴月,姬无殇,杜小月,逆龙甲,古开圣,宋惊鸣,秦梦生,陈景儿)。

  根据《八阵图》,有八阵九宫。八阵者,休、死、伤、杜、开、惊、生、景。九宫之数,应禹贡九州。天上九星下驻神州暗合诸州:

  砍一宫,在正北,并州,为休门,应左少休;

  坤二宫,在西南,益州,为死门,应风晴月(月风残烛者灭,则死);震三宫,在正东,徐州,为伤门,应姬无殇(殇为伤);巽四宫,在西南,扬州,为杜门,应杜小月;中伍宫,在正中,司隶州,中伍宫寄予坤二宫,亦为死门,应逆龙甲(古有一说:逆龙甲者死);乾六宫:在西北,凉州,为开门,应古开圣;兑七宫:在正西,益凉之交,秦州、巴州,为惊门,应宋惊鸣;艮八宫:在东北,青州,为生门,应秦梦生;离九宫,在正南,荆州,为景门,应陈景儿。

  1、箫恪:原名姜斌,姜维义子,姜维临终前将诸葛亮兵法、连弩之法、《八阵图》授予他,另有孤虚法和六甲六丁神符。以马交为骑。

  2、文静:原名姜霞,姜维之女,萧恪唯一的妻子,对丈夫的忠贞、遇事时的通情达理是她最大的特点。配剑名曰飞影,比喻剑飞如流、无影无踪。

  3、许逊:中国四大天师之一,早年被举为孝廉,出任过旌阳令,造福一方百姓,后辞官东归,开创了净明道,誉为“神功妙济真君”、“忠孝神仙”,加封感天大帝。

  4、晋武帝:司马懿之孙,司马昭嫡长子,晋元帝司马睿从父,265年袭父爵晋王,数月后逼迫魏元帝曹奂禅让给自己,国号晋,建都洛阳。279年他又命杜预、王濬等人分兵伐吴,于次年灭吴,统一了全国。灭吴后,他逐渐怠惰政事 ,奢侈腐化。290年病逝,葬峻阳陵。

  5、夏侯光姬:小字铜环,为人聪慧,沛国谯县人,征西将军夏侯渊的曾孙女,兖州刺史夏侯威的孙女,淮南太守夏侯庄之女,琅琊恭王司马觐的王妃,晋元帝司马睿的生母。

  6、司马睿(276年-323年):夏侯光姬之子,290年袭封琅邪王,后跟随东海王司马越讨伐成都王、河间王,八王之乱结束后,统领了扬州诸军事,坐镇建邺。西晋被汉赵帝国灭亡后,他于建邺称帝位,建立了东晋。至于其出生,传闻为其母夏侯光姬与仆人牛金所生,在司马懿时,《玄石图》也预言过此事。

  7、八王:八王之乱中的八位封王,即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其实参与八王之乱的不止这八人,总计六十多位王参与了诸王征伐,只不过这八人掌握过西晋的实权。

  8、萧明姬:箫恪长女,妙娜多姿,暗香浮动,智谋超群。配有承影剑。坐骑夫诸。

  9、箫玉亭:萧恪之爱女,冰清玉洁,蕙质兰心。宠爱重明鸟。喂养有白泽。

  10、于北辰:于禁第五代传人。自幼熟读兵书,气宇轩昂、自命不凡,有潇洒出尘之表。座下辟邪兽。配有北辰玺印、七星龙渊剑。

  11、古开圣:凉州名将,有天将之称,手持九天戟,霸下为其坐骑,胸佩天心石,授有神机赋。

  12、逆龙甲:男,司隶炼师,背有天禽弓,手持玄武炉,跨下狻猊兽,授有天罗咒。

  13、风晴月:女,益州琴师,花颜月貌,风情万种,手扶左辅琴,樱花袖中藏有朱雀旗,学得天芮诀,坐下睚眦。

  14、姬无殇:徐州千金,天生丽质,楚楚动人,却多愁善感。以摇光羽翎为其发誓,腰佩轩辕玉,持破军梨花枪,座下嘲风神兽,以太阴帆为其法宝,另承袭其母千金诀。

  15、杜小月:扬州名妓,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风风韵韵,瑰姿艳逸。卖艺不卖身,最深藏不露的青楼女子,深研玉女图,常以天月镜试面,以天辅诀感化蒲牢兽,配有六合鸳鸯刃。

  16、左少休:并州名门公子,手持右弼神锏,得祖上六壬盘,研习天罡咒,以囚牛为骑,喜音乐。

  天罡咒:天罡步斗之法咒,摇旗呐喊,能激扬斗志,助歌破阵。

  17、 陈景儿:荆州奇女子,碧翠之女,妍姿俏丽,玉树临风,恰有巾帼之风。年幼父母双亡,腰佩白虎令,后背贪狼锯齿刀,手持勾陈钺,座下鸱吻兽;18、秦梦生:青州羽林郎,秦通(字孟观)之子,腰缠螣蛇鞭,手持巨门剑,胯下神兽负屃,习得血煞诀。

  19、宋惊鸣:男,益州书香门第,配有禄存宝刀,以咸池砚濡笔,以禄存水龙笔写诗作赋,幸得九地玄经,以宪章为骑。

  屯:武备志

  一、兵器:

  七星龙渊剑:春秋末年欧冶子所造,唯一能与天兵神器相抗衡的凡人之品。

  北辰刃:由七星连阵激发天门打开后陨落刻有《北辰诀》的九天玄钢于昆仑鼎中淬炼而成,之后一直留在了人间。

  飞影:比喻剑飞如流、无影无踪。

  天禽弓:岂止弯弓射大雕,此弓一出,万箭齐发,人神皆降,有不战屈人之兵之威力;九天戟:杀伐之气极盛,能乘九天之力,所击之物灰飞烟灭;左辅琴:琴动心迷,如入仙境,让人如痴如醉,为琴所困,终将精疲力竭,休克而死。

  朱雀旗:黄色角旗上刺绣有九尾赤雀,乃火神祝融吹风点火所用,能召唤火朱雀前来助阵,亦能呼风助火。

  破军梨花枪:破阵杀敌之绝器,上古梨木配轩辕剑余料首山之铜作为精致枪头而成。

  六合鸳鸯刃:由天、地、人三组鸳鸯刃镶合而成,能合能分,具有全方位攻防能力,被誉为最强护卫之神兵,所持之人,无论卑贱、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能成为最强护卫之神,上保天子、中保国家、下保百姓。

  右弼神锏:由九天玄钢得女娲之泪淬炼而成,普天下最坚韧之神兵,非神器莫与之交锋。

  贪狼锯齿刀:简称贪狼刀,刀刃锐利,刀背如狼牙一般参差光亮,此刀喜见血腥,嗜血如狂,不可随意岀销。

  勾陈钺:疾如风,迅如雷,此钺一挥,风生云起,飞沙走砾,让敌手陷于混沌之中。

  螣蛇鞭:快如闪电,鞭声如阵阵惊雷,所挥之处雷电交加,电掣雷鸣。

  巨门剑:提此剑者,能慑敌于千里之外,凡人遇之,不宜迎战,须屯兵固守,一旦肆意出兵,必斩敌将于马下,遭全军覆没之灾,偶遇天神也无济于事。

  禄存水龙枪:杆长六尺有余,笔形,乃上古雨师所有,一挥三尺浪,有招龙唤水之能。

  二、法器:

  《八阵图》:蜀汉丞相诸葛亮根据易经、奇门所创,可挡精兵十万,且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诸葛亮于五丈原病危之际,将其与兵法、连弩之法交与了在北伐途中受降于他的姜维。

  北辰印玺:北辰帝星的佩印,妖魔见之不敢近,鬼神见之必听令。

  玄武炉:形似玄武,由黄金铸造而成,是中原上师用来炼丹、化妖的炉器。

  天心石:上古神将刑天的配饰,乃刑天取自天之中心神石而成,白脂中带着几分精灵剔透,本为天地正义之气凝聚雪山寒霜而成,昔刑天不满天意,纵然将其割下,据为己有,但却不料遭其造化,刑天成为正神,天心石能使主人正气凌然,常保威仪。

  太阴帆:青色幡旗,具潜形隐遁之效,上古神将用此来避难藏兵。

  玉女图:青白色图典,记载了西王母如何练就九天玄女的上古秘法,研习此图,可让女子亭亭玉立、舒雅自如。

  天月镜:凝上古一千零八十个春秋之十五月圆之光辉,用此镜视面,女子可永葆青春之貌、滋润心身,男子用之则耗其阳气。

  六壬盘:六壬秘术之占盘,演化日月星辰而成,能定天立向,上古用来指示行军路线,不致迷途不返。

  白虎令:此令箭一出,则赤目白虎呼啸而来,狂风骤起。

  咸池砚:咸池乃九天仙女沐浴之所,咸池砚据此而造,此砚所出之墨,有入木三分之力,可长久保留字迹。

  三、秘诀:

  北辰诀:刻在九天玄钢之上的金马文,“阴袭大衍、阳综孚庆、通玄须变、总承符允、执庆刚昱、大益枢京、凝华好化、英明集革、照冲勋令。”淬造北辰刃时必须的咒诀。

  天罗咒:此咒一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林木纵横,鬼神皆困。

  神机赋:神鬼莫测,步咒摄斗之秘诀,共六式,第一式飞鸟跃穴,第二式青龙逃走,第三式白虎猖狂,第四式螣蛇夭娇,第五式朱雀投江,第六式太白入荧。

  天芮诀:为琴师独家秘诀,草木也能为之所催眠。

  千金诀:千金不求的宫廷奇诀,乃知天、知地、知人之法。

  天辅诀:一门感化术,无论妖孽,无论恶兽,皆能为之感化,万物尽为之折腰屈膝。

  天罡咒:天罡步斗之法咒,摇旗呐喊,能激扬斗志,助歌破阵。

  血煞诀:乃人间最凶煞诀咒,默读此诀者,人心狂躁,血剑出销,杀人如麻,泣血千里。

  九地玄经:据此经文可变换地形,高山能成深壑,苍海能成桑田。

  四、坐骑:

  马交,以虎豹为食,可御兵。

  夫诸,疑似白鹿,是生四角,兆水之兽。

  白泽,雪白之身,能言,达万物之情,集天地精气、日月精华而生,有起死回生之效。

  狻猊,形是雄狮,好坐。

  霸下,形似龟,力大无比。

  睚眦,龙首豹身,喜杀好斗。

  嘲风,兽中之极,喜欢冒险,眺望远方,可作为侦查。

  蒲牢,形似盘龙,时而鸣叫、时而嘶吼。

  鸱吻,龙首鱼身,好吞吐,能喷浪降雨。

  负屃,身似龙,头似狮,最为风雅,好文。

  宪章,形似虎,好向主人叙说些什么。

  〇一 姜维身陨成都城,萧恪占星晋代魏

  昔蜀汉丞相诸葛亮北伐途径五丈原,夜观天象,对身边的姜维说:“今见三台星中,客星倍明,主星幽隐,相辅列曜,其光昏暗:天象如此,吾命可知!”

  姜维说:“天象虽是这样,丞相为何不用祈禳之法来挽回呢?”

  亮说:“我擅长祈禳之法,但未必真正知道天意。你引甲士四十九人,执皂旗,穿皂衣,环绕在帐外;我独自在帐中祈禳北斗。如果七日内主灯不灭,我的阳寿可增一纪。”

  当时正是八月中秋,“银河灿灿,玉露零零,旌旗不动,刁斗无声”。诸葛亮在点满灯火的帐中向天上的北斗七星拜祝说道:“我诸葛亮生在乱世,只不过是生活在甘老林泉的布衣草芥。承蒙昭烈皇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不敢不竭犬马之劳,誓讨国贼。没想到今日将星欲要陨落,我的阳寿也将终尽。为此,我特在这一尺白布上恭敬地写下祈祷,上告知于穹苍:伏望天慈,俯垂鉴听,曲延臣算,使得上报君恩,下救民命,克复旧物,永延汉祀。非敢妄祈,实由情切。”

  忽然间,帐外呐喊声起,只见魏延飞步闯入帐内报告:“魏兵来了!”由于魏延脚步急促,不小心将主灯扑灭。诸葛亮弃剑叹道:“看来天意已定,死生有命!”姜维见魏延将主灯扑灭,大怒,拔剑欲杀魏延,诸葛亮阻止道:“此乃吾命当绝,非文长之过也。”

  因祈禳北斗失败,诸葛亮遂于公元二百三十四年秋病故于五丈原,享年五十有四。他临终前将毕生所创《兵书二十四篇》、连弩之法及《八阵图》授予了姜维。

  姜维乃凉州上士,心存汉室而才兼于人,忠勤时事,思虑精密,甚敏于军事,既有胆义,又深解兵意,其才高于李邵、马良。

  姜维接任诸葛亮遗志后,智退司马仲达,后出兵陇右接应羌胡入蜀,先后击败郭淮、曹爽等魏国名将,又破河关、临洮等县,并迁河关、临洮、狄道三县民入川,于洮西斩敌数万。

  然因镇西将军胡济失期于他,致使姜维兵败段谷。

  为了谢过引责,姜维自请贬为后将军。在这之后,丞相费祎对姜维说:“我等跟诸葛丞相比,差得远了。

  就连诸葛丞相也不能攻克中原,更何况是我们呢!不如暂且保国治民,谨守社稷,将来遇上奇人,与那魏国再决成败。”

  所以费祎拨给姜维的部队也从未超过万人,致使屡失战机。

  受到丞相制裁的姜维不得不转变对魏国的战略,转攻为守,敛兵聚谷,屯田避祸。

  魏国方面,鉴于蜀汉的防守策略,也开始转变策略,转守为攻。

  不久,钟会、邓艾便分兵两路前来攻略蜀汉,姜维于是回马阴平,扼守要道,又坚守剑阁,拒敌关外。

  却不想引军东还行至郪县时,后主诏书传来,命令全军投降。

  姜维就近前去钟会那里缴械,钟会问他说:“为何来的这么迟?”姜维正色流涕说道:“今天能到就已经是最快的了!”

  姜维投钟会后,深得钟会厚待,将印绶兵权还给了姜维,并出则同舆,坐则同席。姜维知道钟会心怀反叛的意图,又得知邓艾骄傲自大,与钟会素不相合,便决定使离间计于二人,策反钟会。

  魏咸熙元年,蜀将姜维策反钟会,试图恢复汉室,写下密书一份,遣义子姜斌(字子舒)星夜交予刘禅后主。

  姜斌时年刚满十八,是姜维北伐途中所纳的义子。姜斌原名望子舒,天资聪慧,深受姜维喜爱,并传授其兵法政略。姜维无子,仅有一女,名姜霞,与姜斌同龄。

  在子舒临走前,姜维从案几上缓缓捡起一部又一部的竹简,聚到一起,屋内除了竹简互击发出的鸣翠声之外,显得异常寂静。

  姜维将这捆竹简用左手揽在胸前,对子舒说:“这是诸葛丞相在五丈原临终时交予我的兵书,是丞相一生的建树。可为父虽年过半百,但因忙于奔波,对其领会也不够深入,希望你能领会其中的要领,完成为父不能完成的事。”

  姜维说罢,又从床头找出一只香木抽屉,打开,从中取出一副青色的羊皮图,对子舒说:“这部图书,名叫《八阵图》,是诸葛丞相特意交予为父的,并让为父妥善保管。如今蜀汉存亡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如果为父明日已归西天,见丞相而去,你不必悲伤。你便带着这《八阵图》,携霞儿(姜霞,姜维之女)隐姓埋名,不要说与我有任何瓜葛。”

  子舒仔细地聆听着父亲的每一句话,但眼角却已湿润。姜维从案几旁缓步走向子舒,将竹简交予他,缓声说道:“男儿誓死不应当流泪,切记为父所言。你今晚就跟霞儿一起离开营帐。”子舒接过竹简,姜维又将一封信件交予他说:“你把这份信亲自交予主上(刘禅)。切记此信只能让主上看到,特别要避开那个黄皓。”

  子舒缓步离开姜维营帐,回头注视着星夜之下被灯火映得苍白的将军帷幄,随后擦干眼泪,只身离开。

  只见一辆马车从营地缓缓驶出,向宫城方向而去,车上一位妙龄女子正靠在子舒右肩上泣泪。这女子正是姜维爱女姜霞,望着灯火远去,马车愈加急速,一切都消失在了远处的星夜之下。

  次日黄昏,刘禅的宦官黄皓见子舒匆匆来见,不知是为何事,有点惊讶,心想:姜维将军的义子不曾独自入宫,这是为了何事?便让侍女一一退下,而自己却跟在刘禅身后。

  子舒见黄皓在场,就没有提起前来送信的事,而是被刘禅邀请,一同饮酒起来。子舒知道,黄皓不慎酒量,就对刘禅说:“黄常侍侍奉陛下多年,听说常常以说人闲话来取悦陛下,不曾见其饮酒,要不也让常侍大人尝一下这人间佳酿?”

  黄皓一听,心想:起码自己跟随陛下这么多年,岂能被一小子在主人面前这般弹劾。便自告奋勇,请命说:“望主允许小人与姜将军义子共饮几杯。”

  刘禅一听,倒挺有意思,便说:“朕倒也想看看中常侍的酒量如何。”

  只见黄皓跪坐下来,刘禅道:“中常大人侍奉寡人多年,今日就让寡人为你斟酒,以表谢意。”

  后主为其满上酒杯,黄皓甚是激动,便来了个一饮而尽,甚不知自己不曾沾酒,酒力不佳,一满杯酒水下到胃去,没过多久就开始眩晕了起来。

  子舒一看,避开黄皓的时机到了,就对刘禅说:“常侍大人勇气可嘉,但饮酒并非他的专长,看来现在常侍大人已经醉了,陛下何不让他先行休息。”

  后主唤来几位侍女将黄皓扶了下去。子舒起身(不是今天的起身,而是跪坐着,挺直腰板),自胸口掏出一份密信,双手捧上,对刘禅说:“这是我父给陛下的密信,为了不被泄露,方才对常侍大人的刁蛮,还望陛下谅解。”

  后主急忙打开密信:“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后主一看落款“伯乐”二字,甚是高兴,便与子舒一醉方休。

  直至拂晓,子舒与刘禅长坐于庭中,敬候姜维佳音。

  到黄昏时分,宫廷内外传来姜维战死的消息,刘禅一听,侧翻而坐,不知所措。子舒疾步径出,来到宫城厮杀之地,只见一片狼藉,尸首横竖,血流城池。子舒再也找不到义父了。

  夜幕降临,一切皆为黑夜所吞噬。子舒只身前往城外驿馆,去见姜霞。两人相抱而泣。

  次日,宫墙之上贴出告示:通报姜维同党及其妻儿者,赏金千两;上缴《八阵图》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原来司马昭也对这诸葛亮的《八阵图》垂涎已久,命卫瓘以监军的身份持符节监督邓艾、钟会,并找到《八阵图》。就在平定钟会造反的晚上,卫瓘才得知《八阵图》多年前便落入了姜维之手,但姜维已死,翻遍姜维营帐住所均未找到《八阵图》。卫瓘于是把目光盯上了姜维的女儿跟义子的身上,并派亲信连夜缉查。

  子舒得知消息后,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劝姜霞说:“父亲临终前特别嘱咐我要照顾好你。现在城内城外都在缉拿我们,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姜霞说:“如今已是国破家亡,我们又成了魏军的缉拿对象,难道是要逃去东吴吗?”

  子舒思索了一下,说:“对!就去东吴,我们赶紧收拾行李上路,记得你今后不能再叫姜霞了,得起个新的名字。”

  姜霞纵然起身,嘴一撇,对着子舒说道:“我生是姜家之女,死亦是姜家之鬼,死也不改!那你就重新叫你那个望子舒去吧!”

  子舒一听,放下手头行李,走到姜霞面前,双手扶在她的双肩,缓声道:“我也不想这样,可这是父亲临终前的意思,都是为了我们好。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雪恨的。”

  姜霞不语,默默垂头,靠于子舒结实的胸前好一会儿。子舒轻拍姜霞柔弱的后背,说:“现在该到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两人便趁着夜色乘马车向白帝城而去。

  马夫缓缓拉动马缰,马车停了下来。这位年轻的马夫,实名李孝,是将军府管家李彦的儿子,时年二十有三。

  子舒从车内撩开帘帐,探出半面,问道:“李孝,这是到白帝城了吗?”

  李孝回答道:“是的,公子,可是前方好像有魏兵正在查关。”

  只见城门口排着长队,十来个兵士正在对出入关口的人群进行搜查。

  子舒轻叹一口气,说:“看来缉查我们的告令都已经快通牒天下了。”

  就在子舒郁闷的时候,姜霞扯了一下子舒的衣袖,说道:“我有一计。”

  只见马夫李孝从车上下来,向城门独去,子舒随后驾车跟随到城门前。此时正值正月,恰逢繁霜霏霏,兵士们忙碌了大半日,都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一个军士高呼道:“后边的都快点跟上来!”并低声唠叨着。

  子舒见机,驱车到军士前,这时马夫李孝故意走向前来,双手捧着,用惊喜的语调向子舒说道:“这不是箫大公子吗?这是要去南郡老家吗?”

  子舒拽住马,回答说:“家母身体欠庠,前些日子来信催我回去,这不,我跟妻子正前去探望。”

  李孝佯装问道:“我也正好要去南郡,萧公子能否捎我一程?”

  子舒道:“那要先问问夫人了?”

  姜霞撩开侧窗车帘,喜出望外,说:“天快黑了,赶紧上车吧,还得赶路哩!”

  李孝兴高采烈地上车而入,前边验关的军士有点不耐烦了,怒斥道:“驾车的,你快点!”

  军士不耐烦地撩开车帘,瞟了一眼就草草了事放行了。

  子舒陪着文静望着慢慢离他们远去的白帝城,听着两岸悲泣的猿鸣声,悲亲思故之情油然而生。

  数月之后,他们辗转来到吴都建业。

  虽然暂时躲避了卫瓘的搜捕,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东吴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毕竟《八阵图》还在子舒手上,司马氏不仅垂涎这部天书,东吴一些重臣也想得到它。

  于是子舒改名为箫恪,姜霞也不再叫姜霞了,箫恪为她起了个听起来特别文静的名字,就叫“文静”,姜霞的母亲文鸳是曹魏名将文鸯的姐姐,所以姜霞改名为文静也是有理可循的。

  就在箫恪初来江南不久,恰逢孙皓继位,东吴正在招揽人才。箫恪为了养家糊口,也参与了这次应征。

  陆凯是吴国明相陆逊的族子,为人端正,是东吴有名的忠谏之士。孙皓继位后拜他为镇西大将军。陆凯此时也应吴主的响应,征招门客。

  此时正值江南七月,陆凯敞开府门,向东吴大地征引人才,箫恪穿着整洁前来陆府应征一个可以养家的职位。

  初到府上,只见左右穿着华丽的公子哥们手持推荐信,互相谈论着。忽然,从正门里有一位信使手捧竹简走来,众人一见,鸦雀无声,随后只见那人打开书诏,念道:“今吴主新立,招天下英才,我府征引志士以为门客,举荐才能,辅弼明主!”

  信使读完,收起竹简,说道:“各位请随我前往礼堂,州牧大人正在那里等候诸位。”

  只见前来应招之人一一打开信笺向门卫过目,箫恪初到江南,并无朋友,又身份特殊,不便与人交密,哪有什么知己。他便是唯一一位没有举荐信而前来应征的年轻人,想必也是唯一一个敢这样做的小伙子。

  门卫一看箫恪没有举荐信,目光移向众人,斥道:“没有举荐信的不准入内!”

  众人将目光转向箫恪,以鄙视的眼神看着,有些甚至讽刺地笑着。

  箫恪见此,毫不动容,回应门卫说:“久闻州牧大人开明,以忠谏之名享誉东吴,今欲征召天下有志之士,却设猫狗挡道,岂是名士所为!”

  门卫一听,不知何为,众人面面而觑,信使见此,心想不能让人损了府上的名誉,便让门卫为箫恪放行。箫恪这才与众人一同来到礼堂。

  阔大的礼堂,年过花甲的陆凯正德高望重的坐于中堂,厅堂左右整齐地摆着案几,桌上整齐摆放着笔砚竹简。

  陆凯挥袖示意,众人一一坐拜,面向中堂,厅内鸦雀无声,陆凯捻起茶杯小许一口,轻轻放于案几之上,说道:“诸位都是吴国的将来。今新主继位,令我等一一察举才俊,共兴江东,我当然不敢亵慢了,故招诸位来我府上。如今曹魏灭蜀已有时日,并为南下伐吴做就。我等岂能坐视不管?汝等对此有何见解,可以畅所欲言。”

  陆凯说罢,举目左右,忽一人(伍延)起身,先左右拱手示意,而后拱手鞠拜中堂,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东吴据有长江天险,昔日曹孟德号称百万,也不割须弃袍而去,如今魏主为司马氏胁迫,司马氏比曹操如何?当然不如,司马氏斗敢南下,必让其有去无回!”

  伍延言罢,谢过入座,众人互相点头以表赞许。忽然陆凯之侄陆宴起身,言道:“曹魏之所以能取蜀汉,而不敢南下伐吴,皆因我东吴人杰地灵,得天之佑。而蜀汉早亡,皆因巴蜀多出鼠辈!”

  众人听后,更是赞许声不断。

  箫恪一听,怎么这么刺耳,这不是再侮辱祖上吗?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恼火,但是蜀亡已是事实。今天看来这些所谓的东吴“才俊”的喜悦无非是建立在别人亡国之痛上的。

  箫恪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恼火,在异常嘲讽中寻得异常的平静,然后起身,气宇轩昂地说道:“诸位可知鼎有三足,仅有双耳,而无双足?吴蜀之所以能立国安民,皆因此理,致使曹魏只得坐视。而如今天下之鼎已亡一足,另一足又何以独撑时日!尔等大难临头,还自欺欺人。曹魏之所以取蜀而不灭吴,皆因蜀汉多次北伐,令魏厅惊错。倘若先不入蜀,执意南下,蜀汉必乘机北上,直捣魏都。孙吴虽有长江天险,此为天赐,但却只善于水战,却不善陆战,魏军深入蜀地,却不求北上,就连趁火打劫的胆量也没有,只能苟居巢穴,岂不是真正之鼠辈吗?”

  箫恪说罢就座,全场鸦雀无声,众人先是打量了一下箫恪,而后将目光转向中堂坐着的州牧大人。

  只见陆凯起身,打量了一下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是啊!大难临头也不知道,岂不可悲。昔日天下有三,曹魏只得天下之一,蜀亡后,拥有天下之二。而我东吴如今还是占着昔日那天下三分之一。如今蜀汉已亡,司马氏必能专心攻略我东吴。东吴危矣!所以今天招各位来发表见解。”

  陆凯说完,从后堂走向厅中,转身面向箫恪,问道:“你想让老夫举荐你当哪个官职?”

  众人听罢,皆静静目视箫恪,箫恪起身答道:“我只想养家糊口,没有祈求什么官职,如能有幸做将军府下一门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陆凯一听,甚是高兴,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先留我府上做些事,别的就以后再说吧。”

  就这样,箫恪在东吴谋得了生计。

  陆凯对其子陆祎说:“此人(箫恪)来历不凡,每每看来都让我回忆起族父将军(陆逊)。他若是有什么异常之处,务必转告于我。”

  次年九月,吴主孙皓迁都武昌,陆凯召集众人探讨曹魏动向。陆凯问箫恪如何看待,箫恪回答:“司马昭已亡,其子司马炎继晋王位,司马炎不像其父有城府,且多次建议其父篡位称帝。如今曹魏大权皆归司马炎,我夜观天象,近期火星守危,司马炎篡位自立的可能性比较大。”

  陆凯听完,甚为惊讶,问箫恪道:“子舒原来对天象也颇有深究,不知师从何处?”

  箫恪心想,这个应当如何回答才能不被起疑心呢?灵机一动,顺口答道:“我少时,家乡来了一老人,自称是前汉朝星官,东汉亡后,颠沛流离。家父心善,让其常住家里,并成为挚友。出于好奇,我也从他那里学了点占星之术。”

  陆凯听罢,说:“原来是有高人点拨啊。正好近日太史灵台丞病重,恐不能再任,我主今日早朝正说起此事,如果你认为可以胜任的话,我可以推荐你为太史灵台丞,不知子舒意下如何?”

  箫恪心想:星官只要遥望着天空就可以拿到不少的俸禄,总比穿梭在权力与算计夹杂的官道上轻松得多,就答应说:“多谢大将军器重!”并行礼表示谢意。

  就在箫恪就任太史灵台丞前几日,北边传来司马炎建立晋国的消息。陆凯据此推荐箫恪,吴主孙皓为此赏箫恪黄金千两,另有马匹、丝绸无数。

  很快一年又过去了,由于迁都劳民伤财,在众大臣的劝谏下,吴主只好复都建业。

  箫恪携文静又回到建业,箫恪用吴主所赐的钱财为文静买下了一栋宅院,总算是在远离故土的江东得以立足,为这个父母双亡、一路奔波的少女一个安定的生活。

  不久两人就正式结为夫妻,一起过着闲逸的生活。直到八年之后,文静为箫恪生下了一个千金,取名箫明姬,当然这是后事。

  吴建衡元年,左丞相陆凯病重,箫恪前来探望,陆凯对箫恪说:“在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是蜀人,来历很不一般。我现在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也不再对你的过去感兴趣了。我知道你不好权术,所以才去做了星官。如今你是吴臣,期望能不计前嫌,尽责尽力。”

  箫恪说:“恩公所言,我必铭记于心。”

  随后陆凯让下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口宝刀,交予箫恪,说:“这口宝刀名曰禄存宝刀,乃前主孙休所赐。如今我已年迈,且身体患疾,不能再舞刀弄枪了。就交予你保管吧。”

  箫恪接过宝刀,谢过丞相。

  次日,孙皓派遣中书令董朝前去看一下陆公对他有什么要说的,陆凯病入膏肓,已是卧床不起。董朝来到床前,陆凯牵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得说:“我一生疾恶如仇,曾多次谏训陛下,不是为了声名远扬,而是为了国家社稷。看来主上还是不能理解我等当臣子的苦衷啊。”

  董朝热泪满眶,紧握陆凯双手,说:“丞相大人此时的感触我很是理解。陛下之所以不能亲自前来,是他的不对。但是我等作为臣子的,一生下来只为辅佐吴主,并没有其他祈求,主上的过错,还望陆公谅解。”

  陆凯听后,亦热泪盈眶,说道:“我没有祈求陛下亲自前来,在我弥留人际之时,陛下还能惦记起我,做臣子的也就知足了。陛下遣你而来,想必是要听微臣最后的逆言了。”

  董朝点头回答道:“是啊,主上知道陆公明智,也很信任陆公,故而让我前来听计于公。”

  陆凯微声说道:“那就有劳公台扶我起来,帮我笔墨遗言。”

  董朝轻轻扶起陆凯,陆凯侧依床边,用最后的气力说道:“公台就这样写:。何定不可任用,宣授外任,不宜委以国事。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欲复严密故迹,亦不可听。姚信、楼玄、贺劭、张悌、郭逴、薛莹、滕修及族弟喜、抗,或清白忠勤,或姿才卓茂,皆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愿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各尽其忠,拾遗万一。”

  语音刚落,陆凯便侧身而亡,时年七十有二。

  不久,孙皓看过陆凯的遗书后,于建衡二年,任命陆抗为荆州都督,箫恪又被封为翼正都尉。

  〇二 武帝违心舍渭就泾,陆抗西陵围城打援

  晋泰始五年,尚书张华请奏晋武帝:“昔太尉邓士载与蜀将姜维对峙,曾安抚鲜卑数万之众于雍、凉诸州。今羌、戎俱有坐大之势,且蛮族不宜教化,依微臣之见,可析出雍、凉、梁州蛮族集中之地另置州所,以加强管辖。”

  武帝认为可行,便新置秦州,命右将军胡烈以刺史之名坐镇秦州。大司马陈骞认为:“胡烈有勇无谋,非绥边之才,将为国耻,请陛下明察。”

  出于对胡烈的信任,武帝为此反问大司马道:“依汝之见,朕应遣哪位将军前去,你才认为是比较妥当呢?”

  听晋武帝这么一说,陈骞也只好不再做声。

  胡烈刚一上任,就屯兵于高平川,后又进占河西鲜卑聚居地麦田。河西少数名族为此大为恐慌。

  晋泰始六年六月,鲜卑部秃发树机能聚众于万斛堆大败晋军,并斩杀大将胡烈。次年四月,鲜卑军于青山攻杀凉州刺史牵弘。

  直至泰始七年,秃发树机能在西北的进一步折腾,晋武帝不得不采取强力措施。

  武帝早朝,问计群臣:“鲜卑造反,亡我二将,尔等有何良策大破叛军,诛杀反贼!”

  侍中任恺出列答道:“秦州刺史胡烈、凉州刺史牵弘皆为猛将,尚不能杀敌,而为叛军所杀,可见敌之势大,依臣之见,应派遣有威望、有智谋之重臣前往,方能平秦、凉之乱。”

  武帝听完,点头称许,问道:“尔等以为孰能担当此重任?”

  中书令庾纯当机答道:“非侍中大人鲁郡公(贾充)莫属!”

  众臣皆认为可行,武帝便任命贾充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拟定佳日良辰后即刻奔赴雍州。

  贾充本不想离开朝廷,又不好推脱,在朝堂之上只好答应。

  回府之后,贾充甚为忧愁。

  直到第二天,百官于夕阳亭为贾充践行,此时正好有心腹侍中荀勖走向前来,一见贾充,就知道他正为赴边之事发愁,就对他说:“贾公是不是正为赴边之事发愁?”

  贾充缓声答道:“是啊!一定是有人看我深受陛下宠信,心生嫉恨,才事先预谋,同声撵我,让我离开朝廷。”

  荀勖一听,点头认可,惬意地说道:“贾公不必忧虑,我倒有一计可解燃眉之急。”

  贾充马上问道:“公曾有何妙策,不妨说来一听。”

  荀勖答道:“如今太子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要和太子结为姻亲,贾公就可以留在京城了。”

  贾充一听,点头说道:“此计确是良计,不知让谁前去提亲比较妥当?”

  荀勖自告奋勇,答道:“既然此计是我出,那么就让我前去向皇上提亲,为公解忧。”

  贾充一听侍中大人所言,喜出望外,捧手谢道:“那就有劳公曾了。”

  两人长谈许久才散回家去。

  太子司马衷,时年十三,是皇后杨艳的儿子,天生痴呆,是在杨皇后的苦苦哀求下才迫使武帝立他为太子的。

  向太子提亲必须要获得皇后跟武帝的容许才行。贾家兵分两路前去与皇帝联姻一事公关:荀勖前去公关晋武帝,贾充之妻郭氏前去公关杨皇后。

  荀勖在一次宴会上,借着酒兴对武帝说:“太子年已十三,据说贾充有一女,才色绝世,蕙质兰心,有《关雎》后妃之德,如若嫁于太子,将来必能辅佐太子。”

  武帝本想为太子娶卫瓘之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以后再说”的说辞回绝了荀勖。

  武帝晚上回宫对杨皇后说:“卫氏之女跟贾氏之女,如同渭泾之水。贾家的女子生的各个又黑又丑,身材矮小。卫家女子各个长得白皙漂亮不说,身材修长,不会作活也好看,你看娶哪家的女子给太子做妃比较合适?”

  武帝认为皇后跟自己的想法会一致,不料郭槐早已把自己的女儿在杨皇后那里说成金枝玉叶,说得天花乱坠,杨皇后竟然像中了邪似的对武帝说:“不可一概而论,据说贾家之女也有像我这样贤惠的女子,你说给太子许配一位跟我一样贤惠的女子是否妥当?”

  可见,郭氏比荀勖还能说,当然没有哪个母亲说自家的女儿不好的,只是荀勖比较保守罢了。

  武帝听罢,只得无语作罢,与皇后同眠到天亮。

  令武帝更为惊讶的是,没想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荀勖、荀凯等又提起太子纳妃之事。原来荀勖听说郭槐说服了杨皇后,就建议贾充趁热打铁,于是贾充的亲信们就在大臣之间散布杨皇后已经同意立贾充之女为太子妃的谣言,在舆论上造就氛围。

  许多大臣为了奉承皇后跟贾充,都称贾充之女“资德淑茂”,武帝在众大臣跟皇后的共同说服下,最终答应了立贾充之女为太子妃这件事,但心里还是不太乐意,也许以后习惯了就好。

  更令贾充同党们高兴的是,洛阳城普降大雪,银装素裹,武帝不得不推迟贾充出兵西北的时日。荀勖等也没有闲着,乘着天意,为武帝收回贾充出征的诏令忙碌着。唯一能促成这件事的无疑就是乘着这场大雪完成贾家与皇家的联姻。

  在早朝上,荀勖请奏道:“现仲春二月,天普降瑞雪,实是吉兆。太子应择良辰成婚。”

  武帝看着庭外的大雪,就这样在阵阵寒意中答应了这门婚事。

  泰始八年二月,在白雪皑皑的帝都洛阳,贾府门前是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年方十二的贾午正在屋中试穿衣裳,不料衣裳很是不合身材,衣服太大,不如说是个子太矮。

  在一旁注视着妹妹的贾南风看到这种情形,便取笑妹妹说:“这是你在穿衣服,还是衣服穿你啊。”嘴都没捂着,露着那双大板牙,大声嬉笑了起来。

  贾午一看姐姐这样嘲笑自己,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笑不知道,一笑吓一跳:贾南风除了比贾午多吃三年的饭外,还没有贾午长得好看。面比青石黑,鼻孔尽朝天,眉后一胎记,不见下嘴皮,只因上唇裹大牙。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贾南风姐姐很调皮,竟然抢过妹妹的嫁妆衣裳,自己穿上,跑到众人面前说:“你们快看,我穿着多合适啊!”

  一个成女能穿上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女的衣服,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三年前该有多矮!

  贾南风在众人的奉承与假意的赞赏中,夺了妹妹的嫁妆、男人,还有皇后的位子,跑上了前去皇宫的玲珑马车。就这样,大晋太子司马衷在权力与欺骗、天意和错乱的交织中娶到了第一位夫人。

  晋武帝、杨皇后见到贾南风后都很后悔,但为时已晚。原来他们被人骗了,足以证明皇帝、皇后也会被人带黑帽子,其实他们更喜欢带高帽子。

  贾家跟武帝结为亲家后,贾充官复原职,不再西征,不久升为司空。兵伐西北叛军一事也就这样作罢了。

  不过令皇帝、皇后欣慰的是,儿子并没有责怪他们。太子是一个“衣来顺手、饭来张口”的十足傻子,当然不知道美与丑的区别,将来也不会明白善与恶、真与假这样的哲学辩证。就连又黑又丑的老婆也嫌弃他,认为他很恶心,还给他带了大半辈子的各种帽子,其中不乏绿帽子,但却不见帝王们最喜爱的高帽子。

  就在贾南风成为太子妃不久,她就知道这位名为太子的夫君其实就是一个傻子。有一次,太子司马衷和贾妃以及随从来到华林园游玩,忽然听到池塘里传出咕咕的叫声,司马衷认为惊奇,就问随从道:“这蛙鸣是为官还是为私啊?”

  众人听后啼笑皆非,唯有贾后甚感羞愧和气愤,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这个痴呆的夫君,毫无兴致再游列下去。这时侍郎贾胤只好为太子打圆场,便说:“在官田上叫就是为官,在私田上叫就是为私。”

  众人听后,更是乐不开支,贾后见状,更是恼怒,便一撩衣裳,用力挥袖而去。

  品貌不佳的贾南风之所以能坐上太子妃的高位,显然是权力与利益左右的结果。首先是晋庭一些大臣乘叛乱之机,想把重臣、宠臣贾充遣出洛阳;二是贾充利益集团不甘于至此走向滑坡,荀勖为此献联姻之计;三是皇室出于平衡权派利益和为了依附某些利益集团所作出的选择和妥协。晋武帝明知贾女不惠,却任然将其立为太子妃。

  这样的权力婚姻必将因权欲而走向爱的沦丧与人格的畸形,再加之太子司马衷天生的残疾,不能明辨是非,只能成为权臣们理想的傀儡加以操纵和利用。这样畸形不堪的权力门阀政权必将迅速走向覆灭,这一切皆为以后近三十年的历史所佐证。

  荀勖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联姻之计,竟能成千古三绝。第一绝谓之收回皇命,第二绝谓之反败为胜,第三绝谓之鸦“变”凤凰。

  荀勖借着大雪对武帝说“这是一场瑞雪”,其实这是一场断送司马氏政权、裹尸司马氏族的一场暴雪。然而谁又能知晓呢?

  吴建衡二年,晋泰始六年,吴荆州都督换上了一个叫陆抗的将军,他是吴国前名相陆逊的次子,陆凯的堂弟。陆抗初到荆州就乘船前去前线视察,他得知驻守襄阳的是颇有建树的羊祜,根据前线探子来报羊祜正在加紧武备。

  陆抗知晓晋国有意伐吴的情况后,便上书十七条建议于孙皓,认为长江天险并非是不可被攻破的。

  羊祜得知陆抗的到来后,便上书晋武帝,建议在益州置办水军。

  吴凤凰元年,孙皓欲召西陵守将步阐东归建业。

  步阐甚为恐慌,对侄子步玑说:“我步家自我父兄到我已镇守西陵四十余载,今吴主昏庸无道,特召我等东归建业,必有蹊跷,定是主上听人谗言,进而猜忌我等。”

  步玑听后,问道:“依叔之见,该当如何?”

  步阐答道:“看来唯有投靠晋国,方能免遭不幸。你跟步璿携我手信,即刻前去洛阳求援!”

  于是步阐于同年九月向晋国投城。州牧将军陆抗得知步阐反叛的消息后,马上召集左奕、吴彦、蔡贡三位将军前来营帐。陆抗见三位将军皆已到来,便立刻下达命令:“如今西陵守将步阐叛我东吴,投城晋国,西陵乃吴地重镇,晋国方面必有动作策应西陵叛军。汝等速速引领部下前往!西陵城固若金汤,诸位切记不可强攻,只需围困,并依山傍水建立工事,等我援军到来!”

  三将军一一接过将令,称:“诺”,出帐而去。

  晋武帝收到步阐的亲笔信后,甚是高兴,封赏步家上下,并对随从说道:“步阐这一举动,足以说明我的英明,吴皓的昏庸啊。”

  武帝立刻以皇帝的名义命令襄阳守将羊祜领五万兵马侧攻江陵,巴西监军徐胤领水军侧攻建平,荆州刺史杨肇领军三万前去迎接步阐。

  江陵都督张咸得知羊祜统兵五万直奔江陵而来,异常恐慌,便向陆抗求援。众将也都认为陆抗应当马上坐镇江陵,因为那是晋国主力的攻伐对象。

  陆抗并不这样认为,他力排众议,道:“江陵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即使江陵陷落,敌军也很难守得住。西陵相对于江陵就不同了,假如让敌军顺利盘踞西陵,则南山蛮夷必起兴扰动。如此一来,东吴危矣!即使江陵陷落,也不能让西陵落入敌手。”

  就这样,陆抗自乐乡引兵前往西陵。

  初到西陵,只见众将来见,陆抗便问众将:“防御工事建设好了没有?”

  镇西将军朱琬答陆凯道:“大都督,如今晋国发兵十万,我部不足三万,倘若敌方三军合于一处,再去破敌,恐怕为时已晚。依我之见,花费时日建立防御工事,坐视敌军前来,不如集中主力强攻西陵。”

  众将也都很赞同朱琬的建议,但陆抗听后,并不这样认为,他说道:“西陵的防御工事是我以前亲自督建的,西陵城防异常坚固,倘若强攻,必然损失惨重。如若久攻不下,恐遭腹背受敌!”

  一些大将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是执意要攻城,陆抗知道团结部下的重要性,只好让他们自己前去吃些苦头。结果好几次都没能攻下。众将这才齐心听从陆抗的指令。

  陆抗命令众将自赤溪到古市构建工事。

  数日之后,陆凯望着一座座高墙,对部将留虑说:“工事已经建起,接下来就是围城打援了。”

  留虑点头称是,并说道:“据说陛下派来的粮队明日就可抵达西陵了,到时大家就可以填饱肚子上阵杀敌了。”

  陆凯问道:“是哪位将军前来押粮?”

  留虑答道:“据说是陛下亲点的箫恪。”

  陆凯惊奇地问道:“难道就是那个在夜里一直看星星的黄毛小子吗?”

  留虑答道:“正是!”

  陆凯笑道:“这陛下一定是跟我等开玩笑吧!哪听过星官押送粮草的?

  留虑答道:“据说他现在除了做星官外,前些日子被陛下钦点为翼正都尉了。”

  陆抗更是不解,问道:“翼正都尉?那不是太子四友嘛!不呆在京城,到前线干嘛?”

  留虑笑答道:“据说是他自己请命前来押粮的。”

  陆抗轻笑道:“确是很有意思嘛。就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个翼正都尉吧!”

  原来听说晋国进犯东吴后,箫恪便请命吴主孙皓自己要前往西陵助战。孙皓也很怀疑这位刚刚被自己任命的翼正都尉带兵打仗的能力,但出于对他勇气的赞赏,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这一番诚意,只好让他以典农都尉的身份押运着大批粮草去往前线。

  箫恪刚来到西陵城外的吴军阵营,就看到不远处一位气势磅礴、举止不凡的将军正在视察吴军驻地。随从指着那位将军对箫恪说:“那位身着蓝色披风的便是陆抗大都督。”

  箫恪走向前去,拜谒过大都督后,说:“刚刚路过江岸,只见高墙林立,甚为壮观,来到城下又不见都督攻城,看来都督定是要围城打援了。”

  陆抗不以为然的说道:“是啊,只要是路过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的策略。依萧都尉之见,这有什么不妥吗?”

  箫恪微笑答道:“不能说是都督的计策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怕将军在此还未见晋军一兵一卒,江陵就已经危在旦夕了!”

  陆抗不解,问道:“莫非箫都尉看出我的破绽不成?”

  箫恪答道:“我路过武昌时,汉水不畅,据说是大都督让江陵都督张咸于汉水中游建造堰坝,拦住了汉水,为的是水淹进犯江陵的晋军。”

  陆抗又问道:“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嘛?”

  箫恪答道:“如今战况与往日不同,都督坐镇西陵为的是围城打援,而羊祜主力五万想要攻破江陵。难道都督这是要舍弃江陵而保西陵吗?”

  陆抗叹声道:“我也不想舍弃江陵啊!”

  箫恪说道:“都督莫忧,我倒是有一计。”

  陆抗说:“不妨说来一听。”

  箫恪说:“兵马未到,粮草先行,这是兵家的原则。想必羊祜也不会例外。为了迅速抵达江陵,羊祜必然借上游水畅,自汉水运粮,而自己引五万大军从陆路驰骋江陵。据说他扬言要破坏堰坝,实则是遮人耳目。只要都督下令自毁堰坝,羊祜必然被迫陆上运粮,至此姗姗来迟,等他抵达江陵时,都督必先挫杨肇,西陵叛军必将大乱,可乘机攻城,而后引兵驰援江陵。岂不妙哉!”

  陆抗一听,甚为高兴,称赞箫恪道:“都尉大人乃智士也!此计甚妙!方才傲慢,还望见谅!”于是遣箫恪共进午餐。

  时年十一月,杨肇、徐胤皆已抵达西陵、建平。陆抗令张咸固守江陵,孙遵于长江南岸拦击羊祜大军,留虑、朱琬引水军前去拦击徐胤东下,陆抗自己坐镇西陵外围凭借高墙工事与杨肇对峙。

  忽然一军士来报:“禀报大都督,朱乔、俞赞二位将军叛逃晋国了!”

  陆抗一听,说道:“俞赞是我军中的老官吏了,他知道我军的情况。出于对夷兵的疑虑,我等不曾对他们进行专业的训练,所以他们所防守的战线就是我军的薄弱之处。如今俞赞叛逃敌阵,敌军必乘机偷袭我军薄弱地带。”

  在一旁的箫恪一听,说道:“将军可将计就计,将本部精锐换防到以前的薄弱之处,弓弩、火石相间,坐等敌军。”

  陆抗及众将皆点头认可。陆抗连夜下令换防。

  第二天,杨肇果不其然,听信俞赞所言,夜袭吴军,不料正好中了吴军的下怀,结果大败而去。

  部将左奕见敌军大败而去,请命陆抗:“大都督,请容我领兵三千,乘胜追击,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陆抗劝说道:“将军莫急,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攻破西陵,而非溃败的敌人。诸位不必前去追击,马上围堵西陵叛军,以防敌人乘机突围。”

  次日,西陵叛军得知援军溃散,皆人心惶惶,陆抗趁城内叛军士气低落之际,攻克西陵。杀步阐及其属下几十人,诛三族。赦免其余数万之众。

  羊祜知道西陵陷落,又加之江陵城固,只好引兵退守襄阳。

  晋武帝为此很是恼怒,于是下诏问责于羊祜等。

  至此,羊祜降阶一品,从二品车骑将军降任为平南将军,三品。由于杨肇损兵折将惨重,则被贬为庶民。

  而在东吴方面,陆抗击溃晋国名将羊祜的消息令吴国朝野上下甚为鼓舞,孙皓大宴群臣,箫恪当时也在场。

  陆抗则被加封都护,箫恪加封佐军校尉。

  在宴会上,孙皓特意请来东吴有名的术士尚广。他问尚广道:“依你所见,朕何时才能入驻洛阳呢?”

  尚广为此在宴会上为吴主占卜一卦,得《同人》之《颐》。

  孙皓问他:“卦象如何?”

  尚广起身答道:“岁在庚子,车盖必当进洛阳。”

  吴主一听,兴高采烈地对众臣们说:“真乃天佑朕也!不足十年,朕将完成先祖的遗愿。”

  说罢,与众臣举杯痛饮,并赏赐尚广。

  〇三 黑纱系玉臂选妃妾,布衣辞吴主渡长江

  羊祜退还襄阳后,便派部队占领了荆州以北的一些战略要地,并在那里先后建立了五座城池。

  看着城池的相继建立,部将陈元不解,问羊祜道:“将军为何不请命直接挥师南下攻克那荆州城,而是劳时费力建立这些城池?”

  羊祜说:“荆州那边有陆幼节,此人不可小觑。上次就是因为过于大意才未能救援西陵。将军可知春秋时齐国晏弱筑城东阳而莱子降服的故事?”

  陈元说:“难道将军是要让那陆抗降服于我们不成?”

  羊祜说:“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投降的陆幼节呢?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占据吴人的肥沃土地,做出抢掠他们的架势,那么这石城以东的吴国百姓就会被迫归顺我们。”

  陈元听罢,说:“原来将军是想要让那些吴国百姓变为我们晋国的子民啊!”

  不出半月,吴国百姓果然前来降服。于是这五座城池所控制的吴国地区全都归了晋国。

  羊祜看到自己的筑城战略效果很好,便开始进一步实行“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策略。

  羊祜每次与吴国将军交战,总是先约好时间和地点,从来不搞偷袭。有人不解,便质问羊祜说:“将军这是在学那宋襄公的仁义吗?”

  羊祜并没有生气,而是说:“宋襄公的仁义是妇人之仁,而我的仁义是大丈夫所为。”

  有人生擒了吴国两位将军的儿子,羊祜竟然让他放了人。

  不久,羊祜的仁义从百姓渗入到了吴国的军营。吴将夏详、邵颉等得知羊祜心怀仁义,便前来归顺。

  吴将邓香前来偷袭夏口,被羊祜所擒。羊祜见邓香不服,便放了他。不久邓香也率众来降。

  羊祜的军队去吴国那里收割稻谷以当粮草,但每次都根据数量用绢偿还给百姓。百姓们知道晋军讲信用,也就不怕晋军前来收割他们的稻谷了,而是让稻谷长得越来越茂盛,以便换取绸缎。

  陆抗知道羊祜这是在使用攻心之计。便时刻告诫将士说:“他那边是专门搞仁义,而我们这边便成了专门搞不仁不义的了。所以大家只需守好各自的边界,不要去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坏了我们吴军的名声。”

  就这样,襄阳跟荆州保持着异常的和平,羊祜和陆抗就这样相互对峙着。

  一次羊祜得到一些好酒,便遣人送给陆抗一些。陆抗得知是羊祜特意送来的,便一饮而尽。

  不久陆抗得了病,便向羊祜那里求药,羊祜便将自己配置的药送给陆抗,说:“这是我最近才配置好的药,我还不曾服用过,听说你病了,那先就送给你服用吧。”

  部将陈元怕药中有毒,便劝陆抗说:“将军难道不怕药中有毒吗?”

  而陆抗却回答他说:“这世上难道还有下毒的羊叔子吗?”便仰首服下。

  吴主孙皓得知陆抗与羊祜的这种关系,便质问陆抗:“不知将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陆抗便说:“一个村落,一个乡镇,都不可以不讲信义,何况是堂堂一个大国?我如果不这样做,反而替他宣传美德;这样做,对我们也没有什么伤害。”

  孙皓听了一些大臣和将军们的建议,跟陆抗演起了对台戏,他让各路将军前去侵扰晋国边境。

  陆抗便劝孙皓说:“夏桀浑身是恶,殷汤才发动大军;商朝帝辛,横征暴掠,才有武王伐纣。倘若夏桀、殷纣全是圣明的英主,即便是再伟大的圣贤,也只能培养自己的威望,来保住自己,而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陛下不知道努力农耕,使得国富民强;不知道选能纳贤,公正无私;不知道惩恶扬善,激励大臣们的美德;不知道安抚百姓,爱心相待。却听信一些贪图名利的大臣们,穷兵黩武,浪费开支,致使士卒疲惫,却不能对敌人产生威胁。我们图的是天下霸业,却去争夺一些小利。这对那些将领是升官发财的好事,但对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我们进攻所得的远不及所失的。”

  孙皓听后,也不当一回事。

  西晋泰始九年秋,晋武帝为了充实自己的后家园,下诏公卿以下官员的女儿进宫进行挑选。胆敢隐藏自己的女儿不让进宫的,就按“不敬”法条,处以诛杀,在这期间禁止晋国国内的所有婚事。

  司马炎知道杨皇后因为他要选妃纳妾,心里不是太高兴,为了安慰她,就让杨皇后亲自给他挑选。

  杨皇后看着一排排姹紫嫣红的少美女顿时挤满后宫,生怕哪个妖精争夺皇上对她的宠幸。

  身边一个丫鬟知道主子的心思,便献计给杨皇后说:“既然陛下让娘娘来选,那么娘娘就按自己的意思挑选不就行了吗?”

  杨皇后一听,便把那些长得标致动人的女子全部不选,只捡一些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的送给司马炎。

  司马炎看到一个姓卞的女子,心里很是喜欢,想把她留下,便问杨皇后说:“这位长得很合朕的胃口,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杨皇后一听,心里很不舒服,便很生气地说:“卞家三代都当皇后,不可以委屈她当小老婆。”

  司马炎一听,也气了,便说:“我看皇后是累了!还是让我亲自选吧!”

  就这样,杨皇后只好生气的挥袖离开,司马炎得以自己选自己的妃子。

  司马炎选老婆,很有一套,他瞅着那些害羞的美少女们,看到自己喜欢的就让宦官拿来一段黑纱,亲自牵起少女冰清玉洁的小手,并亲自将那段黑纱紧紧地系在那少女的玉臂上,深怕让她跑了不成。

  凤凰二年九月,箫恪被迁为羽林中郎将,统建业卫兵。

  令箫府更为喜庆的是,就在这年十月,历经考验的箫恪与文静已经结发七年,安逸了许久的箫府终于为女儿的降生而变得欢快起来。箫恪与文静终于有了爱的结晶,文静为箫恪生下了一位千金,箫恪取名于她叫箫明姬。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明姬还不到两个月大的时候,即这年十二月,一件怪事突然降于这个家庭:文静得了奇怪的伤寒。令箫恪烦恼的是,竟然请便江南名医,就连太医令也请了,都不能根除爱妻的病痛。

  听说徐州高平有一名医,师从神医张景中,昔日曹孟德南下赤壁时曾令他跟随左右,据说此师徒二人对伤寒颇有研究,并有《伤寒论》闻名于世。

  箫恪于是在这年二月便派出了跟随自己多年的仆人牛金前去高平以重金邀请神医王叔和来建邺为夫人医病。可不料牛金迟迟没有音讯。

  吴凤凰三年年初,晋武帝再次任命王浚为益州刺史,大造船只,欲将南下吞并吴国,一雪前耻。

  东吴众大臣得知后甚为忧虑。七月,陆抗病重,上书孙皓,应加强西陵的兵力,以应晋国水军的侵犯。然而孙皓并没有把这当做一回事。

  不久,陆凯又带病陈密书于孙皓:“羽林中郎将箫子舒昔助我破敌,子舒有智有谋,有先父丞相之才,望陛下重用之。如若不能为陛下所用,陛下当诛之。若微臣不幸离世,请陛下加强西陵武备,以应益州不测。”

  看着爱妻文静的病一天天恶化,箫恪做出了人生中重大的决定。最终证明这个决定是在权力与爱情之间所做的明智选择,但同样断送了很多人的幸福乃至性命,他所能做的唯有为那些因他而亡的灵魂祈祷,但他却不能悔恨,更不能质疑这就是他正确的选择。

  就在江南七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早,箫恪除了留下李管家(李孝)跟碧翠丫鬟外,辞去了其他家丁,他将要辞去在东吴的一切官职,舍弃荣华富贵,亲自领着文静前去高平求医。

  丫鬟碧翠得知公子要离开吴都携夫人前去拜求神医王叔和,便欢快地对箫恪说:“我这就前去说于夫人!”

  碧翠说罢,刚要出门前去文静房间,箫恪拽住碧翠的衣袖,说道:“千万不能告诉她,要是叫她知道我要辞官,她一定不会答应的!”

  碧翠撇撇嘴,说道:“公子真的要辞了官去为夫人求医吗?不辞官不行吗?只要向陛下请个假,等治好夫人的病,再与夫人一同回建业做官。”

  箫恪拍拍碧翠的后脑勺,微笑地说到:“你文静姐跟随着我奔波了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全部。我不能一边顾着她,另一边又顾着名利。你还没长大,是不能理解的。等以后嫁人了,你自然会明白的。”

  碧翠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就瞪大眼睛问道:“那以后还回建业做官吗?”

  箫恪微笑道:“以后的事就等以后再说吧。现在的事就是让你文静姐尽快摆脱疾病的煎熬。”

  碧翠把这句话听懂了,说:“对,让夫人摆脱疾病的痛苦!”,她又说:“嗯。公子说得很在理。那公子去陛下那里辞官去,咋们得马上出发!”

  箫恪不解的问道:“咋们?”

  碧翠问道:“不是吗?”

  箫恪说:“难道你也去啊?”

  碧翠不高兴地回答道:“公子这是什么话啊,我不是侍奉夫人的丫鬟嘛?我当然要去啊!”

  箫恪知道自从自己跟文静来到江南,这个叫碧翠的江南丫头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有些话说起来也于心不忍。但出于现实,他还是得说:“你父母都在建业,还有你的两个哥哥,你难道要离开他们,跟着我们去遥远的北方吗?”

  碧翠一听箫恪的话,便哭泣道:“难道公子跟夫人再也不回这里来了吗?”

  箫恪扶着碧翠的双肩,低头对她说道:“我跟你文静姐一定不会忘记你的。等我们回来,你还做你的碧翠丫头,我们还叫你‘碧翠’。”(碧翠原名宋晓晓,“碧翠”是箫恪和文静为她取得口头称呼)箫恪递给碧翠手帕,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去向陛下辞呈。”

  碧翠于是用箫恪给的蚕丝手帕查干眼泪,去整理行头去了。

  箫恪穿上整洁的布衣,将一份连夜写成的亲笔辞呈揣入衣袖,坐车前往宫廷。

  孙皓一看箫恪身着布衣前来,便疑惑地问道:“今天萧将军穿着一身素衣,这是为何?”

  箫恪叩头,递上辞呈,说道:“我是来向陛下辞呈的。”

  宦官呈于孙皓,孙皓打开竹简,看了一眼,放于案几之上,很不高兴地问道:“难道是子舒对朕有意见,还是怀有二心,难不成要借医病之名前往投奔晋国?”

  箫恪叩头答道:“不是微臣有二心,而是夫人病疾,臣不得不救啊!”

  孙皓一听,便说:“可以用我的御医为你家夫人治病。”

  箫恪回道:“我已请过太史令大人了,结果还是不能根治夫人的病。我这才出此下策。”

  孙皓听罢,以为箫恪夫人已经无药可救了,不久将离开人世,仰身便说:“这还不容易。我后宫佳丽万千,你可以仍选一位嘛!”

  箫恪一听陛下这么说,心里异常愤慨,但除了忍耐,除了无言以对,又能做什么呢?

  孙皓一看箫恪无语了,就接着说:“就这么定了,这份辞呈你还是带回去烧了吧。”

  箫恪只好忍痛“答谢”:“多谢陛下垂怜。”

  孙皓亲手将辞呈交予箫恪,说道:“不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辞官不干了。这有损君臣和气。”

  箫恪再叩头,垂首离开宫廷。

  箫恪一出宫门,便快马前往家中。为了打消孙皓的猜忌,他又马上召回家丁,并一一发送银两以表歉意。

  而自己则悄悄准备行李。

  箫恪找到碧翠,悄悄对她说道:“我和夫人去高平的事你有没有向其他人说?”

  碧翠回答:“这一早上不忙着为夫人整理行李嘛,还没时间向别人说呢。”

  箫恪说:“那你千万不能把我跟夫人要离开的事告诉其他人啊。”

  碧翠问道:“难道是公子跟夫人准备悄悄离开这里吗?”

  箫恪说:“是啊,陛下不容许我离开东吴。所以今晚必须偷渡长江了。”

  碧翠问道:“那公子联系好船只了吗?”

  箫恪说:“还没,等一下我亲自前去江边预定一只船。”

  碧翠说道:“不用了!我父亲就是渔夫,他可以帮公子渡江。”

  箫恪一听,很是感谢,便说:“那就有劳你前去说于他。”

  碧翠说道:“公子不必客气!能帮得上公子和夫人,我碧翠很是高兴。”

  于是箫恪定好时间,准备趁着星夜,丑时渡江,碧翠悄悄告知父亲预定时辰,让他在预定地点准时接应箫恪夫妇及其爱女小箫明姬,并送他们过江。

  箫恪来到文静房间,走到床边,侧坐坐下来,对文静说:“夫人,今晚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文静很是疑惑,便问道:“夫君这话什么意思?”

  箫恪只好对文静撒谎说道:“我的身份不过几日就会暴露的,趁着时间还不晚,我们离开东吴吧。”

  文静问道:“那我们打算要去哪里?”

  箫恪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都安排好了。”

  就这样,在晚上灯熄人静的时候,碧翠和箫恪将文静轻轻抬上马车,碧翠抱着明姬千金,李孝悄悄赶着马车,四人就这样在夜色中离开府邸向长江渡口而去了。

  来到江边,风清月明,正是渡江的好时机。于是四人下了马车,拎着行李来到渡口,只见一位渔夫在那里等候着。

  碧翠说道:“家父正在那里等着啦!”

  渔夫见女儿领着三人前来,便知道是要让他引渡的官人,便说:“昨日我已经在对岸为你们备好了马车,就等你们前来渡江哩。”

  于是三人扶着文静上了一艘只能容纳六七人的小船,乘着清风,顶着星空,划着小船向长江北岸而去。

  直到黎明,小船终于载着他们来到长江北岸。

  众人下船,管家李孝最后下船,把一装满白银的口袋和一封丝绸书信留在了船上,而后跟在众人后面。

  只见江边停放着一辆马车,一个少年傍着一颗大树熟睡着。碧翠见状,赶紧跑过去叫醒那青年,对他大声说道:“二哥,还不快见过箫将军!”

  原来这青年正是碧翠在箫恪耳边时常提起的二哥宋进。宋进少时从军,被当地刺史看中,最终做到地方都尉一职,不料这位刺史为孙皓所冤杀,他也受牵连,被贬为庶民,并永不能在东吴做官。

  只见青年走向前来,叩谒箫恪等人,说道:“马车已经备好,我正在此恭候箫将军到来。”

  箫恪走到王进身前,双手扶起他,对他说道:“有劳了!”

  碧翠牵着马车来到众人身前,牵住马,摸着马脖子说道:“我检查过了,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先让夫人上车。”

  碧翠接过李孝抱着的萧家千金,调皮地对李孝说:“轮到你遣马了。”

  箫恪扶着爱妻上了车,不一会又独自下车。把腰间的一口弯刀交予宋进,说:“临行之前,我不知拿什么以表谢意,这口禄存宝刀是我恩公馈赠于我的,如今我弃吴主而去,已无颜再配有它了。就赠予你吧!你妹妹是个好女孩,希望你能照顾好她。”

  宋进接过宝刀谢道:“多谢将军馈赠,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箫恪接过碧翠手中的女儿,说道:“大家多多保重!”

  说罢,就抱着女儿转身上了马车。

  李孝牵着马缰,侧首对碧翠大声说道:“在船上有我家公子给你的书信,记得要看哦!”

  碧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马车便缓缓驶向车道。

  碧翠、宋进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直到消失在不远的密林之中。

  孙皓得知箫恪逃亡的事后,极其愤怒,以叛逃晋国的罪名将箫府的家丁们一一诛杀。

  同年秋,陆抗离世。陆机、陆云等子分领陆抗之兵。

  紧接着,由于陆凯、陆抗的相继离世,作为陆凯最后一个追随者的箫恪也离开了东吴,加之吴国奸佞的挑拨,于是孙皓开始清算起了陆凯当年在众臣面前多次训斥他的老账。于次年,即东吴天册元年,下旨将陆凯一家流放于建安。

  〇四 玄石图牛继马后,托太子泪洒黄袍

  前文已经提到,凤凰三年二月,箫恪派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仆人牛金前去高平携重金聘请名医王叔和为夫人文静治病,但许久不见其音讯。

  原来牛金在路径东莞郡时,被当地官兵所搜身,结果搜出了箫恪写给王叔和的亲笔信,官兵为此将他押至东莞郡王司马伷那里。

  司马伷看到这个跟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青年被反绑着,便问卫兵:“发生了什么事?”

  卫兵答道:“从他身上搜出了东吴官员寄往高平王叔和的密信!”

  司马伷一听,便说:“原来是个东吴的信使啊!”

  他又接着质问道:“有什么预谋不轨之事?还不快说来听听!”

  牛金跪在地上,祈求道:“大人!冤枉啊!我不是什么东吴的信使啊!请大人明察!”

  司马伷听青年这么一说,更加感到怀疑,便问道:“那你偷偷从东吴来到我东莞郡是为何事啊?”

  牛金泣声答道:“是我家公子遣我去高平请王叔和神医为我家夫人看病的!”

  司马伷听罢,便笑问道:“你家公子是何人物,在东吴又居何官位?不亲自前来,尽然遣这么一个娃娃来请大名鼎鼎的王太医!实在是令人笑话!”

  牛金回答:“我家公子是羽林中郎将箫恪大人。”

  司马伷一听,说道:“难不成就是那个让陆抗‘自毁长城’的箫子舒吧?”

  牛金答道:“大人,正是!我家公子正是献计给陆抗将军大败羊祜的箫大人。”

  众人一听,皆哄然大笑。

  一个军士对司马伷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辱骂羊祜大人,不如押进大牢吃上一百杖!看他长不长嘴!”

  司马伷听手下这么一说,甚表同意,便令人将牛金打入大牢。

  司马伷打开从牛金身上搜出的信笺,仔细端详了一阵,才知道信使所言属实。原来箫恪为了给夫人治病,请便江南名医,都无计可施,于是只好派下人前来徐州以重礼求医于王太医。

  司马伷之子司马觐,此时正好十八岁,听到这个消息后,兴高采烈地连夜前来见父亲大人。

  司马伷见儿子这么晚前来,就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司马觐答道:“听说父王今日抓到了一个东吴信使?”

  司马伷训儿子说道:“你这双耳朵啊,除了不听你父王父母的话外,其余的都能听得到?”

  司马觐瘪嘴一笑,说道:“父王可知?当年那个献计大破羊祜将军的箫子舒已经叛离东吴了,听说正往我们琅玡国而来!”

  司马伷一听,不以为然地反问道:“那又能怎样呢?他斗敢前来,我必擒杀了他!”

  司马觐笑道:“父王莫急!我们不仅不能杀他,还应当以礼相待。”

  司马伷一听,甚为不解,便问道:“你小子这话什么意思?”

  司马觐便说:“父王你想,如果能让那箫恪归降于我们,再上奏皇上说是父王策反了箫恪,说服他前来投晋,皇上一定会重重封赏父王您的!”

  司马伷一听,点点头,问道:“我看你小子没这能耐想出这门子事来!一定是光姬出的主意吧?”

  司马觐笑道:“正是光姬给父王献的良策啊!”

  司马伷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儿子司马觐的头,叹道:“哎!如果你能像光姬一样机灵,我也就不为你操心了!”

  司马伷便让儿子司马觐去办说服箫恪归晋的事了。

  司马伷父子所说的光姬正是司马觐的正室夏侯氏,全名夏侯光姬,小字铜环,是夏侯威的孙女,自小聪明过人,故而被司马觐娶为正室。

  司马觐听从夫人铜环的话,先是把牛金从牢里放了出来,把所有缴获的物品全部还给了牛金,不仅如此,还让他在自己府上做了一名专管下人干活的小吏。

  光姬不久在牛金那里得知箫恪为了给夫人治病,遣他前去高平请王太医的事后,便让司马觐亲自前去不远的高平请神医王叔和。另一方面,她又派人秘密侦探箫恪的一举一动。

  夏侯氏出生在豫州叫做沛国谯的地方,小时候常跟其母羊氏南下江南,不少时日在建业度过。她时常会不由地想起自己年少时在江南遇到的人和物,清澈的湖泊,玉立的娇荷,连绵的亭阁,还有那闺蜜们的嬉戏,大人们的微笑。都是她心灵深处的良友佳伴。看到这个同样来自江南的美少男后,这种感觉更是时时不能消停,于是爱意渐上心头。

  在夫君司马觐不在家时,两人常常偷偷在一起谈论江南的故事,这对少男少女走得越来越近,互相都产生了好感,从心头的爱意逐渐升华成了绵绵的情殇。一个将来的王妃怎能爱上一个被俘的下人?他们有时自责,有时放下世俗的看法,就这样在爱与痛的边缘上各自挣扎。

  有一天,光姬约牛金到她房间前来给她在豫州的母亲送信。牛金来到光姬房门前,已是黄昏,牛金便敲门,只见屋内传来娇媚的声音:“是谁啊?”

  牛金轻声答道:“夫人,是我!”

  光姬一听是牛金来了,便说道:“门没锁,你进来吧!”

  牛金轻轻推开屋门,后脚跟还没进来,就看到薄薄的床帘后面是一具婀娜多姿的少女身体正在搔首弄姿。

  还没等牛金反应过来,那具身体便发出令男人不可抵御的娇巧媚音:“记得把门关上。”

  牛金轻轻地紧闭房门,只听见床帘后发出声音:“小牛,过来!”

  牛金这下惊了,语音还没落地,他就身起鸡皮疙瘩,不知所措。

  不料又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别愣着了!还不快过来侍奉本宫!”

  牛金一听,貌似唯有这句话牵动了他骨子里那根做奴才的筋,奴才劲便突然上来了,便将这奴才之身献于主人。

  第二天早上,光姬起床,在镜子前一边梳理打扮,一边对躺在床上的牛金取笑道:“你可听说过‘牛继马后’的故事?”

  牛金回答:“不知道,没听说过。”

  光姬说:“你这都不知道啊!幸亏你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斗敢上我的床。”

  牛金不解,问道:“夫人这话怎么说?”

  光姬回答说:“当年宣皇帝(司马懿)在一部叫做《玄石图》的谶书上看到‘牛继马后’的预言后,怕司马氏的江山被姓牛的所夺,便用鸩酒毒死了手下一位叫牛金的将军。没想到你跟这位将军同名同姓,也叫牛金,我每每想到这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牛金笑道:“那又怎样?”

  光姬说:“你不知道私通主子是要被砍头的嘛!?”

  牛金一听“砍头”二字,甚是害怕。心想:自己一个下人,怎么竟然敢跟主子私通呢!

  想到砍头,牛金是越想越害怕,便说:“那我该怎么办呢?”

  光姬看到自己的话把牛金吓得脸都青了,便嬉笑着说道:“看把你给吓的!没那胆就别做那有胆的事。我的意思是,今后我们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被别人给发现了!”

  就这样,光姬跟牛金的私会进行得更为隐秘。直接在王府私会的频率逐渐下降了,两人到府外约会的次数明显增加了。

  夏侯光姬跟下人牛金的这种偷欢一直到牛金被迫离开东莞郡王府时才告一段落。

  西晋泰始十年,东吴凤凰三年,闰正月二十五,司马炎在亲自遴选各官员的女儿后不到一年,便又想开始选妃纳妾,以满足其愈来愈强的皇帝欲。

  但他又怕杨皇后生气,于是身边的宦官给他出了一个好计策,叫做“尊卑之序”。

  于是司马炎下诏:“近代以来,宫廷常有擢升宠爱的姬妾当皇后的事,使尊卑的等级发生混乱。从今以后,不准把小老婆擢升正妻。”

  这个诏书的意义在于告诉杨皇后:晋武帝会永远把她作为自己的正室,不会剥夺她皇后的位子。这显然是司马炎想以此来安慰杨艳皇后的。

  杨皇后知道后,心里也许会安稳一些。

  但就在这份诏书下达约一个月后,司马炎又下诏遴选后宫宫女,名义上这次所选的宫女是来侍奉去年进宫的那些姬妾的,其实还都不是进了司马家的后花园。

  这次参选的范围是良家百姓和低级官员的女儿,这次集合了五千女子来到皇宫,任其挑选。

  这次遴选,伴随着的是良家百姓们的母女离殇。被选中的女子们跟母亲抱头痛哭,难舍难分,悲泣的哭声一直传到宫外。

  司马炎是晋国的皇帝,他正在精心打点自己的后花园。而孙皓作为东吴的主人,这年却过得很悲伤。

  这年夏季,孙皓喜爱的小老婆左夫人王氏不幸早逝了。孙皓很是伤心,便几个月也没出宫一步,并以浩大的葬礼来安慰自己。

  孙皓的母亲是何太后,何太后的娘家人在东吴很是蛮横。据说孙皓有个表弟叫何都,跟孙皓长得一个嘴脸。

  百姓看到皇宫办的葬礼异常盛大,又不见孙皓出宫,皆以为是孙皓死了。便有人散布谣言说:“孙皓已经死了!那宝座上的是他表弟何都!”

  一时间,“吴主病亡”的谣言横飞。老百姓便议论说:“孙奋会当吴国的天子。”

  临海郡郡长奚熙看着百姓沸腾,也没闲着。他写信给会稽郡郡长郭诞批判朝廷的所作所为。郭诞为了表忠,便上书检举奚熙。

  由于会稽郡的郡长郭诞听从手下功曹邵畴的建议只是检举临海郡郡长奚熙而没有将谣言上书给孙皓,孙皓很是恼怒,便下令将其逮捕。

  郭诞得知自己要有大麻烦了,心里很恐慌。邵畴对他说:“有我在!你不必担忧。”

  于是邵畴对孙皓自首并澄明说:“没有上报这谣言,是我的注意。我本以为这种谣言不足以上书,不久自会平息。这一切都是我让郭诞这么做的,与他没有关系。我自会承担一切罪责。”

  邵畴深知孙皓的手段,便自行了断了。孙皓这才饶郭诞一死,将其流放到建安郡,做造船工人。不久郭诞也劳累而死,他一家也被流放了。

  孙皓又令三郡督何值前去捉拿临海郡郡长奚熙,奚熙得知后,举兵守城抵抗,不料却被其手下斩下首级,送递建业。

  由于民间说“孙奋当为天子!”,孙皓便对其狠下毒手,一夜之间章安侯孙奋及其五个儿子全部被诛杀。

  孙皓身边的奸佞小人便献谗言,对孙皓说:“那豫章郡郡长张俊经常去给孙奋娘亲仲姬的坟墓打扫并铲除荆棘,他也对陛下不忠!理应受到惩罚。”

  于是孙皓将其车裂而死,并诛杀了张俊的三族。

  这年秋,司马炎的皇后杨艳得了重病。胡奋的女儿胡芬虽然长得一般,却是个才女,也是司马炎的女秘书,深得司马炎的喜爱。

  杨皇后怕自己死后,皇后之位落入胡芬之手,对太子司马衷不利,于是当司马炎来看望她时,便枕在司马炎的膝上哭泣地祈求道:“我叔父杨骏,有个女儿杨芷,有才有德,更美貌不凡,请你娶她。”

  滴滴细泪从皇后的双眸直下,顺着那憔悴的脸颊滴入晋武帝的黄袍,更渗入他的心。

  司马炎看着自己疼爱了多年的杨皇后如今带着病身这般可伶地请求自己,便只好答应道:“皇后放心,我会的。”

  不久,年仅三十七岁的杨艳皇后于这年七月六日在洛阳病亡。

  这年八月十九日,晋武帝便把武元皇后杨艳葬在了洛阳城北为自己预设好的峻阳陵。

  葬礼完后,武帝跟众大臣脱下丧服。博士陈逵看到有人要为太子司马衷脱下丧服,便对武帝说:“我们奉行的是先汉的礼制。如今太子并没有主持政府工作。依礼应该为娘亲穿丧服三年。”

  而在一旁的杜预不这样认为,他说:“上古时代,天子和诸侯都要穿三年的丧服。但在死者下葬后,便脱下来,沉默不语,只在心中悲悼,直到三年期满。所以姬旦说:‘子武丁三年沉默不语’,而不是说:‘子武丁穿丧服三年’。太子出则视察三军,入则监守中央,并不是没事干。所以,应当沉默不语三年。”

  晋武帝听杜预这么说,便同意太子司马衷为他娘亲武元皇后沉默不语、默默悲悼三年。

  〇五 太医道破八阵图,铜环袖裹青丝泪

  箫恪来到东莞郡时,已是西晋泰始十年八月。

  原曹魏太医令王叔和得知箫恪辞去高官携夫人不辞远行前来求医于他,甚为感动,便答应了司马觐的邀请,决定为萧夫人前来治病。

  箫恪刚来到东莞郡城前,就看到一群人在城门前等侯着什么。驾车的李孝停下马车,对箫恪说:“公子,前边貌似有大队人马正在城门,不会是在查关吧?”

  箫恪一看,说道:“队列整齐,又持锦旗,且行人不多,必是当地郡王迎接京城的大臣。你不必担心,只要跟随行人绕过车队就是了。”

  李孝一听箫恪这么说,就安心了,驾车随行人向城门而去。

  只见一位穿着华丽的老者从马上下来,众人跟随走到李孝跟前,李孝见状紧张地拽掣助马车。箫恪见马车停下,便撩开车窗。

  只见老者说道:“我乃东莞郡王司马伷,在此等候箫将军多时了。”

  箫恪见状,走下车来,对司马伷合手拜过,说道:“原来是东莞郡王大人啊,不知是为何事?”

  司马伷对箫恪说道:“听说吴主孙皓昏庸,滥杀贤良,不久前将军离开建业向我晋国而来,孙皓那厮又诛杀将军门丁数十人。”

  箫恪一听,看司马伷的样子也不是在说谎。甚为悔恨,自己怎么这么大意,竟让无辜家丁统统丧命。于是说道:“我本是吴臣,本无言评价吴主功过。听王爷一言,实为痛心。”

  司马伷见状,便说:“将军不必难过,我大晋皇上英明,只要将军常驻我晋国,必将受其恩泽!”

  司马伷说罢,便让前对开路,对众人说:“快快迎接箫将军到府上!”

  箫恪于是在心痛与胁迫之下上了马车,来到了东莞郡王府邸。

  刚一下车,便看到跟随自己多年的仆人牛金和王府众人前来迎接。

  箫恪一见,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自己前些日子派出的牛金被东莞郡王挟持了,如今自己也被挟持了!于是更为警觉。

  牛金见到箫恪和文静,很是高兴,便先行走到箫恪面前,捧手对他说道:“公子,终于见到你跟夫人了!”

  箫恪对牛金说:“我们也终于见到你了!不知我交予你的事办妥了没?”

  牛金骄傲地说:“办到了!多亏了王爷,他已经把王太医请到府上来了,夫人的病终于可以医治了!”

  箫恪一听,喜忧各半,便谢过王爷:“多谢王爷关心!”

  司马伷说:“将军见外了,以后大家都是晋国的臣子了!相互帮助本是应该的。”

  箫恪一听,这不话中有话嘛!自己在他们看来怎么成了叛吴降晋的叛徒了,自己可还没说是要在晋国为官啊!恰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司马伷这么一步步紧逼,一次次胁迫。箫恪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就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给夫人看病要紧。

  在箫恪身旁异常虚弱的文静貌似知道了夫君对他撒了谎,不像他所说的“吴主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而是为了给自己治病才来的这里。文静心里当然过意不去。

  箫恪把文静扶到王府安排好的房间后,文静刚侧卧于床,轻声对箫恪说道:“你为什么又要骗我?”

  箫恪知道这位夫人自小聪慧,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破绽,就坐到床边,牵着文静又小又细的巧手,抚摸着说道:“夫人莫怪,倘若你换做我,又当怎么做呢?”

  文静一听夫君这么一说,很是感动,便紧握着箫恪的手,细泪而下。箫恪为她用手檫干脸颊的泪珠,轻声说道:“夫人不要哭泣。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的。”

  文静在夫君的看护下安详地睡着了。

  箫恪便为她盖好被子,关门来到王府的午宴上。

  箫恪一一见过众人,便开宴了。

  当时神医王叔和也在,箫恪与他对坐。

  宴后,司马伷说道:“还是给将军夫人把脉为重,就有劳王太医了。”

  于是箫恪领王太医及其弟子,李孝、牛金跟随在后面,来到文静住处。

  太医让其弟子在屋外等候。并对箫恪说:“请箫将军与我一同进屋。”

  箫恪也便让李孝、牛金在门外侯着,与太医一同进屋。

  太医为文静把过脉,问道:“夫人是否每隔三周就会心生焦虑,心律失常,百感交集,全身痛疼不止,不过三日这种症状便会消失,转而身发高烧,双眼干涩,不能入睡?”

  文静点头答是。

  太医说道:“此症非一般伤寒所致,必是因为夫人产后身体虚弱,受了那百年不遇的邪律不周风。”

  箫恪问道:“何为邪律不周风?能否有医治的办法?”

  太医答道:“不周风本为再平常不过的西北风,每到冬季便肆掠天下。而邪律不周风,乃是西北风中最为不正之风,乃星辰异位,七星搏动,天地交感而形成的。如要治愈此病,先得用昆仑血晶煎灼岷山百年云归一个时辰便可制得不周丹,然后以辟邪兽之血为药引服用,一日三次,不出一周便可康复。”

  箫恪问道:“百年云归我见过,昆仑血晶也听说过,唯独辟邪兽不曾知晓,不知是何种异兽?”

  太医答道:“辟邪兽狮身带翼,长得看似奇异,其实并非异兽,本是天上督察众星的神兽,正是由于它百年熟睡一次,故而众星失位,睡醒后出于失职自责下入凡间。”

  箫恪问道:“不知到哪里才能找到这辟邪兽呢?”

  太医叹道:“哎!辟邪兽每次下凡都不会呆在一个地方,而是走遍全天下的山山水水,找到它谈何容易啊!”

  箫恪起身捧手祈求王太医道:“太医,可一定要治好我夫人的病啊!我这就前去找到那辟邪兽!”

  太医听箫恪这么情真意切,便说:“将军莫急!将军可知当年蜀汉诸葛丞相的《八阵图》,只要能找到了《八阵图》,就可掌握辟邪兽的动向。”

  箫恪一听,有点疑惑,文静也有点疑虑。

  箫恪便问太医道:“据说那《八阵图》不是用来排兵布阵的吗?”

  太医微微一笑,对箫恪说:“将军有所不知,那《八阵图》本是由天道演绎而来,其中蕴含着的不仅仅是阵法,还有天道。只要探知其中的天道,不要说是辟邪兽了,就连天道的盛衰也能知晓。”

  箫恪一听,问道:“倘若能找到《八阵图》,应该如何才能降得那辟邪兽呢?”

  太医答道:“倘若真能找到那遗失了多年的《八阵图》,将军只要携图登上那蓬莱仙岛,在面向大海的开阔地方,依照《八阵图》用五分赤土混合五分黄土摆出高六尺、厚三尺方圆半里的八阵,并将那图悬挂于八阵中央,面向开门(八阵图八门中的一个吉门)。辟邪兽就会凭着天道感应自己找来,并自开门而入。将军只需趁机关闭除伤门以外的其余七门,自伤门静等便是。等那辟邪兽来到阵中央看到八阵图时,便知自己中计,便会携图折回,然众门皆闭,唯独伤门洞开,它便会不幸步入伤门,等它出阵时,必中八阵伤门所伤,已经没有气力反抗了。将军只要从兽口收回那《八阵图》,辟邪兽必以为将军乃此图主人,便会降服于将军。”

  箫恪听太医这么一说,甚为高兴,但又有一些忧虑。

  《八阵图》不就在自己手上嘛,早知道,就不会费这么大劲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如果被人知道《八阵图》就在他身上,他的省份不就被暴露了嘛!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王太医能值得信任呢?箫恪一时也不能下结论。

  这时,躺在床上的文静轻声说道:“那夫君就听太医说的,马上派人去找到那《八阵图》。”

  箫恪听文静这么一说,知道是夫人在提醒他。于是箫恪灵机一动,便说:“夫人说的很对,我不应该怀疑王太医的医术,我这就去找那《八阵图》!”

  太医听罢,说道:“那《八阵图》已遗失多年,一时间难以找到,我先给夫人开几服药,压住邪气,不致病入膏肓。”

  箫恪谢道:“多谢太医!”

  箫恪为王太医呈上纸笔,只见太医妙手几笔好字,一边写,一边说道:“此药只能压制邪气,只有将军找到辟邪兽,练得不周丹,方能治愈夫人的病啊。”

  箫恪说道:“我必会降服那辟邪兽,练得不周丹的。”

  王太医在临走前对箫恪说:“今天在将军跟夫人面前所言皆是天机,老夫久闻将军盛名,故而告于将军,今日所说所言万不可告于他人。”

  箫恪再叩谢道:“太医放心!我必按太医所说地秘密行动,不会张扬的。”

  太医点头,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日我就要回高平了,若有事,将军可书信于我。望将军多多保重,谨慎从事。”

  箫恪说:“多谢太医关心。我这就送太医回屋。”

  太医推辞道:“夫人身体虚弱,将军还是陪着夫人吧!门外自有我弟子引路,将军不必担心。”

  就这样,箫恪送太医出门,把药箱交予太医弟子,只见一青年提上药箱。

  太医悄悄对萧恪说:“夫人之病,将军还是得马上行动啊!如若练不成不周丹,仅凭一般药是压制不了邪气多久的,将军务必在一年之内找到那《八阵图》,夫人的病不能再拖了,如不能治,不出两年必弃将军而去啊!”

  箫恪看着太医走远,便让李孝拿着太医开得药方前去抓药,让牛金前去休息。自己回文静房间去了。

  箫恪回到屋内,来到文静床前,文静对他说:“如若真像太医所说,治妾之病必要使出《八阵图》,我们岂不会暴露身份?”

  箫恪对夫人说:“夫人不必担心。太医刚才不是说这是天机吗?知道天机的人没有几个。”

  文静说:“夫君还是谨慎为好,不要因为给我治病而生不测。”

  箫恪说道:“夫人莫忧。子舒自有办法!”

  文静一听,视乎明白了丈夫的意思,说道:“夫君莫非是要我痊愈后也装病不成?”

  箫恪一听,便说:“知我者夫人也!我正是此意。”

  文静很不乐意地说道:“你真想这样子在床前守候我一辈子啊!?”

  箫恪答道:“不瞒夫人,其实我很乐意侍奉你的。但是希望夫人能早日康复,到那时,我也照样好好伺候你。”

  不一会李孝拎着药回来了,箫恪便让李孝回屋休息,而自己亲自为夫人煎药,并亲自一边药水、一边糖水,一勺一勺,一口一口,轻轻吹拂着喂于文静。

  在京都那边,许久前一位天子信使已从洛阳出发,快马前往司马伷的管地东莞郡。

  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信使终于抵达东莞郡王府,并将一份密诏传于司马伷。司马伷打开一看,竟然是晋武帝的亲笔,原来朝廷中有一个叫张华的人献计给武帝这样做的。

  司马伷又是自喜,又是后怕。喜的是快要升官了,后怕的是真要是按他起初所说的那样要诛杀了箫恪一家,岂不会被圣上责怪。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从心底里感谢他那聪慧的儿媳妇。

  次日,箫恪与东莞郡王及其众人出城为太医令王叔和送行。

  箫恪拿出准备好的银两,想要送于他以表谢意,只见王太医推回箫恪的双手,并神清气爽对箫恪说:“将军不用了,我已经收过东莞郡王的银子了。”

  只见太医令上了一辆简易的马车,弟子驱车而去。

  望着马车扬尘而去,东莞郡王司马伷对箫恪说:“太医令大人,果然是圣人啊!我本三番五次送与他礼金,但他总是推脱道:‘这是给箫夫人看病,我又怎是贪图钱财之辈呢?’”

  箫恪一听,对王太医甚怀感激之情,不易言表。

  回到府上,司马伷问箫恪:“夫人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箫恪回答:“多亏王太医开得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司马伷一听,高兴地说:“将军今日是双喜临门啊!”

  箫恪不解,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司马伷说:“皇帝已经下诏拜将军为青州校尉了!”

  箫恪一想:我来东莞郡王府不足两日,怎么会这么快就收到洛阳的诏书呢?

  箫恪再细心一想,想必这都是司马氏算计好了的。

  箫恪故意装作不知道实情,便问司马伷:“诏书怎么会这么快?”

  司马伷便逗众人说道:“这还不是因为咋们大晋天子英明,办事效率高嘛!”

  一旁的司马觐听父亲这么说,心想这明明是自己老婆光姬的计策,咋全归到皇上那里去了。便插话道:“这还不是多亏了我父王在陛下面前夸赞了将军!”

  箫恪这么一听,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很会唱双簧,这不是让自己要感恩于他们嘛。又一想,其实还确实得感谢他们,多亏了他们父子请德高望重的太医令前来为文静看病。便拱手谢道:“多谢王爷了!”

  司马伷一听,很是高兴。便拿出皇上诏令,给箫恪过目,箫恪一看诏令这么写道:“东莞郡王说服箫恪将军前来归我大晋,有功,加封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箫恪将军明智,弃昏庸吴主,投奔于我大晋,有统领三军之帅才,拜青州校尉,加蓬莱侯。”

  箫恪一看日期“咸宁元年卯月廿六(275年二月二十六)”,心想自己来到郡王府已是三月二日,这诏书却是一周前发的。于是明白了:原来洛阳方面也有人在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并建议司马炎下诏的!

  箫恪过目诏书后,心里是百感交集,封为青州校尉不就可以去蓬莱仙岛降服辟邪神兽了吗!但是自己以前可是蜀国人,后又在吴国做官,现在要是在大晋做官,岂不是背叛了大将军父亲吗?又落一个不忠于东吴的骂名。

  司马伷一看箫恪并不高兴,便问道:“莫非将军嫌弃这青州校尉一职,想去京都洛阳当京官?”

  箫恪恰有推辞之意,对答司马伷说:“不是嫌弃,只是我不曾真正带兵打仗,怕不能胜任此校尉一职。”

  司马伷反驳箫恪说:“当年将军以翼正都尉辅佐东吴东宫,又以典农都尉一职督粮去往前线,献计败我晋国大将羊祜。将军怎能说是不会带兵打仗呢?再说了,虽说那孙皓昏庸无能,也不会无昏庸到会把羽林中郎将一职交予一个不会打仗的人吧?”

  箫恪听司马伷这么一说,貌似很难辩解,就连东莞王司马伷这一关也过不了,又怎能过得了司马炎的那双慧眼。再想到爱妻正躺在床上遭受着百般痛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心里自责:我怎么会这么自私呢?多年虽为这“忠孝”二字面人,却不曾替父复国,又叛离吴主,现在为何又为了这徒有的虚名而失去爱情呢?

  箫恪越想越自责,在虚名与爱妻之间,他在不经意间最终做出决定,对司马伷及其众人说:“那就有劳王爷替我向陛下谢过了。”

  司马伷一听,举起杯,兴高采烈地面对箫恪,对众人说:“箫将军!奥,看我这记性!现在应该称你为蓬莱侯了!恭祝侯爷进爵!”

  箫恪见司马伷这么主动,又不能扫了他的兴,故而举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箫恪回到房间已经感觉有点醉意,只见他走到文静床前,扶着床边,侧坐下来,对文静说:“你能原谅我吗?”

  文静一听,夫君这是在说什么,都是自己连累了夫君,应该被原谅的是她。文静误以为难道是不周丹练不成了,此时自尽的想法都有。便心酸地说道:“以前是夫君到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现在我已经病成这样了,都是自己的命苦,我又怎能忍心连累夫君受苦呢?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箫恪一听夫人这么说,便在微微醉意中说道:“静儿,我被那司马炎任命成了青州校尉,我终于可以带着你和明姬去蓬莱降服那辟邪兽,为你治病了!”

  文静听到,原来是夫君为了给她治病,因为委屈地接受了司马炎的封赏而自责哩!一想到这里,文静更是感到愧疚与心酸。

  她便对箫恪说:“夫君不必自责,应该自责的人是我。”

  酒力后发,箫恪在醉意中愈感无力,不一会儿便自己糊里糊涂地脱了靴子,上了文静的病床,躺在文静身旁睡着了。幸亏东莞王府的床大,不然他明早起来看到自己抢了病妻的床铺,从内心责怪自己昨晚这莽汉般的举止。

  文静看着躺在身旁英俊的爱人,想着自己还不满周岁的女儿,一幅全家福便呈现在了自己眼前,一时感觉到自己便是全天下最为幸福的女人。她又试图不自觉地想把自己的父母也化入这幅幸福的全家照之中。但当她想起惨死的父母时,自心扉涌上一眶泪殇,将画境打破。

  两人在身心疲惫中步入了他们各自的梦乡。

  牛金听说箫恪公子次日便要上任临淄府,心里有一种说不来的离殇,便悄悄来到他跟红颜知己在府外偷欢的房间。

  只见光姬,闷闷不乐地坐于床边,手里撕扯着手帕。

  牛金走到光姬身旁,坐了下来,对他那小情人叹说道:“夫人,我明日就要跟我家公子一同前去临淄府了。”

  牛金见光姬闷闷不语,便问道:“难道夫人没有什么话要说于我吗?”

  光姬便颤抖着嗓子娇声说道:“要么你就留下,还做我的奴仆,要么就跟着你家那箫公子前去青州,咱俩就当谁都不认识谁,从此断绝关系!”

  牛金无耐地答道:“我家公子跟夫人有恩于我,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他们。”

  光姬一听,便起身怒斥牛金道:“难道我就没有恩于你吗?不是我,你早被王爷砍了脑袋,你家那夫人早赴黄泉了!还会有你家公子哥如今封官拜爵这门子好事?”

  牛金一想,也是,能看到文静夫人身体渐安、公子加官进爵,自己一个奴才身还能跟将来的王妃同眠共枕。这一切本是托了光姬的福。如今看着她这么伤心,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牛金便流泪对光姬说道:“夫人,对不起!我在此谢过夫人的大恩大德了!”

  听牛金这么一说,便知道牛金不可能为了她而留下来。于是这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在这万般无奈之下,想到:要是谎称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想必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于是光姬便娇气的哭泣着谎称道:“难道一声‘对不起’,一个谢过就完了吗?你真忍心抛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吗?”

  牛金一听光姬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便跪倒在地,对着光姬泣声说道:“多谢夫人这么长时间栽培小的,看得起奴才。奴才来生再给夫人做牛做马赎奴才的罪,报答夫人!”

  光姬听到这里,就连皇帝也能搞定的怀胎之计也搞不定一个忠于他主子的奴才!铜环(光姬)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便也跪倒在地,靠着牛金,对他情真意切地说:“不。下辈子,我们做夫妻。”

  两人便这样相拥悲泣了许久。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天下哪有长久的偷欢?聪慧的光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有恩于男人的女人,应当清楚:

  如果你是一个女人,那么无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还是一株野草;无论你曾经如何有恩于那个男人,他又曾如何狼狈地屈服于你膝下,千万不要以为他不会离你而去!也不要自认为他会因为你腹中的孩子而回心转意!

  聪慧的光姬唯有将爱的苦果慢慢咽下,将这段孽缘深深埋藏于心底,等多年之后带着他埋入厚土,随风而化,飘入泛泛人间,最终稀释殆尽。

  光姬在无耐与离殇中只好选择女人的坚强与承担,决定重新回到一个女人的孤寂之中。她也选择了女人的博爱与洒脱,最终放手这个男人,并以异乎寻常的慈爱与温柔,对牛金说道:“那你走吧,一路保重,我也没什么能送给你了。”便捻起剪刀一剪长发,只见一缕青丝飘落于光姬的妙手之中,光姬又从衣袖间剪下一块丝绸,用丝绸包裹住青丝,送于牛金。

  牛金给了光姬一个拜谒,光姬给了牛金一缕青丝。两人就这样各自散去。

  次日,箫恪起身,已是大早上了,舒展双臂,感觉不对劲,便左右一看。自己怎么上了夫人的床!生怕打搅了夫人虚弱的身躯,便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昨晚没打搅你的睡眠吧?”

  文静笑道:“我已经好久没被你打搅了。”

  箫恪一听,有点害羞,搔搔后脑勺,道歉说:“实在是对不起啊,昨晚喝多了。”

  文静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箫恪回答:“挺好的!还梦到父亲、母亲大人了!”

  文静一听,很是奇怪,原来他们俩昨晚做了同一个梦。

  文静便说:“我也梦见家父、家母了!真是巧合啊!”

  此时李孝前来敲门,箫恪开门,李孝对他说:“公子!前来迎接咋们去青州临淄府的车队昨夜就已经来了!东莞郡王正在吩咐那车队长哩!”

  箫恪一听,让李孝马上准备行李,自己也给床上的夫人仔细收拾了一番。箫恪带着箫明姬,陪着夫人一同来到王府门前的车队前,只见一位二十快冒头但却很英武的少年走上前来,拱手叩首道:“箫将军!末将在此恭候将军多时了!”

  箫恪细细打量了这位青年,一身紫褐色甲胄,腰系一长鞭,名曰螣蛇鞭,背负一长剑,名曰巨门剑。

  箫恪扶起青年,问道:“将军免礼!不知如何称呼?”

  青年答道:“末将姓秦,名通,字孟观,本是东莱郡都尉,不久前派到青州牧卫瓘手下,做了帐下督。”

  被王府的丫鬟搀扶着的文静一听“卫瓘”二字,好似心头一刀,想:卫瓘?难道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那个卫监军吗?

  为了确认一下,箫恪便问青州帐下督秦孟观道:“你所说的青州牧莫非就是当年那个擒杀邓艾父子的卫伯玉吗?”

  秦孟观答道:“正是!”

  箫恪一想,自以为天下这么大,没想到天下竟然这么小,就连杀父杀母仇人也能不经意间遇上。既然卫瓘在那青州当长官,那他这个青州校尉也算是天意,为父母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箫恪便说道:“那咋们这就起程前往临淄府吧!”

  箫恪叩便谢过东莞郡王司马伷,相互辞别,带着妻子、女儿一同前往临淄。

  光姬望着牛金驱车而去,她最终获得了往日的清白,不再会因为偷欢而自责了,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还能相逢,一切还能继续吗?

  上车后,激动着的文静刚要对箫恪说:“那个卫瓘不就是杀。”

  箫恪马上用手捂住文静的小嘴儿,然后放手下来竖起食指轻声“嘘!”了一下,悄悄地说道:“静儿!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到!”

  文静知道自己过于激动没能把控好自己,便开始小声对箫恪说:“夫君你打算怎么办呢?”

  箫恪对她说道:“先给夫人治病,然后替父母报仇雪恨!”

  文静一听,嘴角上扬,恰如皎月,把头轻轻靠在箫恪胸前,轻声说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箫恪扶着文静,环绕着那纤细的腰,低头用下巴轻轻揉着夫人那头柔美的披肩青丝,嗅着亮丽长发散发出的那种檀香与麝香交织着的阵阵清香。

  不久他们便来到青州的治所临淄府。

  〇六 辟邪兽大闹东莱郡?箫校尉收押王太守

  箫恪撩开车帘,听有人说是卫瓘亲自骑马前来迎接车队,便对身旁的文静悄声地说:“静儿,等一下千万不要激动,以免出了破绽。”

  文静点头称是。

  箫恪独自下车,刺史卫瓘便也下了马,箫恪拱手对他说道:“有劳州牧大人亲自迎接,由于夫人身体不适,故而不能下车行礼,我在此替夫人谢过了!”

  卫瓘说道:“有劳的是蓬莱侯,不惜远行前来我青州府就任校尉一职。”

  就这样两人上马,引着车队开入临淄府。

  箫恪让丫鬟们扶文静前去休息,自己应卫瓘之邀,前去州府客厅。

  箫恪见过诸位州府官员,坐于左列第一位,坐在身旁的正是关内侯田续,秦孟观也在现场。

  酌饮几杯后,卫瓘对众人说:“除了司隶设有校尉外,其余诸州也不曾设校尉一职,如今陛下加封蓬莱侯为青州校尉,必然是来辅佐我等治理青州之乱的。”

  箫恪一听,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这青州校尉其实就是个虚职,权力还归青州牧,也就是卫瓘所有,卫瓘这话正是提醒刚到任的人不要跟他分权争功。

  箫恪便说:“州牧大人所言甚是,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提携。”

  众人一听,很是高兴,那个田续更是高兴,便兴高采烈地举杯对卫瓘说:“州牧大人,昔日平成都之乱,甚受先帝及陛下信任,故而派遣到我们青州平乱。”

  在绵竹手刃邓艾父子正是这关内侯田续,他这话里有话,意思就是:他也是当年的功臣,深受当今陛下信任。

  众人为了迎合,便都举杯共饮。

  坐在上位的卫瓘其实心里很清楚田续杀死邓艾父子只不过是为了报江油之恨。当年田续在江油不敢前进,差点被邓艾处死,故怀恨在心。其实指使田续杀人的幕后黑手正是卫瓘,当年是他与钟会陷害邓艾,结果钟会反了,自己怕脱不了干系,便借田续之手杀了邓艾。这事卫瓘比谁都清楚,后来都愧疚到不敢受赏了。其实邓艾早于泰始九年在司马炎手里平反了。司马炎肯定不会对田续这种小人有好感的,田续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众人饮罢。就任帐下督不久的原东莱都尉秦通(孟观)见州府这群人只会奉承州牧大人,心里不爽,便说:“我曾经听说箫将军当年英姿飒爽,督粮前线,献“自毁堰坝”之计于东吴大都督陆抗,故而使得羊公(羊祜的尊称)不能快速前进,又将计就计大败当年荆州刺史杨肇。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被提升为羽林中郎将,统领东吴禁军。将军布衣辞呈,不惜权贵,为了给夫人治病,不顾身危,冒险来到晋国。非当年陶朱公范蠡莫能媲美!”

  只见秦通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鸦雀无声,皆看着这位愤世嫉俗的秦孟观。

  卫瓘见状,怕伤官员们的和气,便说道:“帐下督所言甚是!我也早就听闻箫校尉的英名了!”

  卫瓘说罢,便举杯敬酒于箫恪,众人一看州牧大人举起酒杯,也都一一起杯,共敬箫恪。

  终于众人皆醉,一一回家。

  恰巧箫恪与秦通同道,箫恪见秦通醉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便前去搀扶。便问秦通:“秦将军今日在州牧大人面前为何唱反调?”

  秦通在半醉半醒中,回答:“将军有所不知,我自小就厌恶阿谀奉承之人,还望将军见谅!”

  就这样两人搀扶着各自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箫恪就让李孝、牛金准备行李,让他们次日出发前去凉州。让牛金去岷山采收百年云归,让李孝前去抱罕采收昆仑血晶。自己也准备前去蓬莱收服辟邪兽。

  午后时分,箫恪正在书房仔细揣摩大将军父亲姜维给他的那幅《八阵图》,只听到门外有人敲门说道:“校尉大人,我是秦通!快随我一同前去州府议事厅!”

  箫恪便马上收起《八阵图》,开门出来,看到秦通好像有急事,便问道:“见秦将军这般着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秦通不解,反问道:“难道州府的人没告诉你有急事吗?”

  箫恪心想,一定是因为自己刚来青州,还不熟悉情况,州牧卫瓘不想打搅他,箫恪一想,“我偏偏要去”。

  便对秦通说:“好吧!我们这就前去议事厅。”

  秦通和箫恪一同来到议事厅,只见众将全部到来,卫瓘一见箫恪也来了,就知道是秦通叫的。便解释道:“我本以为校尉大人一路颠簸,好让你好好休息几日再来议事。故没有事先通知你,还望见谅。”

  箫恪说:“多谢州牧大人关心了。我既然已经上任,就应该开始履行职责。”

  卫瓘一听,便说:“萧校尉这么认为,那再好不过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卫瓘拿出一份信笺,对众将说:“这是东莱郡郡丞杨恒大人派人送来的急函。信中说道,当地莱山有一怪兽,近期时常出来为非作歹,毁坏田里的庄稼,践踏集市。更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妖兽尽然去了州郡府纵火烧了粮草。当地军民都难以将其降服。我看是一派胡言,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田续笑道:“州牧大人,这一定是那郡丞杨恒造谣!我跟随你几乎走遍了全天下,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会放火的野兽。仔细想一下,哪里有敢去衙门闹事的野兽,那不是找死嘛!再说了,为何是郡丞来信,怎么那东莱郡太守不来信?”

  众将一听,皆点头表示同意田续的看法。但秦通却起身对卫瓘说道:“州牧大人有所不知!我本是东莱郡黄县人,从小就听大人们说过在不远的蓬莱岛确实出现过一只会口喷火的巨兽。我起初也本以为这只是传说罢了。直到在东莱郡当都尉时,曾有机会去往蓬莱屯粮。令我不可思议的是,尽然就在刚到那里的第一个晚上,便遇到了那只传说中巨兽,长得狮子的身子,但却有两只硕大的翅膀。它看到我,我准备拔剑自卫,不料它却前往丛林,退却不见,最终消失了。我第二天领兵前往,却再也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卫瓘一听,很有意思,便问:“你的意思是说,杨郡丞所言属实呢?”

  箫恪听秦通这么一说,才更为肯定不久前王太医说的辟邪兽一事了。

  箫恪便说:“我途径徐州东莞郡王府时也曾听说过确实有这么一只异兽。”

  卫瓘听箫恪也这么说,就说:“就当东莱郡丞所言属实,那诸位可有驱兽之计?”

  秦通答道:“此兽据说是天上神兽,恐凡人不能降服!”

  卫瓘一听,便说:“既然尔等皆无妙计降服这异兽,那就作罢是了!”

  箫恪听卫瓘这么一说,貌似不会增援东莱郡了。心想这难道不是上天赐予他为夫人治病的良机嘛!可千万不能遗失。便说:“州牧大人,且慢!既然不见郡守亲自来信,这郡丞来信实为可疑。不妨让我前去探个究竟。”

  卫瓘一听,说:“这种小事就让别人前去吧!校尉大人去的话未免有点劳师动众了。”

  箫恪据理力争,说道:“如果东莱郡丞所言属实,那现在东莱百姓已经深受其害了,倘若事情闹大,传入洛阳,陛下一定会怪罪我等失职。到那时,我们临淄府众将都脱不了干系!”

  众将一听,“皇上会怪罪下来”,“都脱不了干系”,都有点担心,便认为箫恪说的很有道理,都点头称是。

  卫瓘一听,心想:倘若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让陛下责怪自己很不值,再说了,他也想看看这个被陛下赐封的蓬莱侯有何能耐,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厉害吗?于是卫瓘就答应了箫恪,说道:“那就有劳箫校尉了!”

  秦通一听,卫瓘容许了箫恪,便请命卫瓘:“大人,我在东莱为官多年,对那里的情况了解,就让我与萧将军一同前往吧!”

  卫瓘听秦通这么说,心想这样也好,就让秦通前去监视这个箫校尉,以便了解情况。

  卫瓘便说:“好吧!那你也就跟随箫校尉一同前往吧!这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记得有什么情况务必要告知于我。”

  就这样,箫恪取得了前去东莱郡的机会,他便准备次日即刻前往事发地东莱。

  箫恪回府,看过夫人,安排好家事。并嘱咐夫人说:“夫人千万要撑得住气。我明日便起程前往蓬莱,牛金、李孝也都前往雍州采集良药,不久将练得不周丹。到那时夫人就可以痊愈了。”

  文静听着箫恪这么情真意切的说辞,只好点头默许,感动也油然而生。

  就这样,第二天,箫恪与秦通骑马带着十来个军士前往东莱郡府了。

  刚出城不远时,箫恪问秦通:“秦将军是东莱人,应该比较了解那里的情况。依将军看,我们首先应该怎么办?”

  秦通答道:“此事必有蹊跷。”

  箫恪问:“将军何出此言?”

  秦通回答说:“将军有所不知,虽说那辟邪兽长得奇异,看似恶兽,但以前从未听说它出来害人,更不要说是大闹郡府了。”

  箫恪说:“将军与我的看法极为一致。我也听闻那辟邪兽乃是天庭督察众星的神兽,即使下了凡间也不可能主动攻击百姓的。”

  秦通说:“此事想必与那王太守有关。昔日我在他手下做事,深知其为人。他从不过问民间疾苦,总是到各地去找术士、巫师,来炼什么长生不老丹。他曾经从京都洛阳请过一位叫逆凤阳的司隶炼师,对一头从威海捕捞上来的巨型海怪进行炼化,那炼师以海怪过大,没有炼丹炉能装得下为由表示拒绝,可那王太守竟然对炼师说:‘我这一个硕大的东莱郡,还没有足够的铁器为你铸造一个硕大的炉子吗?你就放心吧!如果炼师认为还不够,我便从武库拿出兵器为先生铸造炼丹炉。’最终那司隶炼师也只得溜走了。”

  箫恪笑道:“原来还真有这样的郡丞啊!那为何没人制止呢?”

  秦通答道:“我曾屡次写信告知青州府,让派人来查办。可次次没有收到回信,也没见上面派专人查办。后来才知道王太守已经用重金贿赂通了州府的人。就这样我也被调离了东莱郡,本以为会降职并调离至边郡,幸亏有幸遇上州牧大人,被他看中,这才来的临淄府。”

  箫恪问道:“那你没对州牧大人诉说此事吗?”

  秦通答道:“说过,但州牧大人派过专人督察,结果毫无佐证,只好无功而返。”

  箫恪说:“依你所言,这事一定跟这郡守王穆有关!将军莫忧,就让我会会这个王太守。”

  秦通悄悄对箫恪说道:“校尉大人,我们得谨慎行事。临淄府里有那王太守的耳目,想必我们前往东莱郡的消息已经传到他那里了。”

  箫恪说:“将军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

  秦通说:“这一切来的突然,我也来不及告诉校尉大人。”

  箫恪说:“将军不必自责。为了保护证据,我们得马上赶往郡府,必须赶在线人之前抵达那里!”

  于是秦通开道,箫恪领十三位青州卫兵快马奔赴东莱郡。

  就在前行不到二十里时,箫恪的坐骑突然在奔跑中跪卧在地,将箫恪掀出马身,幸亏旁边并无坚硬石壁或是悬崖,箫恪翻滚于一密草丛中。

  后边的卫兵见状快速拽马,并对前面的秦通将军呼喊道:“秦将军!校尉大人落马了!”然后紧急下马。秦通听到后拽马回头,见箫恪坐骑已死,众卫兵扑向箫恪,便也回撤过来,下马,掀开众军士,问箫恪道:“校尉大人!没事吧?”

  只见箫恪坐于地上,掀起腰,用右手扶着脖子,扭了两下,说:“并无大碍。只是坐骑已死,恐会耽误行程。”

  秦通听箫恪这么一说,于是颤颤的心平静了下来。

  箫恪起身,看着自己的坐骑不堪的死相,再细细回忆起大清早的古怪事:箫恪准备遣马时,看到一个行为古怪的人在他今天要骑的马旁边一闪而过。再根据秦通刚才说的,临淄府有东莱郡长的耳目,箫恪便知,必是那王太守在临淄府的耳目给他的坐骑下了药,为他设障,想阻挠他前去查办。但令他兴奋的是,他今天出城时,也看到那个诡异之人骑马往城东去了。

  众人只见箫恪笑道:“哈哈!”

  秦通不解,问箫恪:“将军为何大笑?”

  箫恪问秦通说:“从临淄府去东莱郡是否在城东有条捷径小道?”

  秦通答道:“是的,确是有条小路。但并非是捷径。我们走得是大道。”

  箫恪不解,难道是自己错了吗?便说:“把地图拿来!”

  只见一军士将地图交予他,箫恪打开地图,一边指着那条小道,手指沿着小道从城口滑到小道终结处,再向东滑去,一边对秦通说:“将军请看!这条小道在前方不远处就会与我们会和,但是前边又有分支,而前面这条小道显然捷径的多。要是有人知道我们必走大道。这就意味着如果我们一直沿着大道前往郡府,而有人为了避开我们先是从城东小道出发,而后上了大道,再从前面的这条捷径小道前往东莱郡府,岂不是他便能先我们到底掖县郡城府吗?”

  秦通一听,先是点头称是,而后却问箫恪:“如果那暗人昨晚就出发了呢?”

  箫恪说:“这个将军不必担心,州府里的奸细必是文臣不是武将。昨日议事厅唯有武将,所以那厮现在必定还未抵达前方路口。”

  箫恪又对秦通说:“将军速速带领几个卫兵前往前边路口拦截!我随后便到。切记,不要伤人,特别是留住他的马。”

  只见秦通引着十二名卫兵快马扬尘而去。箫恪对旁边的那一个卫士说:“先借马一用,前方必还马于你。”

  卫士不解,只见箫恪上马,卫士为他遣马,就这样悠悠晃晃的上路了。

  秦通带兵来到路口,便让军士隐蔽起来,很久不见来人,众兵士都很怀疑箫恪说的话。正在大家没有信心的时候,突然有一人骑马奔跑而来。

  秦通见状,便让众军士将其拦下,那厮认得秦通,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准备迅速回撤,秦通见状,阔步奔去,将那厮一拽拖下马来。

  这时,只听到后面有人击掌,并说:“秦将军果然好身手!”

  秦通转头,只见箫恪骑着马,卫士牵着马向他身边走来。

  秦通说:“校尉大人名不虚传!”

  箫恪潇洒地下马,走到被秦通紧紧捏在手里的暗人,对他说:“这不是临淄府的马夫吗?不知这么匆忙,这是要去哪里啊?”

  那厮一听,心里甚是害怕,便撒谎说:“小的前去老家探亲。”

  箫恪质问说:“既然是去探亲,怎么不见你带着礼物?”

  那厮知道自己撒错谎了,便不再吱声,只见箫恪从那厮胸兜里拿出一份信笺。箫恪撕开信封,打开信来,一看落款“督邮马恭”。便说:“原来州府里的奸细是马督邮啊!”

  箫恪将信揣入兜里,便上了那厮的马,对众人说:“我们出发吧!”

  秦通不解,问箫恪:“校尉大人!那这厮怎么办?”

  箫恪说:“不必担忧,放了他吧!再也没有人能在我们前面到达东莱郡府了。”

  于是秦通放了那厮,与众卫士骑马跟随箫恪向目的地而去了。

  来到城外已是夜里,箫恪引众登上前边的丘陵,只见城内一处地方燃起滔天大火,映得天地一片彤红。秦通说:“起火的地方是东莱郡府的大牢。”

  箫恪一听,便引众自山丘而下,快速前往郡府大牢。

  走到郡府大牢,只见大半个牢房已经垮落,好似被一大锤狠狠地击打过,然而此时大火已经熄灭,只是天空中伴着淼淼青烟,发出一股刺鼻的硫磺味,箫恪一看,貌似不是人为点火,走到垮塌之处,只见一直径约百米,深数来丈的大洞。

  箫恪便领众人从另一侧进入大牢,只见无人救火,来到牢房,不见狱吏。更为奇怪的是,竟然所有的牢房都被打开,举目不见一个犯人。箫恪见状,便说:“你们分散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只见众卫士快速散去,秦通对箫恪说:“我们要不前去郡府其他地方看看?”

  箫恪说道:“好吧!”

  正要转身离开,只听见一位卫士来报:“禀报大人!刑房里有一幸存者!”

  于是箫恪跟秦通随着卫士来到刑房。

  只见一位年轻少女,年龄看上去不到二十,好像十五六的样子,整个单薄的身子被束缚在十字刑架上,低垂着头,蓬乱着长长的头发,嘴角有明显的血渍。她并没有穿囚衣,标致有型的身体被一件简易的女装包裹着,露出那对均称光滑且极具形制的锁骨。硕大的镣铐束缚着那双长着纤细小手的手腕,那对修长的双腿紧紧地合拢着,貌似被铅直地定在架子上。

  让人感动怜悯的是,腰臀部明显有被鞭打过的痕迹,可以数出她左右各忍受了三次鞭打,有些地方竟然有明显的血印。

  箫恪见状,便令军士将其从刑架上解救下来。

  军士解开镣铐,拦助纤细的腰际,然后双手环抱着她的整个躯干,只见高翘着的圆臀首先落地,她的头昂着,一头黑发垂下,露出一面标致玲珑的俏脸。她最终直直地平躺于那冰冷的地上。

  箫恪把手放到少女鼻孔,然后挪开,说:“还有呼吸!”

  然后让军士拿来一杯清水,箫恪稍微扶起她的头,用碗边轻轻撬开那双微开着的双唇,将一小口水灌入嘴中。

  突然少女上身一上昂,一声娇亮的咳嗽声从口而出,只见少女又轻又慢地睁开那双大眼睛。

  少年看着箫恪,感觉到他正在扶着她的后胛骨,便轻声问箫恪:“我这是在哪里?”

  箫恪见少女可以说话了,便问:“这里是郡府牢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女答道:“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我被官差抓到这里,然后被绑住拖上架子,他们便抽打我,我昏了过去,他们又用凉水泼我的脸,幸亏突然从外面传来嘶吼声,声音很大,只见他们离开。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箫恪见少女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便将她放下,说:“你先在这里呆着,我们去别处看下。”

  箫恪刚起身,正要走,突然少女哭泣着发出娇怜的祈求声:“大人,不要丢下我!”让人难以拒绝。

  箫恪心里一软,便转身看了一眼她,将一只绣有荷花的手帕递给了那少女,然后起身对卫兵说:“你扶她起来吧!”

  于是卫兵轻轻搀扶起那少女,跟着箫恪、秦通一起出了郡府牢房。

  箫恪与众人来到郡府府邸,只见仅有一间房子亮着微弱的灯火。

  秦通说:“这是郡府的档案间。”

  箫恪便来到门前,轻轻推开门,只见硕大的屋里一老者正坐于书桌前,翻阅着一本厚厚的竹简,推门发出的“咯吱”声惊扰了他,他便淡定地抬头向门看来。

  箫恪挥手示意,让众人在门外,自己走进房里,老者见一位气势不凡的年轻人进门,便起身问道:“来者是?”

  箫恪答道:“我们是从临淄府来的。”

  老者一听,便说:“噢!原来是州府的人啊!”

  老者说完,便走近箫恪,说:“一切都晚了!你还是回州府去吧。”

  箫恪听老先生这么一说,甚为不解,便问道:“先生所言令晚生不解。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老者见箫恪这么坚定地问他,便随口说:“发生了什么?呵呵!难道我送交你们的信,你们没看啊!”

  箫恪一听,便知道这位老者正是东莱郡的郡丞杨恒,便说:“莫非先生便是这郡都的郡丞大人杨老前辈吧!我正是为辟邪兽一事前来的。”

  老者不以为然地说:“是啊!我就是这郡都的郡丞,不知找我何事啊?”

  箫恪说:“我是青州校尉箫恪,特与秦通将军前来这里办案。”

  杨郡丞一听,原东莱郡都尉“秦通”也来了,便问:“秦都尉在哪里啊?”

  箫恪说:“就在门外。”

  郡丞看到门外不止一人,便说:“这房间本是档案间,只不过留下的就这几卷竹简,没有几本书了,现在挺大的。就让他们进屋来吧!”

  箫恪让众人进屋,秦通见老郡丞,便叩首说:“恩公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已经迁往徐州府了吗?”

  原来这老郡丞杨恒本是魏国徐州府的大中正,由于斥责司马氏篡位,而被贬为东莱郡主记,后又迁为郡丞,其实是个闲职,这里的一切大权皆为王太守所独控。杨恒曾任大中正时,保全过秦通的父母,故而秦通称他为恩公。

  郡丞回答:“贤侄有所不知,因为当地刺史嫌我太老了,所以又被贬了回来。”

  秦通说:“恩公为何还留在这是非之地,不回老家建安去呢?”

  老郡丞回答:“等那边战事缓和,我便回去。”

  箫恪见两人叙旧地差不多了,便问郡丞:“不知这府衙的人都去哪里了?为何只有先生一人在此?”

  郡丞答道:“他们全去捉那辟邪兽了!我老了,走不动路,就留在这里了。”

  秦通便说:“想必是那王穆想捉辟邪兽,所以才引众人前去!”

  箫恪一听秦通的话,便问杨郡丞道:“牢房起火是否是那辟邪兽所为?”

  郡丞道:“不是。是从天上落下了一陨石,砸到了牢房,幸亏那天人都出去了。火已经烧了好几天了,不知现在还烧着没?”

  箫恪问道:“那为何牢房中也空荡无人啊?”

  郡丞回答:“不仅是这里的牢房,就连邻近各县的犯人也被太守赶去追捕辟邪兽了。”

  箫恪问道:“召集他们前去又有何用?”

  郡丞回答:“那辟邪兽见了平民就会后退,所以太守才赶他们去的。”

  箫恪问郡丞道:“听郡丞大人这么说,想必先生信中所说的毁坏民田、践踏集市必是那辟邪兽所为了?”

  不料郡丞尽然这样回答:“也不是它所为。这些都是太守追捉那辟邪兽造成的。”

  箫恪一听郡丞这么说,便问:“那郡丞大人为何要欺骗我等,说是辟邪兽为害百姓呢?”

  这时秦通替恩公解释道:“想必是那王太守要捉神兽炼丹。恩公定有难言之隐,还望校尉大人见谅!”

  郡丞反问道:“要是我不那样说,州府会派人前来吗!?”

  箫恪这么一听,再想到临淄府官员的态度,就连青州牧卫瓘也准备打退堂鼓,于是便理解了老郡丞的苦衷。

  箫恪一想那女子所说听到过一声嘶吼,想必定是辟邪兽,官差们便全去追捕了。他便问老郡丞:“他们何时离开这里的?”

  郡丞回答:“今天黄昏。”

  箫恪便说:“那他们离开这里也不过几个时辰,不知去往哪里了?”

  郡丞答道:“只见他们跟着那辟邪兽向城东北方向去了。据说前几次他们追辟邪兽到惤县境内的莱山,便不见它的踪影,想必这次也不例外,应该会去莱山。”

  箫恪一听,便让两个青州卫留下,照顾那受伤的女子和老郡丞,让秦通开道,自己领着十一位青州卫前去不远的莱山。

  来到莱山脚下,只见数万人围着那莱山,点着火把,映着整个莱山如黄昏西山,并叫嚣着。

  箫恪故快马来到队伍前,一位军士见状,走向前来问道:“来者何人?”

  秦通答道:“这位是青州校尉箫恪大人!”

  军士一听,便前去禀报王太守。

  不一会儿,只见一身子硕大,肥肥胖胖的矮子领着数十号步卒过来。那正是这东莱郡的太守王穆。

  走到离箫恪不足十步时,王太守一见与自己素来不和的秦通就在青州校尉的身旁,心里很是惊恐,便不敢再向前来。

  箫恪见状,便问道:“这位胖矮子是否就是王太守呢?”

  王太守一听,很恼怒,自以为人多势众,便训箫恪说:“我还未曾听说青州府有一个姓萧的校尉,是不是那秦通小儿雇你来吓唬我啊?”

  王太守身后的步卒一听,都哈哈大笑,王太守也很是自乐。

  秦通见状,便骑马向前一步,训斥王太守道:“这位乃当今皇上钦点的蓬莱侯,青州校尉!还不快快见驾!”

  王太守听罢,更是恐慌,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人神共愤,认罪必死,便刹那间决定杀了青州校尉和秦通。

  只见他退到步卒身后,指着箫恪,说:“快给我杀了那厮!取校尉、秦通首级者,赏金千两!”

  秦通见状,提起巨门长剑,引十一位青州骑士杀向王太守,箫恪也拔剑厮杀。

  只见官兵愈拥愈多,跟黄蜂一样扑来,箫恪见状,便向众官兵大声喝道:“我以青州府校尉之名特令尔等捉拿王穆太守!捉了王太守的人赏银万两!”

  官差一听,皆犹豫起来,秦通见机,单骑扑向王穆,一把提来,回行数米将其拿到箫恪马下,仍倒在地。只见王太守那厮趴倒在地,来回打转,只见一长刃亮于他眼前,那厮惊恐,抬头一看,原来是秦通用那巨门长剑指着他,便不再折腾。

  众兵见状,皆扔下刀枪。在场的百姓、犯人也都见状前来观看。

  箫恪斥王太守道:“你这厮!胆子真大!”

  秦通对箫恪请命:“校尉大人,就容我用这巨门长剑将这厮头颅砍下,以谢天下!”

  秦通刚要挥剑向那厮没有脖子的脖子处砍去,却被箫恪拦下。

  箫恪说:“秦将军莫急!青州府还有其同谋,等将其押回临淄府,捉了那督邮马恭,再一一治罪,要是现在杀了他,怕便宜了这厮。”

  秦通便收回长剑,只见两位青州卫将那王太守拖下。

  秦通说:“校尉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只见箫恪掏出那份密信交予秦通,说:“将军先将王太守押回临淄府,将这份密信交予卫州牧。”

  秦通问:“那校尉大人,你呢?难道不随我一起回去么?”

  箫恪说:“这里的事还未完了,等我处理完了便回临淄府。将军先回吧。”

  秦通见箫恪这么说,便从命押着那王太守向郡府前去,次日,便收监王穆前往临淄府去了。

  箫恪见秦孟观将军引着六个秦州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便注视了一下身边的其余七个青州卫兵,其中两个受了轻伤,其中一个正是几天前箫恪落马后给他遣马的年轻小伙子。

  箫恪便下马走到卫兵身旁说:“伤势如何?”

  两个卫兵都说:“校尉大人,只是皮肉伤,上写金疮药就没事了。”

  箫恪便起身对旁边其余郡县官兵说:“对诸位既往不咎,还是押犯人全回各自衙门去吧!”

  箫恪看着各个衙门的当差正在有序地整动兵马,清点犯人。

  突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挣脱开官兵,跑到箫恪马前,跪倒在地,祈求道:“大人!我没犯罪!救救我啊!”

  只见几个步卒正要将她拖回去,这时箫恪挥手示意,说:“放开!还不退下!”

  于是这两个官差停下手来,退后几步,俯首站立于旁。

  箫恪问这女子道:“你是哪里人士?为何说自己没有罪?”

  少女哭泣地答道:“我本是附近曲成县丁家村人,不久前老母病亡,我便听家母临终嘱咐,领着我家那小妹来到掖县(东莱郡治所)准备投靠我姨,不知半路上被官差抓捕,打入大牢,我跟小妹也失散了!”

  箫恪听女子这么一说,便问傍边的官差:“这是怎么回事?”

  官差回答:“大人,我们也不知道。”

  箫恪让女子一一辨认是郡府的哪几个官兵无缘无故捕捉了她们。只见少女走到四个低着头,并列站在一起的四个官差那里后便不动了,箫恪便叱道:“都抬起头来!”

  只见那四个官差很不勤恳地抬起头来,只见少女指着他们,这时这四个家伙全都一一跪下求情。

  箫恪便问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得知是那四个厮看上了这姐妹俩,想霸占了,便无故将她们抓了。

  箫恪很是气愤,问道:“现在那女子又在哪里?”

  四个家伙同声答:“应该还在郡府。”

  箫恪问:“在郡府何处?”

  那其中的一个家伙回答说:“在大牢刑房里。”

  箫恪一想,难道刚才被自己从郡府大牢刑架上解救下来的那少女正是这个女子嘴里所称道的“小妹”吗?箫恪再瞅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貌似与刑架上的少女有几分相像,为了确认,便问女子:“你家小妹是否大约十六七岁,却个子跟你一样都很高,内身穿着一件白色樱花衣裳?”

  少女激动地答道:“是的!她还好吗?”

  傍边一位卫兵替箫恪回答道:“放心!已经被校尉大人解救了!”

  只见那少女高兴地给箫恪跪倒叩头,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箫恪见女子一直不停地感谢自己,便说:“不用了!快快起来,快去郡府档案房见她去吧!”

  箫恪对卫兵说:“这四个家伙,就按大晋律条强抢民女的罪名处置了吧!”

  说完便离开,去别处视察去了。

  只见卫兵将那四个厮一一处决。

  〇七 望仙鼓楼品茶东了,不周丹不负箫夫人

  箫恪来到莱山近处,问官差道:“那辟邪兽现在在哪里?”

  一个官兵对箫恪回答说:“已经进深山去了。”

  箫恪一看这莱山正值秋季末,叶落满山,便引着众卫士离开了这里,前往蓬莱岛而去了。

  来到黄县北部的渤海沿岸的蓬莱正是黎明,箫恪引着七名青州卫,先是来到海边,与当年秦皇汉武一般向东望去,只见海天尽头一片红光,貌似是太阳的摇篮。

  于是箫恪对手下人说:“看来这蓬莱仙岛确实遥不可及,非登高不可见其貌也!诸位可知当年汉武帝登高的望仙鼓楼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其中一个卫兵回答道:“据说便是那蓬莱城城东的鼓楼!”

  箫恪说:“那先回蓬莱城吧!”

  于是他们折回到了蓬莱城。

  当地啬夫得知州府校尉前来,便亲自前来迎接。

  箫恪便问:“可否带我去城东鼓楼一看?”

  就这样箫恪来到城东鼓楼,只见三层高阁,好事猛虎正在眺望着那东方的大海。

  箫恪便下马与啬夫二人轻步登上这蓬莱鼓楼。

  登上鼓楼,便见一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一身青布衣坐在鼓楼中央,品着茶,望着东边大海,恰有几分道风仙骨。

  啬夫介绍箫恪说:“那位便是来自豫章的天师许逊。”

  箫恪便走到天师旁边,说道:“先生真是好雅致啊!莫非正是在望那蓬莱仙岛吧?”

  那许天师却说:“太阳已经起来了!我也要去别处了!”便起身正要离开,箫恪问道:“先生自称天师,一定知道蓬莱岛在哪里吧?”

  原来许天师也是来东寻蓬莱仙岛的,听箫恪这么问,便知道箫恪也想必要找那蓬莱仙岛,便说:“先生要是想知道蓬莱仙岛,那便于明日鸡鸣之时前来这里。”

  只见许天师说完,便离开了鼓楼,向城西而去了。

  第二天,箫恪听到鸡鸣便马上起身,只身来到城东鼓楼。

  只见那许逊坐于茶几前,旁边有一十来岁的童子站立着,从远处就能嗅到茶香飘来。

  许逊见箫恪前来,便挥袖说道:“箫将军请坐!”

  箫恪撩开甲布,放下那把很一般的佩剑,坐于许逊面前说道:“我想前去那蓬莱仙岛,不知天师可否说与我如何前去那蓬莱仙岛?”

  许逊说:“蓬莱仙岛乃渤海之东五神岛之一,据说那里金银成阙,珠轩成林,苍白皑皑。我也不曾前往过。将军莫非也要去那蓬莱仙岛不成?”

  箫恪答道:“正是。不瞒天师,我正要去那岛上擒那辟邪兽。”

  许逊说:“将军所说的这辟邪兽是否就是前几日被当地官兵追捕的异兽?”

  箫恪答道:“是的!”

  许逊一听,误以为箫恪是那王太守从州府搬来追捕辟邪兽的援军,便很不高兴地问道:“难道将军也想捉拿那神兽炼丹不成?”

  箫恪答道:“天师误会在下了。我只是想用那神兽之血为我家夫人治病。”

  许逊问道:“莫非将军就是箫恪了?”

  箫恪答道:“是的,在下正是箫恪。不知天师是如何知道的?”

  许逊答道:“前几日我路径高平,去拜访了一下王太医,说是箫将军夫人中了百年不遇的邪律不周风,他让将军前去蓬莱岛布阵降兽。”

  箫恪说:“是啊,多亏高平王太医了。夫人痊愈后我必与夫人一同前往高平拜谢太医。”

  许逊叹说道:“那将军可曾找到那《八阵图》?即便是找到了恐怕也来不及了!”

  箫恪一听,便问:“天师何出此言?”

  许逊叹道:“那蓬莱岛远在茫茫大海之中,从这里一个来回也得数载。虽说那辟邪兽是神兽,但一旦落入人间,神力受限,恐怕也不能驾云过海啊!即便是将军到了那里,布了八阵,也是徒劳。”

  箫恪一听,便问天师:“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许逊说:“不就是用那神兽的血做药引吗?看病医人不是我的强项,但降魔服怪本是天师之职啊!”

  箫恪一听,便说:“那应该如何做才能降服辟邪兽呢?”

  只见许逊拙茶一口,说道:“将军不必操心这个,降服神兽的事交给我便是了。”

  就这样许逊决定帮箫恪降服那辟邪兽,为箫夫人治病。

  次日,箫恪便与许逊来到辟邪兽的藏身之处——莱山。

  来到莱山脚下,许逊望着苍苍的莱山,对箫恪说:“将军,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请将军为我找来三十只饿着肚子的水蛭便是。”

  箫恪便吩咐下属依照许天师所说的前去从山脚的死水和湿泥中找来了三十只水蛭。

  许逊吩咐卫兵,将水蛭的头部取下放入碗中碾成肉末,将半碗酒搀和其中,来回搅拌。

  许逊看那个卫兵搅拌得差不多了,便吩咐他那童子,拿出一只葫芦,搁着一层丝布,将那血与汁的混合液通过丝布渗入葫芦之中。

  许逊解释萧恪说:“这是防止血液凝固的妙法,这样将军就可以用这只葫芦盛神兽之血了。”

  箫恪这才明白,原来是许天师不想收捕那辟邪神兽,只是打算从它身上取来一些血液便放它归山。

  天师又让卫兵为他筑了个高三尺,阔十八尺的方台,并在四正插上赤旗,四维方插上白旗。

  许天师见准备已就绪,便拿出一瓶麻沸散交予对箫恪,说:“再过半柱香,我就施法降服那辟邪兽,等那神兽俯首卧于方台前时,将军便用酒搽释你那配剑,然后将这麻沸散撒于剑刃之上,然后拿着碗持剑向神兽下腹切开宽一寸深一尺的小口,盛血便是。等盛好后,便用金疮药封住伤口。”

  很快半柱香就烧完了,只见天师让童子拿来他那把长三尺的符剑,身披太极服,散发赤足,缓步登上方台,面向莱山,焚香于炉,注水于盂,提剑念咒。

  当天师持剑指天,用手指从剑尾滑过剑首,并念道:“急急如律令!”时,只见一只高六尺的的灰白色灵兽招展着一对巨翅从山上走来。

  众人看到,都很恐慌。天师见状,拿出一对铜铃,一边念咒,一边摇着那对铜铃。

  辟邪兽听着天师口里飞出的咒语夹杂着铜铃发出的音符,愈听愈爱听,只见它走向方台俯首卧了下来。

  这时,天师挥剑示意,箫恪便按天师吩咐,酒洒剑刃,麻沸散上剑,提剑走向辟邪兽,只见这辟邪兽闭目安详,摇着头在听音乐,便在它腹部划开一小口,箫恪盛满血后,正要给它敷药,只见那伤口慢慢地自行愈合了,就像箫恪当初看到的一样完美。于是箫恪离开了辟邪兽。

  天师见箫恪回来,便停止了念咒,只是还摇着那对铜铃,这时辟邪兽慢慢从音乐美餐中回醒了过来,只见它睁开那双大眼睛,起身狠狠地看了一眼,见众人恐慌,便抖擞一下身子,像吃饱了似得转身离开,到山中去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箫恪刚要把兽血灌入葫芦,只见那血异常清纯,如佳酿一般,很有诱惑力,每每看到,便有一饮而尽的欲望。天师走到箫恪身旁看了一眼碗中的血,便对他说:“这血阳气极盛,澈似甘露,不像是凡间之物,是不会凝结的了。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于是箫恪将原先准备好的葫芦交予童子,用自己的葫芦将血灌入。

  就这样,箫恪得到了那梦寐以求,那关乎文静生死的辟邪兽之血。

  箫恪谢过天师许逊,天师收好行李,两人道别,许逊刚要上马,却看了一眼箫恪腰间的那把很是普通的佩剑,便从自己的马背上取出一把长剑,交予箫恪,看着箫恪那匹“古道西风瘦马”,说:“将军智勇双全,但却既没有好马,又没有好的佩剑,实乃令人可惜。我是一个道人,拿着这把七星龙渊宝剑也没多大用,今天就赠予将军,望将军收下便是!”

  许逊刚一说完,就一跃上了马背,和他那个童子很悠闲地消失在了夕阳红霞的另一边。

  箫恪于莱山受许天师之助得到辟邪兽不凝之血后,领着青州七卫向临淄府快马加鞭而去。

  据说箫恪于莱山见到的那位丁氏女子不久便找到了被箫恪在东莱郡府大牢解救的妹妹,于是他俩便前去投靠东莱郡的小姨。

  然而事与愿违,没想到她们的小姨也于不久前病故了,姨夫又娶了一个老婆。这个女人很是蛮狠,竟然当着这两个丁氏姊妹对男人说:“你要是收了他俩,是不是不想让我再给你生儿子了?”

  姨夫一听,心里很心酸,因为他养有三个女儿,前妻也没能给他生个儿子,便只好用一些干粮打发了这丁氏姊妹。

  就这样,丁氏姊妹便啃着姨夫送的干馍馍前去了她们比较熟悉的曲成老家。

  箫恪路过曲成,在镇上一家饭馆正吃午餐时,只听见两个女孩在门外乞讨店家:“店家心欣好!就赏点吃的吧!。”

  只听见那店家斥道:“我又不是开施舍的!要是给了你们这些乞丐,那我这店还要不要开了!”

  只见一个店小二将店家叫到店内,小声说道:“老板,我看那俩女子姿色不错、身材又好,不如先物色下来,过些日子便卖给附近那花菜窑子!”

  店家听小二这么一说,很是高兴,点头并指着那小二说:“你这小子真会算计!那就让她们进来,带到后屋,给些吃的!”

  箫恪听到了他俩龌蹉的打算,这时一个青州卫看出了箫校尉的愤慨,便对箫恪轻声说:“大人,这不是拐卖少女吗?要不我这就前去将那店家给捉拿了!”

  卫兵刚要起身,箫恪拦住说:“莫急!静观其变。”

  卫兵便只好听箫恪的命令又缩身回到凳子。

  只见那店小二很乐意地叫那二姊妹进到屋里,众人都看着那俩穿着破烂但却很有姿色的少女,只见那小的一个拽着姐姐的手有点害羞又有点害怕地跟在姐姐后边。

  一卫兵便对箫恪说:“大人!那不就是我们从郡府大牢解救出来的女子吗?”

  箫恪仔细一看,果然是。原来那丁氏二姊妹还没到曲成镇时身上的干粮就已经被吃完了,姐姐便带着妹妹委屈地乞讨,准备吃饱后再回她们那已无情人的丁家村。

  箫恪便起身,斥那店小二道:“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无视王法拐骗少女!”

  店小二一看箫恪身旁并立着七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便知道这八个人来历不凡,便只好放手就罢。

  那丁氏二姊妹看到正是恩人箫校尉,姐姐便牵着妹妹到箫恪身旁,跪下身来,磕头谢箫恪“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箫恪便扶她俩起来,问道:“你们不是去投靠你们的姨妈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于是姐姐将一切经过告知了箫恪。

  箫恪听完,便让二姊妹坐下,点来饭菜,只见两个善良的少女狼吞虎咽,完全失去了少女所特有的做作。

  等二姊妹吃足喝饱后,箫恪便拿出身上的银两和干粮送于她们,箫恪刚要引众卫兵离开这家店,不料那丁氏二姊妹跪倒在地,祈求箫恪带上她俩,姐姐哭泣地说:“大人!我跟妹妹已经没有亲人了,无处可去了!大人就带上我们吧!”

  箫恪一听,止步,回头说:“倘若我收纳了你俩,岂不跟那店家一样令人唾弃吗?”

  只见一卫士对箫恪拱手说道:“大人!依小的来看,不如就带上她俩吧!即使她俩今天能托大人的福逃离虎口,也不一定以后就能啊!大人刚来临淄府不久,想必府中也无逞心如意的丫鬟,要不就收她俩做大人府中的丫鬟吧?”

  其余七个卫兵也拱手叩首,表示赞同。

  箫恪听卫兵这么一说,再想想以前在东吴时的碧翠丫鬟是多么的听话,而如今府上的丫鬟皆是州牧大人特意安排的,如果替父母报仇的秘密不小心被那些丫鬟听去告知州牧卫瓘,岂不糟糕透了。

  箫恪这么一想,确实在理,便收纳了这丁氏二姊妹,箫恪从她们口里得知,大的叫丁香,小的叫丁伶。

  就这样,箫恪给她俩备好马,引着青州七卫前往青州府了。

  箫恪十人行至益都时,只见李孝快马从侧道而过,箫恪见是李孝,便回马大声说道:“李孝!是我!”

  李孝听到是公子的声音,便拽住马缰,回撤而来。

  对箫恪说:“公子速速跟我回府!夫人快不行了!”

  箫恪一听,便策马飞奔只向府邸,众人见状,也都快马跟随。

  箫恪下马便来到文静房内,来到她身旁,坐下,牵着夫人的手,只见夫人已经奄奄一息,气息微弱。见半月未见的箫恪,文静很高兴地注视箫恪说:“夫君,你终于来了。”

  箫恪说:“静儿!你有救了!我已经拿到神兽的血了!这就给夫人治病!”

  箫恪便令身旁的牛金拿来昆仑血晶和百年云归,供上炼丹炉,将血晶与云归放入其中进行炼制。

  一个时辰后,打开丹炉,只见一赤血色的球体晶莹剔透,原来这就是王太医所说的不周丹。

  于是箫恪将其取出,放于茶杯中,然后在一碗中灌入半碗水,将装有不周丹的茶杯置入其中,然后将硝石粉撒入碗中,给丹药急速降温。不一会儿,取出茶杯,只见那不周丹颜色变为赤黑色,箫恪用手轻摸,不见烫手,便知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箫恪便将圣兽不凝之血倒入一口杯中,然后亲自给夫人喂药,只见那不周丹随辟邪之血一同进入文静体内,文静便闭目休息了。

  这时已是黄昏,箫恪吃完牛金端来的饭菜,便守在文静床边休息了。

  第二天,箫恪感觉到有一只小手扶着他的头发,便起身,只见文静面色已经好多了,她已自己起身靠着床沿。

  箫恪见状很是兴奋,便摸着文静的小手,说:“夫人脸色好多了!想必定是不周丹起了作用!我这就给夫人炼丹去!”

  箫恪说罢,便来到炼丹炉前,与丁香、丁伶二姊妹一起为文静炼丹。

  这次箫恪炼了足足三十粒不周丹,对丁氏姊妹说:“这些可以让夫人服用十天了。”说罢便前去文静床边为她服药。

  箫恪将丁香和丁伶带到文静身旁,将发生在这丁氏姊妹身上的一切经过都讲给文静听。

  文静听罢,很同情她俩,都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丧失的父母,都是弱女子。文静想到:要是没有箫恪,她现在也许还不如这两丁家姊妹坚强。

  丁氏姊妹离开文静房间后,箫恪问文静说:“夫人喜欢这两个丫头吗?”

  文静点头,说:“喜欢是喜欢。只要夫君喜欢就行了。”

  箫恪一听,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是怕夫人身边有那卫瓘安排的人,如果不慎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准备让她们俩做夫人的侍身丫鬟。”

  文静一听箫恪这么说,也明白了他的苦衷,便同意让丁氏二姊妹侍奉自己。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文静终于痊愈了,一切都回到了以前那种平淡却幸福的日子。

  只不过有一件事,很令文静不可释怀,那就是自己的仇家——卫瓘。

  文静便在箫恪耳边提起报仇一事,箫恪答应她,去高平谢过王太医,便着手报那不共戴天之仇!

  〇八 蓬莱侯高平拜谢,铜环有心谋夫婿

  箫府吃完箫明姬的周岁宴,过完年,已是咸宁元年。

  等到阳春三月,天气逐渐暖和,箫夫人的身体也在箫恪和丁氏二姊妹的细心照料下恢复的差不多了。箫恪便携着夫人带着刚满周岁的女儿箫明姬,李孝驾着马车,丁香、丁伶、牛金骑着马前往高平拜谢太医王叔和去了。

  初到高平王寺村下,只见山脚一台药辗,看似好久没再转过了。

  牛金拦住一路人,问道:“打扰一下,不知王叔和太医令的府邸怎么走?”

  路人笑着回道:“是不是以前在魏国当过太医令的那个王神医?你找他干啥?”

  牛金答道:“是的!不久神医为我家夫人治过病,我家公子携夫人特前来谢过。”

  路人指着民房说:“哪有什么府邸啊!他就住在最西边的小巷子里,门上挂着一面匾,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路人说完,便走了。箫恪便让李孝驱车前往来到村边,只见一副已经很久不用的药臼。

  箫恪与夫人下了马车,天气不是太好,虽说是三月,但还是有点冷。他便为妻子披上披风,丁香抱着明姬,牛金、李孝掂着重重的礼物,丁伶像一只幸福的小鸟走在最前边。

  只见丁伶止步,指着一面匾回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快看!这家应该就是太医家了。”

  箫恪向那面匾看去,只见那匾已经历经风雨,但是上面写着的“医比太行”四个大字很是明了。箫恪熟知曹操手记,便知此乃曹孟德所题。

  原来王叔和年轻时自太行山求医来到许昌,被曹操特聘为太医令,曹操得有头疾,故而常带王叔和于身旁。当曹操称魏王后,便亲笔“医比太行”赠予神医。魏帝被司马氏篡后,王叔和便辞去太医,回到故里,重新开起了祖上留下的王氏医药铺。

  丁伶准备前去敲门,就对箫恪说:“我这就去敲门!”

  还没等丁伶转身,箫恪便说:“且慢!”只见箫恪亲自走向前去敲门。

  只听见几下“哐!哐!”的清脆敲门声后,一“咯吱!”声从门内传来,只见狭小的门缝内一小女孩探出头来,左右打量。见箫恪站在门前,后面跟着三女子,一女子抱着一婴儿并用她的手给那婴儿搽鼻子,俩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丫鬟站在女子左右,还有两个男子拎着重物。

  只见那女孩缩回头,一边打开门,一边朝门内喊道:“有人看病来了!”

  丁伶一听,心想还没问清楚就说人家没病看病很不礼貌,便对那女孩说道:“没病就不能来了?”

  女孩瞅了一眼这位漂亮的姐姐,便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开门后,女孩说:“进来吧!”

  箫恪便携众人来到院内,只见一位四十来岁的先生前来迎接。

  见有两年轻人拎着礼物,看起来又不像是当地人,好像从很远处而来,先生便问道:“公子是来找家父看病的吗?”

  还没等箫恪回答,那调皮的女孩便指着丁伶说道:“她说不是来看病的!”

  丁伶看那女孩子很调皮,又没礼貌,便对那女孩说:“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要插话!”

  那小女孩反驳道:“你家公子还没说话,你急啥啊!”

  丁伶一听,很害羞,两只滑润的小脸蛋骤然好像被拍了似得发出微微粉色,便不啃声。

  众人见状,都哈哈大笑。

  那先生便笑着说:“王太医就是家父,我叫王旭。”

  箫恪说:“我们自青州临淄而来,特前来谢过王太医。”

  王旭知道箫恪是来看家父王太医的,便说:“公子请随我来。”引众人来到一间大房子门前,说道:“这就是家父的住处。”

  王旭说罢,便打开门,文静将女儿交予丁香,一同跟着箫恪来到屋内,牛金、李孝便将行李交予那位先生。

  那小女孩便主动扯着丁伶说:“姐姐,你好漂亮哩!”丁伶便跟那小女孩一起玩耍了起来。

  躺在卧榻上的王太医见箫恪夫妇前来,便让王旭将他扶了起来。

  王旭让下人端上茶,便出去了。

  箫恪谢过太医,跟文静一同坐下,拱手说:“打扰恩公休息了。”

  太医说:“将军客气了。我最近得了风寒,身体不适。还望箫将军和夫人见谅。”

  箫恪说:“哪里!哪里!多亏恩公指点,我家夫人才能痊愈。我今天特意随我夫人前来看望太医。”

  太医看了一眼坐在箫恪身旁的文静,说:“痊愈就好。我一把老骨头能帮得上将军和夫人就是我的荣欣。”

  文静很客气说:“太医言重了,要是没有太医,我跟我夫君早天各一方了。”

  太医问道:“不知将军是否前去那蓬莱仙岛?”

  箫恪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给了王太医。

  太医听罢,说道:“原来是将军得到那许天师的帮助啊。我与那许天师是故交,我只知道他法术高明,却不知还能降得天上神兽。”

  箫恪问道:“我家夫人身体已经痊愈,不知今后是否有什么要忌讳的?”

  太医说道:“多亏你这么一问,我老了记性不好,不然我还真给忘了。”

  箫恪跟夫人便细听着王太医的嘱咐,太医说:“夫人身中一半是人间之血,一半是天上之血。由于夫人已是成人,故而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如果夫人还想怀孕,对婴儿会有一定影响。”

  箫恪问道:“不妨听太医说来。”

  太医说道:“这辟邪之血,称为星辰甘露,有极强的感染能力。对于腹中胎儿来说,形体皆在发育之中,很容易受到其影响。只不过雄兽之血只会影响男胎,雌性之血只会影响女胎。不知将军所见的神兽是雌是雄?”

  箫恪仔细一想,没有看到雄器,便回答说:“应该是雌兽。”

  太医说:“如果夫人体内流有阴性辟邪之血,那么将来生下的女儿便会受到影响。其性格三分像夫人,七分像辟邪。如那辟邪性格温顺,有母性之爱,夫人必生女中金凤,如若那辟邪凶暴不善,那必生凶女。今天所言皆是古书所载,恐无人能知其真假。还望二位谨慎便是。”

  箫恪说:“多谢太医提醒,我必会铭记在心。”

  太医说:“还有一点,将军、夫人务必要注意了。如果夫人将来生下胎儿,一定要照顾好才是,以防那辟邪兽感应到婴儿体内流着的辟邪之血,误以为是自己所生,前来夺婴。将军还是找到那《八阵图》为妙,以防万一。”

  箫恪说:“我会的。”

  箫恪与太医聊了大半日才离开太医家。

  箫恪从王寺村出来,已是下午申时。箫恪便与家人到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然而就在东莞郡王府,又有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那夏侯光姬,小字铜环,得知牛金跟着箫恪去了高平,便想再见到牛金。她于是前去给自己的丈夫司马觐献计说:“夫君可知那蓬莱侯,青州校尉箫恪正在高平?”

  司马觐说道:“听说了。有什么不对吗?”

  铜环走近丈夫司马觐,靠在丈夫身上娇声说道:“夫君难道不想让父王对你刮目相看吗?”

  这么一说,便说到那司马觐的心坎里去了,他不想让自己的父王天天指着他说自己那个不好、那个不如,虽然他是长子,但其余几个兄弟对父王的王位也能惦记。司马觐情不自禁地问铜环道:“不知夫人此话怎讲?”

  铜环便摸着司马觐的胸膛说道:“听说那箫恪前些日子在东莱郡查处了当地郡守,那太守已经被押至洛阳去了,想必皇上一定会大加赞赏蓬莱侯的。最近听说皇上想把箫恪调往京城。夫君为何不以父王的名义前去请那蓬莱侯前来府上做客,以便将来我们郡王府在宫廷多个照应。”

  司马觐一听,很是高兴,便对铜环说:“还是夫人高明!”便狠狠亲了一口铜环。

  铜环说:“讨厌!还不快快前去!”

  司马觐便很乐意地起身,穿上上衣,刚要出门,铜环又嘱咐他说:“这事先不要告诉父王!”

  司马觐随口答道:“夫人你就放心好了!”

  司马觐便亲自骑马带着几个府兵连夜前往高平了。

  次日,箫恪携全家刚从高平镇出来,正要入道回往临淄,就听到有人骑马喊道:“蓬莱侯!停车一下!”

  箫恪便让李孝停车,只见司马觐引着几个卫兵骑马来到车旁,下马拱手说道:“蓬莱侯好久不见!我特奉我父王之命前来迎接蓬莱侯去府上休息几日!”

  箫恪一听,本要拒绝,可文静轻声劝他说:“我今日能幸运跟着夫君前来这高平拜谢,也多亏了东莞郡王府上下的帮助。”

  箫恪听文静这么一说,便对司马觐说道:“那就有劳公子带路了。”

  就这样,司马觐引着箫恪一家前往了郡王府。

  就在箫恪前往郡王府的路上,郡王府也没闲着。

  只见铜环让下人们准备客房和宴席,并故意把动静做大,深怕不被父王东莞郡王司马伷看见。

  司马伷不解,便问下人怎么回事,下人也不知道,问公子司马觐去哪里了,也没人知道。于是就让妻子诸葛氏(诸葛诞之女)前去铜环那里打听消息。

  铜环见王妃前来,心想终于给盼来了。便佯装问母亲:“母亲大人,这么早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王妃说:“铜环,你们这又是再演那出戏啊?是不是又要给我和你们父王祝什么寿啊?”

  铜环佯装道:“哦!您看我今早给忙的,都忘了告诉您们了。”

  王妃不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铜环便说:“母亲大人,是这样的。夫婿昨晚听别人说蓬莱侯去高平王太医那里去了,就前去迎接蓬莱侯来王府做客。临走前还嘱咐我准备宴请,并给父王跟您通知一声。我只顾着宴席的事了,却忘了通知您们了。我现在也不明白夫婿为何对箫恪那么恭敬?还望父王和母亲大人见谅!”

  王妃这么一听,便说:“那我这就去通知给你父王,你就忙你的吧。”

  铜环看着王妃前去告诉司马伷了,便心底乐了一下,事情终于办妥了,嘴角露出那不常有的迷人微笑。

  王妃告知司马伷说:“听说觐儿昨晚前往高平请蓬莱侯到咋们府上做客,我们是不是也得收拾一下。”

  司马伷很不以为然地问王妃:“这一定又是那铜环的馊主意吧?”

  王妃便说:“你就不要老说觐儿这个不如,那个不如了!这次是咋们觐儿的主意,就连铜环也不知道觐儿的用意。”

  司马伷一听,很是高兴,便说:“看来咋们觐儿也长大了!”

  王妃不解,问道:“王爷这什么意思啊?”

  司马伷说道:“听说当今陛下很看好那蓬莱侯,还要迁他到京都去。觐儿这是给咋们郡王府拉拢关系啊!哎,没想到我也老糊涂了。”

  箫恪来到东莞郡王府已是下午,只见王爷亲自前来府门前迎接。箫恪便下车叩谢司马伷及其众人道:“有劳王爷跟王妃了。”

  司马伷说:“哪里!哪里!蓬莱侯能来我府上实在令我王府上下蓬荜生辉啊!”

  只见那铜环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箫恪身旁的牛金,牛金也时不时注意着他那往日的钟情主子。

  司马伷便与箫恪又说又笑来到大厅就宴。

  箫恪与夫人一同坐了下来,牛金就在旁边侍奉,铜环跟司马觐坐在一起,正好正对着牛金。

  铜环吃了一口水,很有风韵地放下口杯,捻起衣袖很娇声的问箫夫人道:“不如夫人和箫大人在府上多住些日子,等夫人养好了身子再回临淄。”

  文静答道:“多谢了。可我家夫君刚刚上任不久,怕离开的时间长了不好。”

  铜环听文静这么一说,便用那圆润又娇气地小肘子蹭了好几下旁边的司马觐,示意让他挽留一下箫恪,可司马觐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以为是让他奉承一下这蓬莱侯,便也很客气地说道:“听说大人刚上任青州校尉,就查办了那为害一方多年的东莱郡守,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铜环听夫君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假装高兴,大口吃了起来。时不时还瞅着仆人牛金。

  箫恪说:“不是我有多大能耐,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司马伷便说:“箫大人谦虚了。据说当今陛下很慧眼识人,如今想调大人去京都做军师将军。”

  箫恪一听,怎么自己没听说呢?静心一想,肯定是这司马伷前些日子去过洛阳。便说:“如今圣上有王爷这样一些能干的长辈辅佐,何须我做什么军师将军啊?”

  司马伷说:“将军有所不知,最近我大晋北部边境很不安定,虽说我大晋人才济济,但像将军这样既有智谋又有武略的人并不多。所以陛下拜大人为军师将军,然后准备出师西北,就连你们临淄府的卫瓘将军也调往幽州蓟郡府攻打那东夷鲜卑去了。”

  坐在箫恪身旁的文静听司马伷这么一说,要是那卫瓘去了幽州,而箫恪跟自己去了凉州,岂不是不能替父母报仇了吗?

  箫恪看出了文静的心思,便说:“陛下这是西北、东北两不误啊。想必平定了那鲜卑,我又要跟那卫大人重逢洛阳受赏了。”

  司马伷说:“大人果然有先见之明啊!据说倘能平定边患,陛下就会招二位大人入宫廷就职。”

  文静这么一听,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就完宴,箫恪和文静来到房间。司马伷让司马觐到他房间来。而铜环也趁着这个机会接触到了牛金,这是他们俩的第二次手牵手的重逢。

  铜环在后园见到牛金,便促步走向前去,搂住牛金,激动地落泪,牛金怕被别人看到,想要松开铜环的手,但是却被越抱越紧,牛金跟蟒蛇缠身了似得又紧张又害怕。

  铜环对牛金哭泣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疯了!你知道吗?”

  牛金听铜环这么一说,也就认了,两人便相互拥抱了好久,然后就在那三月的夜空下相爱了。·司马伷见到儿子司马觐便排着儿子的肩膀说:“觐儿终于长大了,父王很替你高兴啊!”

  司马觐听父亲这么表扬,心里很是高兴,很为自己有铜环这么一位夫人感到幸运,便说:“为父王分担一些事,也是我们当儿子的责任。”

  司马伷听儿子这么说,心里很是踏实,便说:“看来父王百年之后,这王位非你莫属了。”

  司马觐听到“王位”二字,更是兴奋不已,又开始想那铜环了。

  这司马父子俩就畅谈了大半夜,虽然喝了酒,但还是醉不倒父亲对儿子的真切期望,就任那铜环与那牛金小情人欢乐去吧。就这样,这四位关系复杂的人终于渡过了一个都感觉不错的夜晚,真是难得的喜乐融融之夜。

  然后唯有一对夫妇今晚过得很不爽,那就是箫恪跟她夫人文静。

  文静因为知道卫瓘调往幽州,不能早点替父母报仇而伤心,而箫恪也在安慰他的“静儿”。

  第二天,箫恪认为时间紧张,想马上去青州。但一个消息很让他不知所措。

  原来牛金跟铜环昨晚在后花园偷情的事被丁伶看到了。丁伶便告诉给了姐姐丁香。

  一大早,丁香就和丁伶来箫恪夫妇房间诉说那不可告人的可耻之事。

  箫恪听后,还是不相信,便对丁伶说:“也许是这两天你走路走累了,看错人了。”

  而丁伶便很不服地说:“我确实看到是牛金哥哥跟昨晚坐在公子和夫人同一个饭桌上的那个漂亮姐姐睡在地上打滚嘛!公子偏偏不相信我。要不就让牛金哥哥亲自前来说。”

  箫恪准备叫牛金前来对证,可这时文静对箫恪说:“也许是事实,一个小孩子是不会说谎话的。昨晚宴上,我也感觉夏侯夫人看牛金的眼神不对。”

  箫恪听文静这么一说,心里六神无主,竟然在有恩于自己的王爷府上,任由仆人乱王子妃的情,实在令他这个当主子的不能启齿。

  文静看着这个从来没被难到过的男人,此时正紧锁着眉头,不知所为,文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便对箫恪说:“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的心思。我昨晚看到夏侯夫人对牛金不一般的眼神,就知道她真的爱上牛金了。夫君也许没有看清,而我看得是一清二楚。从她昨晚的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出,那女人很有心计,我想我们这两次能进这东莞王府全是那夏侯夫人的点子。看似这么大的王府,其实都被这个女人左右着,将来她一定是这王府的主人。还是不要当面惹她为好。”

  箫恪说道:“是啊。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夫人有何见解?”

  文静说:“见解谈不上。只不过我倒有一计。”

  箫恪问文静道:“夫人快快说来!”

  文静说:“要不就让丁香假装成牛金的未婚妻,在牛金面前献殷勤,做出一些动作,专门让她看到。她一定会重新考虑自己值不值再为一个下人冒险。”

  箫恪起身,牵起文静,对目说道:“静儿果然好计策!那就这么办了!”

  箫恪于是让丁香按文静说的去做。

  铜环前来院子看望文静,其实是为了劝文静多留几日,并跟牛金约好晚上在府外的私会地点见面。文静知道其来意,便吩咐丁香把牛金叫来。

  铜环见只有牛金、丁香和文静,便很妩媚地坐了下来,搔首弄姿,对文静娇声说道:“刚刚听说夫人正跟箫将军整理行程,是不是嫌弃我们这东莞郡王府招待不佳,还是昨晚睡的不好?”

  文静便回答道:“夫人哪里的话。我自小跟夫君在农村小屋长大,从未住过这么豪华的房间,也从未吃过什么山珍海味。我也很想在这里多待几日,可我夫君说是怕耽搁了州府的事。”

  铜环一听,自以为这箫夫人便是自己上计谋的对象,岂不知她这个对手也很不一般,正在给她下套。铜环便说:“夫人随箫将军几经颠簸,却未曾过上安定的日子。夫人不妨劝你那箫公子,说是自己身子不适,夫人不就可以多留几日,过一下这清闲日子!我也可以陪你出去转转。”

  文静见时机已经到来,便摸发示意站在一旁的丁香,只见丁香将手偷偷地凑到牛金手旁,用力牵了一下牛金的小指头。牛金不解,回头看了一下丁香,只见丁香对牛金暧昧地偷笑着,还时不时摆弄着标致的身姿。牛金则很不自在。这一切都被那铜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铜环怎能忍得住丁香对自己小情人的这般挑逗。便问文静道:“夫人身旁的这位丫鬟好像没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文静看了一眼丁香,心里很为丁香的演技称赞,答铜环道:“这位是我夫君从东莱郡接纳过来的丁香。你看她长得多么标志。我跟夫君正打算把她许配给牛金,大家都说他俩很般配。夫人自小长在富家,慧眼识人多,依夫人看,他俩配不配?”

  一旁的牛金听了,很纳闷,不知怎么办。

  而铜环则心里很不是滋味,便狠狠地瞪了一眼牛金和丁香,手紧紧地握着,实在是气死她了。然后很不高兴的说:“我见过的都是富贵子弟,对下人并不关心,我怎么会知道他们配不配呢?”

  文静见铜环已经中计,便对丁香说:“你快跟牛金前去把王太医给咋们的高平特产拿来,好让夫人品尝品尝。”

  丁香刚要牵牛金的手准备一同出去,不料铜环说道:“不用了。还是夫人自己品尝吧。我吃不惯乡间野味。”

  说罢,便起身向屋外,狠狠走去。

  文静便故意说道:“夫人!慢点!我一定会说服我夫君多呆几日的。”

  牛金见铜环出去,刚要跟随出去,想对她解释。可此时,文静对牛金说道:“你先过来坐下。”

  牛金只好坐下,文静很客气地对牛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懂事了。你跟随我和公子多年,我们却没能让你娶一个老婆,我跟公子都很过意不去。我们一回临淄,就给你娶一个又贤惠又漂亮的妻子,将来一定能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牛金委屈地哭泣道:“多谢夫人了。”

  就这样,铜环回到房内,乱扔乱砸东西,司马觐不解,问她:“夫人这是怎么了?谁敢惹你生气,我这就去给夫人出气。”

  铜环听司马觐这么一说,心里很想报复,但又怕被人知道她那苟且之事,便只好忍气吞声地说到:“没什么!”

  文静就这样来了个弄假之计,让一家人躲过了铜环的算计,也让牛金重新开始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箫恪正趁着铜环还在气头上,便与一家人辞过司马氏父子,去回临淄府了。

  〇九 如花似月春水浅,淄水一去不复返

  箫恪刚到临淄府,秦通便前来辞行。

  秦通见箫恪,便拱手对他说:“箫将军,州牧大人已经前去了幽州蓟县郡府,他临行前,让我把这份信交予将军。我明日也要前去幽州了,望将军多多保重!”

  箫恪说:“秦将军为人坦荡,深受在下敬佩。将军此去幽州,可否替我给卫瓘大人捎一封写?”

  秦通说道:“将军放心!我一定会转达给卫将军的。”

  于是箫恪轻手几笔,将信交予秦通。

  秦通走后,箫恪打开信,上面说得全是卫瓘关于如何处理凉州的一些个人见解。原来卫瓘也得知箫恪不久将拜为军师将军,攻略凉州。箫恪看完,便将这份信烧了。

  不久,箫恪夫人履行了对牛金在东莞郡王府许下的承诺,准备让丁伶嫁给牛金,可箫恪却说:“丁伶还小,要是她嫁给了牛金,那谁来照顾夫人你呢?”

  文静便在当地给牛金找了一个比他小三岁的贤惠女子,人长得也很漂亮。不仅如此,在箫府众人的撮合之下,丁香也跟比自己大十岁左右的箫府管家李孝结婚了。

  丁伶看着姐姐他们都结婚了,自己心里很不平静,便对文静说:“我今年都快十七岁了,怎么没见人要娶我啊?”

  文静摸着她的头对他说:“要是你也嫁给了别人,那谁来侍奉我啊?”

  丁伶点点头,说:“夫人说的也是,我还得侍奉夫人哩!”

  没过几天,丁伶又带着疑问来问箫恪:“我看到别的公子都有好多妻妾,为何公子只有夫人一个?”

  箫恪一听,便笑着对她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丁伶便又去问文静同样的问题,文静听后,也说:“不知道”。

  但是丁伶的这个问题却让文静进入了思考之中。每当夜晚,看着自己身边这个熟睡的男人,便不断想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夫君只有我一个妻子?”

  她看着别人家都是三妻四妾,孩子成群,而自家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箫明姬。她看着跟随了多年的男人已经渐渐老去,而自己也过不了几年就会步入更年期。

  文静仔细琢磨着丁伶的那个问题,便知道一定是那丁伶小丫头喜欢上了自己的夫君。

  文静便试探性地问丁伶:“你要是将来找夫婿,会找怎样的?”

  丁伶感觉这个问题怎么这么不好开口,总不能在夫人面前说喜欢找一个跟自家公子一样的夫婿。

  文静见丁伶很不好意思,脸蛋都红了,便知道定是丁伶这丫头对箫恪有好感。文静也很喜欢丁伶的天真、可爱和纯洁,便心生一个想法:让萧恪纳丁伶为妾!

  文静便问箫恪:“夫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要回答我。”

  箫恪很是觉得奇怪,便说:“夫人问我便是。”

  文静便问:“你看丁伶那丫头如何?”

  这个泛泛的问题,让箫恪也很不好回答,但既然答应文静了,箫恪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箫恪便从一个孩子的角度说:“挺活泼的,就是有点烦人,也许是还没长大吧。”

  文静这么一听,便知道丁伶那小丫头一定在箫恪那里问了不少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

  文静作为一个从少女时代的过来人,比箫恪更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她当年跟丁伶一般大的时候,也向父母天天问箫恪的事,还老是喜欢没事找箫恪问事。

  文静虽说很清楚箫恪对自己的忠诚,但还是不禁试探性地问箫恪道:“我看丁伶也十六七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趁早给她找个下家?”

  箫恪听文静这么一说,便不由地回答说:“丁伶还小,再说了,要是她也嫁人了,谁来侍奉你啊?”

  文静知道是箫恪把丁伶从大老远救回来的,丁伶一定对箫恪很有好感,并且已经喜欢上了这位英俊潇洒的校尉。

  她以前由于迫不得已才设计拆散了牛金跟夏侯氏,而如今再也不想让一个身边侍奉自己的纯洁女孩子因为自己的自私而遭到牛金同样的下场。

  丁伶长着这么标致,又善解人意,清纯善良,冰雪聪明,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呢?让丁伶在箫府一天天长大成熟,终会有一天使这个善良纯洁的少女学会女人的嫉妒、算计和贪婪。

  文静一边想着丁伶,一边想着琅玡王府的那个夏侯氏,就怕丁伶成为第二个夏侯氏。文静也不想让丁伶这孩子离开自己,她已经把这个少女当做自己的女儿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妹妹,因为她已经开始想着与这个少女共同分享来自同一个男人的爱了。

  与其让可怕的噩梦成为现实,不如让现实成为噩梦。

  文静便下定决心,最终对箫恪说:“我很喜欢丁伶这丫头,要不你就纳她做小妾吧。”

  箫恪听文静这么说,很是纳闷。便说:“你就放心吧!我这一辈子除了夫人你谁也不纳。”

  文静说:“你就听我劝吧。免得以后后悔。”

  箫恪一听,很不好意思,哪里有自己的老婆劝自己纳小妾的?便说:“夫人这什么话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文静对箫恪说:“要是让丁伶离开我,我也舍不得,像丁伶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并不多见。”

  被夫人劝来劝去,箫恪只好说:“这事就以后再说吧。”

  然而这一切都被丁伶偷偷地听到了。

  丁伶知道公子不会纳她做妾,便心里埋怨自己:一个山里的野丫头,一个丫鬟,怎么能配得上大英雄萧公子呢?

  丁伶便开始一天比一天不开心,文静心想一定是丁伶知道了一些事。

  箫恪也看出了丁伶开始散发出一个成熟女人的嫉恨。

  箫恪于是对文静说:“夫人说的对。丁伶确实长大了,我们也该给她找个婆家了。”

  文静知道箫恪这么说是怕丁伶影响他俩的夫妻感情,开始有了将丁伶赶出箫府的想法。

  文静想:要是真把丁伶就这么给赶出箫府,自己很过意不去,这不是变成了自己给这个善良的孩子下了个套吗?

  文静便越想越不能释然,便更加坚定地要让箫恪纳了丁伶不成。

  文静见箫恪这边很难公关,便转向给丁伶出计策了。

  文静亲自给丁伶梳理发饰,配搭衣服,还教她大家闺秀的规矩。文静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对她说:“我准备让公子纳你做妾。今后你就侍奉公子吧,要听他的话,一定要让她喜欢你。”

  有一天早上,箫恪正在书房看书,只见一只小手将一碗热捧捧的莲子羹放在桌上,箫恪一看那手就知道是丁伶的小手。她轻声说道:“公子,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莲子羹。”

  箫恪一看,丁伶今天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仅说话的语气变了,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貌似一晚上就给长大了许多。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化了淡淡的妆,穿着浅绿色的绣花衣裳,还飘来那阵阵檀香跟麝香交织的香水味,就跟文静身上的有点接近,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味道。

  箫恪见状,很不自然地瞅着她问道:“我不是让你专门侍奉夫人吗?你跑我这儿干什么来了?”

  丁伶翘着月牙似的小口微笑地答道:“夫人让我来的,我今后就侍奉公子了。”

  箫恪便说:“那你先出去吧,等我把粥吃完了,就叫你。”

  丁伶很听话地小步出了门,那阵清香却久久不能散去。箫恪一边吃着粥,一边在想:文静这什么意思?自从东莞郡王府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得,天天劝他纳丁伶做妾。

  箫恪吃午饭时,丁伶也坐了下来跟他和文静一起就餐,箫恪很是不理解:这一个丫鬟怎么能这么大胆,跟主子们一起用餐。箫恪知道是文静的安排,就不好意思说丁伶什么了。

  由于突然身旁多了个少女,箫恪很不舒服,吃了几口,便对文静说:“夫人最近很让我捉摸不透。”

  只见在一旁吃饭的丁伶用眼睛偷偷地看了几下箫恪,便又开始吃饭了。

  文静瞅了一眼丁伶吃饭的样子,微笑着对箫恪说:“夫君难道没感觉到丁伶吃饭起来很可爱吗?”

  丁伶一听,便瞅着文静,箫恪刚转头就看到丁伶正在瞅着文静,好似一幅很无辜的样子,箫恪一看,便不再说什么。

  丁伶看到箫恪正看着自己,这时两人目光正好对上。丁伶一直瞅着箫恪公子,就连文静也瞅着他,箫恪见状,很淡定地转头吃起饭来了。

  晚上箫恪正在书房研究攻略河西鲜卑的办法,这时有人敲门,箫恪随口道:“门开着,进来吧。”

  丁伶于是推门进屋,说道:“公子,还不休息啊?”

  箫恪抬头,看到丁伶正端着洗脚盆站着,就知道是来给他洗脚的。便说:“你放那儿吧,我等会再洗。”

  只见丁伶放下盆子,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箫恪见状,便说:“你回去休息吧。”

  丁伶却说:“夫人让我给公子洗脚。”

  箫恪很难为情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便又开始看书了。

  半柱香过去,箫恪以为她走了,便起身,刚一抬头,就看到丁伶端起盆子的动作,宛如皎月俯身,修长的身子,高翘着的臀,还有那双伸到盆子边缘的玉手。

  当丁伶转身,便看到箫恪公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便也有点害羞,箫恪回神过来,才知道是自己给丁伶瞅害羞了,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便说:“你怎么还没走,我不是说了我自己来吗?”

  丁伶没理睬,而是端着铜盆走到箫恪公子身边,俯身放下,又起身将一方凳放到箫恪身旁,对箫恪说:“我为公子脱靴子吧。”

  箫恪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吧。”便马上坐于凳子上,自己脱了靴子和袜子。

  丁伶便用她那双玉手很小心地接过公子的双脚一起放入水盆,箫恪感觉很紧张,丁伶这时说:“水都快冷了,我去加些热水。”

  箫恪说:“不用了,刚合适。”

  就这样箫恪将双脚交予了丁伶,任由其抚摸,都快感觉到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丁伶一边为公子洗脚,一边问箫恪:“我能问公子一个问题吗?”

  箫恪说:“当然可以。”

  丁伶便问:“公子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哪里啊?”

  箫恪想了一想,便说:“白帝城。”

  丁伶说:“白帝城?在哪里啊?”

  箫恪回答说:“就是原来的紫阳城。在荆州的长江瞿塘峡附近。”

  丁伶问:“公子为什么最喜欢想去白帝城呢?”

  箫恪回忆起自己带着文静从成都城逃到东吴时,经过白帝城,看那白帝城三面环水,江水清澈,倒映云天。他便回答丁伶说:“那里的水清、山秀,我要是天天能畅游三峡,夜晚独上观星台赏星观月那该多好。”

  丁伶又问:“那公子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呢?”

  箫恪便说:“我嘛?当然是喜欢你文静姐那样的了。”

  丁伶便又问:“难道公子只喜欢一种吗?”

  箫恪说:“应该是吧。”

  丁伶听完,就不再问了,只是默默地给箫恪洗脚。

  丁伶给箫恪洗完脚,檫干,箫恪便马上收回双脚,自己穿好。丁伶便只好端着盆子里的水出去了。

  箫恪来到文静房间,脱靴上床,躺在文静身旁,睡着了。

  没过几天,在吃午餐时,箫恪突然说:“昨天临淄府的李大人向我给他家公子做媒。”

  文静跟丁伶一听,都不啃声,只是吃饭,想让箫恪把话说完。

  箫恪看身旁的两个女人都没啃声,便说:“他家李公子看上了丁伶。”

  丁伶一听,便马上不高兴了,只是把饭硬往喉咙中吞咽,文静见状便说:“看上丁伶的不止那李公子一个,要是谁看上丁伶就嫁给谁,那岂不是委屈丁伶了吗?”

  丁伶一听,便知道是箫恪公子要把她送人了,便两只大眼睛中溢出委屈的冷泪来。

  箫恪见丁伶哭了,便试图马上不让他伤心,便说:“我说我家丁伶还小,可能不适合嫁给他李家。”

  丁伶一听,终于停止了哭泣。文静说:“我只想让丁伶永远留在我们身边。这样我才能感觉到箫府有气息。”

  箫恪听夫人这么一说,想必是刚才的话不仅伤了丁伶,也伤了文静,便说:“我跟夫人的想法也一样。”

  丁伶一听公子这么说,便开始从伤心转为高兴了。

  文静趁机胁迫箫恪说:“既然我们都不想让丁伶离开,那你就纳丁伶做妾吧。”

  箫恪一听,貌似文静有点太急了,又不好拒绝,便说:“我不是说了,这个以后再说吗?”

  文静叹道:“夫君何必这般顽固不化,诚不知人生短暂,要善待身边的人。”

  箫恪听文静说自己“顽固不化”,便一声不啃,也开始思考自己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虽说自己被世人称为当代英杰,做起事来却很少替他人考虑。

  给夫人撒谎,是为了离开东吴,虽说他这是为夫人治病,但却不顾及她的想法,只是为了自己好受;分开牛金跟铜环,是为了不给自己丢脸;口口声声要为父母报仇,却时刻不能有所行动;佯说不喜欢身边这位花季少女,只不过是为了怕失去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舶来的君子圣名。

  他也感觉自己变了很多,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姜子舒了,而变成了现在这个真正的箫恪,箫校尉,蓬莱侯,不久便是军师将军了。

  箫恪瞅了一眼丁伶可怜的样子,便很爽然地说:“我其实蛮喜欢丁伶的。”

  全场鸦雀无声,箫恪也感到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文静便顺水推舟,说:“那就选个吉日,纳了丁伶吧。”

  箫恪便说:“那就全由夫人决定吧。”

  丁伶一听,心里并不高兴,她以为会因为得到这位箫公子而异常高兴,没想到却不是。感觉有一种强迫他人的感觉,她也明白“强扭来的瓜不甜”。于是她说:“我还太小,就以后再说吧。我不会为难公子和夫人的。”便放下筷子,起身走了。

  丁伶来到江边,看着长流北去,永不复还,便纵身跳下,随这江水一起离开了箫恪公子和夫人。

  箫恪来到淄江水旁,只见一只手帕留在江边,箫恪走过去轻轻捡起,原来正是他在东莱郡大牢递给丁伶的荷花手帕。

  箫恪望着北去的淄河之水,落下了男儿之泪。他也开始审视自己,他望着潺潺清流,真想对丁伶说:“人生就如这淄水一般,一去便不能复返。其实在郡府大牢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在我心中,你就是这清澈的淄水,但我今天决定不会让你像这无情的淄水离我而去。装作不喜欢你,其实却喜欢着,就请你原谅我这个虚伪的男人吧。倘若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妻妾,我就即日娶你。”可是这一切都已经随淄水而去了。

  箫恪拿着那只绣着荷花的手帕,回到府中,已是黄昏,他对文静说:“丁伶她已经随淄水而去了。”

  文静听罢,泪流满面,心似刀割,怎能不自责呢?她想借可爱清纯的丁伶来安抚自己的男人,也想给跟自己有相似经历的丁伶一个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到头来只因为自己的操之过急,而让那如花似月的少女永远离开了他们。文静也开始质问自己:她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了解得够深吗?

  箫府马上动员家丁沿着淄河去找丁伶,箫恪也以青州校尉的名义带着州兵连夜前去打探。

  直到次日黄昏也未见丁伶的一丝音讯,大家都认为丁伶已经漂入大海了。箫恪为了表达对丁伶的思念,便在丁伶落水的地方立了一个墓碑。石碑上由箫恪亲自提笔,这样写道:

  “爱妾丁伶之墓。

  赠诗:

  东莱牢里拾丁伶,

  夫婿一见最相思。

  如花似月春水浅,

  淄水一去不复返

  ——夫,箫恪,咸宁元年春四月十八。”

  一〇 小桥江畔拾玉女,羽人月前花烛夜

  在淄江水畔住着一家人,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和一个叫于昂的年轻人。于昂本是曹魏五子良将于禁的第四代孙,司马氏建立晋国后,于昂的祖上便离开洛阳,来到了老家泰山钜平,不久便迁往淄河下游的于家村。

  于昂正在淄河旁洗衣服,他累了,便擦了一把汗,坐在了脚下的大青石上,望着清澈的淄水,游动的鱼儿,听着河对岸知了的叫声,心里有一种说不来的愉悦。

  然而正当于昂起身时,便看到江水里好像浮动着一只浅绿色的大鱼,于昂便仔细望去,原来不是鱼,而是一个少女的尸体。

  于昂见状,便纵身跳入江水,向那具尸体急速游去。越来越近,只见一位姑娘穿着一身绿色的轻丝在水中安详地随波逐流。于昂便将那少女扶起,头朝上面,让她仰躺着随自己游上岸边。

  于昂将少女游上岸,便用力挤压胸腔,只见少女嘴里溢出一口水,于昂便看着那少女嘴唇微微动弹,眼睛也微微睁开。

  于昂仔细打点着自己的打捞品,看着丁伶娇嫩的肌肤,乌黑亮发下标志的小脸,还有那裹着丝衣却透着玉体的身躯,如天女下凡一般令这位冠带之年(二十)的少男蠢蠢欲动。

  但看着少女虚弱的样子,于昂便将她抱回了家。

  于昂把丁伶轻轻地放在卧榻之上,让她好好休息。躺在病床上的老母看到儿子带来了一位少女,便问于昂:“昂儿,这是怎么了?”

  于昂便将经过详细地告诉给了母亲。

  于母听后,便说:“从前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一位路过的老先生对我俩说过:‘你们的儿子在冠带之年便会在这淄水之上救起一位姓丁的仙女,那便是他将来的夫人。’”

  于昂一听,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一眼休憩着在床榻上的少女。丁伶也在隐隐约约之中听到了于母对于昂所说的话。

  等到丁伶醒来时,只见自己在一间破陋的茅屋里,眼前一位少年正坐在自己身边,手里端着一碗粥,瞅着她。

  于昂见少女醒来,便用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碗中的热粥,然后将勺子跟碗一起放在身旁的桌子上,扶起少女,将她侧靠在棉被之上。

  只见那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又端起碗来,为丁伶喂起了粥来。丁伶看着男孩为自己亲自喂粥,也不好拒绝,便张口让那一勺勺温润的米粥从口而入。

  少年喂完,刚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昂儿,你再去给姑娘熬一碗兔子汤。”

  于昂一听,心想:是啊!便去厨房为丁伶熬汤去了。丁伶看着床上侧坐着的那位老人,白发苍苍,黄白的脸上刻着时间之刃留下的道道皱纹。

  于母见少女看着自己,便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丁伶答道:“我叫丁伶。”

  于母又问:“听我家昂儿说你是他从河里救上来的。不知姑娘为何会落入那淄水?”

  丁伶想了一下,便回答说:“我在江边玩耍,不慎踩空了脚,便落入了水里。”

  于母又问:“姑娘今年贵庚?嫁人了没?”

  丁伶说:“我今年刚满十七。还没嫁人。”

  于母听罢,心里很为儿子高兴。于母心头只有一件事让她操心,那就是给于昂找个贤惠漂亮的妻子。

  不一会儿,于昂便端着一碗汤进屋而来,又坐到丁伶身旁,正要喂她汤喝。丁伶有点害羞,便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于是丁伶便从于昂手中接过汤来,自己喂自己喝。

  丁伶便这样被这家于姓孤寡之家收留了下来。

  丁伶自从被比自己大两岁的于昂从淄水搭救后,就一直在河边的那几间小茅屋里替于昂打理家务。

  于母很喜欢这位手脚轻快、人长得又这么漂亮的姑娘,每当儿子来她床头端水喂饭时,她就对儿子于昂说:“丁伶这孩子不错,将来一定是个既能持家又能相夫教子的好媳妇。你要多关心关心她,我这把老骨头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于昂第一眼看到丁伶时,就已经想把她留在自己家,但又怕丁伶会离开他们,毕竟他家只是个平常百姓家。所以即使是喜欢,甚至是爱,也不好开口。

  对于丁伶来说,是于昂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于母的认可也使她更有生活的憧憬。正是这个“小桥流水人家”给了她一种很是惬意的生活,所以她除了对于昂的感激外,也有对这个家的喜爱。

  于昂是个高个子的标志男孩,人有点腼腆,所以不讨附近乡里女孩子的喜欢。如今老天给了他丁伶,他怎能不珍惜呢?

  每看到丁伶打水时,于昂便走上前去帮丁伶,而丁伶看到于昂劈柴流汗时,便沏上一杯清茶,亲自端给于昂。日久生真情,就这样,于昂帮着丁伶,丁伶帮着于昂,两人便有了一种不可分离的感觉。

  有一天,丁伶到河边洗澡,她宽衣解带,穿着丝纱,将躯干浸入清澈的江水中,能感觉到水的流动,也能体会到肌肤的滋润。就在这时,于昂不知道丁伶去了哪里,便来到江边找她。

  于昂来到江边,只见大青石上放着一见粉色的绣花衣物,一看就是丁伶的衣裳,于昂有些不解,便往前几步,突然向江里望去,只见丁伶在缓缓碧水中裸着那白嫩细腻的肩胛骨,正用那对小巧的玉手在双臂滑来滑去。于昂一时激动,心里有点紧张,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于是便悄悄转身离开,到树林子里,一边歇息,一边等着丁伶。

  等了好久,还是不见丁伶。于昂便又前去江边看丁伶洗好了没。

  当于昂来到江边树林尽头时,只见丁伶正裸体换着衣裳,于昂一惊,不小心头碰到了树枝,树叶发出唰唰声,令他更为悲剧的是,他这一碰竟然不小心惊动了傍边树上的小鸟,小鸟吱吱唧唧的叫了起来。

  于昂还没等转身,丁伶便马上用衣裳遮着自己的玉体,转身看了过来。

  丁伶一看是于昂,他正好在转身离开,丁伶认为是自己被于昂偷窥了,便看着于昂离开。等于昂离开后,自己便马上穿好衣服,顺着树林间的小径往家里赶去。

  当她走进林子不多远时,看到于昂正在树旁的一块石头上坐着,嘴里携着一支草茎,正打点着自己手里的一朵朵野花。

  丁伶便有点害羞的准备从另一边回家,刚要转身,只听见身后传来于昂的叫声:“丁伶!我在这儿哩!”

  丁伶一听,便不好意思地转身瞅了一眼于昂,见于昂笑得很纯洁,便走到于昂身旁,这时于昂说:“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咋们这就回家吧!”

  丁伶一听,莫非自己在水边洗澡的一切都被这小子看了不成,心里很是尴尬。母亲经常说:“女孩子的身子不能让男孩子给看了,要是被看了,那就得必须嫁给他。”

  于昂见丁伶脸有点红,还不敢抬头看自己,便知道自己被丁伶看到了,便看着自己手里准备送给母亲生日的鲜花,很不好意思地将花交给丁伶,说:“这些花是我刚才摘得,就送给你吧!”

  丁伶一听,难道这是在对她献殷勤不成,要是收了,就说明答应了他,要是不收嘛,自己洗澡的样子都被他给看了,很不好意思,便顺着性子,将花收了。

  就这样,丁伶跟在于昂身后回到了家里。

  在吃晚饭时,丁伶都不敢抬头看一下于昂,怕于昂将今天的事说给于母。于母见丁伶不抬头,便对着于昂问丁伶:“丁伶,是不是昂儿惹你了。要是他敢惹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收拾他,给你道歉。”

  丁伶一听,心里很紧张,便随口一声:“没有!”

  于母又问:“那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丁伶一听“身子”两个字,心里能不紧张嘛?便回答说:“一切都好着哩。”

  于母便对于昂说:“你什么事都应该让着丁伶,不要惹姑娘生气,要是惹了她,我一定拍你。”

  于昂也很不好意思地说:“母亲,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惹丁伶的。”

  吃完晚饭,丁伶一晚上也没能睡着,心里又羞又有点小兴奋,整晚想着白天的事。

  于昂也是,也想着丁伶洗澡的事,都有点后悔了。不小心看了一眼还被人家认为是在偷窥,人家会怎么想他呢?心里真是委屈又自责啊。

  第二天起床,丁伶来到于母屋前,刚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于母正给于昂嘱咐什么。便侧着耳朵听了起来。

  于母对于昂说:“我知道你喜欢丁伶,那你怎么还不去追呢?”

  于昂说:“母亲,喜欢归喜欢,可人家怎能看得上我这个穷小子呢?”

  丁伶一听,心里却有种幸福感。等屋内没有动静后,丁伶便用手顺了两下鬓角,敲门,说:“我是丁伶,给夫人端粥来了。”

  于昂便打开门说:“进来吧。”

  于母吃完粥后,对丁伶说:“你家哪里的,你不想家吗?”

  丁伶一听“家”,再一想母亲、姐姐,很伤心,只见泪水盈眶。丁伶哭泣地说:“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只留下我和姐姐了。”

  于母牵着丁伶的手,说:“孩子,不要哭。那你姐姐在哪里还知道吗?”

  丁伶说:“她已经结婚了。”

  于昂看着丁伶哭得很伤心,很不忍心,便递上手帕。

  于母问丁伶:“你看我家昂儿怎样?”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泣着的丁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对于昂的认可。

  于昂看到丁伶点头,心里很激动。于母心里很高兴,便牵着丁伶的手说:“你就把这里当做是你的家,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丁伶跟于昂从屋里出来,一起来到屋外一颗大树下,于昂看着旁边楚楚动人的丁伶,走向前去,牵住丁伶的那双小手,用目光注视着她。由于这一切来到太快,丁伶没反应过来,便抬头,两人眼光正好对上,两人对目许久。

  于昂对着丁伶说:“你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小子吗?”

  丁伶心里一亮,便点点头,向于昂怀中靠去。

  于昂紧紧拥抱住丁伶,不一会儿,于昂便抱起丁伶,向茅屋走去。

  就这样,丁伶便与于昂同居了。不久两人便在于母的主持下永结良缘。

  于母拿出一对雌雄宝剑,交予于昂和丁伶,说:“这对宝剑名叫仇池,一雄一雌。今天我把雄剑交予昂儿,雌剑交予伶儿,希望你们能永结良缘,无论千山万水,无论血海深仇,你们都永远能站在一起。”

  在弯弯的月色下,于昂携着身穿红装的丁伶走进一间用他们的双手打点好的茅庐,点起二十只红蜡烛,十八只白蜡烛。红蜡烛代表男子,白蜡烛代表女子。二十只红烛表示于昂今年二十岁,十八只白烛表示丁伶今年年芳十八。希望于昂能像红烛一样走完一生都对丁伶持着红火的爱恋,丁伶能像白烛一样一生一世陪在于昂身边,不因为贫困,不因为疾苦而离开他,永葆女人那颗清纯之心,永葆女人的清洁之身。

  两人相互宽衣解带,相拥共度这一生只能有一次方可称为羽人的花烛夜。

  一一 子舒洛阳见晋帝,武帝立后杨季兰

  不久,一份加急诏书从洛阳来到青州府临淄府。箫恪接过诏书,才得知原来司马伷的消息果然准确。晋武帝准备对北方鲜卑部落进行一次持久的攻略行动,意图彻底解决来自北方少数名族对晋国的威胁。

  晋武帝深知要想实现这一次大的战略进攻,就必须需要身边的智囊和晋国的将军们的支持。他便把战功卓着的卫瓘从相对稳定的青州调往关系紧张的幽州,又将箫恪调往洛阳,准备听一下他的看法。

  箫恪次日便全家西迁洛阳了。

  箫恪初到洛阳,晋武帝特诏他前来宫廷议事。

  晋武帝时年四十,而箫恪时年二十有九,一个是大晋皇上,一个是蜀国后裔,两人本无缘相见,然而战争是他们得以在洛阳相见。

  晋武帝只见一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很自然地走向前来,而箫恪看到那里坐的正是大晋皇上司马炎。箫恪对晋帝司马炎可谓早有耳闻,然而晋武帝却对箫恪的身世不清楚,只是听人说有一位叫箫恪的英杰。

  晋武帝赐座箫恪,两人便开始了对国家统一的一场讨论。

  晋武帝说道:“大晋建国已有十载,如今却四海未平,北有蛮夷,尤以幽、凉二州为甚,南有孙吴,吴主无德。依朕之见,欲要天下一统、安抚边疆,就应该先南下收服吴地,而后北抗蛮夷。爱卿有何看法?”

  箫恪说:“鲜卑以游牧为生,故生性野蛮,虽说蛮夷勇猛,却无大智。吴主昏庸残暴,小人近之,而贤者避之,身边有志之士都相继离开。所以鲜卑、吴主都以残暴着称,暴殄天物,将来迟早是会覆灭的。这是北方鲜卑和东吴的相似之处。而它们的本质区别在于国家的概念。鲜卑只能称之为名族,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国家。孙吴却不同,它与晋共分九州,既有政权又有国家概念。所以灭吴是国家统一的大事,而攻伐鲜卑只是国家长远的战略。所以一切行动应该以灭吴为主,抑制外族为次。按照常理,应该先统一国家,然后解决边疆威胁。然而现在北方问题严重,鲜卑不仅经常抢劫杀掠边疆地区,而且已经开始主动进攻北方各州郡府地。所以给予鲜卑适当的攻伐是现在应该做的,当边疆相对稳定后,便可趁机南下伐吴,取得国家统一。”

  武帝说:“既然箫将军认为应该先解决边患,那有何良策?”

  箫恪说:“河西鲜卑与拓跋鲜卑应当别论。大晋本与拓跋鲜卑和好多年,如今力微对拓跋部的统治已逐渐走向衰弱,拓跋部的各个首领都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拓跋鲜卑对大晋的威胁可以用反间计轻而易举地解决。河西鲜卑有所不同,本是胡烈、牵弘二位将军治理不善所引起的民变,陛下应该派有能力的将军前去平息。”

  武帝一听,点点头,问道:“这反间计如何使才能奏效?”

  箫恪说道:“听说力微的长子沙漠汗即日便可到洛阳来朝拜陛下。沙漠汗本是力微的继承人,昔日力微为了与晋国交好,便将他以人质的身份留在陛下身边。而如今拓跋部已经开始离析,并跟大晋交恶。所以有很多首领对沙漠汗并不看好,不希望他回故里接受力微的王位,所以可在沙漠汗路径并州时将其暂行扣留,然后借各部落首领的手杀了沙漠汗,力微必定跟其他部落首领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张。这样一来,只需煽风点火,他们便会自乱,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

  武帝还是有点疑虑,便说:“沙漠汗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洛阳就是他的第二个故土,我本打算将来拥立他继承力微的王位,也好控制那拓跋鲜卑。可如果借刀杀了他,不知将来让谁继承那力微的王位?”

  箫恪听罢,便说:“听说沙漠汗有三个儿子在晋国,陛下何不培养他们?将来选一个陛下看好的做那索头部的首领。”

  武帝听完,想了想,便高兴地说:“听将军这么一说,我多年的积虑终于消散了。”

  武帝便封箫恪为军师将军,改蓬莱侯为北定侯,对北方战略进行指导。

  武帝便依照箫恪的提议,给幽州刺史卫瓘写信,让他使用离间计攻略鲜卑拓跋部。而让夏侯俊、文鸯等在西部各州做好武装准备,以便攻伐河西鲜卑秃发树机能部。

  据说秦通将箫恪的信转交给了幽州刺史卫瓘,卫瓘打开信笺,只见七个字:“不战而屈人之兵”。

  卫瓘看后,一时间不知道何意。当他收到晋武帝的密信时,才恍然大悟,对秦通说:“这箫将军果然不出虚名,想必我让你给他的那封信是多余的了。”

  这年年底,晋武帝让沙漠汗带着大量财物回拓跋鲜卑,沙漠汗途径幽州,卫瓘借并州战乱(西北鲜卑与胡奋在并州交战),不适合通过的理由将其劝留在并州。

  卫瓘然后送重礼给拓跋东面的乌桓王,离间乌桓与拓跋鲜卑的关系,又送重礼给拓跋鲜卑的两部首领,离间乌桓与鲜卑的关系。

  这年冬季,洛阳遭受瘟疫,死亡数万人,不料晋武帝也感染了瘟疫。

  咸宁二年春季,在千万嫔妃们的祈祷下,在御医们的辛苦忙碌下,晋武帝终于痊愈。大臣及亲王们都前来洛阳为晋武帝庆贺。东莞王司马伷也不例外,他便让儿子司马觐带重礼前去看望。

  已经怀孕在身的夏侯光姬得知丈夫要去洛阳后,也想乘着这机会前去洛阳探望娘家。司马伷见光姬聪慧,跟司马觐一起去也不妨,便答应了。

  晋武帝司马炎得知亲王、大臣都前来看望自己,心里当然高兴。但是想到洛阳因为这场瘟疫死了无辜百姓数万人,为了安抚京都百姓,便辞掉了所有的贺礼,他下诏说:“每想到传染瘟疫死亡数万百姓,就为之悲怆。岂能因朕一个之幸,而忘掉百姓的灾难!对呈献的任何礼物全部辞掉。”

  司马觐来到洛阳看完晋武帝后,便依照他父王司马伷的吩咐,前来箫恪府中看望箫恪,实际上是来跟这位老交情军师将军加强关系来的,一方面还可以打探一下朝廷不久的动向。

  光姬这么聪明的女人,司马觐一定是要带在身边的,再说了,光姬也正想会会那位给她上计策的箫夫人。

  就这样司马觐携着光姬前来箫恪府上,箫恪得知后,也很高兴,常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箫恪跟文静还有丁香、李孝前来府门前迎接司马觐夫妇,唯独没有牛金和丁伶。光姬见状,便问:“箫大人府上不是有一位很讨人喜欢的小丫鬟吗?怎么没看到呢?”

  箫恪回答说:“你是说丁伶呢?”

  光姬说:“嗯。好像也没见一个叫牛金的仆人。”

  箫恪回答说:“牛金正在府里忙别的事哩。”

  光姬一听,牛金还在,那就好了,上次的旧账还没算完哩!

  众人来到府上,箫恪也不能怠慢了这东莱郡王府的老交情,就摆宴款待他们。

  箫恪在宴上谢司马觐夫妇说:“没想到王爷还记着我箫恪,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希望公子跟夫人回去带我谢过王爷。”

  司马觐说:“箫将军客气了。一家人不说外话。”

  坐在一旁的光姬看了一眼丁香,问文静道:“丁香丫鬟跟那牛金的婚事结了没?”

  文静知道光姬“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不能骗他们,便说:“丁香嫁给了我家的管家李孝,我给牛金找了一位跟他年龄相仿的贤惠女子。”

  光姬一听,心里一想,果然自己中了这箫夫人的诡计,便问:“夫人不是说丁香是牛金是未婚夫吗?”

  文静回答:“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感情的事谁能捉摸的透呢?”

  光姬听罢,心里有点气愤,自己这么多年都是算计别人,就连身边这个男人司马觐也被玩得是百依百顺,没想到竟然被自己搭救了的箫夫人给算计了,心里能服气吗?

  她决定问那牛金一个明白不成。

  司马觐见光姬说完话了,便问箫恪:“箫将军现在是皇上册封的军师将军,经常出入宫廷,不知最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没?”

  箫恪知道司马觐这是在打探消息,便想了一下,说:“公子可记得去年宫里有东莞郡有天子之气的传闻?”

  司马觐不解,问道:“听是听过。不就是祥瑞之气嘛!”

  箫恪说:“这事虽说一般,但对当今陛下来说却是件大事。”

  司马觐问:“此话怎讲?”

  箫恪说:“公子可知当年范增因天子之气而让项羽攻打汉高祖刘邦的事吗?”

  司马觐说:“难道箫将军的意思是说这对我东莱郡王府不利?”

  箫恪回答道:“除了使皇上猜忌,别的倒没有什么。”

  司马觐一听,脸都青了,这时光姬问道:“不知箫大人有什么办法可以打消陛下的猜忌?”

  箫恪说:“只需王爷交出东莞郡王王印即可。”

  司马觐一听,便说:“箫将军这不是让我东莞郡王府彻底消失吗?那让我们去哪里呢?”

  箫恪说:“公子、夫人不必担忧。离开东莞郡不一定就失去了王位,只要公子劝王爷辞去东莞郡王的位子,陛下一定会很高兴,不仅不会猜忌王爷,还会更加信任王爷。这样一来,陛下必将给王爷赏赐更为肥沃的土地、更为多的百姓。”

  光姬说:“箫大人说的在理。我跟夫君回去便告诉父王。我跟夫君在此谢过大人了!”

  箫恪说:“‘滴水之恩当涌泉之报。’更何况东莞郡王府对我家夫人有救命之恩。”

  光姬说:“还望箫大人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我家父王。”

  箫恪说:“夫人放心,王爷如有什么要我办的,我必将尽力而为的。”

  众人畅谈许久才各自回屋去。

  回到房内,文静问箫恪道:“今天夏侯夫人好几次提起过牛金,看来她还是对在郡王府发生的事耿耿于怀哩。”

  箫恪说:“夫人放心。她已经怀了孩子,应该有一种做母亲的大爱,怎能为一点小事记恨于你呢?”

  文静说:“也许是我想得多了吧。”

  箫恪便与夫人入睡了。

  牛金听说光姬来了,心里也很为之前的事愧疚,便想对光姬解释一番。他便偷偷来到光姬的房前,听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只听见光姬对司马觐说:“我今晚不舒服,怕是要快生了。”

  司马觐说:“夫人先忍耐一下,明日便去岳父家。”

  光姬说:“夫君希望是生男孩,还是女孩呢?”

  司马觐亲了一口光姬说:“只要是我的孩子,男的女的都喜欢。”

  牛金听着光姬夫妇暧昧的谈话,便只好离开。

  就在凌晨时分,箫恪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箫恪起床开门,原来是李孝。

  李孝用急促的语气对箫恪说:“老爷!夏侯夫人生了!”

  箫恪一听夏侯夫人生了,便马上披上上衣,叫起箫府的丫鬟们,并派人去府外找来一位手艺高超的接生婆,准备为夏侯夫人接生。

  大家都在屋外等候着。

  突然一鸣亮的婴儿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只见屋门打开,司马觐急忙进屋,原来是个男婴,司马觐抱着孩子看着床上躺着的光姬,异常兴奋。

  鉴于光姬刚生完孩子,司马觐跟光姬也就在箫府上多待了几周。

  不久司马觐便带着光姬跟孩子离开了箫府,由于孩子的喜降,光姬并没有找文静和牛金算账,而文静也常常陪在光姬身边照料,光姬对文静的恨也在这段时日里化解了不少。

  光姬跟司马觐回到东莞郡王府后,将箫恪的建议说给了父王司马伷。司马伷便上书晋武帝,说:“我这东莞郡王是陛下所封,如今有人说我的治所之地有天子之气。我王府上下只想辅佐陛下,如果因为这种无稽之谈伤了我们司马家族的和气,我宁愿舍弃这东莞郡王位,携全家回洛阳。”

  晋武帝收到司马伷的上书后很是高兴,不仅没有再怀疑司马伷,而且还更信任他,下诏对司马伷说:“东莞郡王是我亲自封的,朕当然信任,您大不必担忧。”

  由于羊祜在荆州边境的怀柔政策取得了很好的效益。这年十月,司马炎重新考虑提任羊祜,便召见军师将军箫恪入宫。司马炎问箫恪:“平南将军羊祜在襄阳帮朕镇守荆州多年,昔日西陵之战,不幸遭受了箫将军的计策,所以没能解救西陵降将,有人弹劾羊叔子在江陵不能前进故而导致这种结果,朕不得不降他的职。这天下变化莫测,如今箫将军已经是我晋国的将军,不妨听一下将军对羊祜将军的看法。”

  箫恪回答说:“羊祜将军以德服人,深受天下人敬重。昔日西陵之战并非羊祜将军的过错,那江陵城若是那么不堪一击,恐怕从魏国起就已经是曹家的了。西陵之战的关键在于杨肇大军能否响应西陵守军夹击吴军,而非羊祜将军在江陵的佯动。这些都被当时的吴国将领所知晓,所以采取了围城打援的策略,准备杨肇的到来,只要大破杨肇,那么东吴就胜定了。”

  司马炎说:“如今吴主孙皓不义,将军这样有志之士大都离开了他,朕也应该开始考虑南下灭吴的事了。不知箫将军认为谁能担此重任?”

  箫恪说:“非羊叔子莫属。”

  司马炎点点头说:“朕也这样认为。”

  不久司马炎便恢复了羊祜镇南将军的原先职位,开府仪同三司。

  就在这年十月二十一日,晋武帝完成了对杨皇后的承诺,他娶了武元皇后的堂妹杨芷为后,这位杨皇后人长的漂亮,也有好的德行。

  杨芷的叔父杨珧在收聘礼时,上书给晋武帝说:“从古至今,一家之中,有两位皇后的,没有一个能保全她的家族的。请求把我这份奏章藏到皇家祭庙,有一天要是真的发生了我所恐惧的事情,凭此免除灾祸”。

  晋武帝也没多想,就答应了老丈人的这点请求。

  晋武帝看着这位刚满十八岁的清纯少女,很是喜欢。

  不久,晋武帝便将杨芷的父亲杨骏从镇军将军提升为车骑将军,拜临晋侯。

  尚书郭奕认为这样做不妥,便上书武帝:“杨骏器宇太小,目光如豆,不可委以重任。”

  司马炎当然不会理睬了。杨骏做了当今陛下的丈人,当然是得意洋洋。

  文武百官见杨俊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很是骄傲,大家也都不看好他。

  平南将军胡奋看到杨俊很骄傲地从身边走过,便走上前去对他说:“你自从有了女儿当后台,就忽然变了嘴脸,是也不是?自古以来,凡是跟皇帝结亲的,没有不满门屠灭的,只是来得早来得晚罢了。”

  杨骏哪能当胡奋的话是劝告自己呢?便反驳他说:“你的女儿还不是也在皇宫?”

  胡奋很淡定地说:“我的女儿只不过给你的女儿当婢女而已,既不会带给我什么好处,也不会带给我什么坏处。”

  一二 卫瓘不战屈力微,病羊祜卧榻献策

  咸宁二年冬季,镇守襄阳的羊祜上书请命伐吴。晋武帝由于正在急于解决北方问题,加之太尉贾充、侍中荀勖等大臣也都认为应当先解决边患,便回绝了他的提议。

  咸宁三年三月,晋武帝令平虏将军文鸯、平西将军汝阴王司马俊统领凉州、秦州、雍州各路大军攻伐河西鲜卑。

  文鸯时年已经三十有九,但却不减当年之勇,他正是当年惊死司马师、七进七出司马军的文次骞。

  文鸯身高八尺,接到命令后,便全装惯甲,腰悬钢鞭,走出营帐,提起绰枪,一跃便上了马背,引着数万大军一字长蛇向河西进发。

  秃发鲜卑首领树机能得知文鸯引数万大军前来征讨他,也没有坐视,自引二十多万几乎全部家当前来迎击文鸯。

  树机能来到一座山地已是黄昏,便令众军依山扎营。

  文鸯知道西北地区山地枞横,很容易设伏,便放出探子四处打探。

  文鸯在夜色下亲自登上高山,向四处望去。就在不远的天空有一团连绵数十里的紫色雾气,在夜空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文鸯见状,便派军士前去侦察。

  不久,探子来报说:“确是敌军营地!”

  文鸯便令三军准备出击。

  司马俊不解,问文鸯道:“这大半夜的,要是就这样在这山谷纵横之地摸黑冒进,迷路了怎么办?”

  文鸯解释说:“将军可看到前方那团连绵不绝的紫色,生气勃勃,如火焰一样,这叫猛将气。那团雾气之下便是敌军的主力。”

  司马俊目瞪口呆,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正要问个究竟。只见文鸯指着那山谷之地对众将说道:“大家可否看到山谷之上那团紫色的雾气,那便是敌军的营地。各位将军分四路出发,两路于左右封住那山谷东西两端,两路进发到山谷两侧的高山以一字型随山脊摆开,等各路大军就位后,我便于那座高峰之上点起烽火,众将便引各自兵马举火向谷中杀去。”

  只见各路大军趁着星夜向那团紫色雾气围困而去。文鸯也提起长枪,上马奔着不远处的那座高峰去了。

  众将只见那高峰之上燃起一团烽火,三军便举火呐喊向那团紫色下面的山谷杀去。

  鲜卑军正在山谷里宽衣休息,只听到外面喊杀声不断,出去一看,原来已经被包围了,只见四处火焰连绵,向他们杀来。鲜卑见状,皆匆忙四散而去。

  树机能见部队四处逃窜,便也只好引着几千号人向山上突围而去。

  等到天明,当他出来时,手下已不足百人,便沮丧地逃走了。

  晋军各路兵马点拨俘获的敌军,竟达二十万之众。

  就这样,河西鲜卑至此大伤元气,已经很难有攻打州郡的能力了。当然在后来的咸宁四年树机能杀死凉州刺史杨欣的武装又是他再次组织起来的。

  这年秋,卫将军杨珧等上书晋武帝,认为古代封分诸侯于四海之内,为的是加强对中央的维护,而如今各王侯大多集中于洛阳,应当效法古人派亲王们去各地监督管理。

  晋武帝认为此策甚好,便下诏重新封分亲王。将东莞郡王司马伷改迁至徐州,称琅琊王,治所下邳。

  当胡奋在并州对西北鲜卑的进攻取得有效防御后,卫瓘的反间计也已经执行完毕,便将沙漠汗放行。拓跋鲜卑王力微便派诸部大人前往阴馆迎接其长子沙漠汗。

  各酋长来到边疆迎接沙漠汗,大家举杯痛饮。这时沙漠汗见沙漠中有一只飞鸟,便对身旁的一酋长说:“我送你一个礼物。”

  只见沙漠汗拿出一弹弓,向那飞鸟点去,那鸟便应声而落。

  由于鲜卑部落只用弓箭,而不用弹弓,所以以为是太子沙漠汗在洛阳学了什么巫术,便很是吃惊。

  这些酋长便相互议论。大家都认为沙漠汗学了巫术,将来做了拓跋王,一定会改变鲜卑的风俗,这对他们不利。于是派人快马前去禀告他们的大王力微。

  力微听后,心怀疑虑,便说:“要是不能接受,那就应该除掉。”

  于是众酋长就在沙漠汗回故里的途中被诛杀了。

  晋武帝得知沙漠汗被害的消息后,便以讨伐鲜卑的名义命卫瓘进行军事佯动,给本来就不团结的拓跋鲜卑施压,使得拓跋部陷入混乱。

  不久力微病重,乌桓王库贤当权。

  卫瓘离间库贤说:“那些酋长们都想当大王,今天杀了太子沙漠汗,明天就会杀了你。我有一计可以帮你除了他们。”

  卫瓘便让库贤在鲜卑那里制造混乱。

  库贤先是在大庭前磨斧子,看到各酋长,便说:“可汗痛恨你们陷害太子,打算把你们的长子全部诛杀,作为报复。”

  各酋长一听,都很恐慌,一哄逃走。

  不久力微病死,享年一百零四岁,从此拓跋的实力开始衰弱。匈奴刘务桓部知道力微死了,便也归顺了晋国。

  西晋咸宁四年夏,镇守襄阳多年的老将军羊祜终于病倒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他曾多次请求晋武帝灭吴,但由于朝廷大臣的意见不能统一,故而晋武帝委婉拒绝了他的请求。羊祜为了坚定晋武帝南下灭吴的决心,便准备带着重病前去洛阳面见晋武帝承明情况。

  来到洛阳,晋武帝特别批准镇南将军羊祜乘软桥来到金銮宝殿。病羊祜见到晋武帝准备下桥行礼,晋武帝便说:“羊老将军带病在身,千里迢迢而来,就不必行礼了。”

  晋武帝挥手示意,即行落座。羊祜说:“如今灭吴时机已经成熟,只需水路并进,攻破建业,东吴必降。准请陛下南下伐吴!”

  晋武帝说:“朕也有此意。”

  贾充说:“如今吴主孙皓虽然暴虐,但身边人才也不少。再说了,那长江天堑又如何攻破?倘若南下,劳师动众,损失惨重,又有谁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呢?望陛下三思!”

  羊祜反驳道:“什么长江天堑,皆是人心所为,只是有些人为了私利而牺牲了国家的利益。就连遇上河西叛贼也不敢出征的人怎能不怕长江天堑呢?”

  贾充一听,异常恼怒,准备再次反驳羊祜。晋武帝见两位重臣互掐,便说:“诸位不要争了!灭了东吴,实现全国统一那是迟早的事。现在应该谈谈如何南下灭掉东吴的事。”

  于是大家各持所见,讨论的不亦乐乎。

  晋武帝问箫恪说:“箫将军以前是吴国的臣民,应该比较了解那边的情况,不妨说来一听。”

  箫恪说:“依我之见,南下伐吴时机已经成熟。虽说有那长江天堑阻碍大军南进,但由于吴主昏庸,近年来并没有加强防御工事,所以并非攻不可破。正如羊老将军所说,只需水路夹击而进,直抵吴都建业,消灭其主力,吴国上下皆可归降。”

  晋武帝说:“既然连箫将军也这样认为,那南下灭吴,四海统一是指日可待了!”

  为了迎合皇上,一时间,文武百官皆叩首齐声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久羊祜病情加重,很难再上朝议事了。晋武帝便让中书令张华到羊祜那里请教攻伐东吴的策略。

  羊祜对张华说:“现在孙皓暴虐,我主英明,这时攻伐东吴,吴国上下皆可降于我晋国,倘若等到孙皓死去,东吴换上了英明的君主,那么再南下征讨就困难重重了。”

  张华点头表示同意。羊祜又说:“能完成我的志愿的,就属中书大人你了。”

  张华说:“陛下准备让将军带兵出征,于车上指挥三军,攻伐东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羊祜说:“对付吴国,不一定非我亲自前往不可。问题在于取得全盘胜利之后,陛下恐怕要多多思虑。功名利禄的事,我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盼望对那一片新征服的广大土地,在任命官员管理时,要谨慎选择。”

  这年十月,征北大将军卫瓘回京,就任尚书令一职。

  卫瓘知道太子司马衷有些痴呆,每次见到晋武帝都想建议他罢黜这个痴太子,另立新的皇子为太子。但是每次见了晋武帝就不敢说了,生怕因为过问立储这件皇帝自己家的事,而犯了忌讳。

  萧恪建议他可以借酒表达臣子的建议,说:“立储关乎国家社稷的根本。大人作为尚书令,又深得陛下的信任,理应对立储一事提醒陛下。可这事不应当义正言辞地在陛下面前说,大人可借着酒兴向陛下进谏。一来可以避忌讳,二来可以让陛下对大人刮目相看。”实际上,萧恪在说这话时,心里很清楚立储之事乃皇家最忌之事,容不得外人掺和,吴国丞相陆逊当年也因参与东吴立储之事而遭受降难。

  正好有一天,晋武帝在凌云台设宴群臣。卫瓘便佯装喝醉,就跪倒在晋武帝座旁,对武帝轻声说道:“臣有事禀告。”

  晋武帝说:“有何事说吧。”

  卫瓘吞吞吐吐好此次,最终扶着武帝的床座,叹息说:“这个座位是可惜了!”

  晋武帝一听,便知道卫瓘的意思,只好打岔说:“阁下真是醉了啊。”

  卫瓘一听,知道晋武帝已经不可能轻易改立太子了,便在这以后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晋武帝知道自己的那儿子痴呆,便仔细想了一下卫瓘所说的话,最终他下诏对太子司马衷进行一次考试。

  晋武帝便设下宴席,让太子宫所有官员前来,然后将一些中书省的疑难案件密封交予太子,让他裁决。

  太子妃贾南风知道后,很是恐慌,便准备请外人来替太子答疑。

  然而这些答疑大多引经据典,一看就不是这痴太子能写出来的,随从张泓便献策说:“陛下深知太子不喜欢读书,是写不出来这样华丽而深刻的文章的。倘若就这样交上去,陛下一定会下令找到代笔之人,必将重罚太子。”

  贾南风一听,很是在理,便问:“那当如何是好?”

  张泓说:“不如来个简单明了,有什么就直说什么的。”

  贾南风听罢,便说:“要不就由你为太子答疑,将来太子继承了帝位,必将重赏于你。”

  张泓听罢,便亲自为太子答疑,写下草稿,太子照着他写的抄了一份交予了晋武帝。

  晋武帝一看,既没有什么深刻的见解,但也没有什么大的错误,便喜出望外。

  晋武帝便将太子的亲笔文件首先给了卫瓘,让他过目,卫瓘一看,很是狼狈,一声不发。旁边的贾充看到卫瓘的样子,便知道一定是卫瓘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陛下才下令试考太子的。

  痴太子司马衷就这样蒙混过了司马炎的关。

  贾充回到府上,便派亲信给贾南风说:“卫瓘那老奴才,差点破了你全家。”

  贾南风至此对卫瓘怀恨在心。

  这年冬,镇南大将军羊祜病重,他推荐杜预继承他的镇南大将军一职。武帝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久之后,在一个严寒的时日,羊祜病逝于洛阳,时年五十有八。晋武帝为此十分哀伤,哭泣不已,涕泪流到胡须上,凝结成冰。

  羊祜遗命:不准把南城郡侯的印信随棺殉葬。

  司马炎对众人说:“羊叔子数年以来,一直拒绝郡侯封爵,身没亡故,此情仍存,现在仍恢复他原有的县侯封爵,以彰显他高贵的美德。”

  荆州百姓得知羊祜病逝的消息后,大街小巷,一片哭声,店门自动关闭。就连东吴边关的将士们也都为之落泪。

  羊祜在襄阳时,喜爱游览岘山。襄阳百姓便在岘山之上建起了纪念碑和祭庙,每逢节日,百姓都前来按时祭祀,看到纪念碑的人们,都忍不住呜咽流泪。遂称该碑为“堕泪碑”。

  一三 丁香舞剑忆小妹,箫府设宴刺卫瓘

  卫瓘在幽州通过离间计屈服拓跋鲜卑后,便被晋武帝诏进京都洛阳,封为尚书令。箫恪便准备设局将卫瓘杀掉,以报昔日成都之仇。他在夜里来到文静房间,两人开始计划如何行事。

  箫恪坐于文静身旁,对她说:“那卫瓘已经回到洛阳了!也该到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文静说:“只是听说他很受当今陛下的信任,又被拜为尚书令,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报仇雪恨?”

  箫恪说:“不久前他在陛下面前犯了大忌,认为当今太子痴呆,应当另立其他皇子,相国贾充为此很记恨他。”

  文静说:“夫君的意思是要借刀杀人不成?”

  箫恪说:“恐怕唯有此计才能除掉那卫瓘。”

  文静说:“可这未免有点不择手段啊。”

  箫恪说:“卫瓘当年与钟会陷害邓艾,又乘机杀害了钟会和父亲大人,难道也不是不择手段吗?”

  文静听罢,靠着箫恪说:“我不想让你也变成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箫恪抱着夫人,叹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门外突然“啪”的一声,箫恪见状,怕是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推开文静,立即起身,向门外走去。

  箫恪一打开门,便看到丁香正提着灯笼站在门前,箫恪便问:“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嘛?”

  丁香说:“我路过夫人房间,见灯还没熄灭,心想这么晚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过来看一下。”

  箫恪说:“有没有听到什么?”

  丁香吞吞吐吐地说:“没有。”

  箫恪知道丁香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心里有些恐慌,便让丁香来房间问个究竟。

  文静见丁香跟着箫恪一同进来,便说:“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丁香说:“我刚刚路过这里,看夫人房间的灯没有熄,就过来看一下。”

  箫恪说:“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就直说吧,我跟夫人是不会怪罪你的。”

  丁香便跪倒在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告诉给别人的!”

  文静说:“起来吧。没什么大事。”

  丁香于是起身面对着文静。文静说:“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我就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吧。”

  于是文静将所有的经过都告诉给了丁香。

  丁香听完文静的诉说后,便真切地说:“老爷夫人放心,我绝不会将今晚的事告诉给其他任何人的!”

  文静说:“我跟老爷都很信任你,知道你不会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屋休息去吧。”就这样丁香离开了文静的房间。文静与箫恪也熄灯入睡了。

  几天之后,文静来到后花园散步,只见一女子在玄青台上挥袖舞剑,神采奕奕,文静好奇,便走向前去。

  来到台前,原来是丁香正在练习舞剑,文静便拍手称赞。丁香听到击掌声,便停下来,转身过来,一看是夫人,便行礼说:“丁香见过夫人!”

  文静说:“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身边有这么一位身手不凡的剑士啊。”

  丁香说:“丁香在夫人面前献丑了。”

  文静说:“你这舞剑的绝活是在哪里学来的?”

  这个问题还得提起她的往事,原来当她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就让她跟妹妹一起学习舞剑以便保护自己。丁香一想起母亲和妹妹丁伶,一股心酸涌上心头,落泪说道:“我父亲去世后,母亲就让我跟妹妹学习舞剑,以便将来她不在了,保护自己。”

  文静看到丁香很伤心的样子,便安慰说:“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处了。提起丁伶,我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她能不能原谅我。”

  丁香用衣袖擦干泪水说:“夫人不必难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文静问丁香说:“我不曾见你舞剑,为何现在又开始舞剑了?”

  丁香说:“没什么,就是最近心里有点闷。”

  文静说:“是不是李孝那小子招惹你了?”

  丁香说:“没有,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文静说:“那就好,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尽管给我说,我一定会让老爷教训他的。”

  丁香说:“多谢夫人关心。”

  文静说:“那你就练习你的剑法吧,我去那边走走。”

  丁香说:“夫人一路走好。”

  只见文静向那边池塘而去,丁香便又开始舞起剑来。

  丁香正在箫府舞剑,那她的妹妹丁伶最近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话说丁伶嫁给于昂之后,没过半月,于昂的母亲便去世了,于母在临终前嘱咐于昂说:“一定要照顾好丁伶。”话音刚落便离开了人世。于昂最终将她安葬在了离自己家不远的一座山丘下。

  就在于母还没下葬时,于昂便准备去临淄的集市为母亲买一棺椁。可家里就只有他跟丁伶俩人,下葬的坟墓还没有挖开。丁伶便对于昂说:“要不我赶马去集市把棺椁拖回来,你先挖墓穴。”

  就这样,在一个寒冷的阴天,丁伶穿上厚厚的棉袄,驾着马车离开茅屋向临淄城去了。而于昂便在山丘脚下用力地挖凿墓穴。

  当丁伶来到集市上,只见很少有人出门,街上很是冷清,她便驱车前往集市最末端的一家棺材场。

  来到棺材场,丁伶便问店家说:“这里的棺椁一尊多少银子?”

  店家打量了一番丁伶,看这女子长得很不错,但穿的实在是很一般,心想哪里有女人家来买棺椁的,便好奇地问道:“怎么是你一个女人家前来买棺材,你家没有男人吗?”

  丁伶捧着那双发青的娇小的手哈哈气,说:“我家夫婿正忙着给家母挖凿墓穴。”

  店家一看这位可怜的女子,便说:“你就拿这款比较便宜的棺材吧,我平时给人卖六两,今天就买你五两得了!”

  丁伶从口袋拿出银子,数了几下,将银子交予店家,店家帮丁伶装好棺材。丁伶便谢过店家,驱车向家里回。

  正当丁伶从城门口出来时,只见有十来个士兵查关。一个军士牵住丁伶的马车,让马车停了下来。那军士从上到下打点了几下丁伶,说:“你先下车来!我们要检查一下棺材。”

  丁伶便下车,只见几个军士上车将棺椁拗开一条逢,往里面瞅了几下,说:“没什么东西!”便下了马车。

  丁伶刚要上车,只见那军士挡住她的去路,问道:“姑娘是哪家的俏媳妇?”

  丁伶没有理睬,推开那军士,刚要上车,只见那军士用手拽住丁伶的小肩膀,说:“这犟脾气,我喜欢!”

  众军士都很乐呵。丁伶一动身,用力将那只大手从肩上甩掉,快步上了马车。军士刚要准备将丁伶从车上拽下来,只见丁伶一甩缰绳,“驾”一声,马车便快速前行,将军士甩到后面。

  那军士见状便引着两个兵士上马向丁伶追来。

  丁伶的马车上托着那么大的一口棺材,怎能跑得过那官兵的轻马。丁伶驱车跑到不远的一片树林时,官兵就已经追随了上来。丁伶回头,心里怎能不紧张。她即使用力驱赶马车,但还是异常的慢。

  眼看着三个大男人就要跑到自己面前了,丁伶看到旁边很密的一片树林,知道是通往自己家的那片林子,便驱车来到林子边,停住马车,马上下来,往丛林里去了。

  三个军士见状,也下了马,向林子跟随而来。

  一直追到了淄河江畔的几间茅屋旁,已是黄昏。只见一个女子跑向了那里,军士一看正是丁伶,便向茅屋而去。

  在山丘下挖墓的于昂这时也正好从山脚出来,往家里赶。

  丁伶躲进屋里,从床边抽出仇池宝剑藏于门后。只听见那军士对其他两个说:“你去那间,你去那间·····”

  丁伶心里很是紧张,手里直发哆嗦。不一会儿便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点一点逼近,丁伶紧紧握着宝剑,突然门“咯吱”一声被一只大手打开。丁伶紧紧盯着那只手,将剑刃指向门边。

  那军士推门走进屋里,向床头而去,丁伶见状,乘机从门口快速而出,军士转头便追。

  丁伶跑进一间草房,那军士跟随而来,丁伶藏在草堆后面,军士进来向四周看去,突然发现草堆后面有白色衣裳的边露出,知道是丁伶,便悄悄地向草堆逼近。

  丁伶正在紧张之中,忽然在眼前闪出一个高大男人的影子,只见那厮扑向丁伶,将她手中的宝剑夺过仍到了一边,用那硕大的身躯向丁伶娇小的身子压来,丁伶一边挣扎,一边用手摸着草地。

  突然摸到一把冰冷的东西,丁伶知道是剑,那厮正要撕开丁伶的衣裳,丁伶便用手捏住剑刃向那禽兽的腰间刺去,那厮发出“呃!呃!”的两声惨叫,便重重地压在丁伶身上不再动弹。丁伶便将他推开,自己从草地上站立起来。

  这时听到外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原来是于昂回来了。他看到有两个官兵正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搜查,便质问他们。

  丁伶马上拿起宝剑,从草屋出来跑到于昂身旁,于昂看见丁伶手上握着流血的宝剑,手里还在流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要问丁伶,这时一个官兵马上去草屋一看出来便指着丁伶说:“好啊!你敢谋杀官兵!”

  话音刚落,那两个官兵便持刀向丁伶和于昂扑来,这时于昂马上夺过丁伶手中的宝剑,将丁伶护在自己身后。

  只见一个刀影向于昂砍来,于昂用剑用力将其拨开,将那官兵的刀刃甩在了地上,官兵见刀落地,便前去捡刀,于昂见势将其一脚踹翻在地。

  就在这时又有一把大刀向于昂刺来,于昂摆身拦挡,将刀刃从身边划开,一拳直接击中那厮的鼻梁骨,只见那厮侧翻于地,刀落一旁。

  两个家伙伤的不轻,知道于昂不好对付,又见于昂并未再次主动攻击,便很狼狈的相拥逃去,走到门口时,转头过来,口里哆嗦地说道:“你们等着瞧!”只见这两个官差消失在暮色之中。

  于昂见那俩厮离去,从衣角撕下一条布带,为丁伶包扎好受伤了的手。见丁伶没事,便到草屋一看,只见一个官差卧躺在血泊之中。于昂便出来抱住丁伶说:“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要不了多久他们会回来的。”

  于是于昂跟丁伶马上整理好行李,从马房牵出仅有的两匹马,两人将母亲的尸体用席包裹好,横放在马背之上,牵马出门。

  只见于昂一把火炬扔向草屋,刹那间大火燃起,不一会儿便从一边燃烧到了另一边。丁伶望了一眼那熊熊烈火,便转身跟着于昂向不远处的丘陵而去。

  两人来到丘陵脚下挖了一半的墓穴前,将母亲的尸体从马背上抬下,打理好后放入土穴之中,两人用双手将土抛入穴中。不一会儿,只见一座土包呈现在面前,于昂跟丁伶磕头拜过,这时天上散落下片片雪花,两人便上马向南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雪就停了,只见一轮明月露出半边脸,映照着大地格外明朗。两人行至一个时辰时,看到有一间很小的茅草屋在路边等待,两人便来到这里。于昂下马,将丁伶扶下马来,牵着她那冰冷的小手走进茅屋,只见茅屋顶上有一大窟窿,直通苍穹,一泉皎光映射而下,屋内显得光彩夺目。

  于昂向四处看去,草房内除了一摞干草外空无一物。于昂来到那堆草前,用双手摊开一张草铺,对一旁冷得只打哆嗦的丁伶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说罢,便手抱一团干草,走出屋外,扔到马前,只见马儿低头探吃,于昂便拍了一下马背,从马身上取下行李,拴好马匹,拎着行李回到屋内。

  于昂走进屋内,只见丁伶跪在草铺上默默哭泣,于昂便将行李放到铺前,坐了下来,将两口宝剑放于铺边,抱住丁伶,拍拍她身子说:“不要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丁伶听罢,不再哭泣,于昂便将一旁的行李拽了过来,从中掏出棉被,给丁伶裹上,又拿出一床棉被,裹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张开自己的棉被将丁伶裹在自己的胸前,两人便这样相拥依靠着草堆睡去了。

  卫瓘从幽州回到洛阳,做了尚书令,不久便来到箫恪府上叙旧。

  文静听说这卫瓘要亲自来自家府上,心里很是纠结。这大仇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是一不做二不休呢?还是就这么一直忍耐下去呢?

  文静于是来到萧恪书房,请教于他。

  文静见到夫君便问:“明日那卫瓘要到府上来,不知夫君有何打算?”

  萧恪说:“即便是他送上门来,我们也没办法。如果卫瓘在我们这里出了差错,恐怕皇上也不会轻易作罢的。到头来怕是会连累无辜。”

  文静说:“夫君说的正是。要想除掉那卫瓘,必须用计谋不可。”

  箫恪说:“既然卫瓘要来,那就设宴应酬罢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文静说:“那我就让下人准备好宴席。”说罢,便出了门。文静吮吸一口气,默默站立思索良久。

  丁香得知卫瓘要来,便到集市买了一口短刀,揣入衣袖之中,碎步回到自己房间。

  丁香正在准备衣着,这时,文静突然敲门,“哐!哐!”,丁香听到敲门声,心里很紧张,便马上来到床前,将桌上的短刀随手放进枕头下面。

  随后便说:“谁啊?”

  文静答道:“是我。”

  丁香马上来到门旁,将门打开,随文静一同来到房里,文静进屋坐下。

  丁香为文静沏上一杯茶,文静看了一眼床上一件宽松的青色衣裳,便起身来到床前,问丁香说:“这件衣服好漂亮,是李孝送你的吧?”

  丁香回答说:“是的,夫人。李孝见我常常在后花园练剑,便送了我这件宽松衣裳,他说我穿着这件衣裳舞起剑来很好看。”

  文静顺着衣边揣摩几下,回头对丁香说:“明天卫大人要到府上来,要不你就穿着这件舞衣在宴会上舞剑一番。”

  丁香垂首道:“多谢夫人!我一定会舞好剑的。”

  文静说:“你可知鸿门宴?”

  丁香说:“夫人之意,莫非是要让我刺杀那卫瓘不成?”

  文静捧起丁香双手说:“卫瓘不死,我心永不安宁,还望你替我杀了那卫瓘。”

  丁香听罢,跪地说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将那卫瓘刺死,替夫人报仇!”

  文静落泪,将丁香扶起,问道:“不知刺杀了那卫瓘之后,你有何打算?”

  丁香说:“夫人放心。明日刺杀卫瓘之后,我便跟李孝一同离开这里,隐姓埋名,不会连累您跟老爷的。”

  文静牵着丁香的双手深情怯怯地对她说:“那就有劳你们俩了。”

  丁香含泪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明日我定当一剑刺死卫瓘那厮,为老爷和夫人报仇,来报答夫人和老爷这么多年对我俩的栽培和关照。”

  文静听罢,便说:“香儿,我那儿有把宝剑,名曰飞影,已经伴随我多年,渡过了不少风波,今日就将它赐予你。”牵着丁香的手说:“你你这就随我去房间,我将它交予你。”随后两人向房外走去。

  次日,卫瓘来到箫府,箫恪与文静在大厅内设宴款待卫瓘。文静见卫瓘身旁立着一位威仪的副将,双目笃定,便说:“不知卫大人身边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卫瓘回答说:“他叫古平山,是不久前从凉州调入皇宫的卫士,陛下见我身边没有护卫,便将他调拨于我。”

  卫瓘说罢,便让那壮士退下。

  箫恪想起了在青州府相识的秦通,便问:“不知秦通他现在可好?”

  卫瓘说:“我本想让他与我一同来洛阳,但他却说舍不下故地青州,又回青州做帐下督去了。”

  箫恪说:“卫大人如今已是尚书令了,甚得陛下器重,真是恭喜啊!”

  卫瓘举杯说:“哪里!哪里!多亏了箫大人让秦通带给我的那份信了,不然现在我还在那幽州犯愁着哩。”

  说罢两人举杯共饮。

  文静见卫瓘略有醉意,便对箫恪说:“夫君,要不让丁香前来为卫大人舞剑祝酒?”

  箫恪便答道:“好吧。那就让她前来舞剑吧!”

  文静于是对一旁的牛金说:“你去把丁香叫来,说是卫大人来了,想让她舞剑助兴。”

  只见牛金出门。不一会儿他便随着丁香前来,只见丁香一装青色丝纱绣衣,垂首慢步前来,立于中庭,双手捧剑叩首道:“小女子丁香见过尚书大人。”

  卫瓘点头示意,萧恪说道:“这位就是丁香,剑技一流。”

  文静马上说道:“就让丁香为尚书大人舞剑祝酒,我为她弹曲伴凑。”

  只见一丫鬟为箫夫人奉上香木琴一把,箫夫人轻袖提起,玉手抚琴,纤长指尖划过琴弦,散发出阵阵涟漪之音,如碧水一般起伏。丁香随着琴音提袖起剑,青衣时而如荷叶一般端丽,时而如浪花一般起起落落,那漂亮衣裳上还时不时闪烁出金色的光彩,应着琴音,伴着舞步,令人如痴如醉。

  琴声在萧夫人双手的掌控中由悠缓渐趋高亢,似潺潺溪水急转跌入瀑布,恰有一股杀伐之气,丁香手中的剑迎合着琴声似碧水中激起的水滴发出令人胆战心寒的剑影,她的双眼不时向坐在萧恪身傍的卫瓘射去。

  卫瓘还沉醉在琴声和丁香娥娜多姿的身影中,而就在身边的萧恪却为之惊慌不已,当他看到文静的佩剑飞影却在丫鬟手中舞动时,心里怎能不急,怎能不知这两个女人的阴谋。

  萧恪一边注视着丁香手中的飞影剑,一边望着身边的佩剑七星龙渊,虽然近在咫尺,却让他遥不可及。

  萧恪见飞影杀意急速向卫瓘扑来,让他自己也为之恐慌,情急之间便匆匆拔出七星龙渊剑,骤然起身,将剑刃向着飞影迎合而去,击打出清脆的音符,急促的琴声也被迫随之转入低谷。

  卫瓘见状,以为是舞剑即将结束,便击拍双掌,赞美道:“好!好!好!好剑法!好琴声!”

  至此一切归于平静,萧恪提剑坐回原位,拄剑提袍而坐,丁香见状,向夫人看去,夫人得知不可,便摇头示意,于是丁香双手撑剑低头向客人回谢道:“承蒙大人喜爱。”

  萧恪见丁香收回飞影,便一边将七星龙渊剑送回销中,一边说道:“香儿近来剑技进步不小,让我刮目相看。一番舞剑,想必你现在已经累了,就与夫人一同先行下去休息吧。”

  文静见丈夫很不喜欢自己的用意,便只好与丁香一同离开席位。就留下这两个令她最为揪心的男人,一个是最遭她爱,一个是最遭她恨,任由他们畅饮。

  直到黄昏,卫瓘离开萧府,萧恪这才来到房间,推开屋门,只见文静与丁香促膝对坐,丁香见老爷到来,便起身向他跪下,祈求道:“都是奴婢的错,不管夫人的事。”

  萧恪却很随意地说道:“起来吧。我都知道了,既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夫人的过。你就不必自责了。今天都折腾了大半天,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还是休息去吧。”

  丁香起身,向萧恪跟夫人道别后,慢步离开。

  萧恪见丁香出门,便坐于文静身傍,牵着她的双手说道:“夫人不要生我的气了。不是此仇不报,而是时机未到。”

  文静见萧恪这么说,便注视着萧恪说:“夫君哪里的话,既然夫君不让,自有夫君的想法。”

  萧恪便拦着妻子,紧握着她的玉手,不想松开。

  丁香之妹丁玲不久便跟丈夫于昂来到长江水畔,白帝城下,那已是桃花盛开、绿隐扰扰的季节。于昂望着这一切生气勃勃的景象,再看看身边这位美人,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领会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丁伶也知道在她身边的这位俊俏男子才是能跟自己一同欣赏这春色满园的唯一真男儿。

  一四 杜预南下铁锁沉江,萧恪岐山抽兵布阵

  咸宁五年正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从西边传来,令朝廷上下甚为恐慌。

  原来河西鲜卑首领秃发树机能再次纠集叛军,声势浩大,并于本月攻陷了西北重镇武威,斩杀凉州刺史杨欣。

  晋武帝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召集文武百官前来金銮殿议事。

  晋武帝高高在上,很愤慨地问道:“谁能为朕讨伐这个逆贼?”

  众人听罢,皆低头不言。晋武帝向众人看去,都低头丧气,很令武帝失望。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士从宿卫殿中挺身而出,叩首拱手拜于中殿,说道:“陛下若能用臣,臣必能平定此叛逆!”

  众人听罢,皆面面相觑。原来这个人正是前些日子从兖州推举上来专门负责宫廷守卫的将官司马都马隆。

  武帝一听,便说:“只要能够平定贼寇,为什么不能交给你呢?只是看你的谋略如何?”

  马隆说道:“陛下如果要用臣,就允许臣自行作主吧。”

  武帝说:“那你有什么要求?”

  马隆说:“请让臣招募三千勇士。”

  荀勖进言道:“现在兵卒充足,没有必要再进行招募了,请陛下明察。”

  贾充也说:“现在的任务是马上出兵伐贼,而不是把时间耽搁在招募士兵上。”

  箫恪叩首说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司马都之所以亲自招募三千勇士,必是想组建一支远征军,直接迂回到威武郡,突袭秃发树机能。依臣之见,应该按司马都的意思进行。”

  晋武帝说:“那就这么定了。”

  武帝见众臣都不再议论,便说:“特封马隆为武威太守,讨虏护军,即日启程!”

  马隆叩首答道:“诺!”

  下朝之后,马隆便下达标准招募士卒:凡能拉开百二十斤弓,能挽九石之重努者,即以录取。

  就这样,从早晨到中午,马隆便招募了三千五百名壮士。接下来就是给他们配备装备了。

  然而当马隆来到武库选兵器时,却遭到武库令的拒绝,两人就此争吵了起来。

  御史中丞据此弹劾马隆说:“马隆胆敢不经过兵部便擅自闯入武库,理应当斩。”

  马隆便向武帝陈清说:“臣要带着这三千五百名将士到战场上拼命厮杀,没有好的兵器,怎能打得了胜仗。武库令给臣的都是魏朝留下来的旧兵器,把柄都快烂了,根本不能用,怎能拿去杀贼!”

  晋武帝便下令让马隆亲自挑选,预先拨发三年的军费给他。

  马隆就此带着三千五百名勇士,以革为甲,深入西河地区。

  而在东吴,孙皓的荒淫凶暴愈演愈烈。

  吴国有两位工人,一个叫黄苟,一个叫吴平,黄苟在家中发现了鬼目菜,吴平家中发现了买菜。孙皓听后,便派东观令前去考察一番,最终证明那鬼目菜正是灵芝草,而那买菜正是平虑草。孙皓知道后很高兴,便封这两个工人做了大官,黄苟成了侍芝官,吴平成了平虑官,都是配有青色绶带银质印信的中二十石高官。

  孙皓喜欢宴会,每次宴会大臣都得参加,有十位黄门郎专门执法。然后将他们统统灌醉,让他们说出自己所犯的过错,然后一一治罪。严重者当即处以死刑,轻者剥脸面或是挖眼珠。文武百官都很恐慌。

  益州刺史王濬、镇南大将军杜预都上书晋武帝,认为南下伐吴的时机已经成熟。

  可是一个月后,还是不见晋武帝的诏令。于是杜预再次上书晋武帝说:“当初羊祜将军只跟陛下商讨伐吴大计,但却没能跟众位大臣相互讨论,所以引起某些人反对。任何事情都应该对比其利害然后做出结论。如今南下,利大于弊。虽然有些人认为南下伐吴不利,但却说不出理由。这是因为他们仗恃陛下的宽容,他们不会对所说的话负责。自今年秋天到今天,全国武装动员已经很明显,东吴不是没有看到。倘若突然中止,那么东吴必将迁都武昌,建立防御工事,如果再南下就很困难了。望陛下能够下诏挥师南下,实现国家的统一。”

  杜预的这份急件送达时,晋武帝正好跟张华下棋。张华看到武帝没有理会,便推开棋盘,垂手说道:“陛下圣明,国家富庶,兵力强大。恰恰相反的,孙皓凶暴淫乱,诛杀贤才。现在征讨,可以轻易平定,请陛下不要迟疑!”

  晋武帝听罢,便下定决心准备伐吴,他对张华说:“那就任命你为度支尚书,负责粮草的事。”

  张华谢过,晋武帝便召集众臣前来商议南下的事。

  贾充说:“现在不宜南下,望陛下明察!”

  荀勖等也都齐声应和:“望陛下明察!”

  晋武帝看到众大臣这么古板,心生怒火,勃然大怒道:“朕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

  贾充看到武帝大怒,心里很是害怕,便脱下冠帽,叩首道:“陛下息怒。”

  那些反对的大臣也都一一下跪,道:“圣上息怒。”

  晋武帝一挥衣袖,便说:“那就准备南下事宜吧!”

  晋武帝任命贾充为大都督,总领三军,即日从洛阳开拔。

  贾充又不想出征,便推辞说:“现在攻伐东吴,时机不成熟,再说了,我现在已经老了,恐怕不能带兵出征了。”

  晋武帝听后,便说:“阁下如果不去,那只有朕亲征了。”

  贾充听罢,知道这次非他出征不可了,便只好接受。

  这年冬十一月,晋国集结二十多万大军,兵分六路,东西并进。镇军将军琅邪王司马伷攻击徐中,安东将军王浑攻击江西地区,豫州刺史、建威将军王戎攻击武昌,平南将军胡奋攻击夏口,镇南大将军杜预攻击江陵,龙骧将军王濬、巴东郡监军唐彬从巴蜀顺长江而下。

  马隆进入河西已经有些时日,却不见消息,朝廷认为这支远征军已经全军覆灭了。真实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马隆带着这支三千多人的远征军进入西河地区后,渡过温水,只见山壑纵横,路途狭隘,便放下大的车辆,以小车行驶。秃发树机能知道后,便率领数万人马占据要塞,阻击马隆。

  马隆便令士卒在车上装有木屋,以防御箭石。一路前行,一路战斗,前进千里之遥,杀敌无数。

  不久马隆便派信使来到洛阳上报军情,晋武帝一看来信,便抚掌大笑,众人也都祝贺武帝用人得善。

  次日,晋武帝登上金銮宝殿,对众位大臣说:“要是听了你们的意见,凉州早就没了。”并下诏封马隆为宣威将军,特赐符节。

  马隆返抵武威郡时,鲜卑酋长猝跋韩且万能甚为恐慌,便只好率数万人归降。

  这年十二月,马隆与秃发树机能决一死战,最终斩杀秃发,致使凉州全面平定。晋武帝得知凉州平定后,北部鲜卑的威胁终于解除,便对南下攻打吴国更为有信心。

  贾充身为大都督,并没有亲自南下,而是躲在襄阳。实际的指挥权由杜预来执行。不久,晋国大军便取得全线胜利,下一步便是合围吴国首都建业。晋武帝认为应该谨慎行事,不宜冒进,让杜预对部下进行节制。

  冬季悄然而过,天气渐暖,贾充乘机上书晋武帝说:“天气渐暖,江淮低湿,必起疾病,应该马上班师回朝。倘若真出了问题,即使腰斩了张华也不足以谢天下啊!望陛下三思!”

  杜预认为三军势如破竹,应该乘势一鼓作气拿下建业,便并没有节制部下,而是指挥三军直接合围建业。

  王浚水军自益州而下,向建业速进。在长江之上,遇上了铁索缆绳横跨大江。于是王浚采取了火烧铁索的办法,将铁索融化,致使水军首先抵达建业要塞石头城。

  孙皓得知自己的主力已经被完全消灭,自己也未曾见到过这样强大的敌人,如天兵一样突然就到了自己的眼前,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狼狈投降。在石头城上挂起一白幡。有诗赞曰:“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西晋太康元年,东吴亡国,三国归晋。

  东吴为西晋所灭后,晋武帝很为之自豪,自认为是自秦皇汉武之后第一个能够将天下囊括于手的千古一帝。

  武帝一大早就来到朝堂之上与众文武大臣商讨接收东吴事宜。他很是兴奋地提起衣袖,问道:“昔秦皇扫平六国,一统河山!今日朕不及一载便吞并东吴,天下归依,朕比秦皇何如?”

  贾充叩首称道:“吾皇之功堪比秦皇汉武,非千古一帝不能相提并论!”

  众人都叩首称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一览群臣小,很是释然:“诸位平身!”

  他又问道:“吴主孙皓当如何处置?”

  荀勖上前答道:“吴主暴虐,堪比殷纣,忠良无不闻而远之,天下百姓无不欲食其肉肤!望陛下取其头颅,悬于城头,以应民心!”

  武帝思索一下,便问军师将军萧恪:“依子舒之见,孙皓当如何处置?”

  子舒回答:“孙皓虽然暴虐,但罪不当诛。一者孙皓已臣服于陛下,二者以表陛下皇恩浩荡。”

  荀勖一听,反驳萧恪道:“萧将军莫非为昔日背叛东吴而一直愧疚到今日吗?”

  萧恪反问道:“生杀之事,莫非由公曾定夺?”

  荀勖不语,晋武帝见状,说:“诸位莫急!等朕他日见过孙皓再说?”

  其实晋武帝并不大关心孙皓的死活,而关心的是他能从这次胜利中获取到什么。

  晋武帝在打点东吴方面所缴获的战利品时,特别关注吴国宫廷的千万佳丽,特意嘱咐手下,一定要将那些江南美人们带到京都洛阳。

  不久佳丽们就跟孙皓一同来到洛阳,武帝见孙皓带来无数佳丽,心里很是高兴,便将五千佳丽安顿在自己的后宫里,而后会见了向自己投降示弱的吴王孙皓。

  孙皓见到晋武帝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地求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武帝看着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江南霸主,今日却沦为了自己的手下败将,心里真替孙皓感慨,却很自豪的说:“元景平身,朕因你识时务,归顺于我大晋,今特赐封你为归命侯。”

  只见左右将一道圣旨交予孙皓,孙皓感恩道:“谢主隆恩!”却丝毫不敢抬头正视。

  散朝后,萧恪回到府中,只见李孝在门前候着,见老爷回来,便急忙向前兴奋地对萧恪说道:“老爷!夫人生了!”

  萧恪注视着李孝的双眼,急匆匆问道:“是吗?”

  李孝答道:“是的!老爷!”

  语音刚落,只见萧恪急忙快步向文静闺房走去,李孝也跟随而至。

  只听见屋内传出一婴儿降临人间的喜悦声,原来文静为萧恪又生了一位千金。

  萧恪给这个小女儿起名为萧玉婷,寓意将来如荷花一样出尘不染。而玉婷的姐姐萧明姬已经快要七周岁了,开始显露出一个小千金的资质——可爱、机灵、阳光。

  明姬总是喜欢围绕着襁褓着妹妹的母亲,喜欢挑逗妹妹。

  而对于萧恪来说,他却有些担心,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对王叔和神医所提醒的事情有点担忧。自从玉婷降临后,他就时常担忧这个小女儿的将来,是个刁蛮女子,还是个淑女,他不得而知。只有默默地将希望寄托于莱山之上的辟邪神兽了,希望它是只性格温顺的神兽。然而事实又是如何?

  玉婷还不到满月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整个京都洛阳也陷入恐慌,到底是怎么了?

  晋武帝马上召集文武百官到议事厅议事,西晋的军师将军萧恪当然也必须得到场了。

  在廷议上,晋武帝先让尚书令卫瓘将事情的缘由向诸位澄清。

  只见卫瓘打开奏折,念道:“近日有妖兽在京都郊区作乱,嘴能吐火,烧毁民居无数,夜袭禁卫军驻地,民众甚为恐慌。”

  卫瓘收起奏折,又补充道:“这是京都伊上奏的,妖兽在京都附近作乱,多处上奏朝廷制止此事。”

  原来奏折中所说的妖兽正是萧恪在莱山所见识的辟邪神兽,她为何会如此恼怒,伤及无辜呢?奏折中并未提及。

  晋武帝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为,便随机问道:“谁能替朕查明此事,剿灭妖兽?”

  荀勖出列答道:“陛下,自古妖兽现世为祸,必是人之过错,天人感应所致。依微臣之见,当慎重对待此事,虽为妖兽作祟,实为歹人为患。”

  武帝听罢,说道:“依公曾之见,歹人是为何人?”

  荀勖答曰:“非王侯将相方能铸造如此大患,定是有人背着陛下和朝廷在天下为非作歹。”

  武帝听罢,说道:“那就封你为钦差,即日出发,查明此事原委,不得怠慢!”

  荀勖接旨,次日便以钦差之职出城,前往郊区调查。

  萧恪隐约觉察到此事定与小女儿玉婷的出生有某种关联,心中甚是忐忑不安。就在他为之烦恼之时,在府外突然来了一骑一人,这个神秘人物的到来将带来事情的答案。

  原来此人正是高平神医王叔和的侄子,他从神医那里捎来一份用黄蜡完全密封的密信之后便乘着夜色匆匆离开萧府,萧恪多次挽留也不曾将他留下住上一宿。

  萧恪打开密信,信中大意为:“在此,恭喜将军喜添千金,由于老夫近日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前来道喜,还望将军见谅。今听闻辟邪兽在洛阳滋事,想必萧将军正为此事发愁,其缘由在于辟邪兽。望将军速速找到《八阵图》,将其降服。赠诗一首:‘辟邪之兽天上来,将军只向岐山行。遥望云霄平顶山,此地便是布阵处。’”

  萧恪仔细一想,京都相隔高平千里,王太医怎会得知玉婷的降生呢?再仔细想一下,难道辟邪兽闹事真跟自己的小千金有关?

  他最终确切了这一猜想。他对此该当如何?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道任由这辟邪兽为祸百姓,而自己却不曾施展《八阵图》吗?

  他趁着月圆夜色来到玄青亭,独自一人思索着。

  就在此时,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夫君,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萧恪转身,只见文静来到亭台,坐下。

  萧恪回答:“最近辟邪兽在洛阳郊区滋事,想必跟婷儿有关。”

  文静听完,说道:“那么夫君作何打算?”

  萧恪回答说:“夫人最了解我了,这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文静说:“这么说来,想必夫君早有办法了?”

  萧恪叹了一口气,回答道:“不瞒夫人,我虽有办法,但。”

  文静便知道了夫君的难言之隐,说道:“夫君不要担心,臣妾已经跟随夫君经历了很多,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依旧会跟随夫君。”说罢便依靠在了萧恪的肩上。

  萧恪听夫人这么说,心里突然有底了,他将可以无所顾及地去制服辟邪兽,解除危机。

  不久他便向晋武帝请命:“臣愿为陛下降服辟邪兽。”

  晋武帝听萧恪这么有底气,心里很是高兴,他这些日子正为荀勖无一所获的调查感到失望,萧恪的请命无疑让他感到释怀。

  于是,晋武帝当场辞去荀勖的钦差之职,让萧恪全全处理这件甚为棘手的奇闻之事。

  次日,萧恪便与牛金一起启程向城外而去。临走前萧恪将李孝单独叫来,私下向他这位管家嘱咐了良久。

  只见萧恪的马车直出洛阳,牛金不解,问道:“老爷,我们这是去往哪里?”

  萧恪答道:“去往岐山。”

  牛金更是不解,又问:“妖兽不是在京城之外吗?老爷为何要去往岐山呢?”

  萧恪暗然一笑,答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牛金只好驱车前行,不再过问。

  将近半月,萧恪终于来到岐山之下,望着幽幽岐山,云雾缭绕,正值大雾时节。山下小径上农夫马车络绎不绝,这是个丰收的季节。

  萧恪望着岐山之巅,便对牛金说道:“我们先回驿站,等冬季降至之时,再做打算。”

  于是萧恪便在岐山之下的驿站歇了下来,等待农夫们丰收的结束。

  萧恪去往岐山的事情不久便传到晋武帝那里,贾允乘机向武帝挑拨。在朝堂之上,他狠狠地掺了萧恪一本,说:“萧恪身为督职却不行督职之责,弃陛下于不顾,反而去了岐山游山玩水。想必定是前日夸下海口,今日不敢前来见陛下了。望陛下问责,以树龙威!”

  晋武帝也为贾允的谗言所迷惑,便让吏部过问此事。

  尚书令卫瓘却不以为然,他上书晋武帝说:“萧将军之为人,陛下不可谓不知。他今日远在岐山,必定有他的道理,陛下何不派人前去,一探究竟。望用之必信之。”

  晋武帝读了尚书令卫瓘的呈书,心里细细一想,认为卫瓘说得很有道理,便派身边亲信张华前去探个究竟。

  萧恪见张华前来,心里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没等张华开口,便对他说:“茂先此来必为陛下所托,问责于我。”

  张华回道:“萧将军哪里的话。陛下这次特遣我来,并非问责于子舒,而是想知道子舒还需要什么帮助?”

  萧恪答道:“不瞒茂先,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张华说道:“将军但说不妨。”

  萧恪说道:“我需一千军士,方可降服妖兽。”

  张华笑道:“子舒放心,我必会向陛下转达你的要求的。”

  次日,张华便辞别萧恪,前往京都交差,临走前,萧恪写下书信一份交予张华。

  不久张华便回到洛阳,晋武帝打开萧恪的上书,才得知萧恪想将妖兽引往岐山并将其降服,之所以不马上采取措施是为了等待当地农民秋收的结束,不便打扰民众。

  晋武帝得知后,甚为理解,并下诏一份,临时封萧恪为镇妖将军,统领岐山各部,将辟邪兽围剿于岐山。

  萧恪一方面在岐山抽点了强壮的军士九百九十九名,另一方面对岐山的地理环境进行踏勘。

  不久,萧恪便找到了王太医信中所说的“平顶山”,这座平台正好处在岐山的中央,四处高山围绕,远看很难找到。据说此处便是周文王居住过的地方,此处的亭子已经化为乌有,但可以看出此处土地实诚,杂草不多,地上还零星散落着石块。

  萧恪便趁着秋收,令军士在此处依据《八阵图》筑起了方圆半里的巨阵,城墙高六尺、厚三尺,由五分赤土混合五分黄土摆出。

  八阵已经就绪,萧恪便留下九十九名军士一同驻扎在八阵之外,等待秋收的结束。

  一五 逆凤阳以琴会友,长安驿洛阳来函

  就在萧恪驻军岐山平顶山不久,他和他的军士们突然在一个朝日初升、迷雾缭绕的拂晓被一阵琴声所惊醒。琴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凄凄惨惨、愉悦幽幽,有百变辗转之势,高山流水之情,好似十面埋伏。

  萧恪闻音起身,穿上铠甲,系好靴子,提起那把巨龙盘卧的七星龙渊剑走出营帐,令百夫长唤醒众军士。而他自己却孤身向着琴声之处寻觅而去。

  不出百步,萧恪就隐约看到在前方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有一仙人抚琴而坐,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伴随着百转千回的曲调,恰似仙人下凡。

  萧恪见状,再次向前,行进三十余步,一位长发披身的青衣女子悄然入目,只见她宛如玄女,跪坐于一长琴之后,扶着一把九弦长琴,力挽狂澜。

  女子见萧恪前来,五指划琴而过,偃旗息鼓,端庄地坐立着。而后一美妙的话语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她问道:“来者可是镇妖将军萧子舒?”

  萧恪立足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一早在我军营前弹奏是为何事?”

  只见女子将手从琴上移开,托长衣起身答道:“我是司隶炼师逆凤阳,前来有要事请求于将军。”

  这时牛金和百夫长领着数十位军士前来护驾,萧恪抬手示意,只见众军士停下急促的步伐,整齐地排出一列立于萧恪身后。

  萧恪说道:“既然有要事,不妨进账再说。”

  只见萧恪扶剑转身,军士让开一缺口,率领众军士回往营中,青衣女子也环抱手中之琴跟随众人来到主帐前。

  萧恪转身挥手示意道:“请。”

  女子跟萧恪进入主帐,萧恪坐于正堂,说道:“炼师请坐。”

  见女子坐下,萧恪便问:“炼师大名早有耳闻,想必此次前来必与那辟邪兽有关?”

  凤阳答道:“不瞒萧将军,不久前听闻将军在岐山之上设下巨阵围剿辟邪,我便只身赶来。”

  萧恪问道:“据说逆炼师以炼化神兽着称,不知此次前来莫非是要炼化辟邪神兽?”

  凤阳答道:“我此次前来不为炼化辟邪,而是请求将军对辟邪网开一面。”

  萧恪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凤阳回答:“将军可知那辟邪神兽乃天上监察辟邪神君下入人间所变?”

  萧恪回答:“我对玄奥之事不曾过问,只做有理有据之事。”

  凤阳听罢,心里有点失望,便说:“将军今日布阵岐山,可是听信高平王叔和神医所为?”

  萧恪听凤阳这么一说,心想此人来历不凡,并不像一位普通的炼师那么简单,便问道:“莫非逆炼师认识王神医?”

  凤阳答道:“我跟神医不仅认识,我还时常去他那里求经问道,其实我炼得丹大多得益于神医的指点。可惜。”

  萧恪见凤阳有些难过,不解,便问:“可惜怎么了?莫非神医他。”

  凤阳答道:“不瞒将军,神医已经离开人世了,是他靠诉我将军在此布阵,嘱咐我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的。”

  萧恪听到恩公王叔和的死讯,心里很是难过。

  凤阳见萧恪不语,便说:“生死乃人之常情,将军不必难过。我们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失传多年的《八阵图》。”

  萧恪胸有成竹地说道:“其实《八阵图》我已经找到了。”

  凤阳不解,便问:“那将军为何还不布阵作法?”

  萧恪答道:“我正等待秋收的结束,不便打扰当地百姓。”

  凤阳说道:“将军说的是,但不知将军从何处寻得《八阵图》,可否让我一看?”

  萧恪回答说:“当然可以。”说罢,便将七星龙渊剑放于案几,从剑鞘上解开丝带,卷开一张长宽各九寸的青色羊皮书,交予凤阳。

  凤阳双手捧过此图,注视良久,依依不舍,问萧恪道:“此图果真不俗,日月星辰皆在其中,可谓夺天工之妙啊!”

  萧恪听凤阳一语中的说出了其中的玄机,便问她:“依炼师之见,此图何以感应那辟邪神兽?”

  凤阳答道:“天上诸星君皆逃不出《八阵图》的玄奥,只要是图中所列之星辰皆能与之感应。辟邪实为天上监察星君,论其本源亦归属星辰之列,所以辟邪也当听令于《八阵图》。”

  萧恪听凤阳解释得如此精辟,便更加坚定了此女子非一般之人的猜测。萧恪心想凤阳定能帮他解开《八阵图》中的更多奥秘,便让凤阳留在营中,跟他一起借助八阵之力降服辟邪神兽。

  不久秋收就结束了,冬季将至,萧恪打算在寒风来临之前完成降服辟邪的任务,便一大清早点拨兵马,在军士面前训话,凤阳也在身傍。

  萧恪对众人说道:“我等来此将近满月,只为等待今天的到来,妖兽尚在京都,随时都会危害百姓,今天我们将在这岐山之巅将其俘获,以结束大家的恐慌。不是明天、不是后天,就是现在。大家只要听逆炼师的去做就是了。”

  凤阳上前,说道:“此阵分有八门,每个门路驻守八人,各持不同令旗,敲锣打鼓,就麻烦萧将军驻守开门,引辟邪入阵,我于伤门降服妖兽。”

  只见众军士穿着不同颜色的制服来到阵前一一就绪,萧恪对凤阳说道:“那就有劳炼师了!”

  凤阳说道:“望将军手下留情!”

  萧恪点头示意,随后转身去往开门就位。

  等到午时,各路将士开始击鼓鸣罗,凤阳于伤门驻台之上开始作法,萧恪也于开门之上持《八阵图》等待辟邪的到来。

  直到下午申时,突然狂风大作,四面乌云而至,齐聚岐山之巅。此时凤阳令军士通知各处,莫要恐慌,并让萧恪从开门单骑入阵去往阵中央,将《八阵图》悬于阵中,持剑念咒。

  萧恪听从凤阳之命,只身上马,入到阵内。

  当他来到阵中央时,只见一道强光袭来,整个阴天一时如同烈日高照,随后一声巨鸣,如天星奔袭而来。

  萧恪见状,便将《八阵图》展开悬于石壁之上,自己于阵中央主台之上身披黄衣,蓬散长发,开始持剑默念法咒。

  凤阳令开门将士离开阵营,自己一人在伤门等候辟邪兽。

  神兽辟邪见开门空无一人,便从开门而入,直奔阵中央而来。

  萧恪隐约感知到一阵不可阻挡的超强能力向自己逼近,一股地震波从东南方急促传来,他知道辟邪兽将至,便屏住呼吸,点燃九盏画有符咒的各色孔明灯。只见孔明灯争相向天空飞去。

  风阳见九盏孔明灯在天空就绪,便再次诅咒,萧恪也开始再次作法。不一会儿,天上的九盏灯笼化作九朵圣火,呈北斗九星一一展开,发射出夺目金光,向阵中央射去。

  正值此时,辟邪兽穿梭来到阵中,萧恪见一巨兽摇头摆尾,不像以前在莱山之上的辟邪神兽那么温和,似有一股杀意。

  萧恪双手持紧剑柄,向天际而去,此时九道巨光随之而来,在七星龙渊剑之巅聚汇为一,剑刃突然焕发出惊奇神力,只见萧恪持剑周转一圈,划出一个超大圆面,向辟邪扑去。

  辟邪见状正要脱身而去,却为时已晚,她已经被由千万道各色光芒交织的巨网所囚困。

  萧恪见状,不再作法,只见辟邪拖着光网艰难地向凤阳所在的伤门而去。

  凤阳却依然作法,指引辟邪从伤门而出。

  不一会儿,辟邪在凤阳的指引下来到伤门的驻台之下,只见辟邪兽跪在地上,瞪大了双眸,像是在求饶。

  凤阳见状,点燃彩炮,只见一道绿色光芒向天空划去,萧恪见绿色光芒从伤门而来,便知道辟邪已从伤门而出,自己的使命就此完成,便取下石壁之上的《八阵图》,向伤门疾驰而去,与凤阳会合. 。

  萧恪来到八阵伤门处,只见辟邪兽垂头丧气,虽然领会到了《八阵图》的神圣威力,但它还是倔强中带着几分不服。

  逆凤阳见萧将军从阵中出来,便拂衣叩手道:“有劳萧将军了。此神兽已被降服,将军可以前往洛阳交差了。我也将与辟邪兽一起前往昆仑山修行去了。”

  在与凤阳一起的日子里,萧恪跟她谈经论道,研讨天地经纬星辰之术,其感情如同师妹,两人虽然都相互不舍,但彼此深知有自己的使命。萧恪见凤阳去意已决,便说道:“我本想与炼师在这岐山之巅谈经论道直到春秋,既然炼师要去天境昆仑,那我也就不强留炼师了。”

  他令一旁的牛金道:“拿银两来。”

  萧恪从牛金手里接过用蓝丝绸包裹的一提饷银,交予凤阳,说道:“去昆仑路途遥远,这些银两望炼师收下,以保途中用着。”

  凤阳收下银两,只见从其衣袖里抽出一部黄稻草稿交予萧恪,说道:“临行之前没有什么可交予将军,我这部《孤虚》秘法原本先师所授,我将归隐昆仑,想必法典也无所用处,今日便将法典交予将军,虽不能解救将军于水火之中,但望将军收下,以表我的心意。”

  萧恪接过这布满密密麻麻咒符陈旧的黄稿法典,法典的另一头便是凤阳,萧恪依依不舍,紧握黄稿。

  凤阳说罢“将军保重!”便转身抚琴驾驭辟邪兽西去。萧恪望着凤阳在迷雾中渐渐消逝,在秋风落叶中只身离去。

  次日,萧恪便修书一封快寄京都,其大意:“妖兽已落魄西逃,已无祸害苍生之力。我不时便归洛阳。”

  不久,萧恪便沿着小道从彩云之巅盘旋而下,一路秋叶漫天,足以遮没马蹄。

  不过几日,萧子舒跟牛金便来到了长安城外的长安驿站,准备在此休息一夜,次日直奔京都洛阳。

  然而在这位西晋军师将军眼里,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官禄名利都已经淡化了。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深知前几日在岐山之上降服辟邪神兽的消息不久便会传入洛阳,这对他来说并非是好事,毕竟尚书令卫罐的秘密任务就是得到《八阵图》,在成都城便是如此。岐山降伏神兽这件事想必会引起朝廷对自己的怀疑,乃至是晋武帝的猜忌。这也许就是他离开洛阳前暗地里嘱咐李孝的缘由。再者,经过跟炼师逆凤阳多日的谈经论道,他顿时领悟到了那种超脱凡尘、顾曲流觞的惬意。

  看着庭外凉风嗖嗖刮过,带下片片枫叶,一轮明月映着晚云在山外高悬,萧恪此时却异常平静,他似乎已经知道即将来临的一切,也知道该当如何面对它们。

  次日,天还未亮,大概是四更,萧恪便被屋外滴滴答答的雨滴声从梦中叫醒。双手拱头,平躺在床板之上,他回味着梦里那依稀可见的画境。

  在梦里,他看到整个山脉被蓝天照映,一汪碧蓝大洋侵吞了整个山脉,只有那苍山之巅如同海上孤岛清晰可辨,他在梦中深切期望登上山岛,俯视这桑田变沧海的景象。

  他回味着并回忆着,设法在现实生活中找到那个港湾的存在,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地方是如此的触手可及。最终他排除了蓬莱岛、岐山之巅,最终确定白帝城便是他要找的唯一地方,因为那巍峨林群的山峦,在他看来,唯有少年时离开故土,漂泊于长江之上的山水才能与之媲美。

  黎明时分,从屋内可以感知到雨滴渐渐变得稀疏下来,牛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就等着出发了。

  萧恪打开门窗,望着雨后枫林,沐浴后的山峦,大雁从天空飞过,正值归途。就在这时,长安驿馆从事引着一名信使前来。

  这名信使是尚书令卫罐前几日从京都派来的信差。原来卫罐得知萧恪岐山抽兵布阵降服妖兽辟邪后,便亲自密书一件差亲信送与萧恪。

  萧恪见信使辞去,打开信笺,得知一切顾虑如今成为现实。卫罐提醒萧恪当今圣上得知他岐山降妖之举后并非那么高兴,只是说:萧将军非等闲之辈。卫罐便顺势为萧恪开脱,将功劳强加于武帝身上,说道:这是武帝英明,感应上苍,妖兽至此不敢与晋王朝作对。

  萧恪收起卫罐信笺,只身回到屋内,将信笺沿着烛火化为灰烬。之后收拾好随身物品,提起案几之上沉睡许久的七星龙渊剑,离开驿站,与随从牛金一同上马踩着湿滑的小径向洛阳方向谨慎前行。

  萧恪白天赶路,晚上就近居所,就这样日复一日,不久行至潼关,萧恪以军师将军的名义在潼关兵营暂时落脚。

  一六 文鸯奉命围萧府,子舒东出洛阳城

  萧恪领命西出岐山直至落脚潼关,已经离开府邸一月有余,他对洛阳的动态也不曾知晓,唯有在长安驿来自卫罐的那一封密函让这位精明的将军匪夷所思,也深感疑虑,这想必也正是他连日马不停蹄赶赴洛阳的最直接原因。

  萧恪已经隐约察觉到洛阳方面对他产生的怀疑与猜忌,虽然并不那么明显。他临走前秘密找李孝嘱咐许久,也应该知道岐山降服神兽之后会对自己产生不利,特别是剑销中那张密封着的《八阵图》时刻警醒着自己:“国虽亡,人犹在。八阵图,蜀汉兴。”

  然而对于这位天生并不喜好世事纷争的将军,他一心所追求的便是离开权利交汇的洛阳,去往一片蓝天、一湖清水、一面青山的幽境之中。可是没有人能够逃避命运的劫数而犹存,命运的辗转注定你要么漂泊,要么化为乌有。

  正值思绪如流水淼淼之际,萧恪看到管家李孝提着急匆匆的脚步仓促而来,还未等萧恪开口,李孝就急忙气嘘颤颤的说道:“老爷不好了!御林军围了府上!”

  萧恪一听,如雷贯耳,一时不知所措,转而心急如焚,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下再说。”

  从李孝口中,萧恪得知,就在他离开长安驿不久,朝廷就已经派了一百名禁卫将萧府进行了戒严。

  李孝之所以能走出萧府在潼关与萧恪相遇,多亏了名将文鸯的帮助。这次负责戒严萧府的将军正是这位老将军。

  戒严萧府一开始,文鸯将军就一直前往萧府打探萧恪将军的情况,因为他也不知道朝廷戒严萧府的真正动机是什么,只是听命行使,他也想从萧府上下打听一下这种突然的戒严出于朝廷的何种考虑。然而萧府上下除了恐慌,也不知陛下这是予以何为?可是萧夫人对朝廷的这次行动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感觉来得有些突然而已。

  萧夫人考虑到此事的紧迫,便特遣管家李孝前往萧恪处告知萧府正面临的紧迫处境,期望他可以尽早做好一切打算。

  然而文鸯将军收到朝廷的命令是不准萧府上下有一人离开府邸,出入必须进行登记。可是文鸯老将军也并非是个唯命是从的将军,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当萧夫人向他提及管家李孝出府的事情时,他只是稍加思索了一下,便暗地里同意了。这就是李孝得以出府来到潼关向萧恪告知实情的经过。

  萧恪分析当下处境后,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由他而起,必将因他而终。

  午休过后,萧恪二话没说,直接上马疾驰前往洛阳,李孝、牛金紧随其后。

  急促的马蹄声十日便传到洛阳城下,萧恪随着入城人流涌入京城。他让李孝和牛金先行前往萧府告知夫人他已经到来,让她不要担心。而自己独自一人前往了城东的卫罐府上。

  李孝和牛金来到府上已是晚上,在萧府戒严的禁卫以为这二人大晚上来萧府一定有蹊跷,便不让二人入府,并将二人团团围住,并将此消息传达给了主管此事的文鸯老将军。

  文老将军一听消息便马上起身前往萧府,他原本以为来者定是萧恪,然而走上前,借着火炬的光芒看到的却是李孝跟一个穿着平平的小伙子,便问李孝:“此人不是子舒将军,那他是。?”

  李孝很自然地答道:“他是我们府上新招来帮忙干活的。”

  文老将军有点好奇地问:“新来的?这么晚了才进府,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以后进出不要这么晚,我正睡得香哩,就让你们给打搅了!”

  说罢便对身边的禁卫说:“你们也真是的!连这种小事都办不了,真是没用!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来打扰老夫!”

  一个禁卫不解,便问他:“将军,那这个我怎么处置啊?”

  老将军来了一句:“你也真够笨的啊!让他们进去啊!哎!”

  就这样李孝、牛金二人才得以进府见到萧夫人,萧夫人得知夫君前往卫府,心里很是不安,便派李孝再次出府去往卫府打探消息。

  李孝出府时,看了一眼刚才被训斥过的禁卫们,禁卫也只能让李孝做过登记便放行。

  萧恪来到卫罐府上已是晚上了,尚书令得知萧恪前来早有打算,毕竟他是第一个通知萧恪消息的人。

  两人坐在案几两头,各自一碗刚沏好的淡茶,萧恪掀开盖子阵阵茶香飘入鼻孔,喝完一口茶水,两人开始谈论起了正事。

  萧恪先是问卫罐:“禁卫戒严我府上是何缘由?”

  卫罐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小声地回答道:“将军有所不知,陛下怀疑你会妖术!贾充说是将军指示辟邪妖兽偷袭洛阳城的,就连东莱郡那起怪事也是将军你一手策划的!他在早朝上还说萧将军借助妖兽赢得圣上的信任,骗取官禄。”

  萧恪一听,问道:“难道就连尚书令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卫罐摇头说:“我当然不这样认为。不然我也不会冒着丢官弃爵的危险送信给你。再说了,我跟萧将军在青州府就已经同室操戈了,也算得上是旧相识啊!”

  萧恪听卫罐这么一说,便更进一步说道:“那依卫大人之见,此事我该当如何是好?”

  卫罐很是胸有成竹,便紧接答道:“将军不必多虑,明日朝堂之上将军可澄清一切,我替将军作证!”

  萧恪听卫罐说得豪爽,便拱手答谢道:“那就有劳卫大人了!”

  萧恪离开卫罐府上刚好碰到李孝,李孝说:“夫人知道老爷去了卫府很是担心,便让小的前来打探究竟。”

  萧恪问道:“府上可好?”

  李孝答道:“府上甚好。多亏了文鸯老将军的照应。”李孝便将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告知了萧恪。萧恪也很想见一下这位敢作敢为的老将军。

  萧恪来到府上,禁卫挡路,问道:“来者何人?”

  李孝答道:“这正是我家老爷。”萧恪紧接着说道:“这是我的府上,难道进门还要向你们请示吗?”

  禁卫看情况不妙,便纷纷散开,萧恪回到府上。

  萧恪走后,禁卫们先是面面相觑,而后禁卫长便问其他人说:“这回应该去禀报将军了吧?”

  而后,只见禁卫长遣一位禁卫上马去往文鸯将处了。

  而在文鸯将军那边,他早已知道萧恪的到来,因为不久他就收到卫罐的密信,卫罐让他马上前往萧府加强戒严,只许有人进府,不准有一人出门。

  文老将军正为此事纳闷,突然见一位军士前来禀告:“将军不好了!萧将军回来了!”

  老将军一听,便不以为然地说到:“怎么了?子舒将军回来了!那有什么不好的,快跟我一同前往萧府!”

  只见老将军离开房间,一跃上马去往萧府。还没来得及上马的禁卫很是纳闷,看着老将军已经离自己百步之遥了。

  萧恪回到府上,只见夫人在门厅迎接,短短几月如同人间沧海桑田,夫妻相逢,热泪满盈,如隔三秋,夫人见将军回来,心里百感交集,毕竟昔日的萧府如今已沦为囚笼。夫人疾步向前与子舒相拥久久不可放松。

  萧恪见状,低声倾耳说:“夫人,回房再说。”

  萧恪夫妇回到房间,子舒问夫人:“夫人,最近府上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夫人依靠着久违的肩膀,回答说:“我最近也不曾出府,只听下人们说圣上派禁卫戒备了府上,以防妖兽再次来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就在这时,文鸯老将军要见萧恪将军,说是有要事相讨。萧恪闻老将军前来,便与夫人一同出门相迎。只见一身形魁梧,长须茂密,短剑挂腰,穿着紫色大袍的长辈老当益壮,萧恪见老将军亲自前来不可怠慢,便亲自将其迎接到屋内。

  萧恪请老将军上座,两人虽只是朝堂之上有所见及,不算交集过深,但却互相仰慕。

  文老将军先是道歉子舒及夫人道:“老生近日领命戒严贵府实属无奈,对将军和夫人及府上造成的不便深感惭愧,在此深表歉意。”

  萧夫人见老将军如此谦虚,便表态说:“承蒙老将军照应,方得以与夫君相聚。”

  萧恪也感谢老将军说:“久仰老将军大名,听闻将军领命戒严本府,不但不为难本府上下,还处处为本府着想,晚辈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老将军听萧恪夫妇这般看得起自己,而自己刚才却收到严防萧府的命令,心里当然纠结,但以老将军的性情及为人,他还是提醒萧恪说:“将军刚从岐山回到府上,有所不知,让老生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与萧将军,以便将军乘早做好打算才是。”

  在萧恪看来此事的缘由唯有这位文老将军才能帮他揭晓,也唯有他乐意这样做,萧恪便带着万分谢意说:“那就有劳文老将军了!”

  文鸯老将军便将他自己所知晓的一切事由一一说与萧恪夫妇。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归根于深藏于七星宝剑剑销里那张绘着奇异图符的青羊皮书卷。

  老将军说:“圣上之所以派老生戒备贵府,名义上说是防止妖兽再次归来报复府上,实则是有秘密任务交予了卫瓘。秘密任务的内容老夫也不知道,想必将军已经心中有数。”

  老将军接着说:“但根据老夫近几日的打探,这次任务不针对萧府上下,听说只与一失传多年的神秘符咒有关,这些符咒存在于一张陈旧的皮革之上,名曰《八阵图》,传闻它不仅能降妖除魔,还能保国安民。听说那是当年蜀汉诸葛丞相得以辅助汉室的秘密法典。陛下听说将军已经将妖兽降服,想必与这个秘密图纸有关。”

  萧恪问道:“那为何要将本府围得水泄不通?”

  老将军答道:“不瞒将军,卫大人今晚才告知老夫,他认为此《八阵图》一定与贵府有着某种联系,但他也不能确切是何种缘由。只是让我暂时警戒这里。”

  萧恪认为这明明就是卫罐已经开始怀疑《八阵图》在他手上,所以先行扣押萧府上下,让他只能束手就擒、交出《八阵图》嘛。在一旁的萧夫人听老将军这么一说,心里当然惊恐了,但她却只能勉强自己表露出一幅轰然不知的平静表情。

  文静为了进一步从文鸯老将军那里获得进一步消息,便试探性地问他:“看来卫大人是怀疑图纸在我家老爷手上了?”

  老将军只是回答:“夫人,图纸在不在,想必只有萧将军自己知道,老生也只是奉命行事。”

  文老将军感觉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也应该到回去的时辰了,便辞子舒道:“萧将军不辞万里刚回府上想必一定疲惫了,老生也该回去了,将军还是早点休息吧。”

  文老将军走后,萧恪与夫人认为此事堪忧,萧恪认为只能从明天早朝之上得到结果了。毕竟萧府已经被围困,自己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看来一切只能任由天意了。

  而就在三更时分,萧恪被噩梦所惊醒。他梦到自己突然迷失在了一个幽谷之中,突然周围的树木如中邪一般开始萌动,伸出长长的枝干,是那么强韧并不可战胜,无数条树干将他围困缠绕,慢慢收拢,让他窒息。突然看到夫人一只手抱着小女儿玉婷一只手牵着大女儿明姬向他呼喊,而他却像个聋哑人一样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能被树木所束缚,任由被它们一点点地拖进傍边的沼泽泥潭之中,慢慢地离开,渐渐的潜入,突然身体一下变轻,自己完全被浸泡在了一条水流之中,然而沼泽就在他的上方。他怎么拼命也无法踏出这个出现在沼泽之下的水池,妻儿永远都不可能再被看到了。

  醒后,他感知到梦境正在预示着某种结果,他细细推敲,突然发现了什么?原来“水在泽下”正吻合着《周易》中的“兑坎困卦”,而整个梦境正吻合《困》卦的初六爻辞“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困,穷困这正是他所处的现实。

  梦里的惊心动魄是他感触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于是这位英勇的将军开始馅入了慎重的思考。

  最终他确信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倘若梦境成为现实,那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于是萧恪就在这整个洛阳城都在沉寂之时,将李孝、丁香、牛金召集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场不为人知的大逃亡正在秘密的策划之中。

  安静的黎明为城内千家万户的鸡鸣声所打破,一盏盏烛火在屋内渐渐点起,不一会儿,整座都市都将睡醒。只见戒严萧府的禁卫精神饱满,萧恪腰悬宝剑,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牛金在前边赶着马儿,渐渐在人群里走远。

  而就在此时,萧夫人也不像以往那样静静得呆在府内等待夫君的归来,这次她打扮着漂漂亮亮跟丫鬟丁香一起出门前往城东集市去了。

  萧府管家李孝也并非闲着,他跟两位下人提着早点跟茶水来到府门处,给了禁卫们。禁卫长看到李孝分发东西,便走向前来说:“李管家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我们有要务在身,还请回府去吧!”

  李孝见状,说道:“大人的任务不就是戒备我们萧府嘛?这些日子有劳各位官爷了。我家老爷看着大家蛮辛苦的,所以特意让我拿了些早点来,还望大家收下。”

  禁卫长看着大家都点头示好,便说道:“那好吧!看着弟兄们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早的份上,这次我就破例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客气了。”

  就在马车快进皇宫之时,萧恪让牛金调头前往马集。

  到马集时,萧恪在马车内换掉官服,穿上布衣,将宝剑用素布包裹好,独自下马,让牛金调头向城东方向去找夫人去了,自个儿前往马集挑选了一匹健壮的白马,此马头生一角,戏称“马交”。

  只见萧恪一跃而上,先是试探这匹素不相识的宝马,而后向城东方向疾驰而去。

  萧恪来到城东集市时,看到夫人牵着大女儿明姬在不远处的丝绸铺处等待着,丁香怀里抱着小玉婷,包裹着严严实实。

  明姬此时年方六岁,而玉婷只有几个月大,萧恪原本打算让夫人带着她们俩出门,但是考虑到不让禁卫起疑心,便带着两个女儿一同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而马车也就在傍边,只是车盆已经焕然一新,平日里华丽的官家马车如今成了再平常不过的普通马车。原来牛金就在前往集市的途中便将马车的装饰换掉了。

  萧恪下马,牵着马匹来到夫人跟前,与夫人互相注视了一会儿,丁香便扶着夫人上了马车,而萧恪也再次上马,一同向洛阳东门而去。

  在朝堂之上,武帝见将军萧恪未到,很气愤,便派御林军前往萧府问责,并命他们将萧恪押解前往皇宫。然而此时,萧恪早已携带着家室出了洛阳城,就在城外的一处城垣废墟处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他们所苦苦等待着的人正是管家李孝,这时的李孝其实已经顺利地逃离了萧府,正一个人赶往洛阳城东南的旧城垣处与萧恪会和。然而就当李孝刚出萧府之时,就被七个黑衣人所跟踪,李孝没走多远便察觉到了自己已经被跟踪,便转而回头向一处胡同小巷走去,打算依靠这阡陌交通将跟踪者甩开。

  然而当他走到一处四面环绕着高墙的地方时,发现这是一处死胡同,他刚准备调头出去,突然一把寒光涩涩的刀刃出现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他小心翼翼地掉过头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七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持刀围困,他们个个用黑布半遮面,带着杀气的眼睛依稀可见,让人胆寒。

  一个黑衣人走到李孝面前,盘问道:“萧府李管家受惊了,只要你说出你家主子在哪儿,我就饶你一命。”

  李孝不以为然地回答道:“门都没有!有本事自己去找!”

  黑衣人见李孝不吃这一套,便就地将李孝好好地修理了一顿。趴倒在地的李孝口角出血,身体多处受伤,已经无力起身了。黑衣人见状,便对傍边的人说:“看来要让我们自己找了。把他给做掉!”

  话音刚落,一把利刃便深深地插入了李孝腰部,从成都到洛阳追随萧恪多年的李孝便这样悄悄地离开了人世。

  此时在城外废墟苦等着的萧恪发现情况不妙,从远处的小道上出现了无数军士,只见越来越多。

  原来晋武帝在得知萧恪已经逃亡后,便令御林军全城缉拿,并下达了对其及家人的逮捕令。另外特遣老将文鸯戴罪立功,出城拦截萧恪等人。

  而萧恪所看到的军士正是由这位文老将军带队的,萧恪见状,便勒马调头,说:“官兵已经追上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只见牛金驱赶起马车急速向南边逃去,在马车里的萧夫人貌似看出了丫鬟丁香对相公李孝的担心,便安慰她说:“香儿,不要担心,李孝做事很机灵,不会出事的。”抱着孩子的丁香也只能借夫人吉言了。

  快到黄昏时,萧恪看到夕阳下的山根处升起股股炊烟,一个小村镇就在那里,萧恪便打算在那里休息一晚。

  快到村镇时,突然出现一群穿着破烂的强盗,各个持刀,如凶神恶煞一样围住马车。

  其中一个口齿不清的匪人斥声说道:“要想过去,就先把身上的财物全部留下!”

  萧恪心里虽是不甘,但看着这帮匪人多势众,便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把财物留下,但你们必须放我过去!”

  突然一个乞丐对老大说:“这顶马车不错。”

  虽然天将快黑,光芒黯淡,可那强盗还是仔细琢磨地看了几下严严实实的马车,问萧恪:“车里装的什么?”

  萧恪见这帮匪徒看上了马车,便回答道:“车里是我妻儿。这顶马车连同财物我可以给你们。”

  那强盗看萧恪这么说,心里很是高兴,便说:“那好吧!”

  只见萧恪提剑下马,将马匹交予匪人,牛金也下了马车,丁香抱着玉婷,夫人跟明姬也就下了车。明姬看到这么多打扮奇怪的家伙,便躲在母亲身后,一动不动,只是时而弹出头来打量一下。

  一群强盗看着从车上下来了两位在夜幕下依旧美丽动人的女子,身姿娇美,无不仔细打探几番,想事非非。丁香双手抱着几个月大的玉婷,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而这把宝剑正是萧夫人赐予丁香的承影剑。虽然丁香刺杀卫罐未遂,但这把宝剑至此以后就天天不离她身。而这次大逃亡使得承影剑丝毫不能离开她半步,因为丁香一心要用它来保卫萧夫人。

  萧恪走上前去解下披风,为夫人披上,然后转身对强盗头说:“东西都在车上了!”

  匪首再仔细看了萧恪几下,注视着萧恪手中的那把宝剑,然后过来说道:“我这口刀不好使了,你这把剑让我试一下吧?”

  萧恪见状,看来这厮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萧恪灵机一动,拿起宝剑说:“你眼力真好,我这把宝剑名曰七星龙渊,用天上陨铁锤炼而成剑形,此剑遇妖斩妖,遇贼杀贼!”

  话音未落,萧恪便将宝剑从剑销中弹出半截架在了那厮脖子上,其他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萧恪说道:“还不让路!”

  匪首颤颤发抖地说:“壮士息怒,这就放你走。”

  只见其他匪人一一让道,萧夫人等先行离开,萧恪把剑放在那厮头颅处一动不动。看夫人离开了,萧恪便挟持那厮离开众人约百步,一脚将其踹倒在地,骑马离开。

  萧恪来到村镇,看到夫人正在村口等待,便走上去问:“大家都没事吧?”

  萧夫人说:“孩子们都一天没休息了,我们得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才行。”

  萧恪看了一看,突然发现牛金不在了,便问:“牛金哪儿去了?”

  丁香摇着怀里的孩子回答说:“夫人把身上的玉佩给了牛金,前去典当铺当了。”

  萧夫人说:“这玉佩今天能派上用处,父亲大人一定会替我们高兴的。”

  原来萧夫人看着大家很辛苦,孩子都很疲劳,大晚上的没地方去,便忍痛将父亲临终前给自己的鸳鸯玉佩给当了,换一些钱财供大家路上用。

  不一会儿,牛金就兴高采烈地的回来了,牛金拿着一布兜银子说:“夫人,夫人这玉佩可真值钱啊,当了不少。总有一天老爷会再把它赎回来的!”

  萧恪说:“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给夫人当回来。牛金,你可要记得是哪家店铺啊。”

  牛金说:“没问题,我专门留意了,这家田丰当铺就在镇子最西郊,高大气派,很是明显。”

  萧恪说:“那就好,那我们找个休息的地方吧!”

  有钱好办事,不久他们就找到了一家不错的龙镇客栈住了下来。

  萧恪让丁香照顾好夫人跟孩子们,而他跟牛金一起出去前往镇上购买车马等路上用品。

  一七 萧夫人遗玉识鸳鸯,梦玄女奉命送星魄

  风清月明的晚上,文鸯将军抵达了龙镇西郊,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与匪徒们相遇了。

  匪徒们看到是官兵来了,便纷纷逃逸。文鸯见状,便令军士将其一一拿下,最终也只拿下了三人,其他的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文鸯将军问匪徒是否看到有外地人急忙从这里经过,一个自认为聪明的匪徒以为是萧恪报了官,这是前来抓他们的人,便骗老将军说:“大人,小的只是路过做生意的,什么也没看到啊!”

  文老将军并不傻,舞动了几下劳累的臂膀,问道:“那你见到老夫为何逃跑?老夫像强盗吗?”

  匪徒们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一个军士拿着一件官服说:“禀报将军,在车上发现了这个!”

  文鸯借着火把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正是萧恪将军的朝服,便叱问匪徒道:“你这厮,竟然敢骗老夫,不想活命了吧!”

  匪徒见状,纷纷求饶,将一切都交代了。

  文鸯便放了那三个匪徒,收缴了车马物品,并命令军士带上马车前往了龙镇。

  一军士不解,问老将军说:“将军,这马车减缓了我们的行军速度,我们是不是应该丢掉它?”

  老将军笑了一下说:“你也不动动脑子,回来的时候还得带上萧府上下的人。难道是要徒步回来吗?”

  文鸯率众来到龙镇已是酉时,在这秋冬之交的九月末,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头。

  望着龙镇稀稀疏疏的灯火,为了不惊动这个寂静的小镇,文鸯便令军士在龙镇外的一座废弃的庙宇旁歇息一宿。

  天还未亮,萧府上下便起身收拾,准备趁着黎明前的寂静离开这个让人不安的是非之地。

  丁香叫醒还在酣睡的萧家千金小明姬,可她却很不理解母亲的做法,都颠簸了一整天,还能不能让她睡个好觉,小明姬只是揉揉双眼就是起不来。

  萧恪见状,便抱起裹着被子的女儿说:“那就这样走吧。”

  就这样,萧恪上下悄悄地上了马车,缓缓地驶出了龙镇,而整个沉睡的小镇丝毫不知他们的离开,就如同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一样。

  就在龙镇山旁的庙宇里,文鸯将军跟军士们还在酣睡着。

  不久,整个龙镇的寂静便让一声鸡鸣所打破,天际已经不再黑暗。山脚下睡熟的将士也一一睁开了疲倦的双眸,开始注视着这个小镇的一举一动。

  文鸯将军召集完军士,便进了龙镇,先是挨家挨户四处打探萧恪的下落,然而无人知晓军士们到底问得是谁。

  老将军望着镇子西郊那件高耸的房子,问路人:“那是何处?”

  路人回答:“那是田丰当铺,是我们镇子最富有的一家。”

  当铺?老将军一想,萧恪的财物被打劫了,那他必定会搞些银两维持生计,莫非这家店铺就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带着疑问,老将军便来到了这家田丰当铺,经过询问,老将军得知昨晚有一外地人来过这里,还当了一件不菲的玉佩。

  老将军让店家拿出玉佩一看,尽然是半圆形的鸳鸯佩饰,仔细琢磨一下,从胸前掏出一块相同大小的玉佩,尽然也是半圆状,他自然而然的将两个拼凑到一起,两个半圆刚好成了一个整圆。而他的这块只是一只鸯,而店家这块却是一只鸳。

  文老将军为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因为这两块半圆的鸳、鸯玉佩只有他跟姐姐文鸳才有。记得小时候,父母特意找了一个玉雕师打造了这对鸳鸯玉,把有鸳的一只给了姐姐,有鸯的一只给了自己,所以姐姐名叫文鸳,而他叫文鸯。

  店家看出了老将军对这块玉佩独有情钟,便说:“看来将军今天是来对地方了啊!这件玉佩非将军莫属了啊!”

  老将军便说:“太巧了,看来这块非我莫属了!”

  就这样,这块玉佩归到了有缘人手中。

  两个时辰过后,文鸯将军就在离龙镇三十里的青杨岭发现了萧恪的踪迹,他让军士前往侧翼进行埋伏,自己一人单骑沿着车辙自小径前行。

  萧恪骑着一匹白马在前边为马车引路,突然隐约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身呐喊:“萧将军留步!”

  萧恪勒住正在前行的马步,转身望去,原来是文鸯老将军只身前来,萧恪示意牛金先停住马车,自己驾马来到马车尾部。

  萧恪见老将军神情平静,便问他:“文鸯老将军别来无恙啊!”

  老将军从胸前掏出一物,说道:“老夫不是来为难将军的,只是把将军在路上丢失的物品交还。”

  只见老将军驱马来到萧恪身前,将玉佩交给他,而后转身离去,回首说道:“将军一路保重!老夫恕不远送了!”

  萧恪握着手中的玉佩,望着老将军的背影在树林中渐渐消逝。

  数十日过后,萧恪便来到了巫峡,这里绿色不曾凋零,雾气淼淼,一切皆是隐隐约约。

  马车行驶在幽静的山谷中,山间传来阵阵凄凉的啼鸣声。就在这时,从前方密林中越出七骑,萧恪驻足,原来是七个蒙面黑衣人,他们手持各种奇特的兵器,有铁锤、有双刀,还有短钺,如妖魔一般挡住了萧恪的去路。

  这时,一个黑衣人发话了,他低沉地说道:“我已经在此处恭候将军多时了!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萧恪一听,看来这些家伙来者不善,便问道:“我与诸位壮士素不相识,你等为何要取我性命!”

  黑衣人回答道:“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随后他摘下口罩,说道:“将军应该认识我吧!”

  原来此人正是在长安驿替卫罐传送密信的信使。

  萧恪抽出宝剑,说道:“原来是尚书大人派来刺杀我的啊!”

  黑衣人见状,各个拿起兵器,准备一拥而上,这时“信使”示意不要着急,他说道:“将军一定想知道管家李孝的下落吧。那我就告诉你,你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哈。哈。”

  邪神一般的笑声弥漫在整个幽谷之中。

  而听到黑衣人说话的丁香,突然从马车中出来,拔出承影剑,愤恨地对黑衣人们怒斥道:“是你们杀害我家相公,我今天就取了你们的狗命,为夫君报仇!”

  萧恪见丁香向黑衣人们扑去,情急之中,驱马向前冲锋而去,正好挡住向丁香劈头盖脸而来的斧钺。

  萧夫人见萧恪与丁香陷入厮杀,不知所措,牛金见状,驱使马车向黑衣人撞去,企图在混乱中让萧恪、丁香逃出。

  只见马车径直向小道冲去,黑衣人见状,纷纷勒马散开。马车过后,黑衣人重新调整队形,准备给萧恪以致命打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从小径中走出一坐着角鹿的素衣仙人,他胡须素白,峨眉悠长。仙人说道:“尔等为何要扫我清静。”

  黑衣人见状,毫无顾忌,便斥道:“山野老头!休管闲事!”说罢便一拥而上再次向萧恪扑来。

  就在这时,只见仙人安然一笑,右手掐指,口念咒语,目光向黑衣人们直射而去,一时间,黑衣人纷纷落马,翻倒在地,抱头挣扎。

  仙人走上前来,对萧恪说道:“萧将军好久不见!”

  萧恪仔细端详了仙人几下,发现原来仙人便是在莱山助自己一臂之力让辟邪神兽听命献血的许天师。

  萧恪惊喜若狂,下马叩谢天师:“多想天师再次相救!”

  天师很乐意地说:“萧将军见怪了,我已经在这里等将军很久了,帮助将军并非我特意为之,只是奉行天命罢了。”

  天师又说:“这群恶人已为我法咒所困,他们将失去人间一切记忆,但愿能够重新做人。”

  只见天师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黄纸,交予萧恪,说道:“此符名曰《遁甲》,将军可带于身上,保将军隐遁人间,不为恶人所扰。”

  天师说罢,便与白色迷雾融为一体,不知所踪。

  萧恪收起天师秘符,放于胸前,便与众人离开了幽谷。

  萧恪及众人三日后来到了白帝城西的峡口镇,暂时落脚于此处。他们丝毫不知白帝城下那户农家里那对亲密的夫妻——于昂与丁香的妹妹丁玲的存在。

  而就在萧恪落脚峡口镇的那天夜晚,一个彩云之上的仙境妙龄美少女在梦里与丁玲相遇了。

  少女自称是西王母的侍女,特奉命到梦里与丁玲相遇。

  王母娘娘的侍女?梦里的丁玲不解,便问:“不知我如何称呼你?”

  只见少女微笑地回答:“我小名本叫彩池,大家都叫我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丁玲说:“这名字真心好听,跟你很相配啊。”

  玄女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玉匣,只见她轻轻打开玉匣,突然从玉匣中闪烁出一颗明亮的星星,玄女右手托捧着那个明星对丁玲说:“你已经受孕七七四十有九天了,胎儿雏貌已全,今日我奉命将这颗北辰星魄赐予你家胎儿,与之化合,再等九九八十一天则成为北辰正体。由于时限将至,明年辰三月夫人就会生得贵子,等他长大后将迎接鬼哭神嚎的异族之战。”

  之后只见玄女驾云西去,梦境化为空白,丁玲依旧熟睡。

  第二年的三月,牡丹盛开,喜鹊临门,去年的梦境化为现实,一个男孩降临了,丁玲这才知道梦里的玄女没有骗她。

  丁玲相信自己怀里的孩儿是北辰星变而来,便取名为于北辰,一个源于梦境的名字。

  话说就在北辰化生的那个晚上,晋王朝的太史星官从观星台的夜空中注视到了奇异的天象,北斗七星突然在戌亥之交,纷纷陨落,光芒顿失,整个夜色貌似也顿时黯淡了下来。星官长夜难眠,静候在星象台,等待着北斗七星重振昔日光芒。

  第二天早朝,太史星官向晋武帝禀告了这件事,晋武帝请教星术大师孤星子此天象是凶是吉。

  孤星子认为移星异宿、星象变迁乃天地常事,希望晋武帝不要为之担心。

  而太史星官则认为天象乃人间之变数,是天地交合、天人感应的结果。尚书令卫罐也赞同星官的说法,他补充道:“当年轩辕黄帝登机,故而七星连珠以表上苍对轩辕大帝的敬意。而如今七星顿失其光芒,一定是陛下告成大业,功德无量,让天上七星也感到惭愧,不敢与陛下争辉。”

  晋武帝听卫罐这么解释,心里高兴,由方才的惊恐突然转入了自我的陶醉之中。晋武帝为了表示赏识卫罐那惊人的学识,特赐玉如意。

  而在那个九星失色的夜晚,昆仑之巅传来声声嘶吼,响彻天地,风生云起,雷电交加。原来那正是辟邪神兽在昆仑之巅的兴风作浪。

  炼师逆凤阳见状,不知所措,毕竟这种天怒地吼、虎啸龙吟的强大超自然现象已经超出了她的学识。一阵阵飓风袭来让她左右摇摆、坐立不安,一阵阵风云叱咤之雷鸣让她震耳欲聋、心肺预穿。

  就在这百转千回之际,只见辟邪神兽挣脱符咒束缚,气势汹汹地冲下昆仑之巅,刹那间消失在云雾之中。

  凤阳只好眼睁睁看着辟邪逃走,也无能无力,这股涌动之力让她这位少女炼师只好期待一切归于平静。

  而在峨眉之巅,一位白衣圣者正注视着这惊心动魄的变化,他正是天师许逊。

  一旁的童子百里不解,问天师:“师父,我随你这么多年也不曾感知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

  许天师右手顺着长须,回答:“看来北斗已经化为人形,九星也已客居九州,数载之后,中华大地又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一八 萧子舒终归峡口镇,杨太后囚死金镛城

  话说,萧恪及众人来到峡口镇后,用身上所余银两买下了一座庭院,院子虽说不大,却别有洞天。

  有一池月牙状的水塘,绕过住房,水从西墙注入,又从东墙流出。一座由石块砌成的四角亭子为流过的水塘所环绕,这座亭子正是萧恪与夫人平日里静坐品茶的好地方。石亭之东,便是一座松树小林坐落在庭院,树木虽然稀疏,却四季生气盎然,这片松树林虽然不大,却能撑起女儿明姬的一片天地,她喜欢在好天气里来到这里嘻戏。

  不久,萧恪就结实了镇上一个做生意的大户人家,户主名叫崔连山,因为他富甲一方,当地人称他“金连山”。

  萧恪来到峡口镇的第一天正好遇到崔家的大喜事,说是崔家千金出嫁了,整个街道热闹非凡,挂满了结婚喜庆的灯笼和彩绸。

  萧恪与这位富商的结实有点突兀。在一个阳春三月的日子里,牛金突然来到书房,对萧恪说:“崔老爷来了,说是要见老爷您。”

  萧恪听说富商崔连山要见他,心里很纳闷,毕竟自己来这里不足一年,这崔富商找他作甚?

  萧恪来到庭院,只见一位诚恳的中年男子站在院子里,傍边跟着两个随从,随从抬着一顶貌似很沉的箱子,三人在院子里等待着萧恪。

  萧恪便让崔连山来到客厅,问他是为何事?

  然而这位崔先生的回答让他不知所措,崔富商回答萧恪说:“不瞒您说,我是特意前来提亲的。”

  萧恪不解,提亲?提谁的亲啊。萧恪有点纳闷,便问他说:“是不是先生走错人家了,我家没有姑娘可以出嫁的。”

  崔先生却说:“您家有个叫丁香的丫鬟吧,我想纳她为妻。”

  萧恪一听,原来是丁香,这个很出乎他的意料。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萧恪来到峡口镇不久,便隐姓埋名,改姓为刘,化名为汉民。有一天过节,丁香随萧夫人一同前往镇上的庙宇祈福,而正巧崔先生也在大清早前来这里祈福。

  就在不经意间,崔先生就一眼瞅上了萧夫人身边的丫鬟丁香。崔先生五年前就丧了妻,唯一的女儿不久前也远嫁他人了,自己过着独自生活,大家都劝他再纳一个妻子,可这位崔先生就是听不进大家的话。

  然而就在见到丁香的那一霎那,崔先生终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决定娶这位“西施”过门。

  经过多方打探,崔先生才找到城南郊的萧恪家里,并前来提亲。

  萧恪听崔先生一一说完自己的家室及对丁香的喜欢之后,心里不禁为丁香高兴,也许这样可以打开她丧夫的悲伤心结。

  萧恪便将丁香不久丧夫的消息告诉给了崔先生,他说:“先生有所不知,不久前,我家丁香的相公得病而亡,她最近心情不佳,可能一时间不能答应这门亲事,还望先生见谅。”

  崔先生听到丁香丧夫的事情后,也深表同情,并对萧恪说:“不急,不急。我一定会等她的答复的,还望刘先生帮我开脱、开脱。”

  萧恪见崔先生对这门亲事很认真,便说:“有消息我一定会派人告知崔先生的。”

  崔先生走后,萧恪和夫人把崔先生提亲的事情告诉了丁香,丁香考虑了一下,便说:“我不会离开老爷和夫人的。这辈子我再也不改嫁人了。”

  萧恪听丁香这么直接的拒绝了这门亲事,便只好作罢。萧恪以表对崔先生的尊重,便亲自修书一份表示歉意,并将礼金还于崔家。

  崔先生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得知此事后,并没有为此而埋怨刘家(萧恪),还时不时来萧恪处聊天谈坐。崔家对萧恪一直关照着。每逢节日,崔先生便派专人专车前往萧恪处接刘家上下前往自己家里过节。

  就这样一天一天,刘家与崔家走得越来越近。

  一晃四个年头过去了,萧恪如今已经三十有八了,大女儿明姬今年也满整十岁了,算是已经长大了。小女儿玉婷也有四岁了。

  就在这年秋天刚刚到来之际,萧恪跟夫人安逸的生活被一场病患所打破。萧夫人的身子突然虚弱了好多,不久便卧床不起,萧恪找了附近的好多医生也无济于事。就连富商崔连山从外地请来的名医也不知如何对症下药。

  萧恪看着夫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知道王叔和神医早已离世多年,但他还是决定自己前往高平向王家求助。但当他把这一想法说给夫人后,夫人却对他说:“我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夫君不要难过,请准许我跟夫君多呆一些时日。”

  萧恪望着夫人憔悴的面孔,不得不打消了前往高平求医的念头,因为就夫人当下的身体状况,也许他还未到高平,夫人就已经离开人世了。

  萧恪就这样每天每夜守在夫人床前陪伴着她。在一个天气还算晴朗的早上,夫人对萧恪说:“感谢夫君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我很怀念与夫君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但是我现在已经快要不行了,也许很快就要离开夫君了,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前,容许我再多看几眼夫君。”

  萧恪见夫人已经奄奄一息,便让丁香把两个女儿叫到夫人床前,夫人一一看过明姬跟玉婷后,已经毫无力气了。

  萧恪紧握着夫人的手,只见夫人抬起那只微微颤颤的憔悴右手伸到萧恪的脸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便永远的闭上了那双干涩中带着几滴眼泪的双眸。

  萧夫人去世后,萧恪的精神状态一落千丈,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就在这个秋天,大家都发现萧恪一下子老了不少,就连大女儿萧明姬也看出了父亲的发髻如霜降一样一夜之间便变白了。她便问父亲说:“父亲大人,你的头发白了啊!我什么时候也会像父亲大人一样头发变白呢?”

  萧恪回答女儿说:“你还年轻,等到你头发变白的那一天,父亲我已经不在你跟妹妹身边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的头发什么时候会变白。”

  不久,萧恪便也卧床不起,整天整夜咳嗽不止,就在这年离除夕还有一个月的一个晚上,萧恪叫来丫鬟丁香跟管家牛金,对丁香说:“我不久便去跟夫人相聚,不得不留下你们了。我走后,明姬跟玉婷还请你们好好照顾长大成人,我跟夫人会感谢你们的。”

  看着这位以前不可一世的将军如今却躺在床上说出这番祈求,丁香跟牛金泪流满面。丁香抽泣地说:“我一定会待两个孩子如同我亲生的一样,请老爷放心。”

  萧恪见丁香这么一说,如释重负,看着床前可怜的两个女儿,对明姬说:“你已经不小了,要听话,要照顾好你的妹妹。”

  明姬看着一言不发、只在那里难过的妹妹,哭泣地对父亲说:“父亲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听丁香姐姐的话的,我一定不欺负妹妹。”

  萧恪以期望的眼光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离自己远去,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便用最后一点力气合上了双眼。

  萧恪死后,埋于峡口镇北山下的一处空地里,与萧夫人一同沉睡于那块墓地之下。

  崔先生得知萧恪去世,看着丁香带着两个孩子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对丁香说:“你可以带着孩子到我府上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们的。”

  丁香思考了好几个晚上,最终答应了崔先生。就这样,丁香嫁给了丧妻多年的崔富商,两个孩子也随之过上了千金一般的富足生活。

  丁香告诉崔连山萧恪夫妇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待她如亲生女儿,所以她将来不想生育孩子,要履行自己对萧恪夫妇的诺言,把明姬跟玉婷拉扯大。

  牛金也随着丁香一同来到了崔府,崔先生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差事,要他管理崔家的几个店铺,可是牛金却婉约拒绝了。

  不久,牛金便离开了峡口镇,独自前往了东莞郡王府去找情人夏侯光姬去了。

  光姬得知牛金来了,便派下人沏好一杯茶端给了牛金。下人见到牛金,对他说:“这是夫人亲手特意给公子沏的茶,等公子喝完茶水,我便带公子去见夫人。”

  牛金听王妃丫鬟这么说,心里很高兴,急切想见到这位情人,便毫无思考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然而,出乎他所料的是,茶水中竟然下了毒,就这样,牛金还未见到光姬,就被情人送来的茶水判了死刑。

  毕竟有了孩子的夏侯王妃怎能因为过往的耻辱来玷污母子俩的声誉呢?

  太熙元年,琅琊王司马觐病故,临走前握着王妃夏侯光姬的手说:“死我倒不怕,可最放不下的就是爱妃你了。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睿儿。”

  光姬握着丈夫已失温暖的手,泪花落下,看着身边年仅十五的司马睿,说:“我一定会照顾好睿儿的!”

  在司马觐出殡后不久,司马睿便例袭为琅邪王,母亲铜环也成了太王妃。

  然而,就在这年,仅四十有四的西晋开国皇帝司马炎病重。晋武帝对皇后杨芷说:“太子并非你亲生,但却是你姐姐的独子。朕蹦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太子。”

  在他弥留人世之际,仓促叫来外戚杨骏和汝南王司马亮前来托孤。

  然而远在许昌的司马亮还没来到洛阳,晋武帝就驾崩了。

  依照晋武帝临终前的意思,希望外戚杨骏跟汝南王司马亮一同辅佐惠帝,以达到平衡权利的效果。可是由于司马亮来到的太晚,杨骏听取李肇的建议,借机使诈,想自己独揽大权。

  杨骏为了不让司马亮进宫,便令禁卫封锁了城门。当姗姗来迟的汝南王司马亮来到城门前,意图让城上的卫兵打开城门,对禁卫说道:“我是汝南王司马亮,特应皇上口谕前来觐见陛下的。”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卫兵却说:“陛下有令,不准任何人入宫,还望王爷速回许昌去吧!”

  司马亮知道有诈,便问随从道:“此事我当如何是好?”

  随从便回答他说:“王爷,宫中一定有变,这种是非之地还是乘早离开的好。”

  胆小的司马亮认为随从的话很有道理,便勒马回头归许昌而去了。

  晋武帝入葬后,外戚杨骏独揽大权,他便提拔亲信位居要职,让外甥段广任散骑常侍,私党张劭担任中护军,文鸯被封为东夷校尉,统领正规部队。

  为了表现自己的大气,杨骏让文武百官全升一级,加封自己为太傅、大都督。没想到大臣们都不买账,对他的成见反而加深了。

  有人认为晋武帝刚死不久,就加封官爵,实属大逆不道,并在朝堂之上直接指责杨骏。

  杨骏至此不再理会大臣们,更不听取他们的建议,国家大事也由自己做决定,最终事宜陈奏自己的女儿杨芷太后跟惠帝便是。

  跟随惠帝荣升为皇后的贾南风看着杨家独揽朝政,心里很是忌恨。在贾南风心里,依然不忘当年自己被关押金镛城的那件往事,并将其归咎于当年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杨芷,这让她对杨家更是忌恨。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贾南风跟他母亲一样凶残,女人的嫉妒跟自私达到了人间极致。当年因为太子的一个妃子怀上了种,她便心里不爽。更出乎意料的是,作为太子妃的贾南风竟然夺去禁卫的长戟,向这个妃子的腹中狠狠砸去,可谓血肉模糊。

  晋武帝就此准备罢黜贾南风的太子妃位,并将这个毒妇关进冷宫金镛城。可是皇后杨芷认为贾南风是姐姐杨艳皇后当年选上的太子妃,为了不辜负姐姐,便亲自对武帝劝说:“嫉妒与自私本是女人的天性,我也不例外。太子妃年纪过轻,只是不懂事,所以才犯下这种事。说来,这也算我的过错,我没有看管好她。今后我多多教导下她,她一定会改正的。再说了,贾家对皇上立的功劳也不少,还望陛下三思。”

  晋武帝当然知道贾南风的父亲贾充对司马氏夺得天下所做的事不少,当年弑君魏帝的做法对司马家族帮忙不小。在杨皇后的劝说下,武帝顿时心软了下来,便没有将贾南风打入金镛城,只是让杨皇后多多开导太子妃。

  然而杨皇后的开导在贾南风看来是训斥自己,并没有领会到杨皇后的真正用意,她对杨皇后的忌恨越来越大,一直到自己做了皇后也不曾淡忘。

  突然有一天,一个名叫李肇的人前来见贾后。原来李肇此人本是太傅杨骏的亲信,不久前因为办事不利遭到杨骏的严厉斥责。他顿时想报复杨骏,便来贾南风这里诉苦献计。

  贾南风见到跟自己一样忌恨杨家的人,心里顿时有谱了。李肇对她说:“汝南王司马亮本来也是辅佐当今皇上的人选,如今受太傅杨骏的蒙骗狗居于许昌,心里一定忌恨杨骏,不如我们与他里应外合铲除杨家。”

  贾南风听后,认为可行,便以皇后的名义下密诏给司马亮,可是司马亮是个没有野心的人(想必这也是晋武帝要他辅政的原因),他看后不敢吱声。

  可是恰逢楚王司马玮在场,他们又正在吐槽杨骏。于是司马亮将密诏递给了身边的楚王。野心不小的楚王看后,认为自己可以乘机翻身,便以自己的名义答应出兵讨伐杨骏。

  不久,楚王司马玮便收到贾后的密诏不日将入宫清君侧。

  楚王率领甲兵六千来到洛阳城外已是晚上,得知楚王兵力已到,贾后便起草讨伐杨骏的密诏,前往惠帝签押确认。

  惠帝听老婆说杨骏要造反,城外有楚王来护驾,便急忙答应了贾南风的计策,准备里应外合铲除杨骏。

  不久,收到惠帝密令的楚王司马玮便领命攻击杨骏,一时间宫里涌入大队人马,高举楚王旗号。

  散骑常侍段广见状,便马上前往惠帝处禀告危情。

  只见惠帝说道:“朕不急,要急得的是太傅大人。他不是要造反吗?楚王是替朕讨伐他来的。”

  段广听罢,便对惠帝解释杨骏不可能造反,他说:“太傅受先帝托孤,尽心竭力辅佐朝政,而且他没有儿子,怎么会造反呢?请陛下明查!”

  可是惠帝根本就不理睬段广的说辞,只是玩弄自己手中的那块玉盘。段广见状,只好离开前往找舅舅杨骏。

  杨骏得知楚王兵至,便与大家商讨对策,段广献策说:“太傅大人,不如烧掉城门制造混乱,趁机去禁卫军营地找中护军张劭带兵前来反攻楚王。”

  众人认为此计可成,但杨骏却说:“城门建造花销不菲,将来重修费时费力。”

  众人听罢,看来太傅杨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各自回家寻求庇护。

  不一会儿,楚王领兵数百来到杨府,攻破府门,只见楚王高举诏书说道:“皇上有令,诛杀反贼,一个不留!”

  一场屠杀过后,杨府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楚王并未见到杨骏,便派人重新搜查一番。

  楚王来到马库时感到有情况,只见稻草瑟瑟发抖,楚王呵斥道:“是谁躲在里面,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可是没有回声,也没有见人出来,楚王便一剑刺杀而去,听到一声声凌厉的惨叫,楚王便连续击杀数下,之后一切归于平静,草也不动了,呻吟声也没了。

  军士扒开草堆,只见太傅杨骏惨死在血泊之中。

  楚王看着整个杨府狼烟四起,自豪地对军士说道:“这就是反贼的下场!”

  东夷校尉文鸯得知楚王造反,杨骏已死,刚要披甲上阵,只见楚兵涌入府来,持刀搭弩,文鸯也只好束手就擒。

  让文鸯没有想到的是,只见楚兵一涌而上,对他砍杀。就这样,文鸯也被砍死于乱刀之下。

  贾南风见楚王已经控制住了宫廷,便想借机铲除太后杨芷。为了做得天衣无缝,她让亲信伪造太后书信,主要内容是“救太傅者有赏”,落款当然是“杨太后”了。

  随后只见一封封书信随着箭矢从宫中飞射四出。贾南风派去的侍女、宦官乘机拿着书信呐喊道:“太后造反了!太后造反了!大家快去杀太后吧!”

  慌乱之中的楚兵第一次入宫,此时楚王司马玮又不在后宫,根本不知道听谁的,说是要杀太后,大家都纷纷涌向后宫。

  杨太后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士兵砸开房门,士兵见到太后也不敢说杀就杀,便将她五花大绑用绳子捆绑住。这时贾后派来的侍女怂恿士兵说:“按照太后造反的罪名,应当押送到金镛城去。”

  士兵们便将年仅三十有四的太后杨芷押解到了洛阳城西北角的金镛城。金镛城城高数丈,坚不可摧,比皇宫还要戒备森严,进去的人几乎不可能逃脱。

  只见杨芷被无情的禁卫拖进冷房,扔在草地之上。贾后密函金镛城监管,说是太后造反,既不能给她饭吃,也不能给她水喝,让她自生自灭。

  三日之后,太后杨芷便被生生渴死在了牢中。

  话说楚兵经过一晚上的绞杀,第二天天明时,整个皇宫血流成河,血腥味刺鼻,只见士兵在忙碌地清理尸体。此时宫殿的高檐上坐落着无数的乌鸦,它们在躁动着,时而高悬,时而低沉。

  楚王玮与贾皇后一同登上外殿,瞅了一眼飞过的乌鸦,便理直气壮地宣布清君侧圆满完成,并下旨征召汝南王为太宰,卫瓘为太保,楚王玮为卫将军,远在边疆的张华也调回来担任太子少傅。

  晋惠帝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顿时也被惊呆了,他便问楚王:“怎么好多人今天都没上朝?”

  只见楚王玮胸有成竹的回答说:“陛下,今后再也没有人在您面前指手画脚了。”

  司马亮作为惠帝的叔父,是武帝临终前托孤的人选之一,再加之位居太宰一职,当然认为自己不可一世了。为了显示自己的威望,他便对大臣们重新论功行赏,另加封了一千零八十一个将军,可谓晋王朝前所未有。

  太保卫罐对太宰司马亮说:“楚王玮兵权在握,恐对将军不利,眼下最迫切的事情就去夺去他的兵权,让他回到封地去。”

  司马亮意图罢黜楚王玮兵权的风声不久便传入楚王玮耳中。楚王玮一方面很心怯,一方面准备先下手为好。

  他便亲自前往贾后亲信李肇那里诉苦并商讨对策。李肇认为除去司马亮对贾后有利,便愿意替楚王玮跟贾后牵线联手铲除司马亮。

  贾后看太保卫罐一直就不顺眼,因为卫罐以前在晋武帝面前说过太子将来没有出息的话。跟卫罐走得很近的司马亮贾后也看不惯。所以当李肇前来献策除去司马亮时,贾后便爽快地答应了。

  贾后下诏说汝南王亮要造反,准许楚王玮出兵予以捉拿。

  在营帐前等候多时的楚王玮得到诏令后,便兴奋地带领三十六路大军前往捉拿司马亮跟卫罐去了。

  司马亮见大军前来,便束手就擒,被李肇活捉。

  这是个烈日炎炎的日子,司马亮在被押往宫中的路上,跟随着的几个府兵见天气炎热,蚊子满街,便用扇扇子替司马亮赶蚊子。

  李肇见状,拍死自己脸上的一只蚊子,然后气愤地对士兵们说:“杀死汝南王者,赏布一千匹!”

  疲惫的士兵听到一千匹布后,便精神了起来,一拥而上,只见各种兵器戳向司马亮。

  李肇见司马亮惨死,便对士兵们说:“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

  只见士兵前赴后继开往归去,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荣晦原本是卫罐手下的都督,由于跟卫罐关系恶虐,便乘机带头灭了卫瓘三族。

  楚王玮得知司马亮、卫罐已经被杀,心里好生痛快。可是手下有人提醒他将来贾后对他有威胁,理应乘机除掉贾后势力。可是正处于喜悦之中的楚王玮犹豫不决。

  第二天,太子少傅张华听说汝南王跟卫罐两位重臣一日之内便被楚王玮斩杀殆尽,便代表愤怒的大臣们到贾后那里要说法。

  张华对贾后说:“楚王残忍好杀,要是留得他,今后朝廷怎么能安宁呢?不如乘机将楚王正法。”

  楚王玮的野心路人皆知,贾后也知道。由于楚王玮兵权在握,贾南风便以皇后的名义命令手下将楚王玮秘密逮捕。

  楚王玮得知贾后派人前来有要事相讨,便来到部队尾部,只见一辆牛车缓缓驶来,楚王玮下马以便探个究竟,突然被一群人捂住嘴鼻,强制把他拖上了牛车。望着渐行渐远的楚兵,楚王玮哭笑不得。

  楚王玮被带到皇宫后,士兵们就接到贾后的命令:“楚王意图谋反,刺杀忠臣,予以就地处决。”

  楚王玮一声一声的高呼着:“冤枉啊!冤枉啊!。”最终还是被砍下了头颅。

  贾后采纳张华的建议,将乘机报复卫罐的都督荣晦予以处决,以解除群臣们的气愤。

  经过一年的权利争夺战,上演无数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惊心动魄的故事,魔后贾南风最终夺得了晋王朝的实权。

  至此,中原大地将掀起一场鬼哭神嚎的内外大战。

  一九 许逊长沙斗蛟斩蛇,磨刀里淬造六合刃

  突然有一天,许逊让徒弟百里准备行李,并对他说:“我们明天就要回艾城了,你在观中准备行李,为师先下山一趟,晚上便可回来。”

  百里听师傅说要回故地逍遥山了,心里很兴奋,应答道:“好的,师傅。”

  第二天清晨,许逊带着徒弟百里便离开了峨眉山,乘着一叶扁舟顺长江而下,一直往西而去。

  坐在船上被江水晃悠着的百里感觉有些晕船,问天师说:“师傅,您不是说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再回逍遥山吗?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回去呢?”

  许逊说:“我们这次是要去替那里的人们铲除蛇妖的。前几天收到他们的书信,说是最近一段时间那里有蛇妖出没,有巨蛇占山为穴,吐气吞云,亘四十余里,吞吸人畜。所以这次任务艰巨,可是考验你的机会啊。”

  百里不解,又问:“师傅,以前我们在西山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蛇妖啊!为什么偏偏现在出现呢?”

  天师回答说:“现在不仅天上大乱,人间也将大乱。妖精们趁着这次千年不遇的动乱出来为祸人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百里点点头,说:“哦。是这样啊。那师傅,蛇妖到底长得像人呢?还是像蛇呢?”

  天师说:“他们遇蛇化蛇,遇人化人,有时像人,有时像蛇。”

  百里听完,说:“噢。”然后各式各样的蛇妖模样开始在他的脑子里浮现。

  时至朔月,许逊师徒二人来到长沙城外的一座小镇,准备找家客栈休息时,突然在路上撞到了一位英俊的少年。少年见许逊穿着一身太极服,虽然知道他是道士,但却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许天师,便主动走上前来问候:“这位道长是要找客栈吗?”

  许逊看着百里,然后回答说:“是的。这是本道的徒儿,我们刚从外地过来,正准备找家客栈休息。不知公子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适合本道居住一宿的客栈?”

  少年想了想,指着前面一条小巷子说:“那条巷子尽头有一家叫‘时来运转’的客栈,想必一定适合道长的。”

  许逊说:“多谢公子指路。看来公子对这里很熟悉,想必一定是这里人了。”

  少年说:“不瞒道长,小生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长沙城西郊的贾府。要是道长有时间,可以到府上来,晚生一定好好招待您们。”

  许逊却说:“本道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恐怕是没有什么时间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来贵府拜谒。”

  少年说:“哦。是这样啊。那真是遗憾。时间不早了,晚生就不打扰您们住店了。”然后这少年便微笑着离开了。

  见少年消失在街道的另一侧,天师对徒儿百里说:“刚才那位少年是老蛟精,特地来试探我们的法力。你看他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可浑身上下都是腥味。为师故意装作不知道,是为了引蛇出洞。”

  百里想了想师傅的话,还是没听太明白,只是迎合师父说:“是这样啊。”然后跟在天师后面走进了那条小巷。

  第二天,许逊沿着蛟精的气味追寻到城南的江边,见一只黄牛躺在沙滩上,许逊对百里说:“你看,那只黄牛就是昨天的那个少年变的。”

  天师掏出纸跟剪刀,剪了一头牛,然后口念:“急急如律令!”只见剪纸落在地下,变成了一头黑牛。这头黑牛走向沙滩开始跟黄牛打斗。

  这时,许逊对百里说:“你可上前助战,刺伤黄牛。”

  正当两牛激烈地争斗时,百里一剑刺中了黄牛的左臂,黄牛开始向城里方向逃窜。

  百里紧追其后,当来到城外一家农户家门口时,只见黄牛跳入了农户的井里。

  百里跑到井口,向里小心观望,不见动静。天师许逊走向前来说:“他已经受了伤,一定是回到了家中,我们只要进城等待便是了。”

  不出天师所料,蛇妖逃回了长沙城内的贾府。贾府老爷贾玉见女婿抱着留有血迹的左臂回来了,便问:“你不是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嘛,怎么回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少年对岳丈说:“我在路上遇到强盗,所挣财物被洗劫一空,胳膊也被打成重伤。”

  贾玉听完,马上令下人将女婿扶到屋中,并安慰说:“你不必难过。如今世道很乱,做买卖遭歹人打劫也是常事。只要你回来就好。”

  贾玉卷起女婿的衣袖一看,是中了剑伤,切得很深,伤及到了肌腱,便说:“你这可伤得不轻啊!我马上给你找大夫去。”

  贾府管家刚一出门,就看到门外有一位老医生带着徒弟站在街道上,一条长幡写着“医比华佗”四字。

  管家走到幡下,问医生:“请问您能治刀剑之伤吗?”

  医生指着幡上“医比华佗”四字说:“你可知‘刮骨疗伤’一说?”

  管家说:“那是当然知道了。”

  医生说:“老夫既然自比华佗,那对于刀剑之伤当然是妙手回春了。莫非有人为毒剑所伤?”

  管家摇摇头说:“是我家姑爷中了歹人的剑伤,中毒倒不至于。”

  医生说:“那还不简单。”

  管家说:“那好。那就有劳大夫您了。”

  管家将医者带进府门,来到伤者房间,除了贾老爷,还有一位夫人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躺在床上的少年见来者就是前天在城外见到的那位道长,而身边的少年正是昨天刺伤他的那位追击者,蛟精知道来者不善,不敢就医。

  许逊厉声骂道:“害人妖精,我追到这里,岂容你再跑!”

  这时,蛟精显出本形,众人惊恐,布满花纹的巨蛇张开大口,欲做最后一搏。天师见状,从衣袖取出一把木剑,屏住呼气,口念咒语,巨蛇当下被击毙。

  天师拎开水晶瓶,口含法水喷向两个孩子,孩子顿时化作两条小蛟准备逃脱,众人再惊,就连他们的亲生母亲也不敢直视。百里欲捉这两条小蛟,天师阻止说:“他们尚未为祸人间,就任他们去吧!”

  天师问在一边目瞪口呆的贾老爷:“你可知你这位女婿就是趁洪水泛滥之际抢夺他人财产蛇妖?”

  贾老爷摇摇头,说:“不瞒仙人,三年前,我携一家在彭蠡湖游玩,见他一表人才,便将独生女许配给他,并生儿育女。他每年春夏之交便说是出去做买卖,到了秋天满载而归,看上去俨然是一位生意人,我怎么会知道他是蛇妖呢?”

  许逊从衣兜中掏出一副红色的符文交给贾府,上面画满了神秘符号,说:“你将这张红符贴于正堂,以后就不会再有妖精敢到府上作祟了。”便离开了。

  几日后,天师携徒儿百里来到豫章郡西山海昏县境内一处泉涧,再往前几十里便是梅岭,天师驻足,望整片高山乌云密布、黑气笼罩,冲天千米,亘长五十里。

  百里问师傅:“这西山我们前年离开的时候还是绿绿郁郁,生机勃勃,现在怎么乌烟瘴气,让人窒息?难道真是有姣精占领了整座西山?那它该有多长啊!”

  这时,突然从山上升起一条十多里长的黑云在他们头顶盘旋不去,顿时水煮风搏,百里惊恐地问天师道:“师傅!这是怎么了?”

  天师对徒儿说:“百里,把北辰印玺拿来!”

  百里马上从包裹中取出一黄色玉玺交给天师,天师左手托起印玺,北辰印与日相合划出耀眼金光,飞光四射,直喷云霄,射透乌云,只见乌云收敛,落回山中,笼罩在整片西山之上的乌瘴烟气也开始聚拢退缩。

  天师见状,插剑于地,对天默祷,片刻后泉水飞涌,赤鸟飞跃。天师道:“妖孽休逃!”

  天师先是卓剑布气,然后取出一道红符,口念秘语,只见红符飞向云天,这时天师说道:“海昏神灵,还不快快助本道趋蛇出穴!”

  片刻间,山动地裂,水开石露,青气飞舞,奔向西山山巅。突然见两条长百米的巨蛇从山中逃出,一黑一青卧在前方。天师道:“妖蛇还不快快受死!”

  那条黑斑巨蛇二话不说,提起头来向天师袭来。天师一闪身子,黑斑巨蛇扑了个空。只当此时,天师引剑劈断蛇首,青斑巨蛇见黑斑巨蛇毙命天师剑下,开始闪现出一位秀丽女子的头来,求饶道:“恳求天师放我,我腹中尚有一女。”

  天师道:“你为祸乡里,吞吸人畜,罪该当诛。本道如何饶得了你?”

  青蛇哭泣说:“我愿意以死赎罪,但恳求天师放过我腹中的孩子。我自尽后,请求天师刨开我的下腹,让我女儿出生,不致屈死腹中。”

  天师点点头,说:“你的孩子没有害过人,本道不会滥杀无辜的。”

  青蛇点头,天师闭目,只见青蛇自扭脖颈,自尽而死。天师开目,将剑交给百里并对他说:“她已经死去,你向前去用剑劈开下腹。”

  百里接过长剑,向前划开蛇腹,突然从腹中逃出一条数丈小蛇。小蛇回首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青蛇,又看了一眼百里,最后看了一眼天师便匆匆离开了。

  小蛇仓皇出逃七里,经修智乡入港,逃进彭蠡(鄱阳湖)水域。

  天师来到梅岭山下的故土,回到了久别三年的古洞之中,乡里百姓都纷纷前来看望。

  听说天师许逊归来,蛟精们无不惧怕,都化作人形分散到了各处。

  一天,百里独自一人来集市上买东西,来到一处卖冬瓜、葫芦的地方。突然有一个男子问百里:“难道没有天师不能伤害的东西吗?”

  百里摸着商铺篮子中的冬瓜跟葫芦,开玩笑说:“冬瓜、葫芦。”

  男子便匆忙离去。百里感到这事有些奇怪,回去便将这件事说给了许天师。

  原来这位男子正是蛟精所化,专门来到他这里打探消息的。

  蛟精回到住处,到处传播这个消息,蛟精们听说后纷纷化成冬瓜和葫芦漂浮在江面上,准备逃出豫章。百姓们都被江中载满的冬瓜和葫芦所惊讶,到江边看热闹,喧哗声沸沸扬扬。在城里一处凉亭下替百姓画符求平安的许天师问刚从外面回来的弟子百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百里说:“不知今早为何在江中漂满了冬瓜跟葫芦,大家都感到奇怪,便凑到江边看热闹。”

  许逊想了想,马上放下手中的毛笔,说:“为师也去看看!”便马上来到了江边,他看着江面上漂满了的冬瓜、葫芦,深感妖气弥漫,知道是蛟精所变。

  时至夜里,许逊回到屋中,焚香于炉,然后取出北辰印玺放于堂前,念:“急急如律令!”

  这时烛火自明,天师道:“您们都是保豫章一方平安的神灵。今天持北辰印玺招您们过来是为了破除妖孽,还豫章以安宁的。”

  见烛火更旺,天师又道:“如今各方妖孽化作冬瓜、葫芦,漂泊于章水,欲趁水逃离,为祸四方。本道准备在东牙城南井铸造高出井外数尺、下用八根铁锁与地脉相连的铁柱,以此来镇住妖孽。希望诸位神灵可以役使坐下鬼灵连夜铸造镇妖铁柱。”

  忽然,烛火熄灭,香烟不出,天师知道神灵已经离开,便收起北辰印玺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天师来到东牙城的南井,见有高出井外数尺的铁柱七十二根,便念下咒语:“铁柱若歪,其蛟再兴,吾当复出;铁柱若正,其蛟永震。”从此,豫章一带蛟害绝迹。

  许天师带百里来到艾城向西两里处的七冷水观,指着前方对百里说:“今天师傅带你去传说中的七靖井、卓剑泉一探。”

  百里兴奋地说:“七靖井跟卓剑泉可是净明道的禁地啊!非真正得道之人是不能踏入半步的。师傅为什么带徒儿前去?”

  天师笑了一下,说:“这规矩是师傅立的,师傅当然知道了。可是如今乃天下大乱、鬼神肆意妄为之时,师傅我也只能快快让你学道有成,将来好替师傅斩妖除魔。斩妖除魔就必须要打造卓越利器,而这七靖井跟卓剑泉就是师傅最早缔造神兵的地方,你当然是要去的了。不仅如此,过几天为师将带你到离这里二三十里地的磨剑池跟磨刀里去铸神兵哩!”

  百里挠了挠头说:“那师傅您也一定要给徒儿我铸造一把可以斩妖除魔神兵啊!”

  天师拍了拍百里的肩,说:“那好,为师明天就带你去磨刀里教你如何造剑。”

  百里随着师傅游遍了冷水观附近的整个山水,呈天上北斗七星排列的七靖井跟碧翠如玉的卓剑泉令他流连忘返,直到夜幕垂下山头,师徒二人才回到梅岭洞中。

  第二天一大早,天师遵守诺言,带着百里沿着小溪,饶过水涧,走过深林来到了三桥镇柘林湖畔、三溪交汇的横山脚下。这里的水翠色欲流,这里的山峰峦叠嶂,这里的树古木参天,满目葱茏。

  许逊指着横山峭壁下的瀑布、水涧说:“这里就是磨刀里了。我们在这里暂且住下,师傅今天就开始教你如何打造神兵刀刃。”

  经过半月的学习跟锻造,百里跟师傅共同打造出了一把由三组鸳鸯刃镶合而成,能合能分的奇特神兵。百里问天师:“师傅,这件神兵取什么名号比较好呢?”

  天师想了想,说:“这把神兵由六刃三组能合能分的鸳鸯刃镶合而成,表示天、地、人三才之道。且具有全方位的攻防能力,可视为最强护卫的神兵,正应和六合战神的天职,不如就叫它‘六合鸳鸯刃’吧。”

  百里点点头,说:“六合鸳鸯刃?好啊!就叫它六合鸳鸯刃。”

  天师将六合刃交给百里说:“希望所持之人能成为最强护卫之神,上保天子、中保国家、下保百姓。”

  百里接过六合刃,说:“徒儿一定要成为师傅的最强护卫,随师父斩妖除魔!”

  一天夜里,百里出帐,见天师望着星空注视良久,便向前问:“师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呢?”

  天师说:“你看。北辰星的光芒连续几日指向坤位,坤位在天则为西南,在地则应合着益州,看来我们又该到回峨眉山的时候了。”

  二〇 逆凤阳青衣换黑衫,丁姊妹相遇风雨后

  话说辟邪兽趁九星下凡之际从昆仑之巅逃走之后,便义无返顾的奔赴白帝城而去了。

  而让炼师逆凤阳颇为生气的是,辟邪兽在逃走之际故意掀翻了昆仑之巅千年不倒的玄武神鼎。玄武神鼎是上古炼师炼化妖魔的无量道具,在历代炼师看来它是坚不可摧的,也是永远不会倒下的。

  凤阳看着神鼎倒下,千年真火倾炉而出,化为虚无,心里怎能不痛。再想想师父临终前将守卫神鼎的任务交予她,并对她说:“玄武神鼎是我们昆仑派的无量法宝,你一定要守护好它,千万不能让它倒下。倘若神鼎倒下,后果不堪设想,被封印千年的魔兽便会乘机逃脱,危害人间,我们昆仑派也将不复存在。”

  逆凤阳越想越气愤,欲哭不能。她原本想借助辟邪兽的圣血滋润神鼎,并未想伤害辟邪兽,为何辟邪兽会如此残忍,绝她昆仑派。

  可是辟邪兽作为天上司察下凡,自有自己的重任,岂能任由炼师圈养于昆仑之巅。再说了,辟邪兽实为萧恪当年用《八阵图》所降服,而对于没有《八阵图》的逆凤阳,辟邪兽根本就看不在眼里,只是当时法力被困才暂且归附于逆凤阳。

  逆凤阳擦干眼泪,决定为昆仑派报仇雪恨,只见她整理好一切,顺着天路牵马而下。

  辟邪兽堪为神速,不及三日便来到巫峡峡口,望着无限江水澎湃激昂,她暂停了下来,因为前进的路被江水隔断了。

  于是辟邪兽探出右前脚试探了几下江水,便收了回去,看来她得重新选择路线了。

  辟邪兽四处张望了几下,决定沿着江岸从密林中向西摸索行进。当辟邪兽沿着岸边小径向前前进不足百里时,发现小道渐渐消逝了,前方便是一道云雾弥漫的幽然古道,直上山峦。

  辟邪兽刚要准备向前观望,突然幽谷的云雾中隐约出现了一个白衣仙人,傍边有一位弟子随从。此人正是天师许逊。

  辟邪兽见天师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便啸鸣了几声,叫声响彻山谷,在山谷间来回交叉,形成共鸣。天师貌似知晓了辟邪兽的警告:“快给我让开!不然我就要发怒了!”

  天师早已算到辟邪兽必定从这里经过,已经在这里等她许久了,当然不怕辟邪兽的威吓了,而是很谈定地说道:“本仙知道你是天上司查之神下凡,有要事在身,本仙不会挡你去路的。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三个问题,只须点头称是,摇头称否,可好?”

  辟邪兽隐约感知到前面这位白衣老人有几分法力,要是不答应他强行过去恐怕对彼此都不利,便点头答应了天师的请求。

  天师直入主题,一针见血地叱问道:“你是否因为在天庭失职,所以才下凡到人间?”

  辟邪兽毫无保留,点头称是。

  许天师又问道:“因为你的失职,致使天上北辰失位,陨落人间,你可知自己的职责是召回北辰星君?”

  辟邪兽想了一下,这老头知道自己的底细不少,看来有戏啊。便点头称是。

  许天师又问辟邪兽道:“你可知由于你的过错将引起人间的一场血雨腥风,致使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辟邪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默默保持沉默。因为招北辰回到天庭才是她的唯一职责。而对于她失职将引起的人间大劫,她只能对此深感愧疚。

  许天师知道辟邪兽的心思,便对她说:“你可知本仙受命于天,既可以帮助你找到北辰,又可以帮你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辟邪兽听许天师这般自信,能为她找到北辰,顿时振作了起来。

  天师见辟邪深信不疑,便对她说道:“那你就随本仙一同归往峨眉山,等候北辰的到来吧。”

  就这样,辟邪兽跟随许天师师徒前往峨眉山而去了。

  话说炼师逆凤阳从昆仑山上下来以后,前往京都洛阳打算找到萧恪(已故),并借助萧恪所持的《八阵图》再次降服辟邪兽,用辟邪兽的精血为昆仑玄武神鼎祭奠。

  可是当凤阳来到洛阳后,打探萧恪的下落时,洛阳人都不知道朝廷有个叫萧恪的将军。凤阳不解,难道是子舒当年骗她不成?

  凤阳还是不甘心,便再次四处打探萧恪的下落。

  当她来到一处买包子的摊铺时,看到一位年迈的长者站在那里,便走上前去打问:“老板,您可知道京城有位名叫萧恪的将军?”

  老者摇头回答她说:“哎,姑娘是刚来洛阳的吧?”

  凤阳点头答道:“是的,我昨天刚到洛阳。”

  老者又说:“老夫记得萧恪将军府以前有个叫李孝的管家经常来我这里,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听说当年萧将军得罪了先帝,便携妻儿逃走了,一直下落不明。”

  凤阳听后,心情一落千丈,难道她再也不能找到当年在岐山之巅与她一同降服辟邪兽的子舒将军了吗?

  老者见凤阳不语,便指着前方对她说:“姑娘,那座府邸就是以前的萧府,现在是太子少傅张大人的府邸。”

  只见凤阳失落的离开,从张府高墙外缓缓走过,望着门匾上的“张府”二字,心里怎不忧伤。她从千里之遥来到洛阳,本兴冲冲地想找到萧恪这唯一的知己,可如今高墙换新颜,人却已不在。她失落的心情,让她一时间陷入孤单飘零之中。

  倘若找不到萧子舒,那么就不可能找到《八阵图》,凤阳恢复昆仑神鼎神力的梦想也就不可能实现。

  凤阳准备离开洛阳,前往他处寻找《八阵图》的下落,当她来到南城门下准备出城时,只见京城百姓在告示墙前越涌越多,并交头接耳议论着。

  凤阳见状,便穿过人群过去一探究竟。当她来到告示前一看,原来朝廷正在向全天下征集炼丹师。

  据说贾南风把持朝政后,一点也不遵从贤德伦理,一度荒淫,为了改变自己不堪的面容并永葆青春,她便听取亲信李肇的主意向全天下征召炼丹师为她炼得仙丹,已达到改善自己容貌的目的。

  凤阳听着大家议论着,有人议论说:“听说这次被朝廷纳入皇宫的炼师待遇不薄,倘若通过考核成为第一炼师便会册封为司隶炼师,这司隶炼师一职跟司隶校尉同级,权利不小,据说还有调用禁卫军的权利啊。”

  凤阳听着大家议论着,心里也开始琢磨了起来。“我乃昆仑派仅存的炼师,昆仑派以精湛的炼丹术享誉四海。我自小学习炼丹之术,如今又得到先师的真传,这应招司隶炼师一职自然不在话下。如果我可以成为司隶炼师,就可以借助朝廷的权利找到《八阵图》的下落,并降服辟邪兽以祭神鼎。”

  凤阳便打消了南出京都洛阳的念头,只见她走向前去,撕下征召。众人见一位青衣女子接了应招,都感到很好奇,大家便面面相觑,随后便打量着这位天仙般的青年女子从面前缓缓离去。

  半月过后,考核时间已到,逆凤阳便打点好一切道具。她首先打开一长木盒,从中拿出一把古琴,放于案几之上,随后打开一层层包裹着的白布,只见一本草黄色书籍出现在面前,上面用铭文写着《天芮诀》三字。这些都是先师临终前传给凤阳的。

  在凤阳小的时候,经常看到师傅抚琴作曲,甚为不解,便问她说:“师傅,您不是说我们昆仑派以炼丹为正业嘛?那师傅为何天天弹琴作曲,而几乎不去炼丹屋呢?”

  师傅抚摸着凤阳的头,微笑地对凤阳说:“你一定要记着师傅今天所说的。炼师的最高境界不在于炼丹,而在于感知万物。如果能够达到感知万物的境界,那么就可以化无构为有构、化无形为有形,各种仙丹便自然应运而生了。而音律就可以锻炼你感知万物的能力。”

  这也正是凤阳的师傅临终前只字不提炼丹之术,而是将陪伴她一生的左辅琴跟上古音律《天芮诀》授予了她。

  凤阳看着左辅琴就好似看到了先师,再想想昆仑神鼎在她手里不幸倾翻,内疚不已。

  思索一番,凤阳便拿着应诏来到皇宫,与其他炼师进行司隶炼师一职的竞争。

  考官张华见凤阳是炼师中唯一的女性,便问凤阳道:“我只听说过东吴的步炼师是女流,除此之外不曾见闻有女的炼师。不知姑娘师出合门?”

  凤阳答道:“我是昆仑派的唯一嫡传弟子。”

  来自五湖四海的炼师听说这位女子师出昆仑派,都认为她是在撒谎,因为以女流为尊的昆仑派早在五十年前便从中原消失了。

  只见一位老炼师质问凤阳道:“姑娘自称是昆仑派的弟子,姑且不论真假。可姑娘身为炼师,为何手扶琴瑟前来应考?莫非姑娘是为大家弹曲助威来了吗?”

  众人听老者这么一说,皆以炼师之名沾沾自喜,根本不把眼前这个青年女“琴师”看在眼里。

  凤阳胸有成竹地反驳道:“殊不知炼丹的真谛,还在我昆仑派面前放肆,也真枉费你炼了一辈子金丹了!”

  老者听后,气不能言,只见手指着凤阳颤颤发抖,不一会便气血逆冲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众人见状,便全部吓呆了,不敢吱声,都认为老炼师死于凤阳的独门心术。

  这时,从台阶上走来一位穿着华丽的中年妇女,只见张华叩首称她谓“皇后”。

  原来来者正是这次考核的幕后操纵者贾南风,众人见贾皇后前来,都跪地问好:“见过皇后!”

  只有凤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身旁的主考官张华见状,便故意用肘子蹭了几下凤阳右臂暗示她向太后问好。

  可凤阳心高气傲,根本不识人家烟火,还是没有理张华。在身旁的李肇见有女子见皇后竟然无动于衷,便叱问道:“你这女子,见了皇后怎不下跪!”

  凤阳根本不怯,说道:“我只知道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炼丹,告示上可没说今天要下跪啊!”

  贾后听凤阳这么一说,没有发火,反而笑了,然后说道:“如果你能替本宫炼得长生不老的神丹,我就不治你对本宫的蔑视之罪。”

  张华乘机对贾后说道:“皇后,这位女子师出精于炼丹之术的昆仑派,想必炼丹之术精湛。”

  贾后听到后,什么“昆仑派”,也不知道张华说的是什么。在一旁的李肇便第一时间解释贾后说:“昆仑派在上古时代就已经立派,是千年炼丹名派,据说上古神明皆服用昆仑派的金丹而化成正神,就连轩辕黄帝也不例外。”

  贾后听李肇这么解释,心里顿时有谱了,便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凤阳,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看来自己的不堪面容有救了。

  贾后便亲自看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炼师们各显神通,其实心里早已有了谱,司隶炼师非这位昆仑派奇女子莫属。

  经过一天的考核,张华认为凤阳的学识绝世无双,可以推荐给太后,加封司隶炼师一职。

  贾后当场就同意了张华的请命,任命昆仑派逆凤阳为第一任女司隶炼师,期望可以让自己面容变得美丽动人,并永葆青春。

  就这样,逆凤阳终成世人敬仰的天下第一炼师,统领天下炼师。

  只见凤阳脱去以往的青衣,改穿黑色衣衫,庄重地从司隶炼师府出来。向金銮殿走来。

  贾后当政后,虽居高位,却无建树,百姓暗地里都称她为魔后,可谓人神共愤。

  让摇摇欲坠的西晋王朝更坐立不安的是,上天也变了平时温和的脸色,突然天灾不断。

  北方黄河干枯,水不过膝,只见逃荒的百姓穿梭其间,百里的蝗虫嗡嗡掠过。

  南方长江泛滥,吞没了不少村镇,一个个不幸的幸存者在江畔望着这条带走亲人、毁灭家园的恶龙哭泣着。

  西晋王朝的无力加之天灾,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可作为西晋皇上的惠帝天生痴呆,根本不知道天下正在发生着什么,也自然不会知晓将会发生什么。

  不久,纷纷逃荒的百姓饿死在了路上,从长安到洛阳的大路上,两旁堆满了死尸。

  而正巧路过此处的侍中大人张华看到了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于是便快马加鞭回到京城向惠帝汇报实情。

  张华来到京城便直接前往了皇宫。可当张华正准备去见惠帝,却被门外的太监挡住了,说是:“陛下正忙着哩!侍中大人有事明天早朝再说吧。”

  张华从门外就能听到惠帝跟宫女们的嘻嘻声,心想还去回去吧,找了也没有,便离开了皇宫。

  第二天早朝,张华及众臣一一汇报了天灾所造成的死亡数字跟国家财政损失。

  惠帝听死了不少百姓,便问:“他们为什么会饿死呢?”

  户籍官员答道:“因为发生旱灾,收不上粮食,没粮食吃就饿死了。”

  惠帝一听,貌似很惊讶,便说:“那老百姓们怎么不多煮点肉粥吃呢?”

  听到惠帝这么弱智的回答,大臣们都哭笑不得,不再吱声。

  侍中张华兼任中书监一职,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便请求惠帝:“如今天下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死伤千万。作为朝廷应当减轻税收,并从国库中拿出一些粮银,救济赈灾。”

  可贾谧却反驳说:“侍中大人有所不知,最近国库空虚,理应加重税收,而不是减轻。看在百姓受苦受难的份上,朝廷暂时可以不增加税收,但国库是不可以动的。不然恐怕就连侍中大人你的俸禄也发不出来了。”

  作为贾氏集团的代言人,贾谧说出这句话,明显就是在威胁张华。

  张华见自己势单力薄,也只好作罢。

  而在白帝城下,于昂、丁伶夫妇手牵着十岁大的儿子北辰,注视着房屋倒塌、家园湮灭。于昂对妻儿说:“我们走吧,去二十里外的峡口镇。那里山高,应该没有受灾。”

  正如于昂所说的,峡口镇位于离江面百来丈高的岩壁上,有一条主道沿峡谷通向港口。由于地势较高,峡口镇只损失了一处港湾,镇子丝毫未损,只听到悬崖下江水肆意泛滥。

  附近村镇的幸存者跟于昂想的一样,也沿着崎岖峡道前往峡口镇求生,一时间这个巫峡江口的小镇成了百里百姓的避难所,外来人员急剧增加。

  作为峡口镇屈指可数的大豪门,加之崔连山是个贤德的商人,祖上以造福百姓而闻名,崔府一定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峡口镇的地方长官刘瑜向崔府求助时,崔连山便义无反顾的答应捐赠千万银两以赈济前来逃荒的百姓。崔家也自主打开府门,在府内外起灶十余鼎,施舍灾民。

  崔夫人丁香也带着两个女儿(萧明姬,十七岁;萧玉婷,十一岁)来到人流中为大家盛粥。

  两日后,于昂携妻儿也到了峡口镇,饿了一天肚子的一家三口,听说崔府施舍,便跟随着人流来到了崔府外,排上了长长的队伍等待着端上热乎乎的米粥。

  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这家三口。讨到三碗米粥后,便来到墙脚处,年仅十岁的北辰刚要准备吃碗中的粥,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乞丐过来一把抢走了北辰手中的碗。于是角落来传来小孩子的阵阵哭声,四周的人都将目光洒向了这穿着破烂的一家三口。

  丁伶夫妇见孩子的粥被人抢走了,突然哭个不停,便一边俯身将自己的碗递给儿子,一边哄着:“没事了,母亲这里还有,男孩子不能哭的,会被大家笑话的。”

  正当这时,从人群中走来一位衣着整洁的中年女子,傍边还跟着两个女孩子,这正是崔夫人丁香跟崔家两千金。

  丁香见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身穿素色布衣的中年妇女正在哄哭泣的孩子,便主动走向前去,从丫鬟拎着的笼子里拿出一个白净的馒头递给了哭泣着的北辰。北辰见到馒头便突然不哭了,当即接过馒头。

  可是这个年少懂事的孩子并没有自己大口大口的吃掉馒头,而是用小手将馒头递给了身边的父母,说:“父亲、母亲,这馒头给你们吃。”

  丁伶却说:“你吃吧,我跟你父亲都已经饱了。”便将馒头推给了北辰。

  看着北辰大口大口地吃得很幸福,丁伶露出了笑容,便谢崔夫人说:“多谢夫人了。”

  丁香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一边摸着北辰的小脑瓜,一边问道:“你家孩子真懂事啊,不知道今年多大了?”

  丁伶回答说:“刚满十岁了。”

  丁香又问:“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怎么称呼你?”

  丁伶牵着夫君于昂的衣襟回答说:“这是我相公于昂,我们本住在白帝城南郊的杏林村,我姓丁,单名一个伶字。”

  丁香听后,口中拼出这位妇女的全称:“丁伶?”

  心里一愣,难道自己的妹妹还活着?还是见到了一个跟妹妹面孔相似,同名同姓的人呢?为了确认姑娘的身份,丁香又问:“姑娘可有其他亲人在世?”

  丁伶听到眼前这位贵妇人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便稍加思索了一下,回答说:“我原本有个姐姐的,可十多年前就走散了,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就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

  丁香接着问:“你姐姐是不是叫丁香。”

  丁伶一听,突然愣住了,难道眼前这位夫人认识姐姐丁香,便瞅着崔夫人说:“夫人怎么会知道我姐姐,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连自己的妹妹丁伶也不认识了,丁香感慨时光的变迁是如此的无情,只见丁香突然落泪,牵着丁伶的双手,抱住妹妹说:“我就是姐姐丁香啊!难道妹妹你不认识姐姐了吗?”

  只见两人相拥而泣。

  之后,丁香便牵着妹妹丁伶的手一同来到府内,两人彼此诉说着自己的命运。

  当丁伶得知萧恪老爷跟夫人在六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并一同葬于峡口镇北山之下,心里很是悲伤。她打算要亲自带着儿子北辰前往萧恪夫妇的墓地吊唁,丁香听后便说:“我愿陪妹妹一同前去。”

  就这样,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丁氏姊妹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北山下萧恪夫妇的墓地。

  看着两座彼此相接的孤坟长满了草藤,貌似诉说着已经六个年头过去了。“孤冢在南山,几经风雨凌?”丁伶回忆着往事,看着坟墓下沉睡着的恩人,跪地而泣。

  北辰见母亲跪地哭泣,便随之跪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如此悲伤,便问:“母亲,这里埋的都是谁啊?”

  丁伶搂着北辰,回答说:“这里沉睡的是母亲的恩人。她们就像母亲跟你父亲一样,是夫妻。你一定要记住他们的名字。老爷名叫萧恪,是位大将军,夫人名叫文静,是个贤惠的女人。”

  北辰看着两个墓碑,右边的写着“萧恪老爷之墓”,左边的写着“萧恪夫人文氏之墓”,然后点头说:“恩,我记住了!”

  丁伶回来后,对姐姐丁香说:“姐姐,我想为老爷和夫人守墓。”

  丁香想了许久,便答应了妹妹丁伶的愿望。为了不让妹妹受苦,丁香便让下人们在北山之下离墓地百米外的台地上建造了一处居所。住宅建好后,丁香问妹妹说:“妹妹。你看还需要些什么,我让他们添置便是了。”

  丁伶瞅着屋内设施齐全,如入富家居室,有点不大适应,但见姐姐对此很满意,便只得说:“挺不错的,需要的全都有了。”

  于昂得知丁伶要去守墓,便义无反顾的追随丁伶,愿与妻子一同为恩人守墓。就这样于昂、丁伶夫妇成了北山下的守墓人。

  二一 于北辰拜师许逊,逆炼师闻琴收徒

  父母前往守墓,于北辰只好留在崔府,每隔几日便前往北山下看望父母。

  崔连山因为没有儿子,所以把北辰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并请来当地贤者为北辰解惑授业。明姬跟玉婷也很好奇,感觉读书很有趣,便与北辰一起读书,两女孩虽然不懂深意,却玩得开心。

  而在峨眉山上,天师许逊正准备下山,他对弟子百川说:“百川,为师要下山去了,你就留在这里等为师回来。记得玄门洞口的封印千万不能被人撕掉。”

  原来,辟邪兽随许逊师徒来到峨眉山后,没有见到北辰,认为师徒两人骗了她,便很是气愤,喷火烧了峨眉山半边山林,幸亏天降大雨,制止了火势。

  许逊见辟邪兽性情暴虐,怕危害山下的百姓,便将其封印在了峨眉山顶的玄门之中。玄门据说是人间通往地狱的洞口,因为它深邃而阴森,所以还没有人通过这里去往过地狱。

  许逊临走前,又嘱咐百川说:“三十天后,有客人要来,你替为师打扫出来一间房。”

  百川点头答应说:“好的!”许逊便驾着白马离开了峨眉道观。

  许逊来到峡口镇便直接前往了崔府,崔连山听说有位峨眉山的道士前来,便亲自将天师迎接到了主堂。

  来者介绍自己便是天师许逊,崔连山激动又高兴,便问天师:“不知许天师登临我崔家,是为何事?”

  许天师回答说:“不瞒崔先生,我本有个弟子,可是资质不行,难以传授其道法。听问崔先生名扬百里,想必见多识广,不知能否为我推荐一位有资质的男孩,收他为徒,授我毕生道法?”

  崔先生仔细想了一下,问天师:“有倒是有,不知天师找多大年龄的?”

  天师回答说:“大概十岁左右为好。”

  崔先生想了想,十岁左右的男孩貌似不好找,便说:“要不天师在我府上待些时日,我派人四处打探一番,天师认为可好?”

  许天师便答应说:“那就有劳崔先生了。”

  就这样,许天师便暂时做客崔府。

  大家听说镇上来了许天师,便纷纷前往崔府求天师指点迷津,有的家里老人不行了便希望天师能看个好风水,有的将快有孩子了便期望天师给孩子起个好名字,还有问灾避难、问财求福的,一时间崔府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天师这些天虽然很烦,但是能为百姓尽力帮忙还是挺开心的。就连平日里安心在书房读书的北辰跟崔家两千金也忍不住出来看个热闹。

  请来的家庭教师看着孩子们都不专心听课,跑去天师那里看热闹,顿失自尊,便找崔夫人丁香诉苦说:“夫人,孩子们正值发奋学习的好年纪,可最近被府上来的天师所迷惑,根本不专心听讲,将来如何博得功名?”

  丁香以前听萧恪说过这位许天师,正是在这位许天师的帮助下才医治好了萧夫人的怪病,所以当这位老师挑拨离间时,丁香很不耐烦地说:“你看天师从不收取他人好处就能帮助大家办事,这是多么高尚的人啊,我们都应该向他学习才是。”

  老师听崔夫人这么说,心里很惭愧,毕竟自己是拿了崔府不菲的钱财才答应教书的。于是,事后这位孟老师便害臊地拎着行李从后门离开了崔府。

  老师走了,孩子们也算自由了,夫人丁香便经常带着三个孩子去院子里看许天师为大家解惑。

  作为男孩子的北辰看着这位神仙一般的老者对来者提出的各种难题对答如流,大家都面带笑容离开。于是在北辰心里很佩服这位天师,也许就在那一霎那,北辰就已经想拜这位老者为师,交给他好多道法,将来也为大家解除困惑。

  天师貌似在忙碌中也能看懂孩子的心思,便问北辰:“公子可愿意拜我为师,学习道法?”

  北辰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我愿意!”

  于是当崔连山为天师打问来好几个孩子,并让天师挑选时,只见许天师一一摇头,并对崔连山说:“崔先生府上据说有位叫于北辰的公子,天资聪慧、禀赋极佳,倘若先生可以割爱,那就再好不过了。”

  崔连山听天师这么喜欢北辰,心里即高兴又犹豫不定,便对天师说:“其实我府上这位北辰公子的父母就居住在本镇北山之下,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需征求北辰的父母才能定夺。”

  天师说:“那就有劳崔先生带我前往那里了。”

  于是,第二天大清早,崔连山跟夫人带着三个孩子和许天师一同前往了北山之下丁伶夫妇守墓的居所。

  崔先生将许天师想要收北辰为徒的事情告诉丁伶跟于昂时,丁伶却对儿子说:“我跟你父亲守墓在北山之下,我们一家三口已经是聚少离多了,难道你还忍心要去往峨眉山吗?”

  北辰听母亲不舍,便沉默不语。许天师见大家都不做声,便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本道收北辰为徒后,必定每隔三月带他来见你们。老夫也不想忍心割夫人的爱,只是天命所归,非你我所能左右啊。”

  在一旁的崔连山见天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收北辰为徒并非天师一时兴起,一定有不可透露的天机。于是崔先生劝丁伶说:“小妹不必担心,每隔三月我必定会派人前往峨眉山接送天师跟北辰的。”

  丁伶见大家都劝说自己,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北辰说:“好吧!如果你愿意去,母亲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有空一定要来看望我跟你父亲。”

  于昂摸着北辰的小脑门,嘱咐说:“一定要听天师的话,不准调皮。”

  北辰听到父母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便高兴地说:“放心吧!我一定听师父的话,学好道法,不会辜负您们的!”

  许逊得知不远处便是萧恪夫妇的墓地,便独自前往,来到墓碑前,天师瞩目许久,说道:“这已经是我跟萧将军第三次相见了,遗憾的是,这次竟然会是在这里。一切皆归天命,还望将军保重!”

  许逊说罢,望着北山巍峨,长叹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丁伶夫妇望着北辰坐上马车渐渐离开小道,消失在前边的密林之中。

  在北辰即将离开崔府,跟随许天师一同前往峨眉山时,崔家上下都依依不舍。丁香在临别之际从抽屉里拿出一柄宝剑,交给年芳十七的明姬,说:“这把宝剑是你父亲临终前交予我的,说是当年在莱山许天师赠予他的。我本打算将其归还天师。你作为萧家的长女,还是由你来定夺吧。”

  明姬拿起宝剑,便说:“那就由我来交给他吧!”

  只见,明姬双手捧剑,随丁香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许天师看到明姬手中捧着的剑,一眼就能认出这把七星龙渊宝剑。

  明姬走向前来,将宝剑递给了北辰,说:“这把宝剑本是我父亲的佩剑,可惜我跟妹妹都是女儿身,不能舞刀弄枪。那么今天就把它送给你吧!”

  北辰瞪大了眼睛看着明姬姐姐,然后接过宝剑。只见许天师微笑地说:“看来这把七星龙渊剑又回归我净明道门下了。”

  就这样,这柄许逊天师十五年前赐予西晋军师将军萧恪的七星龙渊剑终归于北辰之手。而这七星龙渊已不仅仅只是一柄宝剑,暗藏于其中的奥秘也随明姬之手赠于了于北辰。而这只是开启《八阵图》的开始。

  年仅十岁的于北辰就此拜师许逊,踏上了风雨兼程的命运之路,留给这座峡口小镇太多难忘的背影。

  逆凤阳被贾皇后亲封为司隶炼师后,便借口为贾后炼丹而派秘密人员前往全国各地找寻辟邪兽的踪迹。

  对于出生炼丹名派的逆凤阳来说,虽然不能炼出长生不老丹,但用中草药精炼一些具有美容效果的丹药还是得心应手的。贾后服用凤阳炼的金丹后,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于是对这位司隶炼师更加有信心了。

  所以当凤阳对她说:“据说那辟邪兽是天上下凡的神兽,有不死之身,倘若能擒获了它,我就可以为皇后炼得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的神丹。”贾后也对此深信不疑。

  贾后便令司隶炼师逆凤阳为她寻得辟邪兽,并昭告天下:倘若能提供辟邪兽藏匿地点的人可以封邑千户,赏黄金百斤!

  就在凤阳上任司隶炼师一职不过三日,听说一位十岁大小的男孩在司隶府外叫嚣。

  门卫见小孩子叫骂,便并未当一回事。直到司隶炼师逆凤阳从外面回来时,这种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

  凤阳刚撩开车帘,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作祟:“还我师父!还我师父!。”

  当凤阳下车后,只见一个小孩子在府门口的台阶上大喊大叫,已经声嘶力竭。

  门卫见炼师大人回来了,刚准备驱赶走这个闹腾的小孩,可突然被一声轻妙的声音所制止:“你们暂且退下。”

  门卫见逆炼师发话,便一一退下。凤阳走进男孩,问他:“你不回家去,坐在府门前闹什么?”

  只见男孩瞅了几眼凤阳,便回答说:“我师父不久前便死了,我是孤儿,没有地方去。”

  凤阳又问:“那你不去为你师父守孝,在这里闹什么?”

  只见小男孩的眼神犀利中带着几分倔强,指着司隶炼师府门庭,回答道:“我师父是被那司隶炼师给活活气死的!我要找她算账!”

  原来,这个小男孩本是前几日在司隶炼师比拼中被凤阳活活斥骂而死的那位老炼师的弟子。因为他本是孤儿,老师傅一死,自己也就再次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可怜的小男孩听说是司隶炼师害死了师傅,便前来司隶府门口叫骂。

  凤阳看这小男孩这么年纪轻轻就胆子不小,还敢来这里闹事,想必将来能耐不小。

  凤阳便对男孩说:“我就是那个活活骂死你师父的司隶炼师。”

  小男孩一听,便瞪大了眼睛气愤地看着站在身旁的这位姐姐,一言不发。

  凤阳向男孩伸出手,说道:“是我害你无家可归的,那你就先住我这里。要想替你师父报仇,那就得等你长大以后吧。”

  小男孩听罢,虽有几分无耐,但还是牵住了这位姐姐的手,从青石台阶上起了身。

  凤阳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向台阶,去往司隶炼师府。凤阳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回答说:“我叫甲龙,是我师父帮我起的。说是我将来要像带甲的龙一样坚强。”

  凤阳笑了,对男孩说:“那不如龙甲坚硬啊!要不你就叫龙甲好了。”

  小男孩边走边想,口中念叨着“甲龙,龙甲。龙甲,甲龙。”

  小男孩思索了半天,才突然开口说:“那我就叫龙甲好了,甲龙好像一个畜生的名字。”

  说完,两人都笑了。

  逆凤阳在司隶炼师府,夜夜难眠,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昆仑之巅玄武神鼎倾翻的一幕,于是潜入了永无尽头的自责之中,而不能自拔,还不时眼角被泪水浸湿。

  有一天,凤阳在不经意间问龙甲:“倘若你最喜爱的东西被摔碎了,你会哭嘛?”

  小男孩毫无思索地回答说:“哭也没用啊。碎了就碎了,那就再买一个!”

  “再买一个”?凤阳思索了一会儿,便灵机一动,是啊,虽然昆仑神鼎倒下了,但所幸神魄尚在。既然她夜夜为之不眠,不如再锻造一个神鼎!

  于是,逆凤阳日夜思索,连夜加工加点,最终用黄金锻造出了一鼎跟昆仑神鼎身形一模一样的小鼎,取名玄武炉。

  她将神鼎所残留的神魄小心翼翼地从葫芦中灌入这崭新的玄武炉中,并用香檀木点火瓮烤,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日夜不间断的熔炼,最终神形合一,具有炼丹化妖的玄武炉就此诞生。

  作为皇室专职炼师,逆凤阳在全国十三个州来回穿梭,不乏踏入深山老林,寻觅草药、奇禽。不久,逆凤阳便以司隶炼师的身份前往了益州的永安郡。

  她此次前来永安只为寻得一味中草药——石斛。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趟过溪流,最终满载而归。

  只见数匹马车载带着装满草药的竹篮驶入永安城。

  当地官员得知司隶炼师归来,便在郡城府门外等待着马队的前来。来到永安郡府后,凤阳便令军士将采集来的石斛从马车上卸了下来,乘着烈烈红日将石斛晒干,以便保存,运入皇宫。

  一个天气清爽的早晨,马车装好药材,司隶炼师率领五十余名司隶禁卫押运着石斛从郡府出发,正缓缓驶出永安城。

  然而,车队刚刚行至主干道上一段繁华地带时,凤阳便挥手示意车队,暂停了下来,众军士不解,面面相觑。

  只见逆凤阳盯着一座楼栾,门口挂着“琴伶楼”三字,从楼中传出优美的琴瑟声。凤阳听着这让人如痴如醉的琴声,心随琴动,仿佛从繁华的街道顿时飘入仙境。

  凤阳独自下马,前往这琴伶楼,一窥如此美妙的琴声发自何处?

  当她来到楼上,撩开一帘薄纱,只见一位十岁左右的可人儿抚琴而坐,对面坐着三四位身着华丽的公子哥正品茶听曲。

  见凤阳进来,公子哥们皆放下茶杯,抚琴的小女孩也让自己的小手定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一位公子主动起身,叱问凤阳道:“来者何人?为何要扫兴我们听曲?”

  凤阳顿时愣住了,原来这琴声将她带入了本不应该来到的地方。凤阳环顾四周,看着公子哥们面带杀气,才知道自己扫了他们的兴。而那位小女孩却瞪大了双眸,瞅着这位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

  凤阳刚准备出去,就在这时,突然一位中年女人,粉底浓墨重彩,打扮得花枝招展,从侧门走了进来,突然看到公子哥们一脸的不高兴,看了一眼不再作曲的小女孩,便瞪大了眼睛对那女孩说:“你还不快快弹琴作曲,愣在那里作甚?”

  琴声奏起,伴着小女孩清脆的唱声。

  随后,中年妇女突然眉开眼笑,面向公子哥们,道歉说:“公子们,实在对不起啊。今天就算免费了,希望你们玩的开心。”

  凤阳转身离开,当她出了这栋楼,上了马,引着队伍向前行至,楼栾中的琴声也渐渐远去,她脑海里全是小女孩那双稚嫩的双眸在闪烁。

  突然,她勒马回首,向远去的琴声追逐而去,不忍这琴声消失在她的脑海里。

  凤阳再次来到这座琴伶楼时,只见那女孩在楼兰处向下瞅着她,而突然楼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晴月,快进来,有客人要听你唱曲。”

  小女孩依依不舍的眼神从楼上离开,凤阳赶快上楼而去。

  凤阳来到二楼,直接找到了这家老板,原来正就是那位刚才不巧碰面的中年女人。而那小女孩也正在她的身边,两个丫鬟为她打扮梳妆。

  见凤阳再次来到,那老板娘便问:“你这姑娘,又来作甚?看你眉清目秀的,莫非是来我这里当伶人?”

  凤阳回答说:“你家这女孩琴弹得如此高妙,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只见老板娘笑了一声,说:“她艺名叫风晴月,不是谁家的孩子,因为父母早亡,没人照料,还好她姑姑认识我,把她介绍给了我当伶人。”

  原来如此。凤阳便直接问那老板娘说:“我是京城来的琴师,我可以带她去洛阳,亲手教他很多名曲。”

  老板娘听罢,盯着凤阳,上下打探了几下,黑色的衣衫镶着几道金边,稳重里带着高贵,然后问:“你真是京城来的官爷?”

  只见凤阳点头答道:“嗯,是的。”

  随后从腰间取出一块金牌,老板娘一看“司隶炼师”四字,顿时激动中带着几分害怕,突然乐呵呵地吩咐傍边的侍女说:“炼师大人来了,还不上茶!”

  侍女急忙放下手中的梳子,出去沏茶去了。

  那小女孩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姐姐,眼神不曾离开。

  老板娘转动身边的椅子,用手帕擦了几下,客气地说:“大人,请坐!有事好说!”

  只见凤阳提衣裳而坐,然后从衣兜里拿出金条,放于桌上,说:“这些就算赎金了吧!”

  老板娘看着金条眉开眼笑,盯着金条,连声回答:“这事好说!这事好说!”

  凤阳见那小女孩一声不吭,只是瞪着硕大的眼睛注视着她,便问小女孩:“你愿意跟我去洛阳吗?”

  可小女孩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这时一旁的老板娘却急忙回答说:“她一定愿意了,能跟着司隶炼师大人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随后转而问小女孩:“晴月,你说是不是?”

  小女孩停顿了一会儿,点头轻声说:“嗯。”

  就这样司隶炼师逆凤阳在永安城中的琴伶楼收了风晴月。因为在凤阳看来,小小年纪,弹琴弹得如此高妙,一定是个可塑之才,自古以女为尊的昆仑派也是时候收纳新人了。

  逆凤阳从永安回来后,认为益州是个富饶的地方,奇珍异宝遍地,其中不乏名贵的药材,稀世罕见的异兽穿梭期间。就在不久前,有人举报这年夏天看到一个身形似狮子,长着双翼的怪兽出没在峨眉山,放火烧了半个山峦。

  凤阳认为此人所描述的正是那辟邪兽,情报属实,便请命贾皇后出兵擒获此神兽。皇后贾南风得知此神兽的血可以助她永葆青春,便下令出兵益州,搜捕辟邪。

  凤阳深知辟邪威力,不易对付,便请命暂时移府益州,愿亲自前往益州都统禁卫军,活擒辟邪兽。

  为之兴奋不已的贾皇后直接批准了凤阳的请求。就这样,司隶炼师逆凤阳前往了益州治所成都郡。

  二二 逆凤阳峨眉识剑,八阵图半部玄机

  逆凤阳来到益州成都郡后,先派当地州兵围堵了峨眉山,次日自己便亲自带着一千名司隶禁卫前往峨眉山而去。

  来到峨眉山下,举目连绵山峦,茂叶障目,根本看不出其间穿梭而过的猛兽、树枝上起起落落的飞禽,只听到山林中传出飞行者的鸣叫、徒步者的怒嚎,看来这座巍峨高山并不像眼前这般安静。

  虽然辟邪兽身高六尺(即约两米),身形魁梧,可要是在这绵绵山林中寻她也如同大海捞针。

  这时身边的一禁卫长官献策说:“要不我们放火烧山,逼迫妖兽现身?”

  凤阳听罢,却不肯采纳,说道:“倘若放火,山间数十里百姓将受灾,杀人放火,跟妖兽有何不同?”

  禁卫长低头不语。凤阳只是命令众军士就地驻扎,并派出数十对人马前往山间村落打探辟邪消息。

  第一天。第二天。,四天时间过去了,派出的人马纷纷归来,都说未曾见过有什么妖兽出没。

  正当搜捕陷入僵局之时,突然一队晚归的军士貌似打探到了有利消息。

  军士复命说:“据当地农户说,山顶之上有座道观,名曰太极观,道观中有位许天师,道法深厚,踏遍峨眉山,也许只有他能知晓妖兽的踪迹了。”

  于是,炼师逆凤阳第二天大清早就引着几位随从,打扮成平民前往了峨眉山顶峰寻找村民口中所说的那座太极观。

  沿着小径,绕过古木连片,来到路的尽头。一品清泉从那里潺潺流出,左边不足十步,便是一座石墙,墙上有一道孔门联通着这品清泉与墙内的世界。

  凤阳沿着墙绕过一个墙角,来到悬挂“太极观”三字的正门,只见门已敞开,院中青烟飘出墙来,散发着古柏树的香味。

  凤阳缓步进入院内,见一少年正在打扫院内稀稀疏疏的几片落叶,便问他:“这里可住着一位姓许的天师?”

  这少年正是许天师的弟子百川,百川转过头,回答说:“我师父正在后山玄门处,等你过去。”

  凤阳感觉有几分诡异,这时百川放下扫把说:“我这就带你去!”

  百川带着凤阳沿着石路绕过山脊,来到山后一平坦的草地,指着前方百米处的一座高台,说:“那就是玄门,我师父正教师弟北辰做法。我们一起过去吧!”

  走上九个台阶,视线廓然开朗,一座正八角平台呈现在眼前,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一堵高山,高山与高台相接的地方有一道洞口,隐约让人感到几分寒颤。

  凤阳见平台中央绘制着一幅太极图,太极图上一个白衣老者正面对着一位黑衣男孩,两人打坐,凤阳随百里来到中央,只听见老者说道:“炼师,请坐。”

  凤阳缓缓坐下,只见老者睁开双眼,说:“司隶炼师一路辛苦了。”

  凤阳刚要开口,却见天师指着对面的黑衣小子说:“这位就是老夫前不久新收的徒弟北辰,炼师可认得他手中的这把宝剑?”

  凤阳仔细一看北辰手中的长剑,剑销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正面用甲骨文写着“日月”二字,剑柄末端镶着一颗硕大的晶石,一半如黑夜黯淡,一半如白昼通透,黯淡与通透相互交融,根本看不出白与黑的界限,亮与暗的边界。

  这不就是萧恪将军当年在岐山所佩戴的那把七星龙渊剑吗?看来终于有萧恪的下落了。凤阳激动地问天师:“这不就是萧恪将军的佩剑吗!那天师可知道萧将军的下落?”

  天师的回答让凤阳顿时失落,天师这样说道:“难道炼师不知道萧将军十年前被朝廷通缉,逃至长江峡口,六年前病故,与夫人一同葬于那北山之下吗?”

  凤阳听天师一说,心里百感交集,原来子舒将军在六年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了,而她却浑然不知。

  天师又问:“炼师此行想必是要逆天而行,擒获天兽辟邪为那毒后贾南风炼得长生不老的金丹吧?”

  凤阳便如实回答天师说:“我并非逆天而行,只是那辟邪身为天兽,却秉性恶虐,不念我当年在岐山救她之恩,反而乘着天地错动之时,倾翻我昆仑神鼎,害我不得不下了昆仑,出此下策。”

  天师知道昆仑派的遭遇,也深知辟邪性情恶虐,可这一切都不能完全归咎于辟邪兽,虽然她本为天神所化,但神为异形,其兽性尚存,需慢慢感化才能通晓人性。天师反驳凤阳说:“炼师以辟邪之血滋润昆仑玄武神鼎,也是为了造化人间,这个老夫也能理解。可炼师难道不知道辟邪身负天命,不可能久居昆仑吗?”

  凤阳听天师这么一说,如鲠在喉,有苦也说不出。天师见凤阳不服,便指着东边的洞口说:“太阳升起的地方便是地狱,而那道玄门正是人间去往地狱的通道,现在辟邪就被老夫困于那玄门之中潜心修炼,倘若炼师要找她解昔日之恨,那尽管进去就是了,老夫也不会阻拦你的。”

  凤阳知道自己手中没有《八阵图》,根本无力跟辟邪相斗,但是北辰手中的七星龙渊剑也许可以帮助她。凤阳便说:“倘若天师能将您徒儿手中这把宝剑借我一用,那就感激不尽了。”

  北辰看着这位漂亮的姐姐要他手中的宝剑,便顺手将剑收了回去,放在身子右边。天师笑道:“就连老夫这徒儿,年纪轻轻就能识大体,何况炼师年快三十,还这般固执!”

  凤阳气愤地起身,说道:“没有《八阵图》,我照样擒得了那辟邪兽!”

  只见凤阳一挥衣裳,转身去往玄门之处。

  《八阵图》?许天师琢磨了一下,当年萧恪在岐山降服辟邪用得必是《八阵图》,所以会被朝廷通缉。而这位司隶炼师就是当年与萧恪一起在岐山降服辟邪兽的昆仑派掌门逆凤阳,难道她会知道《八阵图》的下落?

  只见天师起身,对凤阳说道:“炼师!且慢!”

  凤阳便好奇的定住脚跟,转身问道:“为何?”

  天师说道:“倘若没有那《八阵图》,炼师根本无法降服辟邪。炼师一定知道《八阵图》的下落吧?要是你知晓《八阵图》的下落,老夫一定帮你重启昆仑鼎!”

  凤阳犹豫了一下,看来这许天师也不知道《八阵图》的下落,难道《八阵图》还在天师弟子北辰手中那把宝剑的剑销里吗?

  既然这许天师能将辟邪封在这玄门之中,想必法力不小,也许真得可以帮助她重启昆仑鼎,于是凤阳问道:“天师此言,可当真能重启昆仑鼎?”

  只见天师点头称是。凤阳便指着北辰手里的那把七星龙渊剑说:“如果不出我所料,《八阵图》应该还在那七星龙渊剑的剑销里。”

  天师拿过宝剑,仔细看了几眼,抽出剑刃,突然发现这把剑的剑销确实跟以前不大一样,剑销中貌似藏着什么,便一转剑柄,将剑逆拿,剑刃变向身后。然而顺着指头滑向剑销之中,突然感觉有东西,便从中顺出,只见一折叠了的青色羊皮。

  天师打开皮革,里面竟是秘符,对于道法深厚的许天师来说,秘符虽然神秘,但也难逃出他的法眼,这图上记载着深奥的天象,也记载了当年蜀汉诸葛丞相的八卦阵阵法。

  许天师拿着手中的这张《八阵图》,高兴地说:“看来天不该绝我华夏啊!”

  凤阳不解,问天师:“这《八阵图》我也曾目睹过,只知道是一幅星象阵法图,日月星辰皆在其中,殊不知有其他用处?”

  天师却回答说:“有了这《八阵图》,不仅能重启上古法器,还能召集天上九星,抵御外族入侵。”

  凤阳问:“不知用这《八阵图》如何才能重启昆仑鼎?”

  天师说:“只要能召集齐天上九星,昆仑鼎自然会被重新启动。天上九星于十年前就已经下凡人间,而这《八阵图》能指引我们找到他们。”

  凤阳听天师这么自信,便说:“那我一定协助天师召集九星!”

  逆凤阳得知只要通过《八阵图》召集齐从天上下凡的九星就可以重新启动昆仑派的立派之本——昆仑鼎,便决定与许天师一同完成召集九星的任务。

  几个月过去了,可是由于身为司隶炼师的逆凤阳并没能替贾南风擒得住辟邪兽,炼得金丹,于是一份诏书下达到了成都郡,要求司隶炼师逆凤阳翌日启程回归京都洛阳。

  凤阳接过诏书,便在晚上乘着星夜离开了成都郡府,领着龙甲跟风晴月两个孩子一同前往峨眉山太极观而去了。

  逆凤阳的突然消失,让贾后既伤心,又愤怒,命令益州府赵廞务必于三日之内交出司隶炼师,否则拿他的首级来京都。

  赵廞接到命令后,便派人四处打探逆凤阳的下落,并派人携带大量奇珍异宝贿赂贾后的亲信李肇等人。

  最终,李肇解脱益州政府对贾后说:“想必那逆凤阳也只是欺世盗名,根本无力擒获辟邪兽,怕皇后怪她,便悄悄地溜走了。这怪就怪逆炼师言而无信,不忠于皇后,跟赵大人无关。”

  就这样,贾皇后便将一切罪责强加于逆凤阳,并向全国十三个州下达了对她的通缉令。

  幸得《八阵图》的许逊天师,一边教徒儿们做法,一边拿着青羊皮纸探索着。

  突然,有人敲门,弟子百川出去打开门扉,原来是逆炼师,还带着两个十二三岁的一男一女。

  许天师得知这位逆炼师是弃官而来,便问她:“不知炼师今后有何打算?”

  凤阳思索了一下,说:“我本打算带着两个徒儿去往昆仑。可在下山之前就已发誓要用辟邪之血为神鼎祭奠,如今事与愿违。”

  许天师知道凤阳的意思,便说:“那就有劳炼师先行待在这太极观,等我参透这《八阵图》后,召集天上九星。”

  凤阳点头,说:“这关系到我昆仑派的存亡,我一定协助天师召集齐那天上九星!”

  。数月过去了,可解密《八阵图》的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就在天师为这《八阵图》头疼之际,大弟子百川跟刚入门的师弟北辰之间貌似处的越来越不好,简直可以用糟糕透了来形容。

  原来以往为天师所疼爱的大徒弟百川感觉师父最近对他的态度变化很大,不再给他特意传授一些法术了,而是将心思完全集中到了那张《八阵图》上,这个也就罢了。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天师好像对刚来的师弟北辰喜爱有加,整天向他传授一些很是“高超”的道法,就连兵法也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师弟,而百川跟随天师这么多年也未曾见天师向他提起过兵法二字。

  百川越想越气愤,出于嫉妒,也为了出气,他把新来的师弟当做成了出气筒。

  起初,在师傅不在的时候,百川便暗地里欺负小师弟,先是督促北辰提水,自己在一边拿着馒头啃。有一次,北辰不小心滑到在地,水洒了一身,就连木桶也不料掉下了山头。百川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来了一句:“这么没有!还想学道法!哼!”

  北辰年纪虽小,可有人瞧不起自己还是能感知的到的,北辰为了证明自己的能耐,便马上起身,独自前往山下找水桶去了。

  一天过去了,可还是不见爱徒北辰的影子,天师心里万分焦虑,先是问大家有没有见到北辰,可大家都在摇头,就连百川也假装不知道。但百里心里也相当纠结。说了真相,师傅一定会生气的,要是不说?他心里在默默祈祷,不是为北辰赶紧回来祈祷,而是在祈祷师弟永远也不要回来啊!

  天师见大家都不知道,便说道:“那我们分头出去,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北辰!”

  天师走之前,默默对着正堂的太极图念叨:“希望上天保佑我徒儿平安归来。”

  正值大家出门,只听见屋外传来一小孩子的哭啼声,大家向外看去,只见北辰映着夕阳,衣着破烂向太极观走来。

  天师问北辰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恐慌?北辰将事情的缘由一一说与大家:

  原来当他下山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丢失的水桶,他正为之高兴的时候,突然看到四周围坐着三只老虎,一大两小,方知自己已经掉入了虎穴之中,再往地上一看全是白骨皑皑,头颅遍地。只见那大虫注视了一会儿拎着木桶的小孩子,便嘶鸣了一声,开始慢慢向北辰靠近。北辰自从长这么大也未曾见过如此凶狠的巨兽,它那对锋利长齿足以将森林中的一切戳穿,包括坚硬的岩石,它的厉爪将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北辰手里那只木桶化为灰烬。想着想着都让他恐慌不已。当巨兽走近时,北辰已经被吓懵了,不仅尿了裤子,而且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不一会儿,两只小虎也来到母亲身边,在地一动不动的北辰只好任由这母子三人动手动脚,衣服被撕了个粉碎,幸亏它们下手温柔,并未伤及皮肉、筋骨。就这样半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它们下手,北辰虽然心里不再那么害怕了,可还是不敢动一下,整个身子都快僵了,更不敢喘一口稍微大一点的气。他看到那母子三个开始议论起了什么,喋喋不休,过了一阵子,貌似他们达成了一致,便慢悠悠地离开了墓穴。

  大家听完无不为之感到庆幸,看来这孩子命不该绝于虎口啊!天师更是喘了好大一口气,随后便斥责百川道:“当师兄的怎能这样!为师今日罚你绝食面壁三天!”

  百川听师傅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脾气,便来了一句:“三天就三天,我饿死也好!”

  艰难的三天可谓是熬了过去,百川狠狠地吃掉一大笼馒头,噎着只打呼噜。可他这三天并未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狠下心来,要报复天师,因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这个师父了。

  于是在一个安静的三更半夜,百川偷偷地离开自己的房间,推开道观主卧室的门扉,溜了进去,厅堂的烛火伴着飘烟的恭香亮得微弱,而许天师正就在榻上侧卧而睡,那张令天师着迷的《八阵图》就在傍边的案几上展开放着。

  第二天一大早,天师就发现《八阵图》被盗了,他匆忙出门,又得知百川也突然消失了,这才知道百川盗走了《八阵图》,并在昨晚匆匆下了山。

  为了找回弟子百川跟《八阵图》,天师决定大家分头出发,断不能将《八阵图》落入恶人之手。

  大家找啊找,打听了半边山,农户都说没见过百川。正令炼师凤阳感到失望之际,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徒弟晴月的呼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大家寻着女孩的高呼声来到了一处高坎,只见坎下一具尸体血肉模糊,显然只剩下一堆白骨,散布着撕碎了的灰色布条,正是百川的衣着。

  天师走到尸骨前,看到一张青色羊皮纸静静地卷在那里,侵染着爱徒的血渍,天师将《八阵图》拾起来,并将自己的白色长袍脱下盖在尸骨之上,注视了良久,便安静地回到了道观。

  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许天师打开那张血色的《八阵图》,发现背面有一句不起眼的铭文:“九星行九宫,八门应神州”。

  这句铭文的中所说的“九星”、“九宫”、“八门”不都是出自《龙甲神章》吗?听闻诸葛武侯当年用兵如神,皆归于其精通此术。既然《八阵图》是诸葛丞相所创,那么两者之间必有实质性的联系了!

  《龙甲神章》作为世间奇学,很少有人知晓,可是对于道法深厚的天师许逊来说,并不陌生。

  经过仔细的推究,许天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在这里苦苦等待数月的炼师逆凤阳:“天上九星下凡人间并非随机,而是根据九宫格相继降临到禹贡九州的。”

  凤阳貌似领会到了天师的意思,便问:“那就是说九星分布在全国十三个州的其中九个之中。”

  天师点头说:“是的!”

  凤阳又说:“可是即使知道降生九星的九个州,我们也很难找到他们。除非他们自己主动找到我们。”

  天师感叹的说道:“也许天时未到,看来我们是太心急了啊!”

  就这样,《八阵图》被解开了部分玄机,可九星到底是谁,暂时无人知晓,也许正如天师所料,时机到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二三 赵王伦征西未遂,周子隐老当益壮

  。三年后,由于晋国年年大旱,关中等地蝗灾不断,缺乏粮食,加之各种传染病肆虐,西部陷入了危机时刻。至此,西部各州郡的羌、氐、匈奴等异族乘机相继发生了反叛,让本来摇摇欲坠西晋王朝风雨飘渺。

  其中雍、梁二州的氐族跟羌族联合了起来,拥立氐人齐万年为帝。为了壮大队伍,异族首领齐万年向邻近各州的少数名族发布了国王令:速速起事,入驻中原!

  周围郡县的氐人、羌人,乃至匈奴纷纷加入叛军,一月左右,齐万年就组建起了一支七万余人的队伍。

  在高原之上,氐王齐万年在马背上检阅着这支杀气冲冲的部队,每个战士的眼睛里都焕发着嗜血之光。

  氐王挥起大刀,指向东方,对他的部队说:“山的那一边就是关中,那里的人们已经被饥饿、疾病所屈服,那将是属于我们的家园!”

  只见数万奇装异服的人在躁动、在呐喊。而山的另一边,就是关中地区,泾河流过的平原,整个村镇除了一些老弱病残的,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街道,每个人的面目都在诉说着痛苦、凄惨和煎熬。

  氐王齐万年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便组建一支百人禁卫军。这支禁卫兵年纪在十八岁左右,最大的二十岁,最小者仅有十六岁。

  氐王看着这支选拔出来的年轻人,各个身形魁梧,眼神坚定。当他走到一个少年跟前时,停住了脚步,问少年:“你多大了?”

  少年回答:“十六岁了。”

  氐王又问:“原来你就是那个年纪最小、力能扛鼎,从西凉来的羌人?”

  少年坚定的回答:“我不是什么西凉来的羌人,我叫古开圣!”

  大家听少年这么一说,都忍不住笑了,氐王也随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氐王拍着少年的肩膀说:“古开圣这个名字本王记住了!期望他值得我去记住!”便转身离开,前往营帐去了。

  次日,氐王营中传来战报,说西晋方面派赵王司马伦为征西大将军前来讨伐氐王部。

  营帐内开始议论纷纷,突然一个酋长问:“这晋国的王爷挺多的啊,这个赵王司马伦到底是谁啊,没听过啊!”

  只见另一个酋长说:“管他什么赵王,只要是敢称王的,来一个咋就杀一个!”

  齐万年看大家都不当这个赵王一回事,便说:“我们还未跟这个赵王过过手,还是要谨慎行事啊。”

  三天时间过去了,还不见晋军的下落,氐王准备主动出击,打晋军个措手不及。

  齐万年为了更好的击溃晋军,便联通北部的匈奴部,约定于三日之后,拂晓之时一同进攻赵王主营。

  而这个赵王司马伦根本不会带兵打仗,便让手下亲信孙秀来指挥部队。孙秀认为擒贼先擒王,要想把异族彻底打败,就应当先取下氐王齐万年的首级,然后那些乌合之众也就各奔东西了。

  孙秀故意不出兵,等着就是叛军自己送上门来。他指挥赵兵依着泾水摆出一条长线,在泾水之上架起数座浮桥,将主力安排在两边,中部相当空虚。

  就在一个雾气浓浓的拂晓,氐王齐万年率领着三万异族,悄悄地向泾河逼近。他来到泾水便等待北边来的匈奴援军,可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匈奴部的到来。齐万年认为匈奴失信了。可马上天就快大亮了,到那时赵军也就起床清醒了,这应当是退是进,氐王犹豫不决。

  一位酋长提议说:“来都来了,我们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吧?”

  大家认为酋长说得在理,便建议氐王向沉睡中的赵军发起总攻。

  一排十公里的队伍急速向泾水扑来,氐王也领着自己的百人禁卫队从中间杀来。

  赵军听到各种呐喊声、厮杀声呼啸而来,皆落荒而逃,有的直接跳进了泾水,大多数还是顺着浮桥到达了泾河对岸。

  让氐王感觉诧异的是,赵军的中间营帐几乎空无一人,就在这时,浮桥上涌现出了大队搭着“赵”字旗帜的晋军从两边开来,浩浩荡荡地跨过泾水,出现在了氐王的两翼。

  氐王知道自己被晋军困住了,便下令大家撤退。而此时孙秀却指挥晋军集中向敌方中军杀去,擒获氐王齐万年。

  不久,大批异族便挣脱出了晋军的包围,可当他们缓过气来回首时,这一幕可谓惊心动魄:只见数万晋军将氐王跟他的百人禁卫军团团围住,不留空隙。

  随着一声:“活捉氐王!活捉齐万年!”晋军如饿狼般扑向氐王,让回首捉急的异族们目瞪口呆。

  只见氐王引着那不足百人的队伍在包围圈中打转,逃出不远的异族们看着眼花缭乱,不知所措。

  一个酋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号召大家:“杀回去!救我们的国王!”

  异族们便再次向强于自己几倍的晋军杀去。

  晋军唯一的目标就是氐王齐万年,很快氐王的禁卫队仅剩下不足十人,而一位少年正在氐王左右来回窜动,为氐王抵挡刀剑、保驾护航。这位少年正是从西凉来到羌人,他的名字叫古开圣。

  氐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位少年如此英勇,为他格挡住了数十刀,也为他的氐王受了好几道深深的刀刃。

  只见少年古开圣越战越猛,手持长戟,在氐王左右将数十名战将挑下马去,晋军不敢上前,只是试探性的佯攻。

  这时,异族再次收拢在了一起,好似一把长矛直导晋军包围圈。

  就在这时,突然,从泾水对岸高坡上传来阵阵号角声,原来是姗姗来迟的匈奴部从晋军的后背突袭了过来,孙秀见匈奴铁骑从后背冲锋前来,便马上从指挥台上弃甲跑了下来,上马向东南方向逃窜而去。

  失去指挥的赵军,加之腹背受敌,很快就落败了。

  这场战争给晋王朝相当大的打击,各路异族也不再惧怕晋军,纷纷起事,狼烟四起。

  朝廷知道赵王兵败后,异常恐慌,侍中张华准备推荐远在幽州的旧相识秦孟关(即前文所提到的秦通,字孟关,原在青州为将,后调入幽州,与张华关系甚密)为大将前往雍、梁州剿灭叛徒。可李肇对他建议说:“未免现在还不是时候,据说贾后想让梁王自己去收拾他的封地。”

  于是,张华便停止了这一举措。

  贾后得知赵王伦大军落败泾水,狼狈而逃,便派梁王司马肜取代赵王伦的征西大将军,夏侯骏为安西将军,快速前往救火。

  就在出征前,中书令陈准上书朝廷说:“夏侯骏和梁王司马肜都是贵戚,不是将帅之才,进兵不求功名,撤退不怕责罚。还望圣上重新定夺西征之事。”

  侍中张华认为陈准说得在理,便请命贾后应该重新调度。于是次日晋国文臣武将重聚朝堂,决议西征人选。

  贾后问:“据说有人认为这次西征的人选有些不妥,诸位有何见解?”

  张华说:“不是不妥,只是尚需加派几员大将。”

  贾后问:“那应当都加派谁一同西征?”

  这时李肇出列说:“依臣之见,应该派大将周处前去,周子隐身经百战,德高望重,可当此任。”

  这时陈准反驳说:“周处本是吴国人,忠勇果敢,与梁王有怨隙,恐怕不妥。”

  李肇质问陈准说:“那依中书令所言,应当派谁更为妥当?”

  陈准说:“幽州大将秦孟关智勇过人,老当益壮,可作为西征先锋,剿灭叛徒。”

  张华也本想让秦通前往西征,可是前日李肇提醒他贾后想让梁王自己清理院子,这时听陈准也举荐秦通,便反而顺贾后的意思说:“秦孟关智勇超群,大家有目共睹。可是关中危机,而他远在幽州,恐怕时间来不及啊。”

  李肇又接着说:“周处以前在雍州为官,对羌戎及当地环境比较了解,先锋非他莫属。”

  陈准建议说:“倘若让周处为先锋,梁王一定不会增援他。还是应当让秦孟关作为先锋。朝廷可先让周处前往关中,震慑敌人,等待秦孟关前来再征讨也不迟啊!”

  贾后听大家议论纷纷,都不知道主旨是什么,便依照亲信李肇和侍中张华的意思,周处为建威将军,作为先锋入关中。

  周处,字子隐,是三国名将,如今也年过花甲,六十有一。

  然而梁王肜以前受周处弹劾,因此对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将并不看好,周处对他也是爱理不理,两人关系很不和睦。

  伏波将军孙秀知道周处为先锋,必将为梁王所陷害,便建议周处说:“你有老母,可以凭这个理由推辞。”

  可周处说:“忠孝之道,怎么能够两全?既然已经告别亲人侍奉国君,父母又怎么能把我当儿子呢?今天或许是我献身国家的时机。”

  梁王肜接到朝廷的命名后,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便问夏侯骏:“赵王都被那氐王齐万年给打了个大败!这下如何是好?”

  夏侯骏献策梁王说:“王爷不必为此发愁。”

  梁王见夏侯骏这么说,便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夏侯骏对他小声说:“不是那个周子隐自认为身经百战,了不起吗?对王爷您爱理不理,当年在朝堂之上弹劾王爷。这下可以借机送那老家伙归西!”

  梁王听后,心情突然好了好多,高兴的点点头,说:“这果然是个良机啊!”

  就这样,梁王拿着诏书,坐着马车,来到驻扎在泾水东畔的军营,周处见梁王前来,并没有前去迎驾,而是快速的闪开了。

  副将不解,便问周处说:“将军为何不前去迎接梁王呢?”

  周处义愤填膺地说:“哼!就他那个怂样,还自称梁王。这次前来一定是有事求于老夫。”

  梁王见主将周处未来迎驾,便不怀好意地笑了两下,与其他将军一同进入了主营帐之中。

  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周处前来。

  周处来到营帐,见梁王坐在主堂,夏侯骏也在傍边,并未行礼,便说:“原来是梁王来了,我说整个军营怎么会鸦雀无声。”

  梁王暗笑了几下,便打开桌上的诏书,说:“这是朝廷下达的讨伐诏书,大家都是我朝的臣子。如今圣上下诏征讨齐万年,尔等应该拿出些真本事才行啊!”

  周处问梁王:“那依梁王所见,应该如何行军打仗呢?”

  梁王听后,心想“明知本王不通行军作战这种莽夫之事,还来刁难本王,就你周处会带兵,这次死期到了,还在这里得瑟!”。他思考了一下,对傍边的夏侯骏示意说:“本王自有打算!”

  只见营帐两列的将军们手按剑柄,一本正经地面向梁王,准备接令,可周处并未理睬,很是随意。

  夏侯骏瞪了几眼周处,便说道:“听说敌人就在梁山,现令周处为先锋,领兵三千速往梁山!其余人等就此扎营,听梁王调遣。”

  大家都面面相觑,认为不妥,敌人拥兵七万之多,区区三千兵卒独自进入梁山地区,很容易中埋伏。

  可是见梁王心情不好,大家都不敢吭声。

  周处听罢,心想“鼠辈,就想这样为难老夫!老子才不怕!看我如何取下那氐王齐万年的脑袋,让你这鼠辈见识一下老夫的厉害。”

  就这样,周处领着三千军士,搭着“周”字旗帜,浩浩荡荡地跨过泾水,向沟壑纵横的梁山而去。

  氐王得知大将周处前来,心里很不安,便问众人:“有谁敢前去取下晋国大将周处的首级,挫敌锐气!”

  一位酋长却不以为然地说:“大王,何必为此紧张,不就一个先锋官吗?那个赵王司马伦也不被我们给打败了吗?”

  齐万年说:“周处从前守卫新平,我知道他的为人,文武兼备,如果独自决断而来,势不可挡。”

  这时,一位威猛的首领看出了氐王的担忧,便说:“大王不必担心,我愿率三千弟兄前往会会那周处,与他一决雌雄!”

  氐王嘱咐这个自告奋勇者说:“力拔首领,一定要小心啊!”

  只见力拔首领一跃上马,说:“大王不必担心,看我砍下那厮脑袋!”便策马飞奔出营。

  周处行至梁山侧道,见三千羌人持刀挥抢,挑衅来者,便问:“乌合之众!还不让道!”

  这时只见一壮汉从羌人中缓缓骑马走出,手握双锤,看着百步之外这位胡须发白的老者,问:“来者可是与南山白额猛虎、水中恶龙同流合污的周处!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周处回答道:“无知小儿,莫在老夫面前叫嚣!你这厮还不下马受死!”

  羌人力拔听罢,气愤地叱道:“周处老儿,有本事与我单挑!”

  周处接过九天戟,骑马出列,向前十步,羌人力拔也随之出列,两人先是目光对峙,随后一声“架!”策马相撞,只见两人刀光剑影,来去三个回合,不分上下。

  在第四次冲锋时,周处对那羌人力拔说:“老夫已经知道你的软肋了!”

  奔驰之中,只见周处仰身向后,后背贴于马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大锤,随机长戟挥起,直接命中羌人力拔的后腹,只见力拔侧身倾翻下马,被马后蹄踩踏。

  羌人见首领被杀,便纷纷倒戈而逃。

  周处骑马来到死者面前,看了几眼,然后说:“取下此人收集,回营!”

  夏侯骏得知周处斩下敌将力拔的首级,心里并不高兴,并没有奖励他,而是说:“此人应该不是叛军的主力,只是一方匪徒而已。”

  而得知手下第一悍将力拔为周处所杀的氐王齐万年却为此伤心不已。他对大家说:“我定将那周处首级取下,为我第一勇士力拔酋长报仇!”

  二四 凉州神将挫司马,孟观父子齐上阵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梁王与夏侯骏来到周处营地,从很远处就能看到从营地里徐徐升起的炊烟。

  来到营外,看着整整齐齐驻扎着几百座白色营帐,从中穿梭着数对人马来回巡视。

  夏侯骏对梁王说:“听闻这周子隐治军严谨,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梁王却不以为然,说:“明明知道上级长官来了还不前来迎驾!这能说是治军严谨吗?”

  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位年轻将军从营地出来,见征西将军跟安西将军前来,便叩首说:“卑职乃周将军副将杨固,今甲胄在身,恕不能行礼,还望将军赎罪!”

  夏侯骏问:“不知周将军现在何处?为何不前来迎驾?”

  杨固说:“周将军正在帐中用餐,尚不知道梁王跟夏侯将军前来。我这就去叫他!”

  梁王说:“不用了!本王这次是来下达军令的。你快速召集大家到帐外听候军令便是!”

  卫兵通知周处说:“将军!梁王前来下达军令!大家都在营外待命,就等将军您了!”

  周处放下手中的筷子,说:“来的真是时候!”随后带上头盔,前往帐外而去。

  夏侯骏见周处到了,便指着不远处的山峦,下令说:“振武将军卢播、雍州刺史解系已在六陌河口集结完毕,现在就等周将军做先锋了!”

  周处说:“我军将士还未吃完早饭,准许半个时辰也不迟啊!”

  夏侯骏指责说:“周子隐!你难不成要违抗军令吗?”

  周处听上司这么不讲理,便二话没说,气愤地提剑上马,领着肚子空虚的三千甲士前往不足三里的六陌而去,夏侯骏也跟在部队后边监督。

  不足半个时辰,周处就来到六陌河口。据探子来报:前方十里处有座小山,山脚下就是齐万年的营地。预计敌人有七万之众!

  周处作为先锋,便引着三千军士沿着河边小道向敌营开去。卢播跟解系率领五万中军跟在周处后方不足一里,夏侯骏则引着三万骑兵躲在后面,作为后续部队。

  当行至离敌营不足一里的山脚拐弯处,周处向后回望时,只见仅有自己的三千先锋,却不见其他人。

  这时副将对他说:“将军,看来我们得回去了。”

  周处却说:“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美梁黍,期待能善终。”

  说罢便义无反顾地继续向敌军靠近。

  然而,此时夏侯骏已经下令让卢播和解系的中军前军变后军,后军便前军,从六陌河谷撤离而归了。

  氐王得知周处孤军前来,便高兴地说:“看来昔日不可一世的新平周太守今日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于是氐王便率领三万人前去山谷地带与周处交锋。

  三千晋军对三万羌氐,周处知道敌众我寡,便先行抢占有利高地,借助地形优势,布置好了弓箭手,等待齐万年的到来。

  三万敌军从山谷悄然进入周处已经布置好的埋伏时,周处下令:“传令下去,大家沉住,先不要放箭,等敌人大部进入山谷时再放!”

  氐王率军从谷口前行至两里时,感觉不对劲,便问:“怎么还不见敌人?是不是情报有误?”

  刚荣升为禁卫长的古开圣望着四面山丘,对氐王说:“这种山谷沟壑之地很容易设伏!”

  氐王心里一紧张,便下令说:“快快从山谷中撤出去!有埋伏!”

  周处见敌军发现中了他的埋伏,并开始后退,便命令大家万箭齐发,射向恐慌撤退的敌军。

  见无数同胞在自己面前倒下,古开圣对氐王说:“这样下去我们恐怕会死伤惨重,不如大王你先撤退,我佯攻上山头,引开敌人注意力!”

  就这样,古开圣大喊道:“大家不要慌张!我们一同攻上山去!给大王开路!”

  敌军向山上的佯攻让周处不得不下令进行阵地防御,而这使氐王齐万年顺利从山谷撤离而去。

  少年古开圣看到氐王已经安全撤出,已无后顾之忧,便一鼓作气,领着大家向山头的敌阵地冲锋陷阵。

  这可谓是一场恶战,从早晨到日暮,叛军死伤近万余人。周处的副将杨固见弓箭用尽,战斗了一天,还不见援军前来,便劝周处说:“将军,弓箭全用尽了,我们还是撤退吧!”

  可周处却按剑说道:“这是我报效臣节的时刻,为何要撤退?以身殉国,不也是可以的吗?”

  古开圣见从山上飞下的箭矢变得越来越稀疏,知道晋军已经弹尽粮绝了,便起身呼吁:“大家随我一起冲啊!”

  很快,远距离射杀变为近身搏斗,老将周处上马,拿起九天戟,策马奔腾,向上来的敌人挥杀而去。

  古开圣见一位老者手持跟自己一样的兵器,来回冲杀,战力不凡,便主动上前与之相争。

  站在地面之上的英勇少年古开圣躲开周处从马背呼啸而来的好几次砍杀,最终少年看准时机,将长戟向掠过的战马颈部刺杀而去。

  就这样,战马前膝跪地倒下,周处被抛出山崖,落入百米下的河水,留在少年面前的只有一把长戟,那正是周处的战器九天戟。

  少年起身,拿起那把九天长戟,看着山崖下飞奔而过的激流,虽然身体疲惫不堪,却心中为之自豪,因为斩杀他叔父力拔的仇人周处最终死在了他的长戟之下,而那把凶器也被他所没收。

  氐王得知周处已死,看着这位数次救驾的少年古开圣,嘴角露出微笑,对古开圣说:“你现在就是本王帐下的第一勇士,今后就由你指挥帐外你叔父那九千西凉铁骑!”

  至此,不到十七岁的西凉羌族少年古开圣在军中声名大振,羌人都认为他是上天派来拯救西羌部落的战神。

  在之后的数月内,羌族少年古开圣手握九天长戟,在马背之上率领着西羌部落九千西凉铁骑横扫关中,除周处外,梁王手下二十七位大将皆丧命其戟下。

  梁王司马彤一听说西凉神将古开圣前来袭营,便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为了借助这位战神的名气威慑晋军,氐、羌各部都挂起西羌部落的“开”字旗号。

  氐王齐万年的王后婼丽氏看着帐外“齐”字旗号被“开”字旗号所一一取代,心里有点恐慌,便在一个风清月明的晚上对丈夫氐王说:“大王,西羌部落最近名声很大,据说那古开圣被大家传为天神,最近天天有人说他如何如何威猛,却不曾听到大王你的威名。难道大王你的威望也没能超过那个黄毛小子啊。”

  氐王很气愤地说:“哼!他只不过是本王手下的一员大将!”

  王后婼丽氏抚摸着氐王长满黄毛的胸膛暧昧地安慰说:“大王知道就好!”

  话说氐王跟王后婼丽氏有一个年芳十五的女儿,兰佩公主。兰佩公主对羌人古开圣仰慕已久,在这位公主看来,这位西羌部落的王子不仅是族人心目中的战神,也是她自己心目中王子。

  有一次,古开圣前往氐王帐中通报军情,而恰巧婼丽王后跟兰佩公主都在氐王身边。当兰佩公主看到少羌王前来,便害羞地躲在母后身后,可她却听着这位羌族王子的每一句话,还偷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身边的婼丽王后发现了女儿奇怪而一反常态的表现,便知道一定是女儿对眼前这位英俊的羌族王子有了意思。

  事后,婼丽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氐王齐万年。氐王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作为少年英雄,女孩子喜欢那是自然的事。并拿自己说:“想我当年,戎马一生,不知道赢得过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婼丽王后却说:“大王你难道不懂我的意思?”

  氐王不解,便问:“这话怎说?”

  婼丽王后说:“如果我们的女儿兰佩嫁给那西羌王子,那么我们就跟西羌部落是一家人了。到时候,西羌部落就是大王的了,哪儿有王子不听父王话的。”

  氐王思考了一会儿,高兴地牵着怀里婼丽氏的手,说:“还是王后比我看得远啊!”

  在大山划过云端隐约消逝的地方,在一条河水去往尽头却不知所去的地方,在一片洋溢着花香的幽绿大地上,氐族部落跟来自沙漠绿洲的西羌部落迎来一个难忘的日子:氐族兰佩公主与西羌古漠王子的婚配。

  手持古木法杖的黑衣巫师望着上空盘旋着的雄鹰,而后义正言辞地问西羌古漠王子古开圣:“我以神的名义问你,你可是西羌古漠王子古开圣?”

  古开圣答:“是。我是!”

  巫师又问氐族兰佩公主:“我以神的名义的问你,你可是氐族兰佩公主?”

  兰佩公主答:“我是。”

  巫师又问古开圣:“你是否愿意让身边这位公主成为你的终生伴侣,并以神之子的身份向神发誓?”

  古开圣看了一眼身边这位漂亮的兰佩公主,然后说:“我向神发誓,我愿意让兰佩公主成为我终生的伴侣。”

  巫师又问兰佩公主:“你是否愿意让身边这位王子成为你的终生伴侣,并以神之女的身份向神发誓?”

  兰佩公主看着王子说:“我愿向神发誓,我愿意让古漠王子成为我终生的伴侣。”

  正当部落们庆祝这次重大联姻的时候,远在千里的峨眉山上却发生着一场变故。

  天师许逊在玄门对炼师凤阳说:“近日天心、天任二星显现,光芒回照,想必召集九星的时机已经成熟。”

  凤阳问:“那依天师,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做?”

  许天师看着一旁的弟子于北辰说:“北辰,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凤阳不解,问:“天师莫非要将召集九星的重任交给孩子们?”

  天师说:“嗯!老夫正有此意。北辰已经随我学法七年,如今可以下山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北辰听师傅这么说,心里有点激动,但恐慌跟不安也不可避免,毕竟这将是他踏出峨眉山的第一次冒险。

  许天师望着朝日下那堵坐落于高崖下的玄冥之门,说:“如今神兽辟邪已在玄门之中有七年之久,这次远征要是有了她的帮助,应该可以顺利很多。”

  只见天师带领大家来到玄门洞口,口念咒语,随后朝着玄门问:“辟邪,今日老夫将放你出来,但你必须答应老夫一件事?”

  等了一会儿,只见洞中发出一声女人的声音,“说吧!”

  大家为之惊奇,天师又说:“你出来以后必须帮助我找到天上九星的凡体?”

  大家都专心地等待着辟邪来自洞中的答复,突然从洞中传出一声:“好吧!我答应你便是。”

  许天师高兴地对众人说:“看来她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随着天师手持宝剑,二指掠过剑刃,口念咒语,一声“急急如律令!”洞口封印了七年的印条飘落于地,附着在玄门口那一潭似水如胶的隔膜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突然,让大家惊奇的是从深邃的玄门走出来的不是昔日长着双翅的那只高大的狮子,而是一位年仅十八的窈窕淑女。少女肩披乌黑的长发,闪烁着明亮而漂亮的一双大眼睛,她并没有穿着人类的衣服,而是用花草编织着玲珑衣裳紧紧地包裹着身体,肩甲、手臂、双腿标志、优美而白皙,如仙女下凡,站在眼前楚楚动人。

  大家为之目瞪口呆之际,只见仙女轻声说道:“那我们就出发吧?”

  站在一边的凤阳问仙女:“你是?”

  这时许天师说:“她就是辟邪,看来经过这七年的修行已经化为人形了。”

  大家听天师这么一说,心里有些震撼,这时仙女说:“就在玄门里的这七个年头,我去往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停留了六年,喝着那里的水,嗅着那里的花,吃着那里的花果。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翅膀变小,一年之后便消失了。我原本为之感到不安和悲伤,可是去往水塘时,看到水里的自己不仅失去了翅膀,而且变了样。一天天在水塘看着自己,才知道我开始变成了人类。”

  大家仔细地听着辟邪的诉说,都为之高兴,许天师说:“看来你终于修得正果,化为人形,今后你就可以放心地行走了。”

  辟邪走出玄门,来到高台,望着山岭气象万千,说:“看来我对这里好陌生啊。”

  这时身后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我跟你一样,也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

  辟邪转过身,原来是于北辰。北辰走到辟邪身旁,望着山川纵横、江水澎湃,感叹说:“很快就可以目睹外面的世界了!”

  天色渐晚,在太极观中,许天师对辟邪说:“近日天心、天任二星显现,你应该可以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辟邪闭目了一会儿,说:“天心星在西北方向,那里是片草泽地,牛马成群,那里的人们穿着羊皮、鹿皮,住着白色的账房,周围飘着彩色的旗帜,上面绣着的是一只雄鹰,好像还有一个字,对,是一个‘开’字。”

  当她睁开眼睛时,画面随之消失,许天师说:“持有雄鹰旗帜的不是我们汉人,而是西北凉州的羌族。看来我们找的是一个羌人!”

  许天师又问辟邪:“天心星化身为西凉羌人,那天任星应在何处?”

  辟邪又闭目感应了起来,说:“那里是一堵城墙,城门上刻着‘青州’二字,城内有很多士兵正向城外走来,一个十七八的少年在马背上,他身披铠甲,背着一把巨型大剑。”

  辟邪睁开双眼,说:“好像就只能感应到这些了。”

  许天师高兴地说:“看来天任星是青州府的军士。”

  大家都深感欣慰,北辰说:“有了辟邪的帮助,召集九星指日可待了。”

  大家都高兴地点头。一旁的龙甲跟风晴月如今都已经是炼师逆凤阳的爱徒,龙甲以逆为姓,全名应该叫逆龙甲,他如今已经是一位十七岁的英俊少年。而如今的师妹风晴月在师傅逆凤阳的指导下不仅琴艺高湛,而且人也打扮得漂亮。

  逆龙甲兴奋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凤阳说:“你不要心急,听天师安排便是。”

  许天师说:“最近雍州的氐人会同西北的羌人、匈奴与晋庭对抗,形式严峻。看来我们必须在战争之前找到天心星化身的那个羌人。”

  正如许天师所说的,西北的形势不可不谓严峻,楚王、梁王相继战败,晋庭损兵折将无数。在这危急的关头,侍中张华得以推荐幽州大将秦孟关出兵西北。

  众臣也认为秦孟关足智多谋,是平息西北羌、氐叛乱的最佳人选。就这样,年过五十的大将秦通接到了当朝的命令,让他马上前往雍州指挥大军平定叛乱。

  秦孟关接到指令后,对傍边的人说:“这又是一场恶战啊!”

  而在青州府当都尉的秦梦生,作为秦通的儿子,知道父亲要西征,便主动请求青州府准许将他暂且调往父亲帐下,与父亲一同出征。

  青州府认为秦都尉的想法很有道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秦都尉的父亲要出征,作为儿子理应如此。

  在秦梦生去往幽州与家父汇合之际,青州府为了表示对故人秦通的支持和鼓励,便派出了三千青州子弟兵随青州都尉秦梦生一同前往幽州府。

  秦孟关得知儿子前来,要随他一同西征,心里虽然很高兴,但也很担心,他对儿子梦生说:“你的心意为父领了,可是这次西征路途遥远,敌人强大,恐怕不适合你们年轻人。”

  秦梦生听父亲大人这么说,心里并不高兴,说:“父亲您从小就教导我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难当头,作为军人,奔赴战场也是理所当然。再说了,我在临走前就对母亲大人许下诺言,一定保护好父亲大人,跟父亲大人一同归来。倘若我不能随父亲您一同西征,对于国家来说就是不忠,对于父母来说就是不孝,难道父亲大人要陷我于不忠不孝的境地吗?”

  秦通听儿子这么一说,很感动,说得也很在理,便说:“那好吧!明日我们就出发!”

  就这样,年仅十七的秦梦生跟随父亲秦通踏上了遥远的西征之路。

  而在峨眉山上的玄门高台,许逊正安排大家下山远征。

  许天师从素布中拿出一鼎黄色玉质印玺,掌在手心,交予弟子北辰,说:“这鼎印玺名曰‘北辰印’,妖魔见之不敢近,鬼神见之必听令。如今为师要你下山完成天命,路途凶险,就将此印赐予你,希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炼师逆凤阳对北辰说:“龙甲跟晴月如今也长大了,我这次也准许他们俩随你一同下山,希望可以照应你。”

  一旁的龙甲跟晴月听师父同意他们下山,心里当然激动、高兴,喜悦之情现于言表。龙甲说:“多谢师父!”

  风晴月也说:“我们一定能召集九星,让昆仑神鼎重新启动。”

  逆凤阳听徒儿这般懂事,便摸着晴月的肩膀说:“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临走前,许天师嘱咐辟邪说:“要是有什么变故,你们便回到峨眉山,我们再做打算。”

  换上一身蓝色衣衫的辟邪说:“放心吧!召集九星也是我的天职。”

  随后,天师从袖中取出一份信交予北辰说:“这份信记得交给你父母。也不要忘了替为师向他们问好。”

  就这样,许逊天师跟炼师逆凤阳看着四个年轻人沿着台阶下山而去了,直到消失在灌木之中。

  二五 于北辰峡口拜县尉,逆龙甲幸得天禽弓

  徒儿们走后,凤阳见许天师驻目爱徒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分神,便知道天师对徒弟独自下山、涉足异域的担心。其实逆凤阳自己心里何尝不担心晴月跟龙甲呢?

  凤阳问许天师:“这次北行路途遥远,召集九星也并非易事。天师法力高强,何不与我携他们一同前往?这也就罢了。却阻挠本尊不便与孩子们同行。不知天师在顾及什么?”

  许天师见逆炼师在一边抱怨,心里却只能理解她,可他自有分寸,便说:“你我虽说修得数十载法力,可有些事情也非你我所能左右。若是强行干预其中,恐怕事倍功半。一切皆由天命吧。”

  不几日,崔府得知于北辰来到峡口,上下无不高兴。本在后花园跟小女儿玉婷赏花嘻戏的崔夫人丁香听说北辰回来了,便让身边的丫鬟马上前往峡口北山处,将妹妹丁伶跟妹夫接到崔府,重温全家团聚的喜悦。并嘱咐下人们置办宴席,来款待这位学道归来的侄子。

  随后,她急匆匆地对一旁挑逗鸟儿的玉婷说:“玉婷,我们赶紧去前院迎接你北辰哥哥去!”

  萧玉婷见母亲这般激动,暂时将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挪开鸟笼,扭过头来,说:“我可比他大呢!他得叫我姐姐才行。”

  女儿的话提醒了丁香,北辰年纪轻轻就很懂事,再看看自己家的玉婷已经都是十八岁的黄花闺女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特调皮,看来是惯坏了这孩子,将来谈婚论嫁都是问题。丁香暂时只能忘记这些烦恼,再三摧说:“好了,好了!赶紧去看你北辰弟弟!”

  玉婷听母亲这么一说,心里爽快了好多,看来终于可以给别人当姐姐了,坚决不能放过这次装大人的机会。她便兴冲冲地跟崔夫人一同去往前院。

  在院子里拖着白纱正转悠着的萧明姬得知于北辰来了,便在就近的水缸前左右打量了几下自己,感觉自我满意后,便高兴地去往前院了。

  在县衙跟县令刘瑜闲谈的崔连山得知侄子学成归来了,便决定放下手中的茶杯,请辞刘县令说:“我家那北辰侄子回来了,都快一年没见了,我得去迎接一下。还望刘贤弟见谅,若有闲时间希望你来我府上一聚,我必盛宴款待。”

  刘瑜跟崔连山可谓是老相识了,一个是峡口镇最有权的人,一个是镇上最有钱的人。他们在过往的二十年来可谓同舟共济:刘县令从不为难这位老朋友,崔先生也对刘瑜支持有加。比如十多年前的那场长江泛滥所引发的洪灾,崔连山宽衣解囊,不仅救助了百里难民,而且为峡口镇迎来了很多人口,至此不足千户的峡口镇一时间人口暴涨。即便是长江水退,水灾平息之后,他们都宁愿顶着官令不从的罪名留在峡口,也不愿回到故土。在崔连山的支持下,刘瑜几番与白帝郡城的长官交涉后,这场剑拔弩张的官兵强制遣返难民的官方举动才得以平息。那时刚上任不足一年的刘瑜县长不仅没有因为违抗郡令而遭免职,而且由于赈灾有功,所辖地区人口数千,从县长头衔到了县令头衔,俸禄也涨了不少。到如今已经十多年过去了,这座名为峡口的小镇已经是万户之镇了。

  对于这位朋友,刘瑜比自己的官爵还看的重,既然朋友的侄子来了,那就是自己的侄子来了,刘瑜说:“连山兄的侄子就是我刘公望(刘瑜,字公望)的侄子,迎接自然也不能没有我的份啊!”

  刘瑜起身,琢磨了一阵子,到底给这位侄子拿什么礼物比较好呢?突然将目光注视到了正堂案几之上,然后微笑了。只见案几之上有一尊金丝楠材质的座驾,架子上是一张醒目的银色弓箭,弓柄上起伏着五只大雕,据说那根钢色弓弦是千万根蛛丝聚合而成的,张力无比。

  刘瑜说:“连山兄,你看这张弓天禽弓如何,北辰侄子应该会喜欢吧?”

  崔连山很是惊讶,说:“贤弟,这张弓不是我专门送你的吗?你送别人恐怕不好吧?”

  刘瑜一笑,说:“就我们俩都这把知天命的年纪了,已经没有力气玩弄刀枪了。这张弓以前我还经常带出去狩猎,可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你看,它已经在那里默默无闻地沉睡了快三个年头了,也该到醒来的日子了。连山兄,你说,我说的是否在理?”

  崔连山听刘瑜这么说,也与之共鸣,感叹说:“是啊!不服老不行啊!”

  两人对于人生的感悟致使彼此笑对前尘。

  北辰、辟邪、逆龙甲、风晴月四人来到崔府最先见到的便是这位二十四岁的萧明姬。

  初到崔府的龙甲见这么大的院子,有山有水,跟皇宫一般,心里就很想前往里面一探究竟了,再看到这么一位漂亮的姐姐,心里更是乐个不停。

  北辰看着这位穿着动人而不妖艳、打扮如仙却不妩媚的姐姐,便先行开口说:“明姬姐姐,我回来了!”

  萧明姬热情地说:“回来就好,自从上次你走后,我们都一年没有见了吧?这次应该可以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了吧?”

  北辰想想,是啊,虽然这些年每逢佳节师父都会兑现他对北辰父母的诺言,带北辰来峡口崔府一探,丁伶夫妇也恰好会在崔府等待儿子的归来。要是赶时间,天师便带着爱徒北辰在节前直接前往北山下的将军垒(萧恪将军及夫人文静的坟地)去看望这对守墓人。这样下来,北辰到崔府的次数一年不过六次,七年下来也不过百次。

  特别是去年,许天师认为北辰下山的时间快到了,便争取时间教导徒弟,所以这一整年北辰也未能下山。这件事天师心里也很愧疚,认为自己对北辰的父母有所失信,便在北辰下山时特意嘱咐他替自己向丁伶夫妇问好,并带上一份道歉信。

  北辰想一想这些年的不容易,便回答明姬说:“这次应该可以多呆一阵子了。”

  可北辰话刚说完,就听到傍边的晴月妹妹着急了,她提醒说:“师兄!师父不是说让我们去西凉找九星的嘛?你难道忘记了?”

  北辰笑了一下,回答她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召集齐九星,重启昆仑鼎的。”

  晴月听师兄这么说,放心了,紧绷的心弦也收住了许多。可这时龙甲却多嘴说:“晴月师妹,你就不要这么太当真吧!好不容易下山了,你也要让大家在这里多玩几天才是啊!”

  晴月不以为然,瞪了一眼龙甲,便不再吱声。明姬看大家各持意见,气氛有点紧张,便说:“多待几天也好,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再去西凉也不迟啊。”

  龙甲听这位姐姐这么好客,心里美滋滋的,看来终于可以在这么大的院子里过几天神仙日子了。想着想着,嘴角上扬,陶醉在了自己的白日梦中。

  这时,崔夫人带着玉婷也从后院赶了过来,见大家在院子里站着谈话,便说:“让你们久等了,赶紧随我到正厅休息一会儿。”

  还没等崔夫人说完,玉婷便走到北辰前面,说:“北辰弟弟你下山来了啊!”

  北辰只好回答说:“嗯。”

  玉婷又开始调皮了起来,说:“一年多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见了我也不问好,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啊?”

  北辰见玉婷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刁难他,便回答说:“你是我最不可能忘记的一个了。”

  玉婷听北辰这么说,心里有点不爽,便追问说:“你说我是你最不可能忘记的一个?那是什么啊?你说啊?”

  北辰想了一下,便知道这位千金必须得哄着才行,便说:“当然是一位漂亮的姐姐啊!”

  玉婷听到这么甜的赞美,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看来不仅当了一回大人,还竟然有人夸自己漂亮,自己很是满足,既然是装长辈嘛,那就也得装得稍微像点,她便暂时决定不再调皮下去了,也不能为难这位看好自己的弟弟了。

  来到正厅,逆龙甲见到这么气派、高档的客厅,心里联想一片,顿时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再次重温六七岁那年第一次跟随师父踏进司隶炼师府的一幕:隔着一层薄纱,撩开便是一间可以容得下千号人的华丽厅堂,里面古色案几整齐排列,几座香鼎炉烟邈邈,散发出柏叶松香,稀释着整个厅堂内的空气;再看看四周香木墙壁上的字画,副副宽大,篇篇有诗意。

  他是个喜欢分享的少年,便乐意对身边的晴月师妹说:“师妹!你看!这地方多么气派啊!”好似自家的地方。

  晴月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却说:“全世界就好像你没见过大世面!”

  龙甲听罢,有点扫兴,看来是分享错了人,自讨苦吃,可心里却想“我没见过大世面?”便鼓起勇气再次面对这位并不理睬他的师妹,较劲说:“哼!我当年跟师父在司隶炼师府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座楼上唱歌呢?”

  晴月听师兄这么说自己,心里很恼怒,也开始后悔说了刚才那话。毕竟互相挖苦不是同门师妹间好的交流方式。

  大家围坐在案几周围,丫鬟送上刚沏好的茶,端上一盘盘刚从果园里采摘来的水果,崔夫人问侄子:“北辰,这几位我以前还没见过面,能帮我介绍一下吗?”

  北辰连忙点头,便一一介绍说:“这位是辟邪姐姐,这位是晴月师妹,这位是龙甲师弟。”

  彼此介绍完后,大家便敞开心扉,交谈了起来,恨不得把多年来没说的话全部一口气说出来,顿时这往日还算安静的大厅笼罩在了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不足半个时辰,院外便传来马鸣声,一个丫鬟前来报告说:“夫人!老爷跟刘县令一起回来了。”

  崔夫人对大家说:“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会儿。”

  可还没来得急起身,就见两位长者进了门,大家起身以表尊敬,只见一位身着紫色袍服的老者说:“我也前来凑凑热闹,夫人不要见怪啊!”

  丁香见刘县令这般客气,便说:“哪里!哪里!县令大人来避舍,是府上的荣幸!”

  刘瑜来到案几,崔连山介绍大家说:“这位是我们峡口镇的县令大人,跟我是老交识了,那大家入座吧!”

  崔连山见县令的到来让这些刚下山的孩子们有点紧张,便对北辰说:“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年元宵节的时候你跟这位刘伯伯在府上见过几面。刘伯伯问我怎么很少见你,我告诉他说你在峨眉山跟着许逊天师学道去了。如今可谓是载道而归啊!不知北辰侄儿都学了哪些本事,可否现场展示一下,让我跟刘伯伯见识一番。”

  北辰心想其实也没学到什么太大的本事,只不过是练练剑术、读读经书、学习一些排兵布阵的方法罢了,便谦虚地回答说:“其实也没学到什么,就学会了一些排兵布阵的方法而已。”

  刘瑜听到“排兵布阵”四个字后,感觉正好吻合自己的职业跟爱好,看来跟这位侄子是有话可聊了。刘瑜听说许逊天师道法高深,自然兵法之道领悟得也相当深邃了,便对北辰说:“我道法、兵法都不及天师许逊,这个说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今天正好是北辰侄子学道归来的日子,老夫也想在天师爱徒这里领教一下兵法之道。那天师应该教了你很多高深的兵法吧,那在贤侄眼里兵法的真谛是什么呢?”

  北辰稍加思索,便回答说:“师父常说‘兵法在一般人眼里称之为兵之律令,但兵法的真谛自在道法’,我认为大道本无形,无法之兵法乃真正上陈之兵法。兵法之真谛在于通兵法则可通天下。”

  刘瑜听“兵法即道法”这么高深的领悟出自一少年之口,不能不为之惊讶,更是对许逊天师崇拜有加,于是他击掌称绝。

  刘瑜又问:“北辰,那你认为男儿的报复是什么?”

  北辰毫无思索,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大丈夫生于世,当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刘瑜一听,这不正就是三国名将太史慈的立言嘛!

  见北辰已经到了步入仕途的年纪,且在许天师那里学到了排兵布阵之法,刘瑜便顺理成章地说:“最近天下动荡,就连我们这弹丸大小的峡口镇也流寇成群,百姓们都为之恐慌。而县衙又无称职的都尉官来指挥练兵,倘若哪天流寇造反,恐怕不能制止。我最近为这事夜不能寐,要是北辰贤侄不嫌弃县尉一职,我便削了闲人之职,为你授都尉一职。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这个官职来的突然,北辰还未考虑过这档子事,这时,崔连山开始替侄子做主了,他说:“这样也好!一方面可以将新学来的兵法用在实际中去,另一方面又可以让北辰领受刘县令的点拨,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刘瑜见北辰并未表态,但对崔先生的建议也未作否定,看来事情是成了一半。刘瑜紧接着对大家表态说:“只要北辰贤侄看得起我刘某人,我一定将毕生所学的毫不保留地传授于他。”

  说罢,刘瑜让手下将神弓拿来,只见天禽弓从两位军士之手传于刘瑜之手,刘瑜握着这把神弓,说:“这张弓名曰‘天禽弓’,是当年后羿射日所持神器。据说此神器岂止弯弓射大雕,此弓一出,万箭齐发,人神皆降,有不战屈人之兵之威力。”

  然后稍作停顿,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神弓,以感叹的语气说:“当然这般神力在我等凡人手里是不会触发得了了。”

  大家听着津津有味,孩子们的眼睛绷着大大的,目光开始锁定那张神弓,好像天禽弓已经迸发出了那神一般的威力。

  这时,萧玉婷又开始坐不住了,说:“刘伯伯,这把弓是你从后羿哥哥手里偷过来的吗?”

  刘瑜见孩子们听着这般着迷,便继续说:“这把神弓是你父亲七年前送我的,我已经用它狩猎过十多只猛虎了。具体是怎么来的,得问你父亲。”

  玉婷开始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父亲大人,追问道:“父亲大人!这神弓是谁送你的啊?”

  崔连山看大家都想知道天禽弓与自己的“非凡”经历,便斟酌了一番,认为不能扫了孩子们的兴,便自己杜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传奇经历,他说:“这张天禽弓的来历可不一般啊!”然后看着傍边撅着嘴唇的小女儿说:“我记得为父跟你这般大的时候,经常跟着你祖父一起去往东部沿海做生意。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风清月明,星星映在海里,都不用抬头张望。一条载满香料的大船在海面划过,傍边的星星都来不及躲开。而你祖父正是那艘船的主人,我跟他那晚都在船上。船随着风浪飘啊飘。突然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貌似搁浅了,我们点起火把,原来船只停靠在了一个孤岛傍边。令大家好奇的是,在岛上的密林里发出一簇银色的光芒,有人说那是妖怪在作祟,也有人说那是金银珠宝在月色下发出回光返照。可你祖父是一位勇敢的商人,他决定带领大家去往密林之中探个究竟。”

  一旁的刘瑜听着崔先生未曾告诉自己的这般传奇经历,便为了迎合大家,趁着崔连山喝口茶的时间,追问说:“连山兄,这个经历你好像从来没有向我说起过啊!你今天必须把你这段经历说给大家听啊!”

  崔老爷放下茶杯,再次滔滔不绝了起来:“我们十几个人登上孤岛,来到密林深处,最终找到了那个散发光芒的地方。原来那里有一座两米来高的青石雕像,那座雕像正是后羿,他手举长弓,目视高空,一看就是在射太阳。大家都认为后羿手中的神弓威力无比,便建议将它带回故土。经过半夜的折腾,我们终于将这把神弓带上了船只。可是那时已经是黎明时候了,太阳在海面上开始露出了头角,我们的商船也开始往海岸漂泊。但没过一会儿,突然从孤岛上传来几声恶鸣,只见五只大雁向商船扑面而来,在船上方盘旋不定,非将我们用巨爪撕碎不可。这时你祖父拿起这把神弓,神似后羿射日一样将它们一一射杀。正是在这把神弓的庇护下我们最终才顺利得回到了海港。”

  大家都认为崔老爷说得很精彩,都对这位传说中的祖父崇拜不已。可这时,在一旁的风晴月貌似听出了破绽,她毫不留情地问:“崔老爷,这张弓没有箭,怎么可能射杀大雁呢?”

  崔夫人也随之落井下石,说:“连山,你就不要在孩子们面前吹嘘了!这样非带坏了他们不行。”

  这时,大家全愣住了,崔老爷一想,说得也是啊,看来还是自己的杜撰能力不行啊,这次在晚辈面前囧大了。可喜欢跟师妹作对的龙甲却不这样认为,他替这个传说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说:“崔伯伯说的这位祖父其实就是后羿在世,在战神手里,没有箭的弓也是能射杀禽兽的哦!所以这才叫‘有不战屈人之兵之威力’嘛!”

  大家听完龙甲的解说,认为说得在理,对他都是刮目相看。可在师妹晴月看来,这不过是龙甲师兄在拍崔伯伯的马屁罢了,为的不就是在今后的几天里可以在崔家大院玩得快乐嘛!

  刘瑜说:“北辰侄儿,这把天禽弓如今老夫也没有力气使用了,就送给你作为礼物吧,也算是我对你的期望。”

  北辰看着这张不俗的神弓,双手接过说:“多谢刘伯伯了!”

  刘瑜高兴地点头。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注视着这位载道归来的少年。这时,弓刚刚落入北辰之手,紧挨着的师弟龙甲却耐不住对这把天禽弓的好奇,请求北辰师兄说:“师兄,这把天禽弓先让我帮你拿着吧!”

  北辰一听,早就知道师弟对这把神弓的独有喜爱,便将其交予龙甲,说:“那就先交给你保管了!”

  只见龙甲连忙说:“师兄!你就放千千万万个心吧!”急匆匆地接过神弓,兴奋不已,突然间觉得北辰师兄就是自己最好的哥们。他双手捧着这张确实令他着迷的神弓,用手抚摸着,好像这把天禽弓正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天近黄昏,盼子心切的丁玲夫妇终于来到崔府,见到北辰,丁玲牵住儿子的手,用望眼欲穿的眼神看着儿子,问:“你这次回来,我们全家可算是团聚了!”

  北辰看着母亲鬓角垂下的黑发夹着白发,再看看一旁眼角露出喜悦的那年近四十的父亲,坚定地说:“您跟父亲就放心吧。我今后就一直陪在您们身边,尽儿子的孝道。”

  于昂见儿子这么说,说:“我跟你母亲都盼你很久了。最近不见你来看我们,我本打算跟你母亲前往峨眉山找你的。”

  北辰这才记起临走前师傅差他给父母的信,便从胸口中取出一封信件,说:“这是下山时我师父交予我给您们的信,师父说希望您们原谅他的这次失信。其实我师父也是为了让我快点多学些东西,早点下山来看您们的。”

  于昂点点头,接过书信,说:“多亏了天师这么多年教导你,要是换做我,也真不知道教你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丁香见妹妹沉浸于一家团聚的喜庆之中,心里暗自感到这是她平生最大的喜悦,再看看身边的两个女儿,深感这么多年真的很值,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再举目望着天际边归来的候鸟映着晚霞,心想这些年也算不失对故人的承诺。

  话说龙甲自从在北辰那里接过那柄一见钟情的天禽弓后,便一直对这把心中神器依依不舍,白天总是随身带着天禽弓出入庭院,特别有精气神,晚上也要将它放于床头,用爱人的眼光注视一会儿再吹灯睡去,蹦蹦跳的小心脏方可渐渐趋于稳定,自此从未失眠。

  二六 萧玉婷宠爱重明鸟,风晴月窃取朱雀旗

  有一天清晨,在花园练习弓箭的龙甲看到崔家千金萧玉婷正在院子的另一头发呆,便兴冲冲地走了过去,来到身后,等待崔千金的回头问候。可是,等啊等,也不见人家察觉自己。龙甲此时的心里很是纠结,是一声不啃地从这位千金身后悄悄地离开呢?还是突然开口主动问好?可是一旦在人家身后靠着这么近问好,就玉婷千金的脾气一定会刁难他,一定不免将“流氓”二字强加于他。龙甲再三思索,最终决定悄悄地将双脚向后挪动,尽量不发出微小的声响。

  可是当他刚一起脚,就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是暴露无疑了。崔千金用异样的眼神向他射杀而来,眼神中带着七分不解,三分杀气。

  龙甲见状只好将还未完全抬起的右脚放下,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展现出一幅嘻皮笑脸的表情。

  这时从崔千金口里脱口而出说:“你这人!知不知道这么靠近女孩子很不礼貌!再说了,你见了我,怎么连声问候也没有就想离开?”

  龙甲听人家这么说自己,心里当然憋屈,可是也很无奈,他灵机一动,反驳说:“我刚才明明问你了,你难道没听到?”

  可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玉婷知道这小子在狡辩,欲要骂他个狗血喷头,可是再想想不能就这样坏了自己的淑女形象,也就暂且放过他这次,不然凭自己的性格和嘴皮子一定非刁难到他无语不可。

  龙甲见崔千金有点迟疑,便立马绕开话题,问玉婷:“你刚才发什么呆?弄得大家都误会了一场。”

  听龙甲这么一说,玉婷才知道自己刚才发了呆,便说:“我有发呆吗?只不过是在等老朋友,哎,算了,给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的。”

  第一次听女子说他不是明白人,龙甲心里很伤自尊,为了表现自己超人的预知力,也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懂女孩子心思的人,龙甲便说:“这个我怎么不会明白呢?我又不是没等过人?”

  可是他的回答在身边这位崔千金看来就是一点也不识趣,玉婷捂嘴一笑,说:“我就说了你不明白,你还不相信!我等的不是人,是重明鸟!”

  重明鸟?龙甲听完不解。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玉婷记得离开父亲大人萧将军来到崔府的时候自己不过四岁多,她每天都在想念着自己的父亲跟母亲,可是这样的痛又能向谁去诉说呢?义母丁香是个知性、通情达理的女人,她知道女儿们的心思。在初入崔府,几个月后的七夕这一天,大家在后花园赏花,这天天空很蓝,蓝得跟玻璃一样透澈。丁香见女儿们并不高兴,便知道他们是在想念父母。她便一语道破,问女儿们:“七夕是牛郎带着孩子们去天河看望织女的日子,你们俩想父母吗?”只见女儿们望着天际那边,不假思索地齐声回答:“想啊!”丁香牵着女儿的手,接着说:“你们要听话,好好的长大成人。父亲大人跟母亲大人在天上看到你们快乐的生活,他们一定会高兴的。”小女儿玉婷这时问丁香说:“那她们什么时候从天上下来看我们呢?”这时突然从屋脊落下一对重明鸟,望着园中百花盛开。丁香便指着那对嘻戏着的重明鸟,对玉婷说:“你看!那对漂亮的重明鸟就是他们化身特意在七夕节来这儿看望你的。”一旁的明姬知道义母在安慰她们,可在年轻的玉婷看来,这些都仿佛是真的。她为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姐姐看到妹妹的微笑心里也多了几丝慰藉。就这样,每年将至七夕,玉婷便来到花园守候着那对重明鸟的到来。然而令她欣慰的是,十多年来重明鸟从未失信他们之间的约定。

  为此并不知情的龙甲,脱口而出:“不就一只鸟嘛!你就放了这个心,我过几天一定帮你逮好几只来。”

  龙甲为自己所说的话相当自信满满,正等待着来自这位漂亮千金的赞赏与钦佩,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尽然玉婷千金落下一句:“你要是敢抓重明鸟,我一定会恨死你的!”便转身走开了。这令他始料未及。

  龙甲为此失落了好些天,为了重新得到自信,他便一个劲地练习手那把天禽弓,以此来麻痹自己受了伤的心。可他还是不知道玉婷千金对于重明鸟爱得为何那般深切,只是认为自己很遭这位千金厌烦,也许真是自己有问题。对此他又开始回忆起晴月师妹对自己的挖苦,最终只得出结论:自己不招女孩子喜欢罢了。

  而晴月师妹这些天也并非闲着,因为她是这里唯一一位希望早点踏出崔府,去往西凉找九星的。可是见大家都不愿意这么早就离开这里,特别是师兄北辰正沉浸于一家人的团聚之中,她也就不再开口催促大家早点动身了。

  而不让她闲着的人正是自己这位痴迷于发掘天禽弓神奇威力的龙甲师兄。

  经过一段日子练习射击的龙甲自认为自己的射技已经是炉火纯金,百发百中无虚弦,恰有百步穿杨的能耐。他便以此选择了自认为是绝佳的时机,去大家面前炫耀这一新的能耐。

  而这天正是七夕节,崔府上下都在花园赏花,包括崔家两千金明姬跟玉婷姊妹。正当大家赏花惬意正浓,玉婷指着屋脊上那对逗留已久的重明鸟对北辰说:“北辰弟弟!你看!那就是我等待了一年的老朋友!”突然“嗖”的一声,从大家左侧飞过一只箭矢狠狠地向屋脊那对重明鸟呼啸而去。

  只见那对重明鸟左右急速展翅散开,消失在高墙之外。这时萧玉婷一声叱喝,“是谁!”

  高翠而狠狠的少女之声让大家都惊呆了!大家皆侧身凝视,只见一英姿飒爽的俊少年右手从弓弦之上轻妙地躲开,这正是举弓扣弦放箭之后的动作。他目光如炬、神采飞扬,虽然一切堪称完美,可是也未能改变失败的结局,毕竟箭已经从手飞出,鸟已经成功躲闪离开了。

  他一声哀叹,准备从背后抽出一箭,再补一刀,可惜为时已晚。他见鸟不见了,这才醒过神来,大家都在用惊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这时,只见崔家小千金疾步向他走来,龙甲刚要解释,可嘴还没开,只见一纤秀的小掌向他脸颊扇来,比刚才射出的箭矢还要迅猛,他预要伸手拦截也为时已晚。只听到“啪”的一声清脆巨响,龙甲的左脸颊便白里透红,四条深深的手指印平行摆在了自己的脸上,貌似就是没有拇指所留下的烙印。

  龙甲自从长这么大也未曾见识过过如此狠毒的手,他哭的欲望都有,可是做为男儿,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忍气吞声,闪烁出无辜而可怜的眼光。

  大家为此不仅吃惊,而且销魂,都笑了。

  这时玉婷千金一声狠话:“你实在是太可恨了,实在让人伤心透底了!”随后一甩衣袖离开了。

  这时,师妹晴月走向前来,大家认为是来安慰他,可是完全不是安慰,而是补上一刀,说:“我就说你很贱,你还不相信!”

  丁香见孩子们彼此抱怨,便说:“没事了,大家快来赏花。玉婷打小就那爆脾气。我去哄哄会没事的。”便去找小女儿玉婷去了。

  崔老爷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审视到龙甲这巴掌挨得实在是不值,深表同情,也为女儿施展的毒手深感歉意,便走到龙甲身旁,拍了龙甲几下肩膀,说:“就这点事,我们都当做是打情骂俏罢了,你也不必伤心。刚才见你箭法一流,一石二鸟,可见你是一个很上进的孩子啊!”

  这时,北辰也走上前来,安慰师弟说:“是啊!这把天禽弓非我师弟龙甲莫属!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的了!”

  刚才不知所措的龙甲师弟听到崔老爷对自己箭法的赞许,心里稍加平静,再加之北辰师兄愿意宽衣解囊,将天禽弓送与他,他此时恰有绝路逢生、柳暗花明的感触,看来这巴掌也没白挨。

  崔老爷又说:“老夫刚才观察你的射姿,要不是人多,鸟的注意力集中,那两只鸟一定纷纷落下。”

  北辰却说:“没射杀也算好事。要是你刚才真的射死了崔千金的好朋友,她一定会更加伤心的。”

  崔家大千金明姬解释说:“也许逆公子不知道我小妹为何如此喜爱重明鸟。其实都是因为小时候的伤痛事。我跟小妹父母去世的早,义母为了不让小妹伤心,便撒谎对她说我们逝去的父母在每逢七夕节的时候便化作重明鸟来看她。所以还望逆公子对方才小妹的失礼多加包涵。”

  大家听明姬这么一说,都明白了,原来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北辰说:“这事我会跟龙甲师弟向她道歉的。”

  明姬说:“那再好不过了,有劳于公子了。”

  龙甲说:“早知道我也就不这么鲁莽了,师妹平日里常说我做事不过脑子,今天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崔老爷点头微笑地对他说:“男孩子都是这样的。我小时候比你还调皮呢!倒是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们。”

  大家都面面相觑,看崔老爷有何嘱咐。崔先生指着南边那一座高耸的孤山,认真地说:“那座孤山看到没。那山名曰‘朱雀峰’,是我们峡口镇的案山,顺着独道行至山腰,可见一洞,名曰‘九离宫’,传说是上古时期火神祝融的居所之一。洞中有一只大鸟,名曰‘火朱雀’,常年守在洞中,据说是在守卫一顶旗帜。那顶黄色角旗上刺绣有九尾赤雀,所以大家都叫它‘朱雀旗’,朱雀旗乃火神祝融吹风点火所用,能召唤火朱雀前来助阵,亦能呼风助火,法力无穷。自古人们纷纷前往该处寻觅神旗,结果都无功而返,更有很多探寻者自此杳无音讯,据说是死在了火朱雀从口中射出的怒火之下。当年有外地人来我这儿想用重金买得这把天禽弓,我都不曾答应,就是借他们一用我也不会答应的。我知道他们一定没安好心,想用天禽弓射杀火朱雀,而后窃取朱雀旗。火朱雀是我们峡口镇的守护神,所以我要提醒你们千万不能将天禽弓交予他人。特别是龙甲,天禽弓今后就是你的了,所以你要记得刘伯伯我今天所说的话,千万要看好天禽弓。”

  大家都听得很入神,龙甲很坚定的说:“守护峡口跟火朱雀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职责!我一定会不负众望的!”

  崔老爷听龙甲这么有责任心,便拍了一下龙甲的肩膀,说:“你这么有担当,老夫我也就放心了。”

  大家为此都很信心满满,因为他们是峡口镇的新一代守护者。可是在一旁的晴月师妹却不以为然,这朱雀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再三思考,终于坚定了想要窃取朱雀旗想法。因为在她看来,朱雀旗法力超穷,可以助她北上西凉战胜沿途艰难,即使没有别人的帮助,也能独自顺利降服九星,尽快召集九星,这样就可以重新启动昆仑神鼎了。

  可她并未惦记着用师兄手中那把天禽弓来射杀火朱雀以此来窃取朱雀旗,她舍弃了这种简单而粗暴的做法,转而想用自己的勇气跟从师父那里多年学来的本领来获取朱雀旗。她便决定像那些故人一样南上朱雀峰,她不需要组队,而是独自一人前往。

  也许很多人不理解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弱女子,她有何勇气跟把握独上孤山、只身虎穴。其实一切另有缘由。

  自从风晴月得知九离宫有朱雀旗后,她便悄悄在峡口镇打探关于九离宫的传闻,乃至是传说也不放过。她也亲自沿着青石台阶顺独道而上朱雀峰,最终在行至一个时辰后,便看到一处洞口,而前行的道路也就此消失在了洞口。洞口有用朱砂刻在青石板上的“九离宫”三字历历在目,晴月确定这就是火朱雀的住所。望着幽深的洞口,她便进入洞内,可将行至十米处时,就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有白骨散落,骷颅遍地,这正是想窃取朱雀旗者的尸骸。晴月见状便不敢前行,因为暂时她还不能跟火朱雀正面交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制服火朱雀的办法,这样才能顺利获得朱雀旗。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她便整天来到这一带,加紧询问当地居民,试图找到制服火朱雀的办法。就这样折腾了半个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从一位老农那里探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就在她从朱雀山附近的村庄无功而返时,突然看到在一汪清水边有位穿着麻衣、带着斗笠的老农静坐在一片青石之上,手握鱼竿,一看就是在钓鱼。这片水域清澈见底,晴月看着水底并无鱼儿游走,认为好奇,便来到老翁身边,提醒说:“老伯伯!这水里面没有鱼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可是那老翁只是伸出闲着的右手手指放于口边,发出“嘘!”的一阵轻声,这是在提醒来者不要惊走了即将上钩的鱼儿。

  见老者对她的劝说不以为然,也无动于衷,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依然垂钓,晴月便提起衣裳坐在身边的一片青石之上,注视着水中的一举一动,等待惊喜的出现。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突然从水中的青石中泛出阵阵轻波浮出水面,一阵消逝,一阵又来,不一会儿从青石中漂出几条大鱼,越来越多,只见鱼儿从水底游向水面。

  令她惊奇的是,有好几只大鱼主动争先向老者设下的鱼钩游来,就这样一条最为强硕的鱼被鱼钩牢牢挂住,然后试图挣脱。此时,伴随着鱼儿身躯的扭动,方才还算直挺的鱼竿开始向水中弯曲而下,这时老者知道有鱼上钩,便用力收竿,不一会儿一条硕大的长须鱼便从水中随着鱼线划出水面。

  晴月见状,很是欢喜,便起身高呼说:“哇!好大的鱼啊!”

  老者摸着鱼竿,将鱼解下,放于身旁的竹篮之中。然后老者回应身边这位少女说:“鱼从无到有,这叫无中生有。因为我是瞎子,所以只能用意念来垂钓,而这正是别人所做不到的。”

  晴月这才从老者的话语之中得知这位老翁原来是个瞎子,于是对眼前这一幕更为吃惊。她对老者说:“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用高深的意境可以炼出上等的金丹,可未曾听过用意念来钓鱼的。今天真是让我见识了一下无中生有的奇妙。”

  老者说:“只要领悟到了要旨,一切都将能做到无中生有。只要知道天之玄机,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就连这朱雀峰上的火朱雀也会束手就擒。”

  “火朱雀!”风晴月听到老者说到了自己的兴趣之处,且老者口气不小,依照他的说法,貌似真知道降伏火朱雀的办法。晴月便顺势问老者说:“火朱雀!你是在说九离宫中守护朱雀旗的火朱雀吗?”

  老者回答说:“嗯。难道不是吗?”

  晴月又追问道:“莫非老伯知道降伏火朱雀的办法?”

  老者愣了一下,却说:“老夫不知道!”

  只见老者收起行李,准备马上离开这里。晴月见状,便问:“老伯方才不是说知道天之玄机就能降伏火朱雀吗?为何现在才钓了一条鱼,却要急匆匆离开呢?莫非老伯怕小女子将今天老伯所说的话说与他人吗?”

  这时,老者又愣了一下,说:“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守口如瓶的好,这样对你我都好。”

  可晴月却说:“只要老伯告诉小女子天机,小女子保证不会把老伯今天所说的话泄露给其他任何人的。”

  只见老翁很是为难,他再三思索,说:“那好!老夫今天破例将天机告诉你,可是你一定要答应老夫,不能说与其他任何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晴月听老者这么说,便高兴地连声答应说:“一定!一定!”

  这时,老者只是说了一句:“孰人不知九离雀,孰人能知天芮诀。”便拄着鱼竿离开了。

  晴月反复思索了几下,突然“天芮诀”一词令她恍然顿悟,《天芮诀》不正就是昆仑派的绝密乐谱吗?这世上想必也只有她跟自己的师父逆凤阳知道《天芮诀》的秘密。晴月思前想后,认为这是上苍在帮助她,更是在帮助她们昆仑派。

  就这样,晴月坚定地认为她可以用《天芮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火朱雀降伏,并窃得朱雀旗。她丝毫不认为老翁会骗她,因为她认为这就是天意,朱雀旗就是为她而存在的。

  她回到崔府,便再次翻开《天芮诀》,反复捉摸,虽然早已熟记于心,但却还要温故知新,毕竟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经过一宿的准备,她第二天便搜罗全身银两去集市卖了一把尚可的琴瑟。

  萧明姬从北辰口里得知他们不久将离开峡口前往凉州执行许天师交待的秘密任务后,心想跟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便出主意在这离别之前大家组队游玩白帝城。

  龙甲是个贪玩的孩子,得知明姬姐姐明日便要带大家去白帝城游玩,心里很激动,晚饭过后便打点好明天出行的行李。而他的师妹风晴月却一点游玩的心思也没有,她认为那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就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风晴月打点好行李便只身从催府后门离开,去往峡口镇南边的朱雀峰九离宫了。

  来到九离宫前,她点起一把火炬,便抱着琴瑟踏入洞中。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青石、跨过探险者的尸骸,一步一步向朱雀峰深处逼近。就当行至一处急转弯时,一座石柱拔地而起,直上洞顶,挡住了眼前火炬之下的视线,她隐约感知到这堵暗墙后有自己想要知晓的秘密,可内心的紧张让她的眼瞳不由自主地崩大。

  风晴月手按了几下怀中的琴瑟,罩着火把的光明绕过弯道,突然眼前一片辽阔,她举起火把,四处一探,一座石尊隐约前方。正当她想试图找到登上石台的道路时,突然石尊之上发出一声鸣叱,似锦鸡高亢之音,又似螣蛇嘶嘶之鸣,惊蛇之音在洞中辗转回响,令她全身寒颤、不觉明历。正值心惊胆战之时,一阵清风袭来,淹没了火把之上的光明。这无疑让一个弱女子不知所措,可晴月深知这是火朱雀在作祟,这仅是厮杀之前的点缀跟预示。晴月心里暗自对自己说:一定不能慌张、不能害怕,一定要稳住阵脚。她丢掉手中的火把,撑起琴瑟,顺势坐下,等待着与守护神火朱雀的血雨腥风。

  突然风停,声响不在,一切归于平静。正当晴月的心稍微平静,忽然石尊之上射出阵阵金光,如旭日东升,又像火团袭扰,照亮了整个九离宫。

  晴月这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座庞大的迷宫之中,而这正是火朱雀为她设的局。

  随着光明壮大、火球升起,眼前出现一只燃烧着的怪兽,它全身着火。晴月仔细打探,原来这是一只巨朱雀,它火焰附体,火就是它的血液,它全身发出金色,用凤凰形容它更为恰当。

  火朱雀从石尊之上起身,蠢蠢欲动,它锁定目标后,张开双喙,突然从其口中喷出一条火舌,向晴月直面奔袭而来,晴月见状,得知火朱雀已经向她开战,便毫无迟疑,迅速手扶琴弦,口念法诀,只见琴弦搏动,伴着急骤音律,抖出阵阵法波将眼前一片火海化为飘渺。晴月见此,兴奋不已,原来渔翁所说是真的,昆仑派的《天芮诀》正是火朱雀的克星。

  火朱雀接连向来者补刀,晴月屏住呼吸,抚琴念咒,抵挡住数波攻击。几回下来,火朱雀恰有疲惫之意,只好暂停攻击。见火朱雀火光突然黯淡,如烧焦的木炭发出微弱的炭火,晴月知道此时火朱雀的法力已经消耗不少,便乘机反守为攻,再弹数曲,火朱雀听到琴瑟之声烦躁不安,直至慢慢栖身而卧。

  此时太阳已经初升,透过九离宫的石墙裂隙洒下光芒。晴月见火朱雀已经降服,便借着火朱雀身躯发出的炭火之光,顺利登上石尊,见石尊后方插有一只绣有火朱雀的赤色旗帜,呈三角,然而这就是上古祝融的法器朱雀旗。晴月便走向前去取下旗帜,扑倒在地的火朱雀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守护了千年的旗帜被身边这位女子所窃取。

  当晴月取下朱雀旗后,伴随着火朱雀化为青气飘入朱雀旗与其中的朱雀图腾化合为一,旗帜突然变小,仅有不足一尺。晴月这才明白,原来九离宫中的朱雀旗之上的图腾正是火朱雀的化身。

  而正当此时,突然地动山崩,九离宫四周水石俱下,晴月便马上转身,依托着晨光的指引,沿着回来的道路,离开了九离宫。

  晴月从九离宫之中出来,望着天边的太阳,长庚星依旧可见,她便独自先行踏上了去往凉州的征途。

  二七 朱雀峰土崩石裂,扬州楼双月争辉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准备好了出发前的准备,可就是不见师妹风晴月的影子,大家都耐心地在前院等待着。可是龙甲对此很着急,他唠叨说:“说好了今天要去白帝城游玩的,可师妹一直就是个不上心的人,天天我行我素,根本就没一点集体观念,害得大家等了这么久还不见来!不如我们先出发吧!”

  北辰见师弟这般埋怨师妹,只好对师妹解脱了,他说:“晴月师妹是个很心细的女孩子,我们就等她准备好了再出发吧!”

  在一旁的崔千金萧玉婷也借机谴责龙甲说:“人家都是女孩子,打扮打扮再出门又有什么不好?这起码是对别人的尊重。不像你一样,凡事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来就不替别人考虑。”

  龙甲听萧千金对自己这般不满,心情一落千丈,原来这玉婷千金这么记仇啊!都好久的事了还记在心里,他只好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说:“哎!女孩子的心真够小的啊!”

  可是大家又安心等待了快半个时辰也不见晴月师妹的到来,北辰说:“要不我去找晴月师妹,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北辰来到师妹房门外,轻轻敲了几下门也不见房内有什么动静,再叫了几声“晴月师妹!晴月师妹!”可是也不见师妹回应。他便推了一下门,可是没用多大力气,门就开了,原来门里面并没有上拴。

  北辰见房内空无一人,便走了进去。当他来到圆桌前时,发现桌子上有一份书信一角被茶杯压着,他拿开茶杯顺手拿起这张白纸一看,这正是晴月师妹的笔迹,上面写着:“我先行去往凉州了,大家不要担心我——师妹晴月。”

  北辰不得不担心晴月师妹的安全,马上来到前院将其告知大家。大家一一看过晴月留下的书信,无不为之担心。北辰说:“看来我们不能去白帝城了。听说西北边陲羌、氐叛乱,晴月师妹独自前往凉州恐怕凶多吉少,我们也应该马上前往凉州才行!”

  辟邪说:“是啊!那我们就马上动身吧,兴许会追上晴月。”

  北辰点头,说:“嗯!”然后告别萧明姬说:“这次实在是对不起。等我们从凉州回来时再游玩白帝城也不迟。”

  萧明姬见北辰一行马上就要起身去千里之外的西凉州,此去不知何时能归,她心里根本没底,就连于北辰也没有这个底。她便请求说:“这次北行,你们现在正缺少人手,要不就带上我吧!也算是来一场凉州远游。”

  北辰见明姬情真意切,便不再推辞,说:“那也好!就是不知道崔伯父同意你冒这个险吗?”

  明姬信心满满地说:“我父亲那边就交给我了!”

  这时,萧玉婷听姐姐要跟大家一起去凉州,自己也想去冒这个险。她也请求北辰说:“北辰弟弟!我也想去!你不会不带我吧!”

  作为姐姐的明姬远去凉州的事情崔老爷都不一定会答应,更何况是玉婷千金呢?玉婷千金的语气很坚定,北辰只好说:“这个?。”

  萧明姬见妹妹又耍调皮,只好找借口说:“玉婷,不是说好了过几天中秋节到了,你要跟母亲一起去后山祭拜我们的亲生父母吗?再说了,去凉州路途艰险,可不是玩去的,所以你还是留在父母身边大家都放心。”

  玉婷听姐姐这么说,再看看大家都不吱声,心想明明就是不想带人家去嘛!还找借口,便不服气地说:“不想带就不带!我自己也是长了一双脚的!哼!”说罢便气愤地离开了。

  身为姐姐,明姬也对这个长不大的妹妹无可奈何,只好看着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而已。

  正当此时,忽然地面猛烈一动,大家略感不适,龙甲急忙问:“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要发生地动了?”

  明姬却说:“不会的。自从我来到峡口镇就从未听人说过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地动。想必是百里外的地方发生了地动,我们只是受了一些影响而已。”

  听完萧明姬的解释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丁香得知大女儿要跟侄子北辰一行远涉北方,刚开始并不想答应,可是见女儿再三恳求,去意已决,只好答应,只是在临走前将封存多年的承影剑交予女儿,并嘱咐说:“你可从未独自出过远门,这次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已经在马背上的萧明姬回应说:“放心吧,母亲,我会的!”

  于北辰也许下承诺:“姨母!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明姬姐的!”

  在送行时,玉婷并没来到门前看着这群伙伴们离开峡口,而是独自一个人守在闺房里生闷气。

  北辰尽量加快马速,希望可以赶上先行而去的晴月师妹。可是急速前行了一天,四处打探也没能寻找到师妹的一点消息。

  其实风晴月自朱雀峰下来后,并未马上向北行进,而是乘着一叶扁舟顺长江而下准备从赤壁下船完成自己的一个夙愿,再改行向北去往凉州。她的夙愿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赤壁有着自己多年来的一份不可割舍。她早年父母因病双亡,后被姑姑卖给益州琴伶楼当艺人。而她深深记得自己本是赤壁城外白水镇人,父母就安葬在白水镇西郊的一片荒野之中,十多年的不舍与牵挂就埋藏在那一片坟地之下。

  晴月再到赤壁,已是记忆不在,十多年的变化,赤壁城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长江江畔的水兵营已经变成了商船穿梭的贸易港,港口商店里也增添了好多北方口音。

  幸好赤壁城外的郊野变化不是太大,故土白水镇依然是一座种植水稻的小镇,西郊的荒地依然荒芜,依然长满了芦苇,而乘船穿过这片十里芦苇,停泊住小船,就可以登上一片草地,百米处的荒地上两座小土堆依稀可见,只不过长满了许多杂草。

  晴月跪在父母坟前,撩开杂草,一座青石碑上字迹依然清晰,刻着“王珏及其妻南宫氏墓”。风晴月本姓王,名燕,这墓碑之上的王珏正是其父,南宫氏正是其母,姓南宫,名熙。

  虽然父母的面目轮廓已经不再那么记忆犹新,但是小时候对自己的好却从未忘记。

  晴月拜过父母,回到赤壁已是傍晚,她随便就近找了一家小店住了下来。可是当她吃过晚饭回到房里不久便全身乏力、头昏目眩,不一会便侧躺在了床上。

  而就在于北辰一行四人离开催府不久,一群村民便围在了崔府门前,越拥越多,一部分是专门来闹事要说法的,一部分则是来看热闹的。这件事惊动了当地官府,据说有民众去峡口县衙告了崔府的状,县令刘瑜也命都尉引着百余官兵前来维稳。

  刚从外地经商而来的崔连山得知府外围了很多人,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来到府门问个清楚,可崔老爷还未开口,就有人叫骂说:“你们崔府富甲一方,就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了!窃取了朱雀峰九离宫中的神器,惹怒了守护神火朱雀,如今朱雀峰已经土蹦石裂,砸毁了我们的村庄、淹盖了我们的庄稼!”

  崔连山听群众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往回走的路上发生的地动跟朱雀峰的倒塌有关,这次地动惊吓了马匹,差点把自己从马身上摔下来。崔连山见大家义愤填膺,刚要解释,突然从人群之后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家冷静!大家冷静!”

  原来是县令刘瑜刚从县衙赶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群众见县令大人前来,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大家一一为县令大人让道,刘瑜穿过人海来到崔府门台崔连山身边,然后面对大家,说:“身为一县之首,本官一定会查明事情缘由,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大家先都回家等待本府的消息!”

  崔连山见老朋友刘瑜前来解崔府危机,心里终于有了底。可是这时却有人说道:“县令大人!不是我们前来闹事,而是我们已经是无家可归啊!请县令大人明察!”

  刘瑜听罢,一时也不好解决问题,崔连山见县令刘瑜很是为难,便走向前来说:“大家不要担心!我们崔府今天给大家免费吃住!凡是我崔连山所开的饭馆、旅社,今明全部给你们免费!”

  大家听崔老爷这么阔气,也都不好再闹事,只好离开。

  见百姓走后,崔连山将刘瑜请入客厅,商讨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崔连山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有人已经成功窃取了朱雀旗,这不知如何是好?”

  刘瑜说:“是啊!这朱雀旗本是我们峡口的镇山之宝,据说法力无穷,倘若落入贼手,恐怕会有不测发生啊!”

  刘瑜又问:“据说要想窃得朱雀旗,必先降伏火朱雀,而要想降伏火朱雀非天禽弓不可。”

  崔连山说:“天禽弓现在应该在北辰师弟龙甲手里,要是找到他问一下就清楚了,可惜他们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峡口去往凉州了,这如何是好啊?”

  刘瑜说:“崔公放心!我立刻派出一支骑兵追赶他们,找到他们问个清楚也好。”

  崔连说:“这样也好,那就有劳贤弟了!”

  就这样一支十来人组成的骑兵寻觅着北辰一行去了。而在这支县兵的身后跟随有一位身穿黑衣的神秘者,正在利用他们找到想要找到的人或物品。

  据说风晴月昏迷之后就失去了一切知觉,当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绳子牢牢捆绑,不得动弹,口里捂着一条手巾,让她不能吱半点声。再注视周围,发现躺着七八个跟自己一样遭遇的女孩子,最小的仅有十岁左右。

  突然,门打开了,从门里进入四五个壮汉,他们都罩着面巾,明显是干不正当事情的一群人。他们从兜中掏出一小瓶,打开后在少女们鼻子前摇晃几下,少女们如中了邪似的一一沉睡过去。晴月也不例外。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粉色点缀的闺房内,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也奇怪的消失了,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在她昏迷后动了她的衣物。她平日里穿着的红花衣裳变成了一件粉色薄纱衣裳,她心急如焚,马上起身,打探了一会儿,幸亏还好,里面的衣服还在,就连《天芮诀》还在衣裳里,这让她平静了好多。

  可是另一件事情让她不知所措,因为不久前用身家性命从火朱雀那里夺来的朱雀旗连同上衣一起不翼而飞了!

  正当她为之焦躁不安的时候,突然门外出现一婀娜多姿的身影,裹着丝纱,一声轻柔的女子之音从屋外传来:“妹妹醒了没?我这里有一些精品送于你吃。”

  晴月回答说:“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神秘女子回答说:“这里是扬州楼,我是这里的艺女,姓杜,名小月。”

  艺女?莫非这里是青楼?晴月一下子懵了,赶紧问:“这里不会真是青楼吧?”

  杜小月回答说:“这扬州楼正是苏杭最有名的青楼,难道妹妹不知道吗?不知妹妹是哪里人士?又该如何称呼?”

  晴月听杜小月这么一说,心里彻底崩溃了,小时候好不容易被师父从青楼赎出来,如今又陷身这里。

  杜小月见屋内无人回答,便说:“妹妹,我可以进来聊吗?”

  晴月擦干眼角的泪,说:“进来吧。”

  门扉被轻轻推开,晴月注视着这位神秘的来访者,只见一位穿降色衣服的美少女子托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恰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风风韵韵,瑰姿艳逸。

  杜小月将一盘点心轻轻放于桌上,走到床前,坐在晴月一旁,说:“看妹妹天生丽质、气质极佳,想必不是来自平常人家。”

  晴月如实回答说:“杜姑娘见笑了,我本叫王燕,自小父母双亡,被姑姑寄养在益州的琴伶楼,改名风晴月,自此弹唱作曲以谋生计。后来幸亏遇上了我如今的师父,才将我赎了出来。”

  小月听完晴月的身世,不由开始同情这位妹妹,说:“晴月妹妹你不必担心,我虽然不是这扬州楼的老板,但在这里也算得上一支红花,老板娘对我也是百依百顺,跟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待我。今后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你的。”

  晴月见小月这般客气,便说:“那就多谢小月姐了!”

  小月说:“大家都不容易,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噢!忘了问你贵庚了,不知你年龄跟我几别,我就叫你妹妹,实在是有失礼数啊。”

  晴月回答说:“我今年应该有十八岁了,具体的生日也记不得了。”

  小月说:“这么巧啊!我也刚满十八岁!”

  晴月说:“那今后我就称呼你姐姐了。”

  小月说:“今夜正逢中秋,那不如借着窗外明月,我们姐妹义结金兰可好?”

  晴月说:“嗯!”

  只见小月打开窗户,一轮明月高悬在天。小月牵着晴月的手,两人跪地,先是杜小月面对月亮说道:“明月为证,姐姐杜小月愿与晴月妹妹结为金兰!”

  晴月看了一眼小月,情也真、意也切,说道:“明月为证,妹妹风晴月愿与小月妹妹结为金兰!”

  两人对目微笑,跪拜中秋圆月。就这样,风晴月在险境之中认识并结拜了姐姐杜小月,而她们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由于貌美无双、舞姿绝伦,且坚守贞操、卖艺不卖身,杜小月是苏杭一带少有的奇女子,大家都称她谓“九天玉女”。由于扬州楼依湖而建,有人便将杜小月与湖中含苞未放的荷花联系在了一起,在湖之央建了一座百平米的石亭,起名“芙蓉阁”。而这芙蓉阁就成了杜小月作曲歌舞的好地方。

  而建立这芙蓉亭的便是扬州府右校尉左少休,左少休本出自并州名门,一年前来扬州府赴任,在扬州楼组办的一场庆功宴上认识了歌舞伎杜小月。杜小月在宴会上的载歌载舞,迷住了这位名门公子,至此很少出入青楼的左少休几乎天天都会来扬州楼,专门看意中人的歌舞。

  为了博得伊人的欢心,他便不惜重金在湖中央修建了这座芙蓉阁赠与杜小月。虽然杜小月在老板娘的多次劝说下收下了这份厚礼,但两人的关系人依然停留在普通朋友层次。而不久前左少休便北调回了并州邺城,这无疑让这段刚开始的爱情没有了结尾。

  左少休得知自己要被调回故土,心情一直很低落,他三番五次来到扬州楼芙蓉阁,想用真心打动小月,希望她放下从前,跟自己一同北归并州,过少奶奶的生活。然而杜小月却未开口答应他,他只好在调遣令无数次的催促下仓促离开了扬州。左少休的离开让杜小月开始有些悲伤,而每当她登上伊人为她修建的芙蓉阁望着雨后荷花时,她只好默默祝福那个远去的知己,悲伤的心才会有些舒展。

  话又说回来,自从认识了晴月妹妹,小月的心情开始好转,因为这是她的另一个知己,也是闺蜜。

  小月说:“昨夜听妹妹抚琴,如天籁之音,我从未听闻,不知是何曲?又是何人所作?”

  晴月说:“姐姐见笑了。这曲只是我有感而发,即兴演奏,并无曲名。”

  小月说:“不知妹妹还有这般能耐,实在是佩服啊!听此曲如行云流水,追逐前尘,不如就起名为《逐流》可好?”

  晴月说:“好啊!那就叫《逐流》吧!”

  小月说:“以后要不妹妹你来为我奏曲,我来歌舞可好?”

  晴月点头说:“当然可以!要不现在我就给姐姐来一曲?”

  小月说:“嗯!”

  一个抚琴,一个舞蹈,两人达到了天设地造的默契。就这样,扬州楼又多了一位曲艺佳人,小月跟晴月被大家称为“双月”,而她们的歌舞被称为“双月合璧”,乃至“二月争辉”。

  小月发现晴月妹妹最近心事重重,便问她有什么心事。晴月便将她的遭遇告知给了小月,她说:“我本打算去凉州完成师父交给我的任务,谁知遭遇这种劫难,如今丢了朱雀旗,又怎样能完成任务。”

  小月说:“妹妹,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帮你打探到那些神秘人的来历,并帮你夺回朱雀旗!”

  二八 于北辰清水易白马,杜小月设宴芙蓉阁

  峡口县衙派出的衙役经过半月的追查,终于在一个叫清水镇的地方,从一家旅店的老板口中得知有四个年轻人刚从该店离开,在临走前还问店家:小镇附近有没有买马的市场?店家如实告知:“镇子东边有一个马市,沿着店门前这条街一直朝左手走便是了!”

  原来于北辰一行在前几天的骑行中路过一条小道时,辟邪的马不小心崴了脚,本认为休息一阵子马伤会好,可是结果却令人失望,马的伤势越来越重,最终由于伤口感染连起身也成了问题,无奈只好换马了。

  一匹好马也值不少钱,幸亏崔家大千金萧明姬临走前带足了银两,不然买马也会让他们耽误好些行程。

  官差经过仔细对比,认为刚刚从这家旅店离开的四个年轻人正是他们所要找的人,便准备前往马市。可在这时,店家却打起了官差们的主意,他指着身旁的一笼笼叠起的竹笼说:“大人!这是我们清水镇有名的小吃清水汤包,皮薄馅嫩,远地来的客人都说我这里的汤包最好了,全国下来也没有第二家!要不大人您品尝一些?”

  官差刚开始很负责地说:“本官要事在身,还是改天吧!”

  店家见有几个官兵被他的汤包所打动,并不时地瞅着笼中的美味,可是长官的一意孤行,让他们宁是把溜出来的口水强行咽了。店家便说:“大人,俗话说‘行军打仗,粮草先行’,想必大人今早走得匆忙,并未用过早点,不如在此用膳过后再赶路也不迟啊!”

  官吏听罢店家的话,先是瞅了一眼笼中热气腾腾的小汤包,然后又左右打探了其他的衙役,见大家望眼欲穿,正有吃汤包的意思,便回过头来对店家说:“那好!就先一人来一笼!”

  店家眉开眼笑地说:“好的!大人!您们先坐!”

  官吏说:“那就有劳店家你快点!我们还得赶路哩!”

  店家说:“好的!马上就好!”

  就在十来个官差围成三桌等待清水汤包时,一位黑衣人从店门外转身离开,向着街道东面而去。

  于北辰拍了几下比较中意的白色马匹,然后上马试驾一番,说:“我看这马不错!辟邪,你看呢?”

  辟邪说:“就是头上多了一只角。我看也不错哦!”

  北辰下马,便对卖马的商人说:“那就买这匹白马吧!”

  目瞪口呆的商人说:“公子果然好眼力!这匹白马本来是多年前一位将军的坐骑,名曰‘马交’,由于逃亡迫于生计,最终当给了我们镇的伯乐,几经辗转,终于落入我手。不瞒公子,我本精心照料它,打算自己用,不料它性情狂躁,将我数次摔伤。无奈也只好出手,可是无人问津。今天见这马对公子百依百顺,也算是缘分,那就买与你了!”

  北辰将马缰传给辟邪,说:“要不你来试试。”

  辟邪还未接过马缰,这白马便前肢举起,昂首嘶鸣,开始躁动了起来。北辰见状马上接过马缰,牵制住了白马马交,马交才归于安静。

  萧明姬说:“看来老板说得有道理,这白马马交真跟北辰公子有缘,不如你们俩对换马匹,赶路也安全些。”

  辟邪说:“那也只好这样做了。”

  可是这时,一旁的龙甲却不以为然,他说:“我看这马跟我也有缘分,不如让我试试!”

  北辰说:“那好!师弟你来试试。”

  北辰手按着马面,龙甲接过马缰,马儿稍加不适,龙甲并未察觉,便马上“架!”的一声,不料白马马交一跃而起,昂天挣扎,龙甲死死拉紧马缰,双腿夹紧马身,以致不被甩下来。

  马交感到无法甩掉身上负重,便冲出百米,龙甲在马背上忐忑不安,最终乘马减速转弯之际放掉手中的马缰,侧身顺势跳下马来。过了一阵,白马感觉身轻矫健,便停住脚步。

  商人见龙甲垂头丧气地拍打身上的灰尘,便笑着说:“年轻人!老夫没骗你们吧?”

  正当北辰骑上这匹刚买来的白马马交准备出发时,突然从前方路上过来一匹黑马,马上是一位身着黑色衣裳的女子。

  当黑衣女子勒马停在大家面前时,只见黑衣女子撩开衣帽,说了一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官府的人马上就会追上我们!”

  原来这位黑衣女子不是陌生人,正是萧明姬的妹妹、崔家二千金玉婷。明姬问妹妹:“玉婷,你怎么也来了?”

  玉婷回答说:“听说官府的人要来追捕你们,我就一路跟随官差来向你们报信啊。”

  龙甲却说:“我们又没有犯法,官差怎么会追捕我们呢?一定是你在骗我们。”

  玉婷反驳说:“你没犯法?你用我爹的天禽弓在九离宫射杀了我们峡口镇的守护神火朱雀,还窃取了朱雀旗,难道还不叫犯法吗?”

  大家听罢,都懵了,龙甲更是不知道玉婷千金在说什么,便问:“玉婷千金,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啊?”

  玉婷说:“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便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大家。

  北辰听罢,说:“我可以作证,那天夜里我跟龙甲师弟住在同一间房里,他一整夜也没有出去,不可能是他干的。这事一定另有蹊跷。”

  辟邪说:“现在官府在追捕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呢?”

  玉婷说:“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衙役是追不上我们的!”

  明姬却说:“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连累他人。倒不如大家先跟官差一起回峡口,给官府解释清楚后再去西凉。”

  龙甲说:“那晴月师妹怎么办?”

  辟邪说:“要不我们分头行动,最后在指定地点会和。”

  北辰说:“这样最好不过了。可是谁跟官府的人去峡口镇呢?”

  龙甲看了看手中的天禽弓,说:“事情全是这天禽弓招惹的,现在它在我手里,不如我跟玉婷千金回峡口镇。”

  玉婷说:“我才不哩!你跟官府的人一起回去吧!”

  明姬有点担心妹妹,说:“玉婷,那你准备去哪里呢?”

  玉婷说:“我是专门来代替龙甲的。”

  龙甲说:“玉婷千金这是要替代昆仑派的嫡传大弟子吗?”

  玉婷叹了一口气,说:“昆仑派?我从来就没听说过。”

  明姬对妹妹说:“你还是不要再添乱了,这里没有谁能代替谁的。”

  玉婷听姐姐这么说,当然不会高兴了,她反驳说:“姐姐,你难道不是替代了晴月妹妹吗?”

  作为姐姐的她,明姬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这时北辰说:“玉婷千金,这一路路途艰险,恐怕你坚持不了。”

  玉婷说:“北辰弟弟,你就不要小瞧了我!”

  辟邪说:“既然崔千金这么坚持,不如就带上她吧。”

  玉婷从辟邪那里感到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便说:“还是辟邪姐姐懂我!”

  大家见玉婷偏要趟这趟水,便只好答应。明姬还是担心的提醒自己的妹妹说:“那行!只不过你一定要听我这个姐姐的话,可不能耍脾气。”

  玉婷欣然接受了姐姐的要求说:“只要你们带上我,我就一定会听话的!”

  龙甲在离开队伍准备找官差一同回峡口之前,对北辰说:“师兄!你们先走,或许可以赶上师妹。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后会赶到长安的,我们在那里会和。”

  于北辰却认为当自己去西凉完成使命或许会花费不少时间,不如先让师弟龙甲回到峨眉山将情况告知师父许天师,以打消他的担心。北辰说:“师弟!不如你先回峨眉将情况如实告知师父们,以免他们担心!”

  龙甲说:“好的!那我先去峨眉!”

  就这样,于北辰一行依然保持着四个人队伍向西凉进发,只不过师弟龙甲换成了崔家二千金玉婷。

  而在扬州楼,杜小月替风晴月寻找到了关于朱雀旗的消息。

  据杜小月多日来的四处打探,终于得知绑架晴月的正是与扬州府有着紧要关系的王财主。王财主在扬州城可谓是恶名昭着,州郡百里都知道他专门做着人口贩卖的勾当。本来不正当的贩卖人口按晋国律令当斩,可是王财主早早用金钱跟贩来的美女疏通了官府。以前有人告他,都是徒劳,官府总以证据不足为借口坐视不管。甚至有些告状者被官府不分青红皂白便打进了牢房,至此再无人敢向官府告这个王财主的状了。左少休在扬州府当右校尉时,也多次对这个王财主进行过调查,可是最终由于任期将至也只好无功而返。

  王财主手下有着千来号专门从事贩卖少女的壮汉,他们将富家千金绑架后便把全身的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一一打劫并全部交给老大王财主。王财主将掠夺来的财宝一部分用做整个集团的活动资金,当然也包括买通官府的那一部分了,而剩余下来的全部藏在了王府的地下室中。

  由于朱雀旗金丝绣图,以白金为旗杆,在一般人看来即使不晓得其法力,也看得出它的贵重。而《天芮诀》看上去只是一本很普通的乐谱书,非精通音律的人不可能知道它的价值。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晴月为何在昏迷后丢失了朱雀旗,而《天芮诀》尚在。

  而要想夺回朱雀旗,就必须窃取能打开王府地下密室的钥匙,而这把关键的钥匙一直就在王财主的脖子上挂着,跟护身符似的永不离身。

  经过缜密思考,小月跟晴月姊妹打算在灌醉王财主后拿到他脖子上的金钥匙,趁夜色进入王府地下室再次取得朱雀旗。

  在杜小月的安排下,王财主应邀来到扬州楼。王财主得知扬州第一伎杜小月邀请他,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这一向以芙蓉自居的杜小月为何突然要邀请他观看曲舞?刚开始他也很疑惑,可是当自己回味完昨晚的美梦后才恍然大悟。

  他将昨夜的梦说给了王府智囊王管家,说:“我昨夜梦见一只金色的凤凰与我共枕,依先生之见有何说法?”

  王管家说:“凤凰乃天地吉祥之物,没有人能亲眼见到它。少爷富甲一方,能在梦里与凤凰共枕可谓大运亨通、财源广进,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梦了。”

  王财主说:“哎!原来又是发财的梦啊!我还认为终于要交桃花运了呢?”

  王管家说:“少爷有所不知,对于少爷来说,财是福,桃花运是劫。一个梦有多种解释,解释成福就会发福,倘若解释成祸就会有祸患发生。所以还是解释成发财为好。”

  王财主听完,不得不相信这个智谋管家所说的话。

  可当收到杜小月的邀请时,他却不再认为管家说的有道理了。他问下人说:“我昨夜梦到与凤凰同眠,我认为这一定是要交桃花运了,果不其然今天就收到了扬州楼杜芙蓉的邀请。可是王管家却说我不会交桃花运。”

  下人为了拍主子的马屁,说:“少爷,王管家虽然足智多谋,但还是比不上少爷您。”

  王财主很是得意,说:“那今晚你就跟我一起去扬州楼吧!”

  这夜秋风吹,在芙蓉阁台两位美人一弹一唱、一曲一舞,如嫦娥奔月、似玉女下凡,大家都看得入神。杜小月迎着曲调、迈着舞步,托着酒盘,为应邀而来的官宦富豪一一敬酒,一杯接着一杯,整场下来酣醉者十有八九。

  而让杜小月始料未及的是,这个王财主酒量如海量,数十杯酒水下来也不见醉意。

  宴会将近结束,也不见王财主醉上头来,二月(小月、晴月)心里开始紧张。

  看来要想制服这个王财主必须得下狠招了。最终杜小月灵机一动,打算使美人计将王财主单独骗到自己的房间,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迷魂酒制服那厮,再夺取他脖子上那把直通密室的金钥匙。

  二九 风晴月再窃朱雀旗,杜芙蓉巧使天月镜

  等杜小月一一送过应邀者已经是戌亥之交的时辰了,弯月已上柳梢,映在水亭中央,芙蓉阁的红灯在湖水中显得层次分明、错落有致,这般雅兴是王财主从未感触过的。

  而杜小月特意把王财主留在了最后,她主动走向王财主献暧昧说:“王公子今晚好酒量,果然不是一般人。”

  王财主听到芙蓉妹妹的这般赞许怎么不激动呢?他马上起身说:“杜姑娘今夜舞蹈跳得极好!”

  小月说:“王公子夸奖了,小女子出生青楼,身份卑微,怎能跟天女相比?”

  王财主说:“‘英雄不论出处’,美女无论贵贱。杜姑娘是我平身见过最动人的女子。”

  小月说:“听王公子这么说,让小女子恰有相见恨晚的感触。”

  听扬州楼第一名妓有这般意思,王公子乘机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瞅着身前芙蓉说:“杜姑娘若不嫌弃,要不今晚去寒舍一聚?”

  晴月走向前来替小月解围说:“小月姐!有人找你!”

  小月却说:“晴月,你不要理睬他们便是。”

  王公子见来者正是刚才弹琴的姑娘,便问:“这位姑娘从未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小月说:“她是新来的仆人,所以公子不面熟。称呼她晴月便是。”

  王公子说:“哦!晴月,好名字啊!既然有人找杜姑娘有事,不如明日来我府上再叙?”

  小月却说:“今晚好不容易与王公子一聚,说得正尽兴哩,不能说走就走。要不这就去公子那里?”

  王公子听杜小月已经答应了自己的邀请,便说:“那我马上为杜姑娘准备马车!”

  小月客气地说:“那就有劳王公子了!”

  趁王财主出去安排马车的时候,晴月问:“小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能答应他去王府呢?!”

  小月说:“妹妹不必担心,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晚妹妹与我一同前往王府见机行事便是!”

  晴月听小月姐这么说,明白了她的真正用意,心里不再紧张。

  就这样,两辆马车趁着夜色从扬州楼出发去往了王府。王公子的马车在前边带路,而小月跟晴月在后面的马车里窃窃私语,预谋着如何窃取朱雀旗。

  马车停下,王府到了。王财主将晴月跟小月引到自己的住处,让下人准备来酒水、夜宵。

  王财主时不时看看杜小月身边站着的“女仆”晴月,小月知道王财主的担心,便对晴月说:“要不你也给王公子敬一杯?”

  晴月走到桌前,准备提起酒壶给王财主填酒,这时王公子立马起身,先行抓好酒壶,说:“晴月姑娘请坐!今天你们二位是客人,这酒一定得让我来填!”

  王财主亲自斟酌,将三人的酒杯填的满满,并向两位姑娘敬酒。三杯下去,两姊妹已经开始感到有些醉意。

  见王财主又添满三杯准备敬酒,小月马上拦住他,说:“王公子先不要着急!小妹有话要说与公子。”

  王公子放下酒壶,说:“杜姑娘见外了,有话直说。”

  小月说:“那小妹就真不见外了。据说王公子收罗天下奇珍异宝无数,可否让小妹一看?”

  王财主开始犹豫了,说:“这个?。”

  见王公子神经紧张,小月说:“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王公子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方便倒是方便,可是就怕委屈了杜姑娘。”

  小月说:“王公子此话怎讲?”

  王公子说:“不瞒杜姑娘,我的家底全部藏在密室之中。希望杜姑娘可以答应配合我,蒙住双眼。”

  晴月听王公子想蒙住姐姐的眼睛,便气愤地起身说:“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小月马上将晴月拦住,给王公子赔礼道歉说:“晴月只是一时冲动,还望公子见谅!”

  王公子说:“这个我能理解。作为仆人的,担心主子的安危是应该的。”

  小月说:“那就有劳公子带我一看这世间的奇珍异宝了?”

  王公子先是起身,然后说:“请!”

  小月起身,在临走前嘱咐晴月说:“晴月,你就先在这里呆着。我跟王公子马上就来。”然后在王公子不注意的时候,向晴月使了一个眼神,晴月明白她的意思,一切皆在不言中。

  就在小月跟王财主离开房间之际,整个房间除了晴月,空无一人。晴月趁机从衣兜里取出一瓶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取开布筛子,将药粉弹倒入王财主的酒杯,并摇晃数次,至药粉完全溶于酒水。

  过了半个时辰,房门打开,见杜小月兴致勃勃地跟王公子回来了,晴月点头示意。

  刚坐下,小月便举杯向王公子敬酒说:“王公子果然是扬州首富,府中奇珍异宝无数,今天真让小女子见识了!这杯酒就公子,祝愿王公子紫气东来!”

  王公子很自豪地举杯,说:“要是杜姑娘喜欢,可以常来!”

  王财主喝完杯中迷魂酒,过了片刻便感到情况不对,头昏目眩,刚要准备叫喊,却无力挣扎,突然栽倒在桌子上。

  杜小月见王财主昏睡,便对晴月轻声说:“我在密室里的一只盒子里发现了一只旗帜,跟你所描述的朱雀旗很相像。”

  晴月紧绷的神经变得舒畅,朱雀旗终于又找到了。她兴奋地说:“真的!”

  小月见妹妹这般兴奋,怕惊动了他人,马上“嘘!”的一声制止住了晴月的声音。

  她说:“妹妹,小声点,小心惊动了其他人。”

  杜小月起身,从王财主脖子上用力揪掉通往密室的钥匙,说:“今天算是便宜了你这厮!”

  杜小月凭着自己的记性几乎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通往密室的门道。原来小月刚才在前往密室的途中虽然被蒙住了双眼,但是她趁着夜色将一只眼探了出来,看到了一些路况。树上的蝉声也提醒了她,密室的入口就在王府后院的林子里。

  打开密室,一道布满火炬的青石地道显现在了眼前,她们进入密室后走了一百米左右,发现有两条路摆在眼前,一条通向左侧、一条通向右侧。

  小月回忆了一下,带着晴月进入了右侧道。前进五十米便没了路,她们只好驻足。

  晴月问:“是不是我们走错了道?”

  小月说:“不可能,我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是往这边来的。”

  晴月说:“那是不是有机关!?”

  小月思索了一下,说:“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有石门推开的声音。难道这堵石壁上真有机关!?”

  只见两人开始在周围石壁上寻找机关。

  晴月敲打着石壁,发出咳咳声,突然在右侧的石壁上叩击的声音明显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咚咚声。她在这里站了下来,并打探着,突然一处青里发黄的石壁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巴掌大的地方明显与周围石壁不同,除了颜色略微发黄外,这里明显比别处光滑。

  她不由自主地用力摁了一下,突然窟窿一声,一道石门打开了。向里面看去,金碧辉煌,里面错落有致、整整齐齐地摆满了金银器、宝石玉器,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堂的奇珍异宝。

  小月惊叹地说:“就是这里!”

  只见她走了进去,径直走到里面的一处木架处,张望了几下,打开一件一尺长的木匣子,从中取出一把三角旗,说:“晴月!你看!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晴月看了一下就知道这把三角旗正就是自己不久前丢失了的朱雀旗,她连忙答道:“是的!是的!就是它!”

  两人收起朱雀旗后便马上离开了这件密室,可当来到那条地下分叉路口时,杜小月减慢了脚步直至驻足,晴月见她在驻足回望,便提醒说:“小月姐!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让王府的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杜小月说:“既然这条岔道的右侧是密室,不知道左侧这条岔道通向哪里?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小月的好奇提起了晴月的好奇心,她说:“好吧!但是我们必须要快些才行。”

  小月说:“你就放心吧!这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就这样,两人进入了地下室的左岔口。当他们行至七八十米处时,眼前的一幕把这两个少女给惊呆了!

  石壁四周整整齐齐树立着等间距的圆木,圆木组成的围栏跟石墙共同围建起了许多房室,房内的各种刑具跟地上散落着的稻草足以证明这里是座地牢,人间地狱为何会出现在王府的密室之中不免让人匪夷所思。

  而让这两个女子更为惊恐的是,几间牢房里的刑具血迹斑斑,刑具下的稻草上有明显的血泊痕迹,追觅着血迹发现在牢房的一个角落里有两具赤裸的少年尸体。看来这里不久前曾经动过刑,这里不是遗弃了的旧牢,而是正在上演一幕幕触目惊心、惨绝人寰事件的真实炼狱。

  地上彩色的衣带说明这里是专门囚困女犯的,小月早就知道王财主以贩卖女性为赚钱的手段,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定跟这个王府脱不了干系。一个大胆的猜测画面浮出杜小月的脑海:一个个贩卖、绑架来的女性在这里被武力所屈服。

  晴月说:“看来这个王财主就是个恶魔,衣冠禽兽。这次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

  杜小月点头说:“看来这王府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我们必须马上报官!”

  晴月提醒说:“不是说这王财主串通了官府吗?我们怎么报官?!”

  杜小月说:“州官不管,我们可以报京官。”

  晴月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两人便迅速出了密室,来到王财主的卧室。只见杜小月从衣袖掏出一面铜镜,放在依然昏睡的王财主面前。

  晴月不解,问:“姐姐这是再干什么?”

  小月回答说:“妹妹有所不知,这面铜镜不是一般的镜子。它名曰‘天月镜’,此镜凝上古一千零八十个春秋之十五月圆之光辉,用此镜视面,女子可永葆青春之貌、滋润心身,有贪欲的男子用之则耗其阳气。只要他醒来用这面镜子照上自己一次,他就不得不经常用这天月镜视面,不出半载,他便枯瘦如柴、发掉牙落。这种禽兽就得用天月镜来收其性命!”

  两人便吹灭烛火,离开房间。走到府门,见有下人把守,杜小月灵机一动,说:“你家公子已经入睡了。他让你送我们到扬州楼。”

  下人也没有多怀疑什么,便叫来马车将两位佳人送回了扬州楼。

  取回朱雀旗的风晴月准备离开扬州,去完成师父交予她的使命。小月知道晴月妹妹的心事,加之得罪了王财主恐有不测,便没有挽留晴月。

  在临走前,晴月说:“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姐姐你,是我连累了你,要不姐姐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小月说:“妹妹放心,我杜小月虽是个以卖艺为生的伎人,但在扬州城也算名流。那王财主奈何不了姐姐我的。倒是与妹妹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晴月将《天芮诀》赠与了杜小月,说:“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这本琴谱名曰《天芮诀》,记载了全部的上古音律,今天就将它送与姐姐,希望可以祝姐姐一臂之力。”

  小月收下琴谱,从衣柜中取出一副青白色的画轴,交给晴月,说:“这幅图典名叫玉女图,传说记载了西王母如何练就九天玄女的上古秘法,研习此图,可让女子亭亭玉立、舒雅自如。希望可以给妹妹你带来好运。妹妹将来要是遇上了意中人,可以将这幅《玉女图》送给他,可以保佑你们永不分离。”

  晴月收下《玉女图》,说:“姐姐保重!我完成师父交给我的任务后一定会来看望姐姐你的!”

  杜小月送别说:“晴月妹妹一路小心!”

  就这样,该上路的终于走了,而芙蓉阁再次陷入了一枝独秀的孤寂之境。

  三〇 天禽弓重归逆龙甲,司马据兵犯峡口镇

  逆龙甲暂时放弃凉州之行后,便跟随一路追击到清水镇的峡口镇县衙衙役回到了峡口。

  当龙甲前来自首时,衙役们起初并不作罢,准备追击于北辰一行,可逆龙甲的一句话改变了他们的这一想法。龙甲说:“我师兄他们已经出了益州地界,你们是追不上了!”

  见衙役们不说话,他又掂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天禽弓,说:“你们看!现在天禽弓就在我的手里,想必有我跟它在,你们回去一定会教的了拆的。”

  衙役长思索了一会儿,只好说:“那好!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峡口县衙吧!”

  可当他们路过离县衙不足两公里的街道时,突然一路兵马围住了他们,一位将军骑马走向前来。峡口县衙官差不解,问挡路者说:“不知将军是谁麾下?为了要阻挡我等去路?!”

  那甲胄附身的将军说:“我乃白帝郡王府左校尉吕胄!特来擒拿持天禽弓者!”

  县衙说:“我等奉峡口县刘县令之命将这位青年押回县衙,将军若是想提人就到峡口县衙去提吧!我等还有要事在身,还望将军让路!”

  县衙刚要驱马离开,只见几十名白帝府兵持枪向前团团围住他们。这时那位吕将军说:“本校尉也是奉郡王府之命前来拿人!你回县衙告知刘瑜县令便是了!”

  吕校尉一挥手,几名府兵走到龙甲身边,牵住龙甲的马匹,示意让他下马。龙甲见来者人多,便对衙役长说:“孙衙役,你们还是回县衙复命去吧!我跟他们走便是了!”

  就这样,衙役们只好离开。龙甲下马准备跟随他们上路时,吕校尉使了一个手势,说:“还不将其拿下!”

  只见四五名兵卒一拥而上将龙甲制服,并将天禽弓夺下交予吕校尉。吕校尉拿着天禽弓,仔细掂量了一番,说:“果然是神弓啊!”

  龙甲咬着牙齿,后悔回到了峡口镇,可是为时已晚,等待他的将是白帝城的牢门。

  峡口县令刘瑜得知龙甲被白帝郡王府的吕校尉所劫持,开始担心天禽弓落入白帝郡王司马据的手中。司马据出生司马皇室,被封在了白帝郡做王爷,他野心勃勃,见当朝皇室衰败,便私底下招兵买马,积聚武装,也准备跟其他藩王一样在时机成熟之际率兵拥入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过一把“当皇上”的瘾,司马据之心,可谓白帝郡人人皆知。

  刘瑜马上来到崔府与老朋友崔连山商讨对策。崔连山得知龙甲被扣的消息,心里很担心龙甲的安危。崔连山说:“既然司马据的目的是得到天禽弓,那么就给他便是了!希望不要伤害无辜,我挺喜欢龙甲这孩子的,。”

  刘瑜说:“崔兄难道不知司马据的为人吗?他狼子野心,那是路人皆知!再说了,那白帝府的左校尉吕胄也是心狠毒辣之人,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人呢?”

  崔连山想了一会儿,说:“龙甲这孩子我不得不救啊,他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我怎么给北辰侄子交待呢?我愿出银两救赎这孩子,希望刘贤弟可以中间牵线。”

  刘瑜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既然崔兄这么说了,我明早就亲自去郡王府一趟。”

  第二天,刘瑜来到白帝城,并未马上前往郡王府,而是先到现任郡王府主薄太史恭那里寻找牵线。毕竟刘瑜跟这太史恭或多有些接触。

  太史恭起初也说这件事不好办,但当他得知峡口镇富豪崔连山愿意用重金赎孩子的命时,他思索了好一阵子,才答应愿意为刘瑜牵这条线。

  刘瑜随太史恭来到王府,太史恭让他先在府外候着,等他的消息。

  司马据一听说有人要用钱赎持天禽弓者的命,他连忙摇头说:“这事不可能!”

  太史恭早早好了准备,他说:“王爷,出钱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啊!”

  司马据很是好奇,问:“怎么个不一般法?”

  太史恭说:“此人正是峡口镇的首富崔连山啊!”

  司马据一听,却不以为然,说:“这崔连山本王是听说过,可是与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太史恭说:“王爷现在正急于招兵买马,开支也不少啊!要是能得到像崔连山这种巨富的支持,想必如虎添翼啊!”

  司马据听太史恭这么一说,恍然大悟,说:“太史公果然是我郡王府的诸葛亮啊!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太史恭获得司马据的批准后,便马上出了王府将刘瑜邀请到了一家茶楼,商讨救赎事宜。

  太史恭对刘瑜说:“刘县令,你托付我的事终于有点头绪了。我在王爷那里说了你很多好话,他才答应放人。”

  刘瑜说:“这事多亏太史恭您了!”

  太史恭说:“王爷说了,只要价钱合理,他就一定会放人的,并既往不咎。还希望以后大家多交朋友哩!”

  刘瑜问:“那依太史公,出多少比较合理呢?”

  太史恭稍加思索,便说:“刘大人应该知道这件事不好办,王爷的意思是由你来定夺。”

  刘瑜说:“我也是托朋友办事,也没有底啊!”

  太史恭说:“那就不瞒刘大人你了,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可以做的更漂亮些!”

  刘瑜不解,问:“请太史公示意!”

  太史恭说:“罚不如捐,这笔钱可以以崔富商捐赠郡王府的名义来送到王爷手里,这样说出去对大家都好,刘大人你说是不是?”

  刘瑜明白了,这明显就是太史恭这老狐狸下的套嘛!这不就是想把他跟崔连山绑架在司马据这条贼船上吗?!

  刘瑜推辞说:“这事好像没这必要吧!”

  这时,太史恭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已经起草好的捐赠书,说:“刘大人,这是我替你们峡口镇的崔连山起草好的一份捐赠书,劳烦刘大人带给他。”

  刘瑜只好接过,看着已经起草好的捐赠书,上面写着:“白帝郡王,爱民如子,身怀大义,今我崔连山特向白帝郡王府捐赠金锭百斤、银锭千斤,以表敬意!”这份捐赠书金额巨大,缺少的正是崔连山的大印。

  刘瑜看着,面色苍白、双手发抖,心想这回怕是引狼入室,这回去怎么给崔兄交待呢?!

  在一旁的太史恭从刘瑜的神色之中得知他的苦衷,便说:“刘大人,不必担心。王爷说了,只要你支持他,他将来一定不会忘了你的。王爷也说了,他祝愿崔连山财源广进,希望刘大人回去告诉他。”

  太史恭这话话里有话,是明显的在威胁自己跟崔连山。刘瑜也只好自认倒霉,接过捐赠书,等待崔兄的猜疑跟训斥。

  龙甲被擒后,并无审讯,便被直接打入了白帝城大牢。其罪名是“盗取峡口镇朱雀峰镇山之宝朱雀旗,致使山峰倾倒,伤及当地百姓”。而被判为凶器的天禽弓也被王府左校尉吕胄交予了白帝郡王司马据。

  司马据得到天禽弓后,如获珍宝,每每看之,都喜出望外。王府主薄太史恭提醒他说:“此天禽弓乃上古后羿射日所用,有神威之力,倘若能激发其神力,必能助王爷一臂之力,早日入驻洛阳!”

  司马据听太史恭这么说,甚为好奇,问:“那这神力怎样才能被激发呢?!”

  太史恭说:“这天禽弓的主人现在就在我们王府的大牢之中,在他口里应该可以知道。”

  司马据一听有戏,便说:“那好!今晚你就随本王一起前往大牢!”

  司马据来到大牢,隔着牢栏,看到有一位健壮的少年被捆绑在十字架之上,用狠狠的眼神看着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吕胄介绍说:“王爷,你看!这位就是原先持有天禽弓的人。”

  司马据问:“不就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小伙子嘛!为何要捆绑得如此结识?”

  吕胄回答说:“王爷,你别看他就是一个孩子,他力量可大了,昨天夜里他捏断了手镣,撞开了牢门,差点不小心让他给跑了!”

  司马据用惊恐的眼神瞅了一眼龙甲,说:“还有这事!?”

  太史恭说:“王爷!持天禽弓者颇有神力,看来他一定知道天禽弓的奥秘!”

  司马据点点头,说:“嗯!。”

  太史恭问龙甲:“小伙子!只要你把使用天禽弓的方法告诉我们王爷,王爷就留你一条命!”

  龙甲却训斥道:“哼!我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要抓我!?”

  吕胄说道:“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王爷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还敢嘴硬!还不如实回答!”

  龙甲想了想,其实,他就根本不知道天禽弓的神奇威力是什么,他只是当一般的弓箭使用。然而自己的凶险境地,使得他灵机一动,撒谎说:“你们要想知道使用天禽弓的方法,就得先放了我!”

  吕胄说:“怎么!?你还想跑啊!”

  龙甲说:“这样捆绑着我,我怎么给你们演示使用天禽弓的方法!?”

  司马据插口说:“那就先给他松绑吧!”

  士兵解去捆绑在龙甲身上的绳索,十字架与之离开,龙甲活动活动筋骨、抖擞了几下精神,傍边的士兵小心翼翼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锋利的刀刃随时都会从刀销中抽出。

  吕胄说道:“小子,别耍花样!还不将天禽弓的用法一一道来!”

  龙甲说:“官老爷!天禽弓的用法没那么简单!你们要是真想明白它的用法,那就听我说的办。”

  吕胄抽出短剑,威胁龙甲道:“你这小子!胆敢放肆!。”这时,司马据打断吕胄的话,说:“吕将军不必动怒,倒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龙甲说:“其实很简单!将天禽弓拿来,并给我准备五十只箭,我演示给你们便是!”

  太史恭不解为何要用这么多箭,问道:“演示何须动用这么多真箭!?莫非你想使诈?”

  龙甲笑了一声,说:“没看见我被关在大牢里吗?怎么使诈!再说了,区区五十只箭就能射杀得了郡王府大牢的数千军士吗?我之所以要这么多箭,就是想让你们看看天禽弓是如何一次性发射五十只箭的!”

  大家一听,半信半疑,都在想象一把弓怎么可以同时射出去五十多只箭呢?

  大家都在等待王爷的答复,不敢说话。司马据说:“我倒真想见识一下这万箭齐发的场面!”

  吕胄提醒王爷说:“王爷!您的安危最重要啊!若是这小子趁机使诈放暗箭那该怎么办呢!?”

  作为一地之王、拥兵数万的司马据,他丝毫不怕眼前这位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说:“吕将军,你多虑了!就这么大点孩子能对本王构成多大威胁?再说了,有你这左校尉在,本王还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吕胄听王爷这么说,只好不再吱声。而一旁的太史恭说:“王爷,那我们就明天一早选择在练兵场试弓,那里戒备森严,即使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也无大碍。”

  司马据听取了太史恭的建议,说:“那就这样定了!明天一大早在练兵场试用天禽弓!”

  第二天一大早,戴着脚镣的龙甲就被押到了白帝城的练兵场,这里城墙错落、戒备森严,对于司马据来说是个试用天禽弓威力的好地方。

  龙甲被押送到了演练场中央,四周官兵戒严,都握盾持枪。而在演练场的指挥台上,司马据正迫切想见识一番天禽弓的神威,太史恭跟左校尉吕胄分别站立在他的左右。

  见大家都已经就位,吕胄问司马据:“王爷!各部已经就绪,演练可以开始了吗?”

  司马据说:“嗯!那就开始吧!”

  吕胄一声令下:“演练开始!”

  只听见三声鼓鸣,随后几个士兵将“天禽弓”护送到了演练场,五十只已经准备好的箭也已经就绪。

  龙甲再次举起“天禽弓”,感觉这弓轻了许多,原来这是吕胄为了安全起见命令士兵连夜打造了一把跟天禽弓有几分相像的铁质弓,并涂上银漆。当他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时又发现这些箭并没有带箭头。

  龙甲思索了一下,然后还是将三支没有箭头的哑箭搭在了弓弦之上。其实他知道这次自己性命难保,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司马据,试图骗取天禽弓,并用它射杀司马据,趁大家惊恐之际,从慌乱中逃离。可是如今送来的却是假的天禽弓、跟没有箭头的箭,他只好假戏真演了。

  他故意没用力量拉弦,结果三支箭仅射出了十来米。司马据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问左右:“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龙甲高呼道:“王爷!这天禽弓是假的!”这时,演练场开始潜入喧哗,龙甲趁机注视周围环境,试图找到防御的薄弱点,以做突围。他发现射击场西边的靶区是一座高耸的石山,山下灌木丛生,山上有乔木做掩护,由于是靶区,这里没有士兵把守。他认为穿过西边的靶区,爬上石山是唯一可以逃脱的办法。

  司马据急忙问保管天禽弓的左校尉吕胄道:“子文(吕胄,字子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的天禽弓哪里去了!?”

  只见吕胄立马下跪回答说:“王爷!请恕罪!末将本以为这小子会放暗箭,所以才用了这把连夜打造的假天禽弓,这都是为了王爷的安危啊!”

  司马据怒斥道:“还不将天禽弓给本王拿来!”

  吕胄马上让手下将真正的天禽弓请了上来,司马据仔细打探了几番,认为是真的,再对一旁的太史恭说:“太史公,你帮本王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天禽弓?”

  太史恭也打探了几次,点点头,说:“王爷!依老夫之见,这应该是真的天禽弓。”

  司马据也点点头,指着演练场中央,下令说:“将天禽弓交予他!演示继续!”

  就这样,龙甲接过了真正的天禽弓,龙甲对司马据提了个要求,他大声说道:“王爷!我要的是五十支真正的铁箭,而不是这些没有箭头的木枝!这怎能演示出天禽弓真正的威力呢!?”

  司马据瞪了一眼吕胄,吕胄低声说道:“王爷!这!。”

  司马据说道:“还不照他说的办!”

  吕胄只好听令,让兵士给龙甲献上五十支真正的箭矢。

  龙甲再次举起弓,挽上三支箭,指向西边已经就绪的百余个靶子,做出将要射击的架势。而坐在正北的司马据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演练场中央的少年。在一旁的吕胄也一点不敢疏忽,监视着龙甲的一举一动。他开始后悔没在演练场的城墙上布置弓弩手,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吕校尉担忧终于发生了。只见逆龙甲迅速将上身向右转了九十度,弓箭指向指挥台,“嗖!”的一声三支箭从手中弹出飞向司马据。幸亏吕校尉马上抵挡住在了司马据前方,致使一支箭被他的短剑所击落,而第二支箭穿进了他的左侧大腿中,他“啊!”的一声惊叫撑剑跪于地上。

  而在身后的司马据也一时间被吓懵了,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木讷了。也许是吕胄的一声惨叫惊醒了他,这时他才发现有一支箭射在了左耳附近的木制后座上,入木三分。

  这时,演练场上士兵哗然,不知是护驾还是去擒拿逆龙甲。此时,龙甲已经将身边的三名兵士用天禽弓柄砸到在地,并用力拧断了脚镣,拎着天禽弓向西边靶区奔跑。

  这时,太史恭立刻下令道:“快快护驾!”只见众将士向指挥台聚拢。司马据见无人去捉拿快要逃走的“反贼”,都来护驾,便大声叫嚣道:“我的天禽弓啊!”

  这时,太史恭才发现逆龙甲已经快跑到西边的石山之下了,他马上下令道:“快去捉拿反贼!夺得天禽弓者赏金千两!”

  士兵开始不再向指挥台聚拢,而是涌向西边靶区。可是为时已晚,逆龙甲已经穿过靶区,背着天禽弓,利用着灌木跟石缝攀爬上了数十米,司马据只好眼睁睁看着天禽弓被这一少年硬生生给背上了石山,他开始后悔将天禽弓就这么容易交给了一个土匪!看来他是小看这个孩子了。

  司马据看着眼前一切,不由自主地拍打着案几,连声叹气。太史恭见王爷开始失控,便献策说:“王爷!您大不必担心!这也许对王爷您来说是个大好事啊!”

  司马据听太史恭这么说,不甚理解这位王府“诸葛亮”的意思,便问:“太史公此话怎讲?!”

  太史恭回答说:“先祝贺王爷今天一箭双雕啊!请王爷听老夫细细道来!”

  司马据竖直了耳朵等待太史恭的解说。太史恭说:“王爷,这方圆百里都是您的封地,虽然天禽弓今日被盗,但只要王爷您下令以重金通缉持天禽弓者,并派出重兵四处追捕,天禽弓一定会失而复得。”

  司马据听太史恭说的没什么过人之处,便追问:“太史公,这个本王知道!可你的一箭双雕是什么意思?”

  太史恭说:“王爷!不瞒您说,这两只大雕嘛,一只是峡口镇的县令刘瑜,他不是王爷您的人,也不曾向王爷您上贡;一只则是峡口镇的首富崔连山!他们不是向王爷您对持天禽弓者求情吗?如今持天禽弓者向王爷您使了暗箭,罪该当死!刘瑜跟崔连山也应按同谋之罪论处。只要摘了刘瑜的衔,换上王爷您的亲信,整个峡口镇才能说是王爷您的地盘了。至于这个崔连山嘛!王爷可以趁机没收其巨额财产,用做治理武备再好不过了!”

  司马据一听,如释重负、豁然开朗,反悲为喜,说道:“太史公之策秒啊!”

  第二天,太史恭随司马据引着五千府兵开赴峡口镇兴师问罪。

  而此时的刘瑜由于在白帝城多逗留了一日,所以还未回到峡口镇,他在途中的流言蜚语之中得知逆龙甲夺回了天禽弓并逃跑了,而司马据已经率领重兵去往了峡口镇,准备治他跟崔连山的罪!

  三一 逆龙甲返回峨眉山,刘县令求助益州府

  峡口县令刘瑜在一家驿店歇息吃午饭时索性从几个官兵口里得知白帝郡王司马据亲率五千精兵到自己的治地问罪,他只好放下刚呈上来的热面一心赶往县衙。

  而逆龙甲从司马据的演练场侥幸逃脱后,便决定前往峡口镇的崔府向崔伯伯说明情况,自己不是窃取朱雀旗的元凶。

  峡口镇不在诸王的管治之下,并不属白帝郡管辖,也算不上是司马据的封地,司马据此次出兵属于侵略。白帝城距峡口镇仅不足一天的路程,对于司马据亲率的五千急行军来说,四个时辰便可到达。而刘瑜深知自己必须赶在司马据的前面到达峡口崔府通知老交识崔连山司马据前来治罪的事实,并劝他携妻儿去外地避避风头。

  然而,当刘瑜来到峡口镇时,只见有白帝府兵在大街上巡逻,他感到情况不妙,连县衙也没回便赶紧赶往了崔府。

  当他来到崔府门前时,发现有几十名官兵在崔府已经开始了戒严,周围聚拢了很多群众。他从一位老者那里询问得知这正是司马据所为,因串通“谋反”,崔老爷一家百余口已经被押解走了,这里停留的士兵是专门准备从崔府收缴家产的戒备兵。

  刘瑜听罢,如雷贯耳,便速速返回到了县衙。可当他来到县衙时,没想到也有司马据的兵在戒严,看来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他只好迫切返回家中。

  可当他还没到家门口时,就发现从府中客厅的地方冒起了青烟,不一会儿,房屋倒塌的声音让他彻底奔溃了,只见一队官兵从府门出来,绕过头戴草笠的他。

  他放手马缰,独自一人来到院中,发现四处都是被砸烂的石雕、瓷器,还有桌案、椅凳。他环顾了四周、站立许久,只身离开。放掉缰绳的马儿已经不见了,一阵秋风吹来,不见一叶飘下,肃杀的寒意却不曾淡化。

  经过一天的打探,他终于得知自己的家人跟崔连山一家总计二百余人都已经被司马据押送回了白帝城,而捉拿他的通缉令已经被下发到了整个白帝郡,并贴满了大街小巷。

  他在夜里思前想后,终于有了一个念头,虽然机会渺茫,但值得一试。第二天一早,他就骑马从峡口镇的密道离开了故土,去往了成都。

  当他在行进到一片小树林时,发现一个身背银色弓箭的少年从自己的身边骑马一闪而过,他勒马转过头来注视了一下,发现那把银色的弓箭正是天禽弓。于是,他使尽全力叫喊那位少年:“壮士请留步!”

  少年应声勒马驻足,也转过头来一探究竟。然而这位少年正是逆龙甲,他仔细打探了几下叫喊自己的老者,当老者取走罩在头上的斗笠时,龙甲发现这位老者正是刘瑜伯伯,他立马驱马走向前去,说:“刘伯伯!我是龙甲!”

  刘瑜见到龙甲就跟见到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热泪满眶,说:“我就知道是你!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龙甲问:“刘伯伯,您这身打扮是要去往哪里?”

  刘瑜直言不讳,回答说:“老夫全家跟你崔伯伯全家都被那司马据拘留了!老夫正要去成都向益州刺史赵廞求助!”

  龙甲听刘伯伯一说,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为此很自责,说:“都是我害了大家!哎!”

  刘瑜却安慰说:“孩子,这事不怪你。那司马据已经对我跟你崔伯伯垂涎了好长时间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迟早的事,你就不要自责了。”

  龙甲说:“刘伯伯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大家就出来的!”

  刘瑜劝说:“龙甲!不能意气用事啊!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不可冒这个风险啊!”

  龙甲说:“刘伯伯,您不用担心我。我这就上峨眉山向我师父跟师伯说明情况,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刘瑜知道龙甲的师伯正是于北辰的师父许逊天师,他济世爱民,被世人称为许真君,要是能有许天师出来说情,那解救二百条无辜性命的把握也就大了许多。

  刘瑜说:“这样也好!我们分头行动。老夫前往成都王司马颖那里求助,你就速速前往峨眉山向许逊天师说明情况!”

  龙甲说:“好的!但是刘伯伯,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向您说,希望您能相信我。”

  刘瑜说:“嗯!你说吧!老夫相信你。”

  龙甲说:“刘伯伯,朱雀旗不是我偷的,请您相信我!”

  刘瑜笑了笑,说:“孩子,老夫相信你。再说了,这都是过往的事了,老夫早就忘了。你也不用担心。”

  龙甲说:“嗯!那一路保重,刘伯伯您!我这就上峨眉山!”

  刘瑜说:“好的!那你也要一路小心啊!”

  龙甲点头,驱马向峨眉山扬尘而去,刘瑜见龙甲走远,也戴上斗笠骑马离开。

  当龙甲来到峨眉山太极观时,发现观门敞开,走入院内,见空空如是,便叫了几声:“师父!我回来了!”

  可是无人回答,他便前往道观后山许天师经常打坐的玄门八阵台,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师父跟天师许逊。

  可是当他来到八阵台时,却发现也空无一人。他只好再次返回道观,再高呼“师父!”几声,见无人答应,便只好一一敲开门扉,观望几下,直到敲开最后一道门,才发现整个道观是空的,师父跟师伯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诅丧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头愁眉苦脸,不知所措。可当他感到口渴,准备取桌子上的水壶时,发现有一条纸条,他连忙拿起一看,是师父的手迹,写着:“徒儿龙甲!为师知道你们遇上了麻烦,你一定会上山向师父跟师伯求助。但是很遗憾得告诉你,当你看到这份为师的亲笔时,我跟你师伯已经上昆仑山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麻烦因你们而起,也必将由你们来解决。为师只能窥得天机一二,今送你一句话:‘本月甲午日巳时于白帝城东郊白龙林万年槐树下射杀白臂黑熊,危机可解!’”

  龙甲看罢,甚感不解,有些疑虑,再仔细看看,确实是师父逆凤阳的笔迹,心想师父一定不会骗他的,或许应该按照上面所说的做。

  他打开历书,算了一下日子,发现十天后便是本月的甲午日,便马上拿着师父留下的纸条,准备动身前往白帝城利用这十天宝贵的时间在白帝城东郊寻觅到一个叫白龙林的地方,并在那里寻到万年槐树设伏,等待白臂黑熊的到来。

  经过多日的赶路,刘瑜终于来到了成都城,他用身上仅有的银两跟贵重物品当来的银两买了一件玉雕,作为与老朋友成都国郡长耿滕的见面礼,耿滕在收下馈赠后同意将刘瑜的一封亲笔信乘机会送到益州刺史赵廞的手中。

  刘瑜知道益州刺史赵廞打算盘踞蜀中,像当年钟会一样自称为王,他认为钟会之死属于内乱,他是不会重蹈钟会的覆辙的。所以刘瑜在书信中这样大胆的写道:“白帝郡王司马据搜罗民脂民膏,各处招兵买马、拥兵自重,预图谋皇室,路人皆知,想必刺史大人您也有所耳闻。如今司马据不分青红皂白,亲率五千精兵侵犯我峡口小镇,烧毁本官住所,收押二百余人。本官侥幸逃脱,听闻刺史大人您秉公执法、政治开明,特来成都向您求情,劳驾您为我峡口镇军民主持公道,小官将感激不尽。刺史大人应该知道白帝城乃东渡长江、出入荆襄之所,乃国之要塞,司马据多年经营该地,武库充足、民富郡旺,恰有西阻益州、东眺洛阳之心。大人您何不趁机上书朝廷、禀明实情,取得白帝城。小官将率领本县数万之众归顺刺史大人——峡口县令刘瑜。”

  益州刺史赵廞收到刘瑜书信后,先是思绪万千,不知所措,他召集几个亲信前来议事。

  有人认为司马据兵强马壮,且白帝城坚不可摧,现在与之交战恐对成都王极其不利,希望赵廞静观其变。

  给赵廞捎来书信的贾公却说:“司马据野心勃勃,有吞并西南各郡之心,成都郡首当其冲,朝廷早有察觉。如今正是讨伐司马据的好时机,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赵廞听完大家的建议,仔细考量了一番,采取了一个比较折衷的办法,他说:“本官愿跟司马据对此事进行调解,倘若司马据同意调解,本官便可借机管辖峡口县;倘若他司马据不知天高地厚,我再上书朝廷告其谋反之罪也不迟啊!”

  大家都认为这样最好不过了。赵廞以表礼贤下士,便让贾公将刘瑜暂时安置在了成都城西郊的一处荒废了的府邸中。

  三二 扬州楼血书并州府,左少休千里救芙蓉

  小妹风晴月离开扬州楼后,杜小月在芙蓉阁弹奏着《逐浪》一曲,回忆着与晴月之间的点点滴滴,每次想到离别的时刻,无不黯然泪下。

  一天,杜小月跟新来的丫鬟明柳到扬州街道上逛街,当她们走到一处老胡同时,发现有几个人在试图跟踪她们,到底有几个也不大清楚。

  小月知道情况不妙,便对丫鬟明柳窃声私语道:“明柳!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明柳问小姐说:“小姐,可是我们还没有买好东西哩,您不是说到晚上才回去吗?”

  小月说:“我们被坏人给盯上了!”

  明柳四处窥视了几下,说:“也许是小姐您长得漂亮,街上的男子都在偷窥小姐美色罢了。”

  小月说:“明柳,我现在给你解释不清楚,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明柳献计说:“真要是有人想图小姐的美丽敢对您下手,我一定会保护您的。”

  小月却不这样认为,说:“你我可都是弱女子,又怎么能保护别人呢?”

  明柳说:“可以用换装混淆别人啊!我跟小姐身材差不多,要不我假扮成小姐您,您扮成我的模样,我帮小姐将坏人引开后,小姐从这条胡同西面的葫芦口离开,那里相当僻静,应该会没人看到小姐您的。”

  小月思考了一下,认为明柳说得在理,便答应说:“好的!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可你一定要小心啊!”

  明柳说:“放心吧!小姐,我一定不会出事的!”

  只见两人走进附近一间遗弃许久的老房子,过了不一阵,从屋内走出一位女子,跟杜小月穿着相像,只不过搭着一把绿色的伞特意遮住了自己的面孔,她一个劲不停地往前走。

  又过了一刻钟,从这间屋子里走出一女子,她正是穿上了丫鬟衣服、打扮成明柳的杜小月。

  杜小月见四处无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路也不见有人跟踪,认为坏人中了明柳的换装计,便放下了心,按照丫鬟明柳所说的,向着西面的葫芦口急促地行进。

  当她来到葫芦口时,只见一条宽不过一米的小道从胡同里向外面延续出去,她便小心翼翼地踩着并不平稳的石板向小巷子里面进去,大约走了五六十米的样子,终于到了头,她从巷子里出来,舒展了一口气,然后抬头一看,四处都是长满灌木的荒野,她顺着一条小径试图走出这片荒野。

  当她刚走不远时,便来到一处岔路口,突然四面过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用布遮面,小月知道中了埋伏,正要向布满荆棘的丛林中逃逸,突然有人叫住了她:“杜姑娘,别来无恙啊!”

  小月转身一看,果然是王财主,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丫鬟明柳也安然无恙的站在王财主身边。

  只见王财主从衣袖里掏出几锭银子,仍在地上,然后对明柳说:“我王某人说到做到,这些银两是赏赐你的!等一下我便放了你娘跟妹妹,你们一家马上就会团聚了!”

  杜小月这才明白,原来这位不久前来到自己身边的丫鬟明柳,正是被王财主以亲人为要挟派到扬州楼监视她一举一动的线人。

  中了杜小月美人计的王财主,不仅没有占到杜小月的半点便宜,而且丢失了密室的金钥匙,所以他对这位昔日的梦中情人耿耿于怀,并预谋这场惊人的绑架。

  王财主一声命下:“给我抓了这贱人!”一群人围堵了上来,将小月紧紧抓住,用毛巾捂住她的小嘴,并用绳子将她紧紧束缚,打开黑色布袋,硬是将小月塞到了袋子里,再怎么用力挣扎也无能为力。明柳在一旁用纠结而自责的眼神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在扬州楼迫切等待杜小月回来的老板娘杜女士正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走动,因为小月再不来,将要观看她演出的达官贵人们便会等不及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艺女进来说:“杜妈!外面有三个从农村来的,说是有关于小月姐的要事找您!”

  杜娘一听,马上说:“赶紧带我去看看!”

  杜娘出来一看,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女孩子,再仔细一看,其中一位女孩不正就是新来的侍奉小月的丫鬟吗?杜娘连她的名字都记得,便问:“明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明柳跪倒在地,哭泣地说:“是我对不起小姐啊!”

  杜娘急忙追问:“小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明柳说:“小姐被城西的那个王财主给绑架了!”

  杜娘听罢,知道大事不妙,一时不知所措。她稍加思考,便令下人说:“玉竹,速速备好马车!我们去王府!”

  王财主从下人口里得知扬州楼的杜娘突然来了,心里就知道一定是明柳这丫鬟向扬州楼告的密,他开始后悔放了这家三口。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得面对。王财主让下人将杜娘请到客厅说话,见杜娘怒气冲冲地进来坐到椅子上,直接说道:“王财主!你对我家小月做了什么!?”

  王财主却狡辩说:“杜大娘!您这话说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能对您家闺女做什么啊!?”

  杜娘说道:“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丫鬟明柳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

  王财主还是狡辩说:“您老人家怎么会相信一个丫鬟说的话呢?”

  杜娘斥道:“你要是不交出人来,我明天就报官!老娘即使搭了这条老命了也要将你告倒!”

  王财主却不以为然,说:“那我们就官府见吧!”

  杜娘听罢,怒气冲天,准备向前大揍王财主,可是见自己深入虎穴,只好对一旁的丫鬟玉竹说道:“玉竹!我们走!”便一挥衣袖快步离开。

  见杜娘离开,王财主问身边的管家:“那贱人说没说密室的钥匙在哪里!?”

  管家回答说:“老爷!她死活就是不说!”

  王财主狠狠地说道:“那就再饿她一段时间!看她能坚持多久!?”

  杜小月被王财主绑架后,关在了王府后院的一间下房子里,幸亏王财主地下密室的钥匙丢了,不然杜小月一定会被关在密室中的牢房里。王财主想通过饿的办法让杜小月交出密室钥匙,所以将她锁在了后院房子里,有四五个亲信在房子周围轮流值班。

  杜娘回到扬州楼,开始与大家商讨解救小月的计策,大家都认为王财主已经买通了扬州郡的官员,现在又没有铁证,想治他的罪是根本不可能的。大家一时间潜入忧虑重重之中。

  这时,一位艺人的话提醒了大家:“大家还记得前两年在我们扬州担任右校尉的左少休公子吗?他对小月姐情深义重,还为小月姐修了芙蓉阁,此事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于是,杜娘咬破自己的手指,亲自为远在并州太原府的左少休血书一封,向他说明杜小月当前的危险处境,并希望他能够解救这朵心中永远的芙蓉。

  左少休出生在并州有名的左氏望族,从曹魏开始其祖辈就一直在并州为官,掌握着并州的大部兵权,左氏在并州威信极高。虽然现在并州的刺史是东嬴公司马腾,但他对并州左氏还是以礼相待,并从中选拔了很多官员,其中左少休就是最为年轻的一位,他不满十九岁,便官至右卫督一职,可谓年轻有为。

  司马腾更是器重这位年轻人,他知道女儿司马薇对左少休有意思,便亲自上门,将女儿许配给了左少休。左家人甚是高兴,怎能拒绝,并没有征求左少休的意见便马上答应了这门喜事。

  可是让司马腾跟左家上下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左少休并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他直接拒绝了司马腾。

  司马腾一怒之下便托关系将左少休调往了扬州府,让他暂时远离家乡,希望可以通过思亲之痛让他悔改。扬州刺史陈徽是司马腾的好朋友,在左少休慷慨赴任之时,司马腾亲自向陈徽写了一封信,希望陈徽可以帮他教育好这位未来的女婿。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扬州刺史陈徽发现这位年轻人很有带兵打仗的办法,便将左少休从一个百夫长提拔为右校尉。

  一年多过去了,司马腾见女儿的身体越来越差,已有白发出鬓,知道是思念远在扬州的左少休所致。他便决定从扬州将左少休调回太原城,以减轻女儿的思念之痛。

  也就是左少休在扬州任职的一年多时间里认识了扬州楼的杜小月并为她的美丽所折服,为了看望久别的亲人,在他收到调令后便在矛盾中选择了回到并州。

  左少休回到并州,司马腾依然让他做右卫督。他得知司马薇为了他变得憔悴,在一年时间里体重减轻了近二十斤,他对此很感动,并时刻到司马府看望她,司马薇也逐渐恢复了身心。

  当作为司马腾准女婿的左少休收到扬州来的血信后,知道杜小月凶多吉少,便对这位伊人很是担心。他本决定独自去往扬州解救杜小月,可怕司马薇再次为自己担心,便将实情告诉了她。

  司马薇听罢左少休的解释,看过血书,并没有生气,反而到父亲司马腾那里为左少休寻求帮助,她让父亲为扬州刺史陈徽写一封信,希望让陈徽帮助左少休解决问题。

  司马薇推开司马腾半开着的门扉,对正在看书的父亲说:“父亲大人,您现在忙吗?小女有一件事要求父亲大人您。”

  司马腾放下手中的书卷,说:“不忙,薇儿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懂礼貌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父亲都会给你的。”

  司马薇说:“少休远在扬州的故友出了麻烦事,他最近要去扬州解救,有劳父亲大人给扬州的陈伯伯写一份信让少休带上。”

  司马腾说:“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还需要父亲我出马吗?”

  司马薇说:“是少休在扬州做生意的一个好朋友前不久得罪了当地的恶霸王财主,据说这王恶霸串通了官府擅自将这位好朋友给关押了。”

  司马腾不解,问:“这事好办,父亲我直接给你陈伯伯写一封信就行了,还需要少休亲自去吗?”

  司马薇说:“最近他又不忙,让他过去也好,还可以跟老朋友叙叙旧。”

  司马腾说:“那谁来陪我家的薇儿呢?!”

  司马薇有点害羞地说:“父亲大人,您就不要逗女儿我了!这件事可是当真的!”

  司马腾见女儿这么说,怎能不答应了,便说:“那好吧!父亲我这就给你陈伯伯写一封信!”

  司马薇从父亲那里拿到信后,说:“谢谢父亲大人!”便马上离开了,司马腾自言自语说:“这丫头。”

  司马薇将书信交给左少休,说:“你这次去往扬州解救故人,一路要小心啊。扬州刺史陈徽是我父亲的老交好,到了扬州那边你便将这份书信交予他,他看到信后一定会帮你的。”

  左少休收过信件,很是感动,便说:“薇儿,我办完事后会马上回来的,你不要担心!”

  司马薇点点头,说:“事情紧急,我马上为你准备行李,明天你就可以出发了。”

  第二天,左少休便告别了司马薇,单骑千里前往了扬州。

  左少休来到扬州,并未前去扬州楼,而是来到扬州刺史府向陈徽求助,当陈徽收到司马腾的亲笔信后,便说:“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东嬴公呢!?本官一定会马上查明真相,惩治这个王财主的。”

  扬州府得知刺史大人要亲自查办此案,王财主买通了的那些官员们都不敢吱声。

  刺史陈徽早就对王财主的恶名有所耳闻,所以他并未多做调查便亲率大军搜查了王府,解救了杜小月,并将生了怪病的王财主抓进了大牢,治了罪。

  王财主最近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他的声音开始变得跟女人一样柔弱,胡子也掉了好多,身体更是虚弱不堪,请了很多医生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整个扬州城的人民都认为这是他应有的报应。

  当官兵推开他的房门,将他从病床上强行拖下来时,他一脸憔悴样、身体毫无大点的力气,只见他怀中抱着一面铜镜,爱不释手。他连同这面镜子被押上了囚车。

  围观来的群众,都议论着,高呼:“刺史大人英明!刺史大人英明!。”

  左少休从远处看着杜小月从王府中出来,扬州楼的杜娘跟好几个姐妹将她扶上马车,直到马车离开他的视野。

  而作恶多端的王财主在扬州大牢里未能挺过十天便一命呜呼了,他在临死前也还抱着那面杜小月专门为他准备的天月镜依依不舍。

  左少休亲自到大牢看这位恶霸的恶死惨状,几个士兵将王财主的尸体拖出牢房,只见一面镜子跟数颗牙齿一起掉落在地。左少休捡起这么镜子,一看便能认出这正是杜小月经常使用的那面镜子。他将天月镜用衣袖擦了几下便放入自己衣兜,然后离开了扬州大牢。

  第二天,左少休便谢过扬州刺史陈徽走上了回往并州太原城的道路。

  三三 逆龙甲三箭夺司马,赵刺史趁机取白帝

  逆龙甲在白帝城东郊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一处名叫白龙林的远古森林。据说这片森林有奇珍异兽穿行其间,当然也包括有黑熊,是秋猎的好地方。白帝郡王司马据喜好捕猎,所以将此处作为私家狩猎场,每逢秋末他必定会召集王府官员来到这里狩猎,并根据最终的猎杀结果来封赏官员。今年秋天也不例外,司马据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一切,预计于本月甲午日在白龙林进行百官秋猎。

  龙甲望着白龙林,再次打开师父留下的信条,看了一眼“万年槐树”四字,潜入思考:在如此之大的森林之中寻得“万年槐树”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他望了几眼白龙林,再回首,便看到白龙林东边有一座高峰,他心想也许应该登上这座山峰,整个白龙林便会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或许可以看到万年槐树鹤立鸡群、突兀群林。

  逆龙甲登上山顶,眺望西边便是白龙林,他开始四处寻觅。终于龙甲的眼睛锁定在了这片森林的最中心,那里有一片布满羽叶的密林明显高于别处,像是整片白龙森林的帽子,扣在丛林之巅。

  虽然看得不够清晰,但龙甲依然相信那里便是万年槐树的栖息地,今天虽然是个阴天,但凭直觉现在已经不早了,相当于晴天夕阳西垂西山之巅的时间。

  下了这座山,再步行到森林中央恐怕也有惊人的十公里,加之林中古木丛生,还须不少绕道,今天余下的时间根本不够,龙甲只好先下山到附近村庄暂宿一晚,等明天鸡鸣之时早早踏入白龙森林寻找它的心脏。

  第二天,逆龙甲背着天禽弓跟十支箭、手握短刀,准备了可以维持他三日的干粮向白龙森林进发。

  他一路披荆斩棘尽量向着正西方向森林深处而去,试图以最少的路程走到森林的心脏位置寻觅师父信件中所说的那棵“万年槐树”。

  他的来访不时惊动着这片原始森林中的精灵们,树枝上跃起五彩鸟雀,有很多是龙甲说不出名字的,灌木丛中梅花鹿四处穿梭,秋蝉也耐不住性子叫个不停。突然!前方不远的一处树丛在摇晃,看其力道必是有巨兽经过,龙甲马上停住脚步,取下弓来,搭箭等待。

  可是,貌似巨兽已经发现了龙甲,丛林不再吱声,这种安静令龙甲很不舒服,他只好向着树枝最后颤动的地方走去。

  稳健的脚步在挪动,一步,两步,三步。不知走了多少步,龙甲再次停了下来,这时离目的地仅有十来米,龙甲决定不管那里藏有什么怪物他都先要对着那里射击两次。于是,嗖!一声,一支箭射向密丛之中,龙甲马上准备第二支箭,可是此时随着箭矢的到达,突然树丛之后发出一声哀嚎,树枝迅速摆动,龙甲马上准备好了第二支箭并射出。

  这时,树丛已经开始向前方摆动而去,龙甲知道怪物已经逃跑,他便收下手中弓箭,抽出短刀,去前方一探究竟。

  当他用刀挑开树枝时,发现地上跟草丛上有点点血迹,一支箭被折断在地,只是没了箭头,再顺着血迹向前看去,发现一支箭深深地砸在了一棵榕树上。

  他走到这棵受了箭伤的榕树下,将箭拔了出来,见这支箭完好无损便再次放进了箭筒之中。

  就这样在森林中穿行了几个时辰,射出了数支箭,有的被遗弃,有的被回收,最终只剩下三支箭。

  龙甲喘了一口气,抬头看时,发现前方有一面树墙,他再仔细看看,原来是一棵巨大的树杆,或许这正就是他要找的万年古槐。他马上走向前去,来到巨树底下,举头仰视,目光沿着树干向上移动了数十米才看到了树的侧枝,这时一片叶子从那里飘下,落在龙甲的脚下。

  龙甲弯身捡起这片羽状的叶子,确认这颗巨树正是槐树,可这颗是不是师父书信中的那棵万年槐树呢?龙甲也不知道。

  当他静静看着这颗宽七米,高百米的槐树时,貌似这颗古槐在对他说:“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近万年,可从未见过长着你这样的精灵。”

  龙甲向四周望去,不见再有这么大的巨树,于是他相信了这棵古槐,它就是师父所说的万年古槐了。

  他发现古槐上有一处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树洞,离地三米之高。他灵机一动,决定就在这个树洞中过夜,等待明天的到来。

  龙甲在一片漆黑、万籁嘶吼的森林中度过了长长的一夜。早晨的鸟声惊醒了他,他舒展了几下疲惫的身子,再揉揉眼睛,向洞外探出,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缕缕阳光透过密林水平洒在了半树腰上,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马上起身,打算顺着柳树枝爬下槐树,可是这时隐约听到西边森林中有马叫声,并掺杂着人类的声音,只见声音越来越逼近古槐。

  而在这片名叫白龙林的原始森林的西边,一队百来人的骑射者已经开始狩猎,并向森林深处奔袭。而这队人马不仅有甲胄附身的将军,还有穿着华贵的官人。

  今天正是甲午日,这群狩猎者正是白帝王府的文武官员,白帝郡王司马据也在其中。

  为了狩猎互不混淆,司马据下令参与狩猎的文武官员必须在自己的箭杆上刷上各色漆料,以示区别。

  司马据见太史恭并没有在箭上涂任何色调的漆料,便问他:“太史公为何不在自己的箭矢上涂抹彩漆,以跟别人的箭矢区分。太史公难道不怕别人奈你的帐?”

  太史恭却不以为然,回答说:“王爷,其实老夫的箭矢上是涂了漆的,只不过跟大家不同而已。”

  司马据不解,拿过太史恭手中的箭,仔细看了一下,问:“难道太史公涂得是无色的漆吗?”

  太史恭笑着回答说:“是的,王爷,老夫的箭上确实没有漆,所以涂得是无色的漆。”

  司马据一听,哈哈大笑,说:“太史公果然很懂诡辩之道啊!希望今天太史公也能凭借这诡辩之道取得好成绩啊!”

  大家都为之笑了,只有一旁的王府左校尉吕胄却笑不起来。因为上次演示天禽弓的事让司马据对吕胄很有看法,加之天禽弓的丢失,司马据认为是吕胄的失职,因为他负责戒备的演练场的四周城墙上并未设置弓弩手,致使逆龙甲乘机逃走。

  吕胄跟太史恭本都是司马据的左右手,两人都深得司马据器重,他们以前关系还算融洽。可如今吕胄发现司马据开始疏远自己,却更加器重太史恭,心里很是不平衡,开始对太史恭有了看法,并认为之所以司马据会疏远自己都是因为有这个太史恭。就这样,吕胄对太史恭看法一天天加重,并希望年事已高的太史恭可以快点去世。

  司马据一声令下,领头向白龙林而去,四处寻觅猎物。

  突然,一只壮实的雄性梅花鹿从司马据眼前溜过,司马据迅速骑马追击,只见这只梅花鹿使尽全身力气一个劲德向森林深处逃逸,司马据硬是在后面追个不停。

  在身后的吕胄为了确保王爷的安全,也跟随司马据而来,见司马据跟随着这只梅花鹿向森林追击了七八公里之深还不见停下,这是司马据多年来不曾涉足的地带,吕胄开始替司马据担忧了起来,他大声叫喊司马据道:“王爷!王爷!请留步!那里不安全!”

  可是司马据即便是听到了吕胄的叫喊声,也不会理会,因为他还在生这位将军的气,吕胄越是叫喊的卖力,司马据越是追赶的迅猛,又向前突进了近两公里,吕胄也一时追赶不上。

  各位大人听到吕校尉的叫喊,也开始跟了上来。

  逆龙甲还没来得及下树,就发现一只梅花鹿从古槐树下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匹没有主人的褐马来到树下,停了下来,这匹马体型矫健,身上覆盖着华丽的金银宝石装饰,就连马镫也是银质的。

  原来这匹马正是司马据的坐骑,之所以马上无人,是由于司马据刚才不慎从马上侧翻了下来,马依然再向前追赶。

  这时,龙甲突然发现一只黑熊正向那匹褐马走来,想要扑翻古槐下的这匹好马,可是褐马好像并不害怕,依然站立在槐树下。龙甲再仔细一看,这头黑熊很是特殊,它的双臂是纯白色,龙甲突然惊奇,原来这就是师父信中所说的白臂黑熊吗!?

  他屏住呼气,搭弓射箭,第一箭不慎射偏,他马上再补上一箭,射在了白臂黑熊的左眼上,黑熊应箭倒地,抱着眼睛,开始高呼,龙甲取出箭筒中仅有的最后一支箭,准备射杀这只巨兽。

  他迅速瞄准在了黑熊的胸部,一箭出去,黑熊再次倒地,不再挣扎。

  龙甲从槐树上顺着柳条一跃而下,听到有人马正向自己逼近,并有人用老迈的声音喊叫着:“王爷!王爷!。”

  龙甲便骑上古槐下等待着的褐马沿着原路离开了森林,将其他人丢在了深处。

  吕胄看到太史恭在前方不远处跪坐在地,手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他马上下马走向前去,问了一句:“太史公!您见王爷没!?”

  太史恭转身落泪,吕胄见地上躺着一位身穿彩炮的人,再听到太史恭痛哭道:“王爷中箭身亡了!”

  吕胄貌似不相信太史恭的话,马上向前,见司马据左眼跟左心处各中一箭,已经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跪下身子,用手放于司马据口鼻处,然后起身,说:“王爷已经去了。”

  这时,来者已经有数十位之众,听到司马据已经死亡,都不敢相信,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吕胄令人四处查看暗箭到底来自何处。半个时辰过去了,可是毫无蛛丝马迹。

  这时,有人提议说:“要不从王爷所中的箭矢找答案?”

  吕胄便掀开遮盖在司马据尸体上的黑色披风,看着射在司马据身上的两支箭,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谁用的箭上没有涂漆!?”

  这时,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看谁的箭筒里的箭没有涂漆。这时,吕胄突然想起了狩猎前的一幕,太史恭的箭是无色的!

  他再次瞟了一眼太史恭马身上的箭筒,所用箭都没有上色。吕胄又将眼神转向了在司马据身边哭泣着的太史恭,看着两人的依依不舍、情深义重,让他很不是滋味,他越看越气,顿时便起了狠心。

  他亲自走向太史恭的白马,从箭筒中取出一把箭矢,然后说道:“大家看!这是谁的马!?”

  众人一看,这些箭矢没有上色,都开始议论起来,不一会儿大家都将眼神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跪地哭泣的太史恭老人。这时,吕胄走向前去,将一把箭矢仍在地上,散落一片,然后指着地上的散箭,怒斥道:“太史老儿!你不要再装了!你看你做的好事!”

  还没等太史恭转过神来辩论,吕胄便立马抽出剑来向跪坐在地的太史恭砍杀而去,只见太史恭人头落地,血喷四处,就连遮盖司马据遗体的披风上也洒满了斑斑血迹。

  然后,吕胄高呼:“现在我就取了这老匹夫的首级!替王爷报仇!”

  司马据被暗箭射死的消息不久便传到了益州刺史赵廞的耳中,赵廞大喜过望,喜出望外,高呼道:“天助我也!”

  赵廞知道司马据并未子嗣,如今司马据身亡,按照晋律,其封地应当被收回,所以他认为只要自己强行出兵,以制止谋反的借口趁机夺取白帝郡,那么白帝郡就在自己管辖之下了。

  次日,赵廞便向朝廷送出了一封奏折,告发司马据造反,并愿亲率大军前往讨伐。

  奏折还未送出,赵廞便率领三万大军沿着长江直下讨伐已经身亡的司马据。

  白帝城官民得知赵廞亲率大军前来讨伐都不敢抵抗,打开城门,全部缴械投降,赵廞趁机派出多路部队攻城掠地,强行接手了司马据的封地。

  赵廞占领白帝郡后,先是上书一封,告诉朝廷他已经剿灭了司马据的叛军,驻防了白帝城,然后建议将峡口县令刘瑜提为白帝刺史,其实就是作为亲信替他管理白帝郡。刘瑜的家人跟崔府上下共计二百四十五人也从白帝牢中获释,崔连山上下回到了离别半月的家园,并从白帝郡王府遣回了大批被没收的物资。

  朝廷得知赵廞占领白帝郡后,张华在内的很多大臣都认为赵廞这是在趁火打劫,希望朝廷收回白帝郡。

  可李肇却认为如今益州刺史赵廞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白帝城,接手了武装,在这场战争中实力大增,如果现在朝廷要强行收回白帝郡,恐怕赵廞不会这么简单就将白帝郡交出来,也许还会凭巴蜀之险,借机造反与当朝对抗,那时就糟糕了。不如不管,让其他人对赵廞垂涎,然后再做打算。

  贾后只想垂帘听政,并不想与赵廞交战,所以采纳了亲信李肇的建议,对赵廞的上书并未作答,也对白帝郡之事置之不理。

  三四 秦都尉调虎离山,齐万年败死中亭

  秦梦生随父孟关来到雍州已是入冬时节,其父作为三军主帅令大军在京兆郡沿黄河岸边集中休整,一顶顶军帐拔地而起,只见黄河水岸炊烟袅袅、随风起落,“秦”字旗帜在西北风中顺势飘展,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秦梦生对于父亲扎营河边而不继续西行的做法有些疑惑,便问父亲说:“父亲大人为何令大军在这里扎寨,氐人不是已经退却到了离这里数十里外的始平郡了吗?”

  秦通左手按着短剑,右手拎着缠了三圈半的螣蛇鞭,放于身前,然后吐了一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如云烟飘散,然后对儿子说:“你看,如今天气已经入冬,寒气咄咄逼人,在这种天气状况下让士兵挨着冻、忍着饥饿去跟常年生活在这里的氐人作战恐怕对我们极其不利。再者,如今秋杀之气渐收,冬藏之气渐露,当偃旗息鼓、屯兵守疆。”

  秦梦生点了点头,还是追问说:“氐人比我们更适应这里的冬天,要是他们得知我们驻军此处,难道不会乘机来偷袭吗?”

  秦梦生见父亲听他这么一说并未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炯炯的眼神中散发着一丝忧虑,然后捋捋胡须,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是啊!这个也正是为父所担忧的。”

  而幽州大将秦孟关进驻雍州的消息不日便传到了氐人那里。少年羌王古开圣或许从父王齐万年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他的担忧,便在主帐之中面对闻风前来议事的各部酋长对氐王献策请命道:“父王!如今那晋将秦孟关不知天时地利便在黄河江畔驻营扎寨,如履薄冰!我愿率三千西凉铁骑前往一会,挫其锐气!”

  一位酋长对此表示赞同,说:“少羌王的英勇无人可敌,曾多次挫败晋军。西凉铁骑一向为汉人所惧怕,若是少羌王出马,晋军必溃不成军!”

  齐万年见大家都点头称许,便对古开圣说:“那好!父王便准许你领铁骑三千前往,给那秦孟关先来个下马威!”

  就在一个雾气笼罩山河略显凄凉的早上,在晋军驻地以西、黄河对岸的低矮山丘上出现了一支数千人的骑兵,然而那正就是西凉铁骑的到来,主帅正是少年羌王古开圣,“开”字旗号上雄鹰飘展。

  古开圣引着三千骑兵翻过低矮山丘,便一挥手,只见铁骑兵沿着山脊散开并排成一里长的整齐“一”字。

  一位哨兵从前方归来,然后回首指了一下,告知说:“羌王!汉人就在前方大约三里处!”

  只见少羌王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微笑,并下令说道:“大家分成三队!凭着冻冰封河,以为屏障,依次进攻敌军主营,直取中军!”

  此时三千铁骑分成了三队,分前、中、后,少羌王高挥手臂,振振有力,最前方的千余骑便顺势抛出,向晋军飞驰奔袭而去。

  过了一会儿,见先锋部队已经飞出一两里,第二队也再次随着少羌王的指挥向前冲去。最后古开圣高呼一声:“全军出击!”他一蹬马镫,手提九天长戟带头冲锋,只见三队西凉铁骑向晋军呼啸而至。

  此时,三万余还未起身的晋军被马蹄的呼啸声所惊醒,突然一位军士冲进帅帐,道:“将军!不好了!羌人的骑兵来了!”

  秦通马上翻身而起,扣上甲胄,提起螣蛇鞭便只身往帐外出去。

  在侧翼驻扎的青州都尉秦梦生听到帐外传来厮杀声,便立马提剑出迎,见中军遭到敌人猛烈冲杀,他此时很是担忧身为主帅的父亲的安危,救父心切的他便一跃上马,向主帅营帐单骑而去。

  梦生驱马来到中军,提起巨门剑便想向帅帐方向杀开一条血路,可是沿途已经被敌方骑兵所阻断,平日里通畅的主营道如今变得异常拥堵,地面上马革裹尸,道路上蜂拥厮杀。梦生只能一边在马身上左右砍杀,一边向帅帐一步一步艰难地逼近。

  就当他从马背上左右砍落十来个身着羊皮的羌人时,突然看到同样在马背上的父亲大人正在离自己不足百米处的地方鞭挞敌人,只见父亲一手勒着马缰,一手左右挥驰力道无穷的螣蛇鞭,狠狠的长鞭打在敌人的头颅上、手臂上、后背上或者是腰间,一个个羌人迎鞭落马,凄惨声不断。

  就在这时,梦生突然发现一位骑着红血色战马,与自己年龄相仿,身材魁梧而高大的男子正手拎着一把长戟如砍柴一般将自己的同胞一一毙杀在地。更令他担心的是,这位身披虎豹之皮的战将正在有意向着父帅大人靠近,正有取其首级的意思。秦梦生见此情景心急如焚,便马上勒马转变方向,向着少年羌王而去。

  不一会儿,两人正面交锋,你一戟,我一剑,两人刀光剑影,他人不得靠近,相互来去十来个回合,难分上下。可是正当两少年打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一条长鞭如娇蛇一般牢牢缠住少羌王的九天长戟,梦生见此,便知这正是父亲大人挥舞螣蛇鞭前来助战。梦生借机挥斩大剑向少羌王头颅砍去,只见少羌王迅速向后仰面,剑刃从天空划过。

  古开圣马上起身,双手交互变化,只见长戟枪头变枪尾,螣蛇鞭沿戟滑落,九天戟顺势挣脱。少羌王见来者虽年事已高,但鞭法一流,加之一对二,实力稍逊,再四处回眸,见晋军从四面八方越聚越多,便迅速策马转身而去,逃出百步外,只见少羌王勒马减速,从胸口掏出一笛,放于口角,吹鸣数下,西凉铁骑便应声撤去。

  羌人走后,秦梦生将父亲从马背上搀扶而下,然后问:“父亲大人,这些骑兵穿着奇异,性情如古之恶来一般彪悍,不知道是什么部落的骑兵?”

  秦通喘了几口气,回答说:“这正就是游走在沙漠之上,专门以拦截我们晋国商队为生的西羌部落,他们擅长骑兵作战,今天来偷袭我们的这支奇兵正是我见过最为正统的一支西凉铁骑。”

  然后叹了一口气,又说:“看来如今氐人已经跟这西羌部落联了盟,有这西凉铁骑的帮助,氐人就不再那么好对付的了!”

  秦梦生见父亲从未如此担心过,便安慰说:“父亲大人不必担心。西凉铁骑虽然凶悍,但今天还不是被我们给驱逐了吗?只要今后把握好时机、以实击虚,再强大的敌人也能战胜。”

  秦通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稍加有了信心,便回应说:“今天你表现不错!不愧是我秦孟关的儿子!”

  晋军刚到雍州就遭遇了这样一次毫无防备的侵扰,虽说损失不大,但士气受到了严重打击。大家都建议秦孟观从河右撤兵至长安,因为在多数人看来,长安不仅城坚墙高、固若金汤,而且也是晋军守卫的关键。

  身为三军主帅,秦孟观对晋军最近不在状态,军心涣散深有体会。在他巡查部队时,不时会听到有人议论上次所遭到的偷袭。为此,秦老将军心里对自己未能防微杜渐深感愧疚,并认为召集大家到帅帐议事很有必要。

  这次议事召集到了大小将军,包括偏将几十人。秦老将军在会上自责说:“此次刚到雍州就遭遇不测,做为主帅,老夫深感惭愧。大家都知道这次偷袭我们的不是氐族部落,而是善于铁骑兵作战的西凉羌人。不知各位将军对此有何看法,请大家畅所欲言!”

  这时,有人在会上直接提出说:“我们驻军河右,没有城墙作为防御,而且如今天气已经入冬,渭水结冰,更是没有渭河作为骑兵的阻挡。这才是这次遭到西凉铁骑偷袭的主要原因。末将建议举兵回撤长安,等明年年初,春季到来,天气渐暖,冰河解冻之时再做破敌打算也不迟啊。”

  众将军都点头称是。可是此时一少年将军出列,提出不同看法,他说:“我认为回撤长安并非唯一的办法!”

  大家见此少年便是秦孟观之子秦梦生,面面相觑,这时有人便反问道:“那不知除了回兵长安之外,秦都尉还有何良策呢?”

  秦梦生应声回答并献策说:“依我之见,我们应当借助这次失败来战胜敌人。这次失利想必在敌人看来我们必定会就此回撤到长安高墙之内。而我们若是反其道而行之,反而进军中亭、围剿敌人,这恰恰会出敌所料。”

  秦通见儿子这么说,认为不无道理,但具体部署跟操作貌似并不简单。这时,一位将军又质问秦梦生道:“敌人团聚中亭,有六七万之众,更有西凉铁骑相助,我们即使顺利到达中亭,恐怕也难以取胜。”

  梦生接着说:“诸位不必担忧。仅需要先施之围魏救赵之计,调虎离山,而后施之声东击西之策,敌人必败无疑!”

  众人见秦梦生虽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见识,都认为貌似有些希望。父帅秦通认为儿子说得很有道理,便问:“你的意思是说,将敌人的精锐骑兵诱离中亭,远离主力,而后突袭中亭主力!?”

  梦生回答说:“正是此意!”

  这时,又有一位中将军质疑说:“那应当采取何种办法施以围魏救赵之计,达到调虎离山的效果呢?”

  梦生解释说:“将军莫非不知梁山?”

  那位中将军回答说:“当然知道了。梁山不正就是氐人齐万年聚众反叛的地方吗?”

  只见梦生点头说:“嗯!正是。可是梁山不仅是叛军揭竿而起的地方,更是敌人骑兵的天然马厩。如今正是草枯之际,敌人必定会集中饲养马匹渡过冬天。所以说,梁山必定是敌人的必救之处。要是我先帅一支轻骑兵直取梁山马厩,并造大声势,敌方必定会派出骑兵来救梁山,至此敌人西凉铁骑便会倾巢而出。之后我凭借轻骑兵的灵活性将敌人铁骑兵纠缠在梁山一带,然后我军主力便可直捣中亭。”

  众将军听罢,大部分人认为此计甚妙,但是也不免有对此表示疑虑的人。其中一位将军代表质疑者们反驳说:“此计表面上听上去可行!虽说少将军英勇,但西凉铁骑一向所向披靡,而我军的骑兵向来是弱项。要是凭将军之力纠缠不住敌方骑兵,致使敌人骑兵折过头来回救中亭,那样岂不是让我方主力反而遭其夹击?!”

  大家听这位将军说得也不无道理,毕竟就眼前这位年仅十八的少年,并未经历过多么大的战场,在这些长辈看来梦生只不过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孩子。要不是主帅秦孟观是他的父亲,恐怕这些长辈们不会给他这么多讨论的权力。

  梦生见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心里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这时,作为主帅的秦孟观发话说:“那要不选一位善于骑兵作战的将军前去梁山诱敌。”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发言,看来大家都认为能纠缠得住西凉铁骑并非易事。这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将帅帐内的平静打破,秦梦生主动请命说:“我愿在此立下军令状,自引数千骑前去劫持敌军梁山马厩!”

  听少将军要立军令状,这是大家都不曾料到的。而作为父帅的秦孟关听儿子这么说,心里也相当担心。可是经过一番的思索,他却下令道:“秦都尉接令!”

  听父帅下令,梦生单膝跪地扣手接令道:“青州都尉秦梦生接父帅令!”

  秦孟观接着下令道:“明日辰巳之交,你可率领三千轻骑兵去往梁山马厩引诱敌方骑兵,只许纠缠住敌人,不可与之正面交锋!”

  梦生答曰:“是!”

  秦老将军又思索了一下,再次下令说:“护军校尉杜涓接令!你引五千弓弩兵于明日辰时出发前往中亭通往梁山的必经之道斩龙谷依山设伏。敌人若是仅有小批骑兵或是步兵从斩龙谷经过去往梁山,你便将其消灭,并派人告知本帅。若是见大队西凉骑兵从斩龙谷去往梁山,说明敌人中计,你便放行,而且守住谷道以便阻挡回巢之敌,并速速派人告知老夫。老夫便率领十万州兵直取中亭!”

  杜校尉接令道:“末将得令!”

  秦通再下令道:“其余各部准备战备,听我将令!”

  众将应声扣手道:“诺!”

  就这样,晋营里一场调虎离山的计划正在悄然策划。令晋军上下振奋的是,在不久的明天这一计划将成为现实。这场战争要是取得全胜,他们也就可以回家坐热炕头了,而不必在这西北风肆掠的冬天里受苦挨饿,悲鸣的风中还夹着几片像刀割一般打在脸上感到阵阵疼痛的雪花。

  而在中亭,氐族、羌人齐聚,大家正在为少羌王成功偷袭晋军大本营的事情祝贺。一堆堆篝火在帐篷外整齐排列,如万家灯火,整夜未休,这是他们多日来少有的通宵达旦,并且不嫌冬日里的柴火有多么贵重!

  而在帐外一位英俊少年正在仰望星空。他目光稍显忧虑,可以看得出他并没有像其他同胞一般高兴,也许是因为这晚天上没有太多的星星,令他失望。

  其实,少羌王的忧虑只有他自己清楚。自从上次偷袭敌营成功,他就一直不是太高兴。因为在这位天之神将看来,这次他遇到了真正的对手,在与秦孟观父子的交锋中彼此难分上下,他对此不得不发愁。

  这时,在一旁的可人儿兰佩公主看出了少羌王的忧愁,她走到他的身边,安慰说:“夫君,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你可以说给我听。”

  古开圣转过身来,牵住公主的小手说:“没事的!”嘴角露出的微笑表明他已经从公主这里得到了安慰,他又说:“走!我们一起去跳舞!”就这样少羌王牵着公主的手步入了族人的狂欢之中。

  北方的冬季,早晨来得并不太早,秦都尉亲自从骑兵营点拨好三千晋国轻骑兵,告别父帅秦孟观,便领头去往梁山劫营。而护军校尉杜涓也从弓弩营抽得两千弩机、三千弓箭手去往中亭至梁山的必经之地斩龙谷设伏以阻击敌人。

  秦通派出数小队骑兵前往中亭,去侦察叛军主力的具体位置,以便为即将来临的恶战做好准备。

  杜涓来到斩龙谷,望着崖下一条十米宽的谷道从眼皮底下三十来米处径直通过,心里暗想这便是设伏的天造之处,他令五千弓弩手沿着山崖,罩着枯树枝一一设伏,等待敌人的通过。

  第二天中午,天无蔽日,在北方的冬天来说这样的好天气并不多见,大家都东躺西歪,沉浸在饭后的阳光沐浴之中,真是难得的惬意。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山崖下传来,越来越近,校尉杜涓听马蹄声虽然急促,但很整齐,便知是单骑前来。

  杜涓在一棵老树旁望着眼下深谷,等待不速之客的临近。很快一匹黑马载着一位伤者从山谷下穿走而来。这时,杜涓身边的一位副将挽起长弓对准黑马正要准备射击,只见杜涓校尉按下副将的右臂,说:“不可!”

  副将不解,问:“为何不可?”

  杜涓回答说:“这是去往中亭报信的梁山叛军!看来秦都尉已经成功偷袭了敌人在梁山的马厩。大家马上打起精神来,准备迎击叛军!”

  不久,一位氐人急匆匆来到中亭氐王营帐,他衣着破烂,整个人像似从血泊中浸洗过,掀开营帐,血腥味顺着微风向氐王齐万年迎面扑来。

  前来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梁山负责养马的总管木机奴,氐王从木机奴那里得知梁山马厩前夜被晋军所困,心急如焚,便速速叫来少羌王古开圣。

  古开圣得知梁山马厩遭晋军包围,这对他的西凉铁骑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釜底抽薪。他二话不说,直接向齐万年请命说:“父王!梁山的晋军就交给我了!”

  还未等齐万年开口表态,少羌王古开圣便出了营帐召集铁骑兵去了。

  古开圣率领五千铁骑兵从斩龙谷通过,杜涓望着四列急从军从自己眼皮底下驶过,马蹄声、铁器击打声响彻山谷,整整半个时辰不能消失。

  杜涓对身边的下属说:“你速速前往元帅处,告知敌人整整有五千重骑兵去往了梁山。”

  秦孟观得知敌人中计,便下令三军开拔,前往中亭。在进军前,他令副将率领仅有的一千多弩兵去往梁山,以帮助儿子梦生纠缠住倾巢出动的西凉铁骑。

  并不知晓晋军意图的少羌王古开圣来到梁山马厩山外,将骑兵划拨成了四部,准备分多个方向全面围歼晋军。而知道西凉铁骑到来的秦梦生早已布好雁行阵势,准备从一个方向集中突围,并在突围成功之后将敌人向东边平原地区引诱。因为在广阔的平原区,重骑兵根本无法追上自己的轻骑兵,五千西凉铁骑只能任凭三千轻骑兵侵扰,乃至宰割。而那姗姗来迟的一千晋国弩兵无疑是西凉铁骑兵的天降克星。

  秦梦生顺利地从东边突围,并将古开圣引到了马厩东边的平原地区,这里本来是西凉铁骑兵平日里训练的开阔地带,而如今却成了与晋军厮杀的现实战场。令羌人摸不着东西的是,灵活机动的晋国轻骑如狡兔一般引着他们这群猎人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几乎没有了什么阵势。

  当古开圣发现自己的五千骑兵已经被晋军穿插分割、化整为零,根本无法下达命令时,他便令身边紧随着的一百余西凉铁骑将马匹上的铁甲一一扔掉,变重骑为轻骑。

  秦梦生率领的三千轻骑兵见敌人乱了阵脚,便乘机以实击虚,杀兵夺将。

  数回下来,举目望去,只见披满重甲的马匹身上少了很多羌人,而晋军的阵势渐渐成型。

  正当此时,平原南缘低矮的山丘上出现了一批晋军,他们手持连弩,排出横向“一”字,等待着射击时机。

  秦梦生见那正是晋国弩兵,知道是来增援自己的,便令大家向平原南部的晋国援军处靠拢。晋国轻骑兵向南部的撤离,将西凉羌兵甩在了百米之外,羌人的重骑兵无疑成了晋国弩兵的靶子。

  见大批好不容易重新聚拢在一起的重骑兵在晋人的弩箭下策马翻身,少羌王便知中了敌人的埋伏。他收起九天长戟之刃,收敛热血沸腾的血管,平静大脑,细细捉摸,方知定是中了晋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望着眼前的箭矢一一坠地,少羌王鸣笛数声,羌人撤去。羌人并未点拨死伤人数,便向中亭回撤。

  秦梦生令大家略作休息,有人问他:“将军为何不率军乘胜追击呢?”

  秦梦生却胸有成竹地回答说:“这些羌人就交给杜涓校尉了。我们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少羌王率领的五千西凉铁骑此时已经不足三千了,疲惫的马儿只管向中亭回归。

  当西凉铁骑再次从斩龙谷通过时,他们并不像第一次通过时那样顺利,西晋护军校尉杜涓已经令五千弓弩手在斩龙谷上方的悬崖处剑拔弩张,等待回撤羌人,并让他们有去无回。

  杜涓一声令下,“全军射击!”,只见万箭齐发,向急促而过的西羌部落蜂拥而去。

  羌人知道中了弓弩兵的埋伏,便加足了马力,一个劲地向前奔驰,试图逃脱箭矢的射击。只见无数倒下的羌人被马甩出,落地而亡,羌人惨痛的呻吟声、马儿的悲鸣声一时间响彻斩龙谷。

  少羌王手挽长戟,来回打转,形成直径两米多的防御圈在手中调整位置,一只只箭矢迎之落地,铮铮有声。

  经过一番挣扎,在黄昏时候古开圣才终于从斩龙谷逃出,可令他悲痛的是,幸存者不足一千,昔日威风凛凛的西羌男儿皆以身负重伤,映着夕阳西下,一副败象映入少羌王的眼底。

  大家只好向中亭赶去。可是盘踞在中亭的氐人跟羌人已经遭到了晋将秦孟观所率三万多陆兵的迎面痛击,并败下阵来,纷纷逃亡。对叛军多日来的侦察,晋军以对氐人的营地了如指掌,秦孟观对氐王营帐的集中突击让氐人异常慌乱,最终主营被破,氐王齐万年被俘。

  秦孟观问齐万年:“野蛮反贼齐万年你可知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齐万年却不以为是,虽屈膝在地,但却有满脸的不服气。他“哼!”一声扭头说道:“晋庭娼妇当道,天下生灵涂炭,本王替天行道,有何罪孽!?”

  秦孟观并未就此反驳,而是注视着齐万年说:“虽然如今天下几尽崩稀,但你身为氐王,也不当乘机举事,图谋不轨!”

  氐王却说:“本王只是行敢为天下先的天职!将来更有前赴后继者!”

  秦孟观不想跟氐王理论这些头疼的事,只想马上回京复命,他说:“身为晋将,忠于晋廷,是我的天职!如今擒下了你,看你也是一条好汉,不如直接给你个痛快的!”

  就这样,紧随着秦孟观的转身离开,氐王齐万年被士兵拖到河边斩首,头身异处,历经三年之久的秦、雍州叛乱终得平息,不久氐王齐万年的首级也就跟随晋将秦孟观一同回京。

  三五 古开圣三闯潼关,秦梦生关门捉贼

  秦孟观在中亭歼灭齐万年叛军后,将齐万年的首级用白色丝绸裹好,放入木匣,引着晋军回撤,与其子秦梦生在内的各路兵马合兵长安。

  驻守长安郡的河间王司马颙在长安城外迎接秦孟观的凯旋归来。司马颙赞许说:“秦将军果然不负神武之名,想必将军凯旋的捷报已经送抵洛阳,本王在此先祝贺将军加官进爵。”

  在长安休整了一天后,秦孟观便率军开始东归洛阳。可是当他们行至潼关刚准备进关时,突然从后面奔袭而来一队西凉骑兵,潼关守将在城头眺望,见扬尘席卷而至,看不清有多少敌人,便不敢开门。

  秦孟观见情况危急,便亲自在潼关之下向守将喊道:“我乃征西将军秦孟观是也!为何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潼关守将假装没听到,不予理会,在后面压阵的秦梦生见敌人快要跟后军接触,知道已经来不及向父亲请命,便在马上高举大剑,私自下令道:“所有骑兵跟我一同出击!阻击敌人!”

  刹那间,晋军两千多骑兵得令向敌军杀去。

  不一会儿,两军交锋,秦梦生在尘土飞扬中隐约看到一位手耍长戟、头发蓬松的勇士骑马从前面突击而来,只见他左右横扫,晋国骑兵便唰唰落马,梦生仔细一看,来者正是与自己交锋数次的少羌王。

  秦梦生以来者不拒的勇气驱马向前抵挡,这是两人第三次潜入纠缠之中。可是这次,梦生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少羌王咄咄逼人,他眼神坚毅、咬牙切齿,一戟砍下,力道颇大,令梦生的巨门剑当当作响,战马向后退怯。

  押送大批缴械物资的秦孟观见敌人气势汹汹,晋军无法抵挡,怕物资遭到损失,便一怒之下夺过副将杜涓手中的弓箭,将依附在城头,伸头眺望的潼关主将一箭射落城下。

  众将惊恐,秦孟观指着城上的一位副将喊道:“尔等还不开门!”

  那副将见秦孟观手握长弓,正在瞄准自己,便神情恍惚,胆颤地下令说:“快快开门!。”

  潼关开放,秦孟观并未先行进城,而是在城门口指挥运输队道:“大家抓紧进城!”

  见运输部队已经安全入关,秦孟观才下令所有部队撤退,阻挡敌人的骑兵听到命令迅速撤退,秦梦生也趁机甩开少羌王古开圣的束缚,轻骑向潼关撤回。

  古开圣见状,大吼:“冲啊!”近千骑西凉铁骑紧跟其后向潼关奔袭而来,可惜羌人的重骑兵根本无法追上晋军的轻骑兵,只好看着晋军撤回城内,城门关上。

  当古开圣依然追到潼关城下时,见晋军已经剑拔弩张,准备放箭,少羌王只好下令:“撤退!”

  古开圣撤离后并没有离开潼关,而是在离潼关数里的地方驻扎了下来。他开始回忆中亭的一幕幕惨状:烽烟千里、战火压地,一座座营帐倒下,头颅、四肢散落荒野,血腥味夹杂着炭火味在战场上的空气里徘徊。

  这位少羌王之所以义无反顾地追击晋军,是因为他认为妻子兰佩公主被这批晋军所俘虏了。前几天,他从梁山兵败回撤中亭时又遭晋军弓弩兵在斩龙谷的埋伏,最终五千西凉铁骑只有现在仅存的不足一千号勇者。他败退后知道中了晋军的调虎离山之计,便带领这些最终的幸存者马不停蹄地赶往到了中亭。可在他面前的只是破败过后的萧条景象,他四处寻觅,也未曾见到妻子兰佩公主跟氐王齐万年的身影。最终在一处尸体堆里发现了一位幸存者,幸存者告诉他:氐王已经被晋军斩首,牛羊、马匹等物资被晋人所掠夺,一些同胞也被晋军所俘获。告密者用最后一口气短促地说完,便一命呜呼了。

  少羌王经过几日打探终于得知晋将秦孟观押运物资准备赴洛阳交差,他便再次急行军,试图在晋军还未通过潼关时将其拦截并救回亲人,所以才全心力拼,可惜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让晋军安全撤进了潼关,他只能望着夜空,在寒星的指引下义无反顾地进攻潼关,不是城破,就是战死。

  而此时的兰佩公主跟母亲婼丽氏正在前往凉州方向逃离的过程中露营休息。这对母子清晰地记得:作为一个女人的男人和作为一个女人的父王,氐王齐万年在紧急关头下令让她们母女俩逃离战场,并嘱咐偌丽氏一直往西逃,不要回头。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队骑兵搭着火把围了上来,大家一看,原来是鲜卑骑兵。河西鲜卑得知氐王齐万年败死中亭后残部向西撤退,便趁机南下,准备在雍、凉交界处截获氐人。而兰佩公主所遭遇的正是这支部队中的其中一支,领队的是河西鲜卑王拓跋修的二王子拓跋根,当他将这群正在西逃的氐族妇女跟儿童堵在夜色之下时,见这些人穿着华丽,便下马一一查看。

  当他借着火光查看到兰佩公主时,停住了脚步,他从士兵手中拿过火把,在兰佩公主的眼前晃来晃去几下,便瞪直了眼珠子,看到这位公主的右手紧紧挽着一位年纪不过三十、雍容华贵的妇女。拓跋根将火把交到士兵的手中,说道:“带上他们回营!”就这样,氐族的公主兰佩跟王妃偌丽氏被这群鲜卑人给强行带走了。

  秦梦生撤回关内后将交战的情况如实告知了父帅:“这次跟随我们来到潼关的骑兵就是西凉铁骑,人数不足一千,带头的正是在河右偷袭我们大本营的那个持戟的年轻羌王!”

  秦通听完儿子的叙述,沉思了一会儿,说:“他为何只率领不足一千的兵力就敢来犯潼关,没有人会这样白白来送死的,莫非这只是敌人的先锋部队,叛军的主力还没有完全消灭?”

  梦生却不这样认为,他将自己的认识说给了父帅:“父亲大人,孩儿在梁山就曾挫败过他,这次跟他交战时,他不仅死力相拼,我还发现这群羌人头发蓬松,穿着破烂,更像是刚刚的落败者,不像是有后援的样子。不瞒父亲大人,至于他为何会追击我们,孩儿也不知道。”

  秦通说:“希望他只是偶遇我们,趁机开始了偷袭。梦生,今天你也挺累的,还是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哩!”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有人在城外叫嚣,秦梦生登上城头一看,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突袭晋军的少羌王古开圣。只听见好几百羌人在马背上叫骂,什么“胆小鬼”、“缩头乌龟”一类的词飞上城头。

  见秦梦生出现在城头,古开圣挥手示意,羌人才开始休息,不再谩骂。古开圣向城头喊道:“你们这些晋人!自称文明之人,如今却杀人越货,跟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秦梦生不以为然,反驳道:“你们西凉羌人不正就是强盗吗?!截杀我们汉人的跟西域诸国的商队,你还在这里贼喊捉贼!”

  少羌王却怒吼道:“三岁小儿!有本事下来跟你哥一决雌雄!不要在城内当缩头乌龟!”

  秦梦生却一口气回绝了:“本公子还有要事在身!今早就要离开这潼关,你还是回你的西凉跟你老婆一绝雌雄去吧!”

  众将士听罢,哄然大笑,少羌王岂能容忍他人这般刁难自己,他搭起箭,向秦梦生射来,幸亏秦梦生躲闪的及时,没有被射中。城上守军见状以箭回击,少羌王开始向后撤退。当撤出射击范围后,晋军停住射击,这时少羌王喊话道:“你们晋人要是一天不交出人质,我古开圣就一天不离开这潼关,天天来这里骚扰你们,除非你们晋人永远不打开这潼关了!”喊完话,便又离开了潼关。

  这时,秦通也刚好来到城头,望着西凉铁骑刚刚离开,尾沉依然翻卷,秦孟观说:“想必又是昨天那一队骑兵!”

  梦生回答说:“是的,父帅!就是那个年纪跟我一般大的羌王!他叫嚣要天天来这里骚扰。”

  秦孟观这时有点疑虑,说:“如今这潼关守将已被为父射杀,老夫还得回洛阳去交差。看潼关这几千将士,没有一人可以暂时胜任这守关之职,如今敌人来犯,老夫又要复命回京,该如何是好啊?!”

  梦生很理解父亲的担忧,便毛遂自荐,说:“父亲大人,要不就让我暂时留在潼关,您先回京复命。”

  秦孟观思考了一阵,只好说:“这样甚好!为父已经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时间,去洛阳不得不将俘虏跟一些不重要的物资暂时丢在潼关,要是有你在潼关,父亲我也就放心了!可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可与敌人正面交锋,将其据于关外便是!”

  梦生依父嘱咐,说:“父帅放心,孩儿谨遵父命!”

  秦孟观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那就好!”

  中午,秦梦生送走父亲大人便再次回到潼关城头眺望远处,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视察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情况,刚要离开,突然看到少羌王古开圣又领着那好几百骑兵过来了。

  潼关守军刚要准备弓箭手,梦生却说:“大家不要惊慌!我还有事跟他说哩!”军士们这才放下手中的弓箭。

  见敌人来到城前,秦梦生便问古开圣:“你怎么又来了!”

  古开圣却不予回答,而是在城下问道:“你们的大帅秦孟观哪儿去了!?我有事跟他商量!”

  秦梦生回答道:“秦元帅已经回洛阳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

  古开圣听秦梦生这么说,心急如焚,难道兰佩公主已经被晋军押到洛阳去了吗!?他情绪一落千丈,却突然令弓骑兵射击城上晋军,潼关守军仓促应战,最终死伤数十人,秦梦生用剑抵抗住数支敌箭还不见敌人停止射击,晋军也一时间来不及还击。

  飞来的箭矢戛然而止,秦梦生一看,原来是羌人的弓箭射完了,只见羌人再次撤去。

  这次再遭古开圣突袭之后,秦梦生下令:“再有羌人来犯,直接射击!”

  秦梦生一整天在城头亲自督促戒严,直到晚上三更副将劝他:“将军,你都一夜没有闭眼休息了,要不这里就先交给末将了,将军先回房休息一阵。”他才离开,并嘱咐:“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速速告知于我!”。

  可是当秦梦生离开后,过了半个时辰,副将便困得睡在了城墙上,城头上的士兵也都开始慢慢进入了各自的梦乡。

  潼关的黎明,晋军都在休息,少羌王跟他的骑兵却起得很早。他们去掉马身上厚重的铠甲,带足了弓箭,聚拢在潼关城前,摆出长长的一横,即使到了带火箭矢飞出的时候晋军也未能察觉。

  不足一千的羌人坐在马背上连续射箭,十次下来落进潼关的箭矢也有将近一万支,整个潼关的黎明被箭火点得通红,潼关内的晋军营地在西北风的侵袭下、在北方干燥气候的束缚中遇上城外飞来的火星点点大部起火,更有蔓延的趋势。

  秦梦生被屋外的喊叫声所惊醒,“快来救火!”的声音在屋外不断传来,燃烧的大火映照着房内亮如白昼。

  秦梦生马上起身出门,只见敌人的火箭依旧不断,他立刻督促大家救火。

  见刚被扑灭的大火又被城外飞来的火箭点燃,秦梦生便马上召集骑兵准备出城迎战,以救潼关。

  少羌王古开圣在军前指挥弓骑兵向城内射箭,突然看到城门打开,城内的火光传射过来。

  他立马叫停射击,让士兵改用弯刀等待晋军过来并与之厮杀。身边一卫士不解,问少羌王:“大王!敌众我寡,为何不用弓箭阻击他们,反而要等到敌人过来才与之厮杀?”

  古开圣说:“我们好不容易才让晋军把城门打开,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再把城门给关了!”

  卫士这才明白羌王的意图,原来他想把晋军引出城门数百米之后趁机会突入潼关城内,就连出发时事先去掉铁骑上的厚重铠甲也是为了这次突袭做准备的。

  两只骑兵再次交锋,两相对冲后,各有落马数十人,这时羌人离城门较近并正对潼关,而晋军却被闪出去了,少羌王抓住机会引兵直奔潼关大门而去。等秦梦生所率领的三千晋骑兵刚掉过马头时,才发现敌人已经向潼关而去了,秦梦生马上追击,可是羌骑兵却比以往速度更快,晋军根本就追不上了,秦梦生这才意识到中了少羌王的计谋,西凉铁骑从以往熟悉的重骑兵变成了轻骑兵。

  秦梦生见情况危急,怕潼关失守,便只好咬紧牙关,对敌人群追不舍。可古开圣闯入潼关率众向前冲杀,他的意图并不是占领潼关,而是直接从潼关过去,进入关内,一路追击秦孟观,并救回妻子兰佩公主。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秦孟观并没有带俘虏上路,而他的兰佩公主也不在晋军手里,而是跟偌丽氏一同落入了河西鲜卑王父子的手中。鲜卑族二王子拓跋根贪图美色,将兰佩公主据为己有,而将年纪偏大的氐族王后偌丽氏献给了自己的父王拓跋修。拓跋修准备将偌丽氏直接跃升为自己的王后,却因上任王后刚刚去世不久,被将来的鲜卑王自己的大儿子拓跋普所力劝而未遂,至此偌丽氏对拓跋普耿耿于怀。

  秦梦生见敌人并未攻击城楼,而是向前乱窜,这才松了一口气。潼关内部道路交差,令初次进入的羌人在里面来回打转,很难前进,致使羌人恐慌,大乱。秦梦生抓住机会,命令潼关守军关闭城门,进入巷道,与敌方骑兵展开巷战。

  不足一千的羌人几天征战已经是神疲力竭,加之丢弃了厚重铠甲的保护,他们在晋军的长枪下一一落马,最终死伤殆尽。

  只见少羌王陷入孤立,依然在一人作战,虽然神勇无敌,砍杀数十名晋军,但最终因战马力竭,累死沙场,少羌王从马身翻下,被晋军围堵,刀枪架颈。

  士兵正要将长矛刺向少羌王,这时幸亏秦梦生来的及时,叫停晋军:“住手!”

  秦梦生走上前来,问古开圣:“你们的大王齐万年已经毙命在了中亭,你们羌人大势已去!你为何还要带领残兵挑衅潼关,这不是来白白送死吗!?你们这些羌人实在让人很难理解!”

  古开圣说道:“晋军破我家园,致使亲人离散!作为男儿,救回亲人又有何过错!?”

  秦梦生问道:“找亲人!?你不去西边找,到这里找什么亲人!?”

  古开圣答道:“你们晋人在中亭俘虏了我的妻子兰佩公主!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秦梦生说道:“找你的公主,那你就来错地方了!我们俘虏的全是各部落的酋长,根本就没有什么公主。”

  古开圣不信,说:“有口无凭,那需我自己看了便知!”

  秦梦生说:“那好,那本将军就送你到大牢去认领你的公主去吧!”

  只见秦梦生转头示意官兵,就这样,少羌王古开圣被数位官兵押往到了潼关大牢,与叛军酋长们关在了一起。

  然而,令古开圣失望的是,秦梦生说的是真话:牢中确实都是一些小部落酋长,没有一个是女性。经过询问,他才知道兰佩公主跟王后偌丽氏在战争刚一开始就被齐万年从后营道送出了军营,向西面脱离了战场,各个酋长在战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这时,古开圣心急如焚,又开始忍耐不住了,他双手紧握牢栏,摇晃牢门,大声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牢吏过来问道:“是何人在大肆叫嚣!?”

  古开圣说:“我想见你们的将军!”

  牢吏却说:“你认为你是谁啊!野蛮人!我们的秦将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只见古开圣用力一推牢门,怒斥道:“我们是野蛮人,那你们只不过是看门的狗而已!”

  牢吏一怒,将手中的鞭子狠狠向隔着牢栏的古开圣抽去,古开圣一把纠缠住鞭子,猛地用力一拽,只见那牢吏猛地栽了过来,古开圣从牢栏中伸出手将那牢吏的头发死死地揪住,让他的鬼脸紧贴在牢栏柱子上不能动弹。

  另一个牢吏见状,马上抽出刀来,可就是不知道应该砍向何处。

  古开圣说道:“我今天不想杀人,你不要惹怒了我!”便用力向外一推,只见官吏栽倒在地,那官吏叫嚣道:“你等着!。不给你吃的!看你还有什么力气!”

  就这样,少年羌王被囚禁在了潼关大牢之内,并被绝食,可是他从不对晋人服软,骨气可嘉。

  三六 义释羌王胁君子,城头月下出彗星

  晋国大将秦孟观于中亭平定雍州氐人反叛,回撤长安,又东归潼关,在去往洛阳的途中,护军校尉杜涓见元帅秦孟观心事重重,便问:“秦元帅,如今西氐的叛乱已经被平息,正是朝廷封赐元帅的时候,可为何不见您高兴?”

  秦孟观回答说:“前日出于紧急情况在潼关射杀了守将王门,杜将军应该知道这王门与贾谧交往慎密,是他的亲信。如今王门为老夫所杀,贾谧一定会从中作梗,也许有大祸啊!”

  杜校尉却说:“元帅,您大可放心。那王门故意不打开城门,分明就是串通了叛贼想致我们于死地。如此叛逆之徒,理应当诛。本将愿在朝堂之上为秦元帅作证。”

  秦孟观沉重的心情稍加减缓,说:“有杜将军这句话,老夫也就胸有成竹了!”

  杜校尉说:“哪里!哪里!本将军还有一件事想让秦元帅出面帮忙哩!”

  秦孟观说:“杜将军有什么事就尽管说,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杜校尉说:“如今在朝廷任职总让人提心吊胆的,我一直想被调出洛阳,去远一点的地方清静一阵子。如今潼关无将,我正有到潼关去的想法,还希望秦元帅在朝堂之上为末将美言几句!”

  秦孟观说:“原来杜将军也是明白人啊!确实是离洛阳这种是非之地越远越好。老夫一定会力荐杜将军的!”

  杜校尉问:“听秦元帅这么说,也有跟末将一样的想法!?”

  秦孟观说:“英雄略见相同!不瞒杜将军,老夫也不会留在洛阳的!”

  杜校尉说:“那是甚好!”两人一拍即合,便在黄昏中快马向前而去。

  抵达晋都洛阳后,杜涓校尉向朝廷说明了王门“反叛”的经过,庆幸的是,这天贾谧并不没有上朝,而是在家中憨憨大睡,因为昨天跟二十三位朋友喝了一天的酒,直到天明也是大醉未醒。

  秦孟观被晋庭册封为平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驻防于宛县,杜涓也如愿以偿被任命为了潼关守将。

  几天过后,在潼关的秦梦生收到了父亲秦孟观的书信。他打开书信,先是为父亲的晋升感到喜悦,可是当他再往下看时,却变得并不怎么高兴了。他深思了好一阵子,看了一眼从少羌王手中夺得后横放在厅堂后墙的九天戟,最终下令提审关在大牢之中的少年羌王古开圣。

  古开圣被押上来后,秦梦生让其他卫兵退下,抽出短刀,来到古开圣身后一刀下去解开束缚少羌王的绳子,然后说:“你可以走了!”

  古开圣很是吃惊,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在他心里晋人一向狡诈,怎么会放他一走了之呢!?

  古开圣问:“你什么意思?”

  秦梦生从桌子上拿起父亲的信交给古开圣,说:“你自己看吧!”

  古开圣看罢,说:“既然你们的皇帝要政法我们这些人,那你为何又要放了我!?”

  秦梦生说:“虽然我们以前是劲敌,但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处罚名单上又没有你,我又何必偏要致你于死地呢?”

  古开圣说:“既然你要放了我,我在此感谢你。但是我今天接受你的这份人情不是因为我古开圣贪生怕死,而是要找到我的兰佩公主!”

  秦梦生走到厅堂,将九天戟一扔便还给了少羌王,说:“离开时带上你的戟!”

  古开圣接过离别几日的九天戟,用亲人久别重逢的眼神看着。秦梦生再将短刀交给古开圣说:“潼关城戒备森严,你必须胁持了我才能逃出这里。”古开圣接过短刀,然后对秦梦生说:“我将来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就这样,秦梦生让昔日的劲敌胁持着自己走出将军府,来到城门口,让士兵打开潼关并为古开圣牵来一匹黑马,古开圣一跃上马,便离开了潼关。

  士兵准备马上追赶,却被秦梦生拦住说:“不要追了!任他去吧。”

  见古开圣已经走远,秦梦生下令说:“从现在起封锁关口三天,等待朝廷来人!”

  恰巧奉许逊天师之命召集九星的于北辰在去往西凉的路上经过潼关时被紧闭的城门所阻挡,同时被阻挡的还有出往潼关的百姓。大家都到城门口来看一则告示:朝廷有旨,力奴戈等二十四名反贼将于翌日未时在东市刑台受斩,为了防止同党滋事,现封关三日。

  就在这则告示贴出来不过一天,晋庭任命的潼关新守将杜涓便带着政法叛贼的圣旨来到潼关赴任。得知封关三日的消息,杜涓对秦梦生的做法很是赞同,他说:“上次我们进潼关时就遇到了叛贼同党的偷袭,这次朝廷下令要就地正法这二十多名大小酋长,消息一旦传出,其同党必然全力营救,秦将军在行刑期间下令关闭城门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

  秦梦生说:“杜将军见笑了,并非晚辈我有什么先见之明,只是近期有叛贼滋事,故暂时关闭了城门。”

  在二十四名氐族犯人将要受刑的前一个时辰,东市的刑台就聚集了很多前来看热闹的平民百姓,其中也包括于北辰、辟邪跟萧氏二姊妹四人。

  未时将至,杜涓与梦生在刑台令台上一一就坐。过了一小阵,杜涓扔下令箭,说道:“未时已到,准时行刑!”

  在人群中的萧明姬看到二十四位氐人的头颅一一坠地,她感叹说:“氐人虽然聚众叛乱,但大多数都是迫不得已,又何必要处以极刑呢?”

  于北辰看着明姬如乌日一般沉重的神情,安慰道:“明姬姐,如今这世道就是这般凶残,弱肉强食,你也不必为之忧伤,将来也许会好的。”

  在一旁的玉婷问北辰:“北辰,‘弱肉强食’是什么意思!?”

  北辰思索了一下,回答玉婷说:“‘弱肉强食’就是猫捉耗子的意思!”

  玉婷思索着说:“猫捉耗子?。原来就是为了生存的意思啊!”

  在一旁的辟邪说:“是啊!人们就是为了生存而选择了杀戮。”

  玉婷又问:“难道我们人只有杀戮才能够生存吗?”

  辟邪说:“人就是强盗,在强盗眼里只有掠夺跟杀戮。”

  玉婷又问:“我们也都是人啊,你这意思不就是说我们也是强盗了嘛!我怎么会是强盗呢!?不管你们想不想当强盗,反正我才不是!”

  突然听到身边有百姓在议论令台上的两位将军,有人问:“令台上这两位是谁啊?怎么没有见过哩!”这时,有人指着回答说:“你连这两位将军都不知道啊!左边那位是这次西征元帅秦孟观的儿子秦梦生,他在梁山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大破了五千西凉铁骑!右边那位就是刚来我们潼关就任郡长的杜涓杜将军!”

  这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北辰的兴趣跟注意,他心想既然台上那位秦将军跟西部的氐人、羌人打过不少仗,想必一定对那里的少数名族了解不少,也许从他那里可以准确地得知以雄鹰为图腾的“开”字旗号具体属于哪个部落所有。

  回到客栈,他将想法告诉辟邪说:“也许我们可以从今天在令台上的那位秦梦生将军那里得知以雄鹰为图腾、以‘开’字为旗号的西凉羌人到底住在哪里?”

  辟邪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拜见那位秦将军!?”

  北辰说:“嗯!我等下就去郡府找这位秦将军!”

  辟邪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北辰说:“不用了,你留在这里照顾好我那两位姐姐便是!”

  就这样,于北辰打点了一下衣物,便离开了客栈驾着白马前往潼关郡府拜谒秦梦生去了。

  正在城墙巡逻的秦梦生得知有一位从峨眉山来的公子要见他,他很好奇,便让士兵将那人带到城墙上来。

  只见一位身着素衣的男子登上城头,在士兵的带领下出凡脱尘般向他走来。

  北辰行礼说:“在下于北辰见过秦将军!”

  秦梦生问:“听说你来自峨眉山?那你应该认识许逊天师吧?”

  北辰回答说:“不瞒秦将军,我正学道于许天师。”

  秦梦生惊讶地说:“哦!你果真是许天师的弟子啊!那不知你为何不辞千里到这里来呢?”

  北辰说:“不瞒秦将军,我这次正是奉师父天师之命去往西凉找人去的。听说秦将军随父在雍州与氐、羌部落交战多时,并在梁山大破西凉铁骑,想必一定对那西凉羌人有所了解。”

  秦梦生说:“难道你要找的是西凉羌人!?”

  北辰说:“是的,我要找的是以雄鹰作为图腾的西凉羌族。”

  秦梦生在城上望着西边说:“不瞒你说,出了这潼关,几乎所有的羌人都用的是鹰旗!”

  北辰补充说:“那以‘开’字为旗号的羌人应该不多吧?!”

  秦梦生再次惊讶地问:“你说的是‘开疆扩土’的‘开’吗!?”

  北辰回答说:“是的,莫非秦将军知道这支羌人!”

  秦梦生回答说:“何止是知道啊!我与这支羌人在雍州交战多次,梁山为我所败的西凉铁骑正是这支羌人的部队。”

  北辰问:“那这样说来的话,将军一定知道他们的驻地了!”

  梦生说:“这支羌人来自西凉,叫西羌部落,他们过着四处游荡的生活,以掠夺商贾为生,哪里会有什么驻地哩?不知要找他们干什么!?”

  北辰说:“不瞒将军,我要在他们当中找一位有缘人。”

  秦梦生问:“有缘人!?哎!可惜你来晚了啊!”

  北辰问:“秦将军此话怎讲!?”

  秦梦生说:“这支羌人早已被我们晋军所灭,逃生的也不过仅他们的少年首领一人。”

  北辰为之叹息,说:“看来我还是来晚了啊!”

  秦梦生说:“你也不必惋惜,既然是有缘人,将来一定会有机会见到的。”

  北辰望着秦地千里,说:“希望如此!”

  北辰又问:“不知道将军在征战途中有没有见过一位名叫风晴月、身着黄绿色衣裳的青年女子?年纪跟您我差不多。”

  秦梦生回忆了一会儿,说:“应该是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北辰叹息说:“哎!她是我的师妹,本跟我在一起,却不料在路上突然消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

  梦生说:“既然跟公子同出峨眉,又都是天师的弟子,想必道法高超,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也许你的师妹已经回峨眉了。”

  北辰说:“秦将军有所不知,我这师妹性格倔强,她在临走前留下信条,说是先行去了西凉。她应该是先于我出了这潼关城,去了西凉。”

  梦生说:“这潼关之外便是长安,希望于公子可以在那里找到师妹。”

  北辰说:“我也准备在长安城停留一阵子,希望可以趁着这些闲暇时间找她。”

  秦梦生说:“不瞒你,我自幼深爱玄学道法,从小就想拜许逊天师学习道法,可惜世事难料,从未如愿。既然你来这里找我,也算是我们有缘,不如在这十丈高楼之上在你这里领悟一下道法,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北辰说:“哪里!哪里!秦将军深有谋略,屡出奇计、大破叛军,为国立功,我从秦将军这里学习用兵之道才是!”

  秦梦生令人在城头之上摆上案几,沏好清茶,两人对坐,谈兵论道,不亦乐乎,直至深夜月出峦山。

  谈着谈着,北辰感到肚子有点饿了,坏了!这才知道被自己留在客栈的三个女孩子正挨着肚子哩!因为他出来的时候没有预见会这么晚也没回去,忘了给她们留下吃饭的钱了,这个管家到底是怎么当的?

  北辰说:“秦将军,时间不早了,你明早还要赶路回家,我们以后再聊。”

  秦梦生说:“也好!我今后会跟随父亲在宛城郡府任职,你要是路过那里一定要来看我啊!”

  北辰说:“那是一定的!”

  秦梦生问:“那不知道今后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你呢?”

  北辰说:“不在白帝郡东边的峡口镇,就在峨眉山!”

  两人在夜色下辞别,正值此时,北边天际有彗星纷纷落下,北辰为之叹息,秦梦生不解,问:“你为何见到这百年不遇的流星雨后这般叹息?”

  北辰指着正北方的星空,说:“你看,如今北斗七星中的廉贞令星暗淡,主君不爱民,今晚又有彗孛如粉絮,入太微垣,犯守‘帝座’,国必有崩丧、大臣立主之事。”

  而在客栈,三个女子正在饿着肚子坐在桌子上等待着,萧明姬坐立不安,借着烛火在屋内来回走动。玉婷却百般埋怨,说:“哎!这个死北辰!出门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还把我们大家的银两全带走了!害得大家肚子咕咕叫!”

  辟邪说:“他不是故意的,应该是走得匆忙,忘了留下钱袋。”

  明姬担心地问辟邪:“难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就在这时,咯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大家一看,是北辰回来了,明姬的心这才放下,说:“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还认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玉婷却说:“你这么晚才回来,把我们都给饿坏了!”

  北辰说:“大家辛苦了,今晚我请你们吃大餐。”

  玉婷听北辰这么说,将刁难的话马上收了回去,只是说:“那我们就去城中的海月楼吧!据说那里有很多当地的各色名吃!”

  明姬劝说:“这一路上花费了不少,想必身上的银两不多了。去往西凉的路途还远,我们还是得节省一点。”

  玉婷瘪瘪嘴,有点不高兴了,这时辟邪问北辰:“北辰,你有没有打听到我们要找的羌人的消息?”

  北辰摇摇头,回答说:“我们要找的‘开’字旗号的那支羌人参加了叛乱,在不久前便被朝廷打散了,生存下来的寥寥无几。”

  大家听罢,有点失望,辟邪说:“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北辰说:“据说这支羌人是在雍州被打散的,不如我们在长安城多呆一阵时间四处打探一下。”

  明姬说:“这样也好!我们又可以在长安等到与龙甲会合,大家再一起去西凉!”

  三七 赐酒矫书废太子,三王兵起讨贾氏

  晋太子司马遹是妃子谢玖(字淑媛)跟痴呆晋皇帝司马衷的孩子,他少时聪慧,深得先帝司马炎的宠爱,并认为将来有着司马懿一般的超群头脑,司马炎对于司马衷的传位实际上被认为是对太子司马遹的传位。贾南风是司马衷的皇后,掌握着晋国的实际权力,她年轻时就以狠毒着称,因为自己不能生育,便对怀了孕的其他妃子狠下毒手。

  司马遹被立为太子后,贾后便对他严格看管,不准与自己的亲生母亲谢淑媛见面。贾后的母亲郭槐对女儿说:“作为母亲的,看到身为皇后的你至今没有孩子,心里怎能高兴。我看太子遹儿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不如你收他做义子,把他像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对待,将来他做了皇帝一定不会忘了我们贾家的好的!”可是贾后并未听得进去。而比较明白事理的郭槐却开始异常疼爱这个太子遹,直到她去世。

  如今,时光过去多年,母亲郭槐早已去世,她看着太子司马遹一天天长大,现在已经有二十二岁了,并与王氏结婚,生下了皇孙司马虨。

  由于郭槐的溺爱,使得司马遹的聪明并未成为像祖爷爷司马懿一样的大智慧,反而成了贪玩、会玩的小聪明。他在宫中建了一条街道,让宫女、太监们扮成百姓,自己则打扮成一个屠夫当街卖猪肉,经过训练他居然练到抓块肉用手这么一掂量就能估摸出多少斤两的地步。

  最近儿子司马虨的生病不得不让这位皇太子暂时放下玩心、放下屠刀。

  为了寻得祖先的庇护,他上书晋帝司马衷请求加给孩子一个封号,可是却没有得到批准,他便请来道士与家人一起向上天为儿子祈福。

  贾后从宫女那里得知东宫的异常动静后很埋怨。侍女陈舞的一句话提醒了她:“东宫那边乐器悲鸣,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祈福,更像是在招祸。”

  她立马从卧榻上起身,说:“你立刻派人到太子那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马上告知本宫!”

  有一天,侄子贾谧来到后宫看望自己的姨妈贾南风,在讨论太子为儿子祈祷一事时,贾谧说:“自从汉武帝以后,各个皇帝都明令禁止在皇宫内宣传巫术。如今这太子胆子可真够大啊!竟敢擅自请来道士在东宫内做法,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啊!”

  贾后叹息道:“太子将来当了皇上,我们贾家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啊!”

  贾谧说:“姨妈,侄子我最近听说太子对您也有意见。”

  贾后问:“他对本宫有什么意见!?”

  贾谧提醒说:“听别人说,他埋怨您不让见他的亲生母亲!”

  贾后听完,不再吱声,贾谧又说:“太子性格刚烈,他要是当了皇上一定会加倍孝敬谢淑妃的,到那时说不定还会让那谢淑妃当皇太后里!”

  见贾后脸色一下子变得了个通黑,贾谧立马扣手谢罪道:“姨妈,侄子说错话了,还望姨妈您多多见谅!”

  贾后说:“这事是明摆着的!你也不必自责。”

  贾谧便献计说:“姨妈要是信得过我,我倒有一计可以铲除太子!”

  贾后听罢,惊叹道:“哦!说来听听!”

  贾谧将口靠近贾后,悄声细语一阵子,贾后点头说:“嗯!。此计甚妙!”

  第二天,贾后让侍女承福到太子那里对太子传话说:“皇上叫你快去!”

  可是不见太子前来,贾后便准备好一封信笺,对侍女承福说:“这次你把这份信亲自交给太子,说是皇上想他了,怎么还不见他来。”

  承福前往东宫将信笺交给司马遹,他接过信笺,封面上写着:“东宫开拆”,他打开信笺一看,写着:“皇上想你。”司马遹便呈递奏章,请求进宫。

  第二天,司马遹一早便来到皇宫,觐见了司马衷。司马衷见太子司马遹前来,便问:“听说你有事要见朕,不知道是什么事?”

  司马遹一下子愣住了,不是说父皇想见他吗,怎么反而问他什么事?司马遹便说:“哦!没事,父皇,我就是想念您了,所以过来看看。既然父皇安好,我也就不打搅您了,先回去了。”

  司马遹刚转身要走,司马衷却说道:“哦!还有一件事,你等下到皇后那里去一趟,她找你有事!”

  司马遹出了门,便立马到了贾后那里。贾后的侍女陈舞却告诉他说:“皇后早上有点呕吐,身体不适。”

  司马遹辞行说:“那我明天再来。”

  陈舞却说:“要不您先随我到客室等一下,我马上去通知皇后娘娘!”

  就这样,司马遹被引到一间空房中坐候,一会工夫,皇后派陈舞告诉说:“听说你上书陛下,替道文(司马虨的乳名)乞求王爵,之所以没有批准,是为了遵守国家的体制。”

  这时,贾后在远处遥呼陈舞道:“昨天,不是教你送给太子美酒、红枣?”

  陈舞遂送来美酒三升、红枣一盘,命司马遹全部吃下,可司马遹从来不饮酒,便向陈舞说:“我很少饮酒,半升也喝不下去,更何况是这三升之量呢?”

  皇后在远处遥呼说:“你平常在皇上面前,还饮两杯,使人欢喜,现在怎么拒绝?父皇赐给你酒,是祝福道文的病好转。”

  司马遹回禀贾后:“陛下朝会的时间内,不敢推辞,但是从来没有一天之内,饮下三升。而且又没有早餐,恐怕无力承受,到现在还没有晋见殿下,如果一口气饮下三升,可能神志不清。”

  陈舞又传话说:“你真是忤逆不孝,教你饮酒,你不饮酒,难道酒中下了毒!?”

  迫不得已,司马遹只好饮下二升,剩下一升,请求带回东宫再饮,然而遭到再三逼迫,司马遹只好全饮下肚。酒入胃肠,身热心躁,迷惘慌乱,司马遹发现身不由己。

  一会儿,一个小宫女拿来一张信笺,说:“皇上教你抄写这份文件。”

  司马遹惊疑地坐了起来,看那张信笺,一张白纸之外,又有一张青纸,小宫女催促说:“陛下在那里等待。”

  这时另一宫女承福,送来纸笔,在一旁研墨,命立刻书写。司马遹在急迫之间,没有再看内容,而初看之下,并看不出纸上用语有什么不妥,便在酣醉之时照猫画虎了起来。

  宫女承福将司马遹抄好的书信交给了贾后,贾后一看,说:“哼!这太子平日里挺机灵的,现在却变得这般痴。”

  贾后又命令一个宦官作伪证,让他说谎打算跟太子司马遹阴谋杀害皇帝,并留下口供。

  第二天一上朝便将太子写的书信给满朝文武传看,书信上说:“陛下当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刻期两发。”大臣一一看罢,都不敢相信太子竟然会写下逼司马衷退位的大逆不道的东西来,都一时间蒙住了。贾后又让大家传阅了那位宦官自首的口供笔录,大臣们看罢都目瞪口呆,不敢吱声。

  被蒙在鼓里的司马衷只好下诏让东武公司马澹率武装部队一千人押解司马遹前往许昌行宫囚禁、严加看管。贾后趁机下令把太子的母亲谢淑媛和东宫的侍从及嫔妃都拉出去斩首了。太子妃王氏的父亲王衍事前向贾谧求情,最终跟司马遹在离婚的情况下,王氏才逃过一劫。不久,司马遹的儿子司马虨也病故夭折了。

  太子司马遹被押解到许昌后,写信给被迫离婚的太子妃王氏,细述被诬陷经过,但是岳父王衍不敢为他奏报申雪。

  司空张华的幼子张韪在了望夜空,见南方天际出现彗星,中台二星忽然分开,有联想到金星白昼出现,便劝父亲张华辞职,张华却说:“天象幽暗遥远,高深莫测,不如静观发展。”

  太子司马遹被罢黜后,百姓跟大臣们都很愤慨,曾在太子宫任职的右卫督司马雅、常从督许超串通殿中中郎士猗等准备设计罢黜皇后贾南风,扶立太子司马遹复位。

  经过秘密商议,他们最终一致认为现为右将军的赵王司马伦手握兵权,且野心勃勃,便建议赵王的亲信孙秀说:“皇后凶恶嫉妒,行事邪恶,跟贾谧等共同诬害太子。而今,皇帝没有合法的继承人,国家势如累卵,高级官员中,将有人起事。而赵王侍奉皇后,天下皆知,又跟贾谧、郭彰亲善友好,太子被罢黜,人们都认为赵王也曾经参与,一旦发生变化,大祸一定波及,为什么不自己安排,先行动手?”

  孙秀认为说得在理,便告知司马伦,并建议他跟宫内的通事令史张林、省事张衡等作为内应,借机铲除贾后集团。

  孙秀又建议司马伦说:“太子聪明而性情刚猛,如果返回东宫,恐怕不会接受别人的控制。明公一向是皇后的亲信党羽,关系亲密,路人皆知。现在虽然为太子建立大功,太子可能认为你受到人民的压力,翻云覆雨,只不过为自己脱祸罢了。即令克制对你的愤恨,但对你也绝不会有感恩报德之情。万一有小的差错,恐怕难逃诛杀。不如稍稍向后延期,依我的观察,皇后终于要害死太子。到那时候,你再号召起事,罢黜皇后,为太子报仇。这不仅仅是免掉灾难而已,更可以达到掌握大权的目的。”

  司马伦说:“如此一来,一箭双雕甚好!”

  孙秀散布谣言,说是金殿禁卫军打算罢黜皇后贾南风,迎接太子复位。贾南风不断派出宫女,改穿平民服装,打探消息,听到这项传闻后,十分恐惧。

  孙秀便乘机建议贾谧说:“如今应该早日除掉太子,根绝人民的盼望。”

  不久,贾南风便让太医令程据配制好毒药,并让孙虑以皇帝的名义前往许昌毒杀司马遹。

  司马遹不相信父皇会这么狠心,让他自尽,便不服毒。孙虑乘司马遹在洗手间时,突然闯入,用铁杵猛击司马遹,哀号之声,传到墙外。

  太子死后,司马伦认为时机成熟,便应邀佽飞督闾和参与政变,闾和立马同意。

  孙秀认为张华是治国的能臣,便在政变这天命司马雅秘密禀告张华,说:“赵王打算跟阁下共同拯救国家,为天下除害,教我向你报告。”

  不料却遭到张华的拒绝,司马雅怒气冲冲地说:“钢刀已砍到脖子上,你还和稀泥!”

  说罢,便欲起身离开,张华挽留,司马雅却说了一声:“张司空!不用送了!”便离开了。

  三更时分,司马伦假传圣旨给卫戍营:“皇后跟贾谧等,谋杀我的太子。今天,命车骑将军入宫,罢黜皇后。各将领应听从命令,事情完毕后,晋封关中侯,如果拒绝,诛杀三族。”

  司马伦令齐王司马冏率一百人击破宫门,冲入后宫,以华林令骆休为内接应,把皇帝司马衷迎奉到了东堂。

  司马衷下诏书将贾谧骗到了殿前,贾谧发现事情有变,挣脱武士包围,狂奔到西厢之下,哀叫:“姨妈,救我!”武士追及,砍下人头。

  贾南风见齐王司马冏前来,便大吃一惊,问:“你来有什么事?”

  司马冏说:“奉到诏书,逮捕皇后。”

  贾南风说:“只有我才可以下诏书,你哪里来的诏书?”然后跑到楼上,向晋帝司马衷遥遥呼喊:“陛下的妻子,被人废掉,你不久就会废掉自己!”

  却不见回应,司马冏跟随上来,贾南风问他:“本宫死也要死个明白!你能告诉我起事的是谁?”

  司马冏说:“梁王和赵王。”

  贾南风叹息说:“拴狗当拴脖子,我却去拴尾巴,怎么会不到这种地步?”

  司马衷下诏,把贾南风贬作平民,羁押建始殿,司马伦再派人押送贾南风到了金墉城。

  第二天,张华等贾后重用的大臣被押解到了金殿进行审问。张华一上来就质问通事令史张林道:“你们打算谋害忠臣,是不是!?”

  张林却以皇帝名义质问:“你身居宰相高位,太子被罢黜,不能死节,什么原因?”

  张华说:“式乾殿上,我的言论以及我所上的奏章,事实俱在,可以查考。”

  张林说:“进谏不被接受,为什么不辞职?”张华回答不出。于是一律斩首,屠灭三族。阎缵抚着张华的尸体,恸哭说:“我早劝你辞职,你硬是不肯,今天果然不能避免,只能归诸天意!”

  司马伦假传圣旨,派刘弘携带金屑苦酒,到金墉城强迫贾南风喝下,贾南风遂死。

  在这一场政变中,司马衷先是失去了皇太子、后是失去了皇后贾南风。而最大的赢家莫过于赵王司马伦,事后他自任宰相兼大都督,让孙秀担任中书令,各种政令都由他下发。

  孙秀推荐亲信孙旗的外孙女羊玄之的女儿羊献容当了皇后。擢升羊玄之当特级国务官,特进兼散骑侍从官,封兴晋侯。

  三八 张方拔刀本劫色,司马以剑图八阵

  在长安城,河间王司马颙正在为一件紧急事件发愁。方才有军士禀告他:“王爷!军械库起火了!”

  司马颙问:“现在火势如何!?”

  士兵答:“张方将军正在组织人马救火,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

  司马颙说:“你快随本王一同前去救火!”

  士兵答:“是!王爷。”便引着司马颙去往了城西的军械库。

  张方见河间王亲自前来督促救火,便主动走向前去说:“王爷!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司马颙望着火后乌烟,问张方:“这军械库为何会起火呢?”

  张方答:“不瞒王爷,这次大火是氐族叛贼所为,已经抓住了两个装扮成士兵的氐人。”

  司马颙又问:“损失有多少?”

  张方答:“禀告王爷,起火的主要是弓弩库房,五千弩机跟十万支箭全部被烧毁了!”

  司马颙一听,一甩衣袖,大骂道:“这群野种!胆子倒不小,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纵火!”

  张方说:“王爷,末将已经派人封锁了城门,准让他们有去无回!”

  司马颙下令说:“只要是氐人给本王统统打入大牢!”

  张方领命说:“是!王爷。”

  在张方离开前,司马颙又嘱咐他说:“这事本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这群贼匪给处理干净了!”

  张方领命,先下令给各城门:“只可进,不可出!”又亲率五百府兵开始在长安大街上寻觅氐族人,他下令说:“只要是高鼻梁、大眼睛的,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全给我抓回大牢!”

  从早上到下午,半天下来,共抓获一百多号人,其中也不乏一些羌人、混血人或是汉人。

  一批批抓来的人被打进了牢房,可到黄昏抓捕还在继续。张方骑着高头大马在大街上来回巡查,突然一对夫妇在士兵不注意的时候跑到了张方的马下跪倒在地,喊冤道:“张将军!我是衙督护的侄子啊!我在督护府见过你的!”

  这时两个士兵快速向前抓住了这对夫妻准备带走,张方在马背上低头仔细看了看,确实这人面熟,好像真在督护衙博的府中见过,便对士兵下令说:“你们眼瞎了吗?这是衙督护的侄子,你俩还不放了他们!”

  士兵便放了人,这对夫妻感谢张方说:“谢谢张将军了!”

  在这次误抓之后,张方并未改变抓捕策略,宁愿错抓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当张方骑马来到城中街道时,看见有四个外地人一男三女正在牵着马匹在街道上问路:“这附近有客栈吗?”

  张方从这四人身边骑马走过,在不经意之间,眼睛瞟了一眼牵着黑马穿着橘黄色衣裳的女子便停了下来,身后的士兵问:“将军,怎么了?”

  张方说:“你们随我来!”

  只见张方领着五个士兵转身回来,走到那橘黄色衣女子跟前停了下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只见一穿着灰白色衣服的青年男子牵马过来站到这女子身前回答说:“我们来自荆州,准备去西凉找人。”

  这时,一位士兵却斥道:“你这小子!还不走开,我们将军在问这姑娘家,又没问你!”

  男子却说:“我们是一路的。”

  只见那士兵捋了捋手中的马鞭,准备向前抽打男子,这时张方却怒斥那士兵道:“本将军还没发话哩!你急什么!”

  那士兵只好退下,张方问男子:“看公子仪表堂堂,一定是大户人家,不知如何称呼?”

  男子答:“我只不过是一个姓于的平民百姓而已,哪里谈得上大户人家?”

  张方问:“那你身后这位穿橘色衣裳的姑娘该怎么称呼呢?”

  女子说:“本家姓崔,名明姬。”

  张方口念叨“明姬。崔明姬。·”然后说:“明姬,好名字啊!”

  明姬却说:“将军,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要办,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便走了。”

  见明姬姑娘要转身离开,张方马上说:“崔姑娘莫急!本将军还有事要办!”

  明姬又转身回来,问:“那将军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方说:“本将军姓张名方,是晋庭的振武将军,今天特奉河间王之命在城内抓捕纵火的氐族人。诸位要是不介意,希望可以跟本将军走一趟。”

  这时,玉婷在姐姐还未开口前便说:“我们又没放火!凭什么跟你们走!”

  张方说:“姑娘误会了,见几位姑娘鼻梁高挺,眼睛硕大,跟氐族人有几分相像,故希望诸位能配合本将军到王府对质一下。”

  北辰质问道:“将军难道连我们是汉人还是氐族人都看不出来吗?”

  张方说:“本将军这也是秉公执法,去了便清楚了。”

  北辰说:“不瞒将军,我们还有事在身,是不可能跟你回去了!”

  这时,那位士兵又斥道:“你这厮!我家将军让你走,你就走!你默契什么!”

  北辰说:“要是我们跟你走了,那不就成了认了罪的犯人了吗!?”

  张方见北辰死活不就范,便说道:“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只见张方身边的五名兵卒一一刀从销出,想用武力胁迫这四个年轻人。官兵的霸道,连马也受到了一些惊吓,开始挪动前脚蹄,玉婷牵着的那匹黑马突然挣开缰绳跑了,把玉婷向前用力扯了一下让她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士兵们都哈哈大笑。

  北辰跟明姬也不示弱,知道这群人没安好心,也立即抽出剑刃来,准备自我防卫。北辰对辟邪说:“辟邪,你先带明姬跟玉婷离开!”

  辟邪却不愿让北辰陷入孤军奋战,说:“于公子!要离开我们一起离开!”随机一跃便上了马身,向马喝道:“架!”一挥衣袖,便从官兵的侧面飞驰而过,官兵的马匹受到惊吓开始躁动。辟邪喊道:“快快上马!”

  北辰趁官兵忙于驾驭马匹,便上了白马,向前几步抽出宝剑呈格斗状态,将萧氏二姊妹护在了身后。

  明姬牵紧马缰,对玉婷说:“玉婷!快点上马!”在姐姐的帮助下玉婷便迅速上了马身,明姬先将承影剑递给妹妹,再把缰绳交给妹妹说:“玉婷,你先离开这里!”便拍了下马的屁股,只见这匹马载着玉婷,迈着步子向前方去了。

  张方见有人逃走,前面又有人抵挡,便抽出刀来,说道:“给我追!”只见两骑从北辰身边一闪而过,幸好明姬紧紧躲在白马马交的身边而未能被掳走。见两个官兵骑马向玉婷追去,北辰伸出持有剑销的一臂,对马身之下的明姬说:“明姬姐!你先上马!”

  明姬揽住北辰的手臂,脚踩马镫,借着北辰的臂力上了马,坐在了身后,北辰说:“坐好了!”

  明姬紧紧抱住北辰,坚如磐石,北辰驱马向张方逼近几步,对前面的辟邪说道:“辟邪,你快去找玉婷!”

  辟邪便从一侧道骑马进去,试图从小道拦住追击玉婷的两个官差。张方见状,驱马向北辰这里砍刺过来,北辰驱马转向,用剑一挑,躲过一刀。

  其余三个骑兵也向前包围而来。北辰牵马在原地打转,准备阻击来自四面的攻击。

  突然一个士兵从侧方刺刀过来,欲刺伤他的左腹部,另一个士兵也借机从另一侧攻击他的右方,北辰用剑销一个抵挡,左边刺刀向前偏离,随机一甩宝剑,砍在右边这位正准备偷袭的士兵的手臂上,刀便落地,又向左刺去,正好刺在了左边士兵的肩膀上令他不得不扔掉手中的刀,抱臂流血离开。

  见两个士兵被伤,另一个拎着鞭子的士兵也不敢再贸然向前,只好在一旁等待时机。

  张方见这个年轻人有些真功夫,并不好对付,便给拎着鞭子在一边看热闹的士兵下令说:“你快快去召集人马!”

  那兵说了一声:“是!将军!”便立马离开了。北辰欲要离开,张方不许,持刀拦截,两人牵马对峙。

  为了及时离开,北辰主动出击,刺断张方手中的缰绳,张方大怒,骂道:“小儿!拿命来!”便乱砍过来,北辰先是用剑阻挡数次,最后一剑下去砍在张方的刀刃上,不料这七星龙渊剑削铁如泥,将张方的刀刃斩为两段。

  张方大惊,扔掉刀柄,随机一道剑光过来,架在脖子上,令他寒颤。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剑刃,锋利的银色剑刃之上绣着乌黑色的北斗七星图案,并在这图案之间刻有铭文:“急急如律令”。

  这道剑影貌似让他回忆起了十多年前的一幕:那时他才是一名士卒,是当年萧恪将军与上乘炼师逆凤阳在岐山布八阵图降伏辟邪兽所抽调的九百九十九名士兵中的一员。他清楚地记得当年在岐山之巅所发生的一切。萧恪将军所持的七星龙渊剑与今天这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十分相像,就是这把宝剑在岐山之巅焕发了神奇威力。

  北辰剑指张方,说:“万不可惹怒了我手中的剑刃!”便离开了。

  追击玉婷的两个官兵在追到一处阡陌交通的主巷道时,突然从一侧道飞弹出一道淡蓝色布带,将其中一个官差的脖子死死缠住,从马身上拽了出来,栽倒在地,不能动弹。另一个只是看了一眼,却依然在追赶前方五十余米处的小姑娘。

  辟邪从侧道出来,收了衣袖,紧紧跟在后面。

  玉婷时不时回首张望,见辟邪姐姐赶了上来,她便减速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路中央,那个官差也停住了马,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两个女子堵在了小道里。

  可是他并不惧怕一前一后的这两个弱女子,还叫嚣道:“竟然有两个送上门来了!”

  玉婷在马背上淘气地说:“官爷爷,小女子好怕怕啊!”

  这时,突然张方从玉婷身后的侧道中出来了,如从天降,辟邪还没来得及提醒玉婷,就见张方过来将还在马背上耍耐的玉婷千金给一手从马上直接拦到了自己的马上,承影剑也掉落在地,玉婷千金叫着:“辟邪姐姐!救命啊!”便横在马背上被张方生生掳走了。

  辟邪欲向前追回玉婷,可被那官差生生挡下,两人纠缠了好一阵子,才见官差主动离开。可再当辟邪过去张望时,却发现张方已经不见了,玉婷的叫喊声也听不见了。

  就当她捡起承影剑,诅丧不已之时,于北辰过来了,明姬就在他的身后,问辟邪:“玉婷哪儿去了?”

  辟邪诅丧地说:“都怪我大意,玉婷被刚才那个张方给掳走了。”

  明姬激动地说:“怎么?被掳走了?”

  北辰说:“大家不要灰心!我们再分头找找!”

  可是直到夜色降临,也没能发现玉婷的一点蛛丝马迹,北辰安慰明姬说:“你放心,我今晚就趁夜色闯进河间王府,一定会找到玉婷的。”

  北辰说到做到,穿上黑衣,提着剑在夜色的衬托下翻过河间王府的高墙,经过几番摸索,最终看到一间房子灯还亮着,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影子,他便来到门前,见房门紧闭,又听见屋内有人对话,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正是白天那位张方将军的声音。

  他马上用手指在舌尖一舔,从房门外窗纸处划破一手指大小的洞,眼睛借着小孔注视进去。他发现屋内有两人对坐,其中一位正是张方,他正向面前那位穿着华丽被称作是“王爷”的中老年人诉说着什么,而身边还有一位仆人。

  北辰仔细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司马颙问张方:“听说你有要事禀告本王,莫非是抓住了预谋放火的主谋?”

  张方说:“王爷,我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要给你汇报!”

  司马颙说:“嗯,你说吧。”

  张方说:“王爷,我今天向您汇报的是绝密之事,我需单独向王爷汇报。”

  司马颙看了一眼仆人,却说:“你不必担心,他跟随本王多年了,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张方点了点头,问:“王爷,您可听说过八阵图?”

  司马颙说:“这个当然听过!”

  张方又问:“王爷,萧恪将军您应该还记得吧?”

  司马颙说:“你是说当年被先帝重用的那位军师将军萧子舒?”

  张方说:“正是!”

  司马颙被张方的话给说懵了,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方说:“不瞒王爷,末将在今天巡查的时候发现有人持有七星龙渊宝剑!”

  司马颙问:“什么?你是说萧恪将军的那把宝剑?”

  张方说:“嗯!是的。末将虽没见过萧将军的《八阵图》,但他的七星龙渊配剑我是见过的。剑刃上的北斗七星图案跟铭文‘急急如律令’是不会错的,一定是萧将军当年所配的剑!”

  司马颙捋了捋胡须,问:“那人现在在哪里?”

  张方说:“王爷,那人武艺高强,今天被他给跑了。只不过末将抓捕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女匪,他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会想办法营救的。”

  司马颙说:“那女匪现在在哪里?”

  张方说:“王爷,您放心!她现在被末将关押在了大牢的最里头。”

  司马颙点点头说:“嗯!你一定要派重兵看守,千万不能让她给逃了!如果这次真能找到八阵图的下落,那本王就好好赏赐你!”

  张方说:“王爷,这事就交给在下!”

  司马颙说:“嗯!时间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司马颙见张方走后,对仆人说:“你马上派人监视张将军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及时告知本王!”

  仆人说:“是!王爷!”便离开了房间。

  三九 上林苑佯献羊皮图,小木屋雪地布马蹄

  三更时分,在客栈中还未入睡的辟邪陪坐在明姬的身边,等待于北辰潜入王府所带来关于玉婷的消息。

  突然,有人敲门,明姬知道是于公子回来了,便开门一看,只见身着黑衣的于北辰刚摘去罩在嘴角的黑布,口喘大气地走进屋内。辟邪给放在茶桌之上的水杯填满水,端给了他。

  北辰一口下去,已见杯底,便将杯子放于桌几,辟邪再次添满,这时北辰说:“不出所料,玉婷现在被关押在河间王府。”

  明姬问:“他们不会伤害玉婷吧?”

  北辰说:“他们想用玉婷来威胁我们交出《八阵图》,在他们还未得到《八阵图》之前玉婷是安全的。”

  辟邪说:“八阵图!?他们怎么会知道《八阵图》在我们手里?”

  北辰看了看横躺在桌子上的七星龙渊剑,说:“今天那个张方将军以前认识萧恪将军,也就是明姬姐的亲生父亲。这把七星龙渊宝剑他也认识,他怀疑我们知道萧将军的下落,想通过我们找到《八阵图》。”

  明姬说:“《八阵图》又不在我们这里,那岂不救不了小妹了!”

  北辰说:“不瞒明姬姐,《八阵图》就在你赠予我的这把七星龙渊宝剑的剑销之中,可是我们在下山时没有带在身上。”

  明姬说:“那这该如何是好?”

  北辰说:“大家不必担心,《八阵图》已经被我铭记在心,我自有办法。”

  辟邪问:“于公子的意思是要伪造《八阵图》?”

  北辰点头说:“嗯。那张方又不曾真正见过《八阵图》,我们只需以假乱真便是。”

  明姬说:“那现在只真这样了。”

  第二天,北辰便让辟邪在市场上买来一张羊皮。在屋内准备行李的北辰见辟邪神情有些惶恐,便问她:“出什么事了?”

  辟邪说:“外面全是官兵!在四处巡查我们,我买了羊皮便马上回来了。他们就在不远处,马上就会查到这里!”

  北辰说:“不要急,你看我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制造图纸的工作是不会在客栈完成的,我们得找一个偏避的地方才行。”

  就这样,他们三人赶在了官兵的前面离开了客栈,并一路向偏僻的郊区而去。

  在一处河水刚刚解冻、草木冒芽的湖畔,他们找到了一间被遗弃而无人居住的木屋,推开门扉,发现里边还算整洁,将就一两日还行。北辰说:“那就这里了!”

  北辰生起一堆篝火,明姬在水边用竹筒取水准备烧开,辟邪正在水的下游用水跟水头炮制皮革。

  经过半天的忙碌,北辰从沸水之中用木枝取出一片羊皮,再用冷水一过,用宝剑将其修剪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副皮革,说:“青色的羊皮纸算是做好了。”然后他将羊皮纸扑在身旁的青石板上晾干。

  就当他刚拍了拍双手,准备离开时,辟邪问:“你真的要将《八阵图》临摹在这幅羊皮之上交给官府吗?”

  北辰知道辟邪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这《八阵图》蕴含着上古的神秘力量,倘若交给品行不端的人恐怕会是件并不明智的事情。他回答辟邪说:“既然这幅是我们伪造的《八阵图》,那一定不会像真的那样正确无误的。我会打乱图符,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

  不久,一副假的《八阵图》就被北辰造了出来,他将伪图交给明姬说:“你看这幅图做的如何?”

  明姬说:“这图做的甚好,希望它能救得了小妹。”

  辟邪说:“明姬姑娘,你就放心好了。于公子这幅图跟真的难出上下,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可以辨认它的真伪的。”

  一天夜里,司马颙正跟往常一样在房内吃粥,他刚用勺子从侍女托着的盘子中的大花碗中舀起一勺莲子羹准备往口中送,突然“嗖”的一声,一支飞镖射在了他身前的案几之上,他立马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勺子扔掉,一头砸在塌下。

  侍女也被吓了个半死,扔掉手中的盘子,跪倒在地。过了一阵子,见没有动静,司马颙命侍女道:“你快去叫人来啊!”

  侍女只好起了个半身,躬着身子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出了门。司马颙依然躲在案几之下等待府兵的到来。等啊等。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外下令:“你们快去那边,你在这里戒严!”

  又一个熟悉的脚步踏进屋内,然后说:“王爷!您没事吧?我是张方啊。”

  司马颙这才从案几下爬了出来,张方见王爷满头冒汗,便说:“王爷您受惊了。”

  司马颙坐在地上指着案几上的飞镖说:“有人趁着半夜想刺杀本王啊!”

  张方见飞镖上有书信,便从案几上将其拔出,取下信来,准备递给司马颙,说:“王爷,这里有份书信。”

  司马颙却说:“你就替本王看吧!”

  张方便遵王命打开信笺,上面写着:“我欲交出《八阵图》换回人质,望次日来城西上林苑。持七星龙渊剑者。”

  司马颙见张方露出一丝兴奋,便问:“上面说的什么?”

  张方回答说:“王爷!有人想用《八阵图》换那个女匪。”

  司马颙一听,有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触,他说:“有这等事?快让本王我看看!”

  司马颙从张方手中接过信笺,果不其然,真有此事,便起身说:“张将军,你快快下去做准备,明日带上女匪,跟本王一同前往上林苑。”

  张方却说:“王爷,您真不会就这样放了这些匪人吧?”

  司马颙不解,问:“你这什么意思?”

  张方说:“王爷,这《八阵图》威力超群,天下惦记的人可不少,就连朝廷也有不少亲王想得到它。倘若放了这群歹人,消息传了出去,那很多人都会对王爷您垂涎三尺的啊。”

  司马颙想了想说:“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张方献计说:“王爷,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事前在上林苑设伏,等顺利拿到《八阵图》后再将这群匪徒一网打尽。”

  司马颙说:“这样甚好!”

  在西郊的破木屋里,北辰正准备前往上林苑,他嘱咐辟邪说:“你跟明姬姐在这里等我带玉婷回来,要是有官兵过来,你们便一直向西进入白杨林,我会到那里找你们的。”

  辟邪说:“嗯,你就放心吧,我会跟明姬在这里等你们的。可你千万要保住啊!”

  北辰说:“那就这样。”便出屋牵着白马沿着河道离开了,明姬在小木屋外望着被白马阻挡了的北辰那半个背景。

  第二天,张方从牢中放出关押了三天的萧玉婷,将她捆绑,张方牵着绳头在马背上拉扯着她慢悠悠地向西边行走。当马下的玉婷走累了不想走了的时候,张方便猛地一拎绳头,斥道:“你瞪什么瞪!还不快走!”玉婷只好再次前行。

  就在路边看热闹的一群百姓当中,一位穿着麻色布衣的少年正在注视着张方的一举一动,而此人正是逆龙甲。他看到玉婷千金被马背上那位可恨的大胡子任其宰割时,紧握拳头,见官兵百余名,便只好偷偷跟在队伍的后面,等待时机的到来。

  司马颙的马车来到一块刻有“上林苑”的石壁处便停了下来,张方对撩开了马车窗帘向外四处张望的司马颙说:“王爷,这里就是上林苑了!”

  司马颙点点头,说:“嗯。那后面的事情就交由你办了。”

  张方说:“王爷放心,在下一定不会让王爷您失望的。”

  司马颙再次点点头,放下车帘,在马车上小憩了起来。

  张方将士兵分成两队,每对五十人,分左右呈钳持之状在密林中设伏,等待猎物的到来,留在自己身边的士兵不足十人。

  等了有半个时辰,张方心里有点着急,担心有人失信。而在磐石之上的逆龙甲早已搭好了箭矢对准了马背上的张方。

  正当这时,从前方小径中出来一匹高大的白马,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迈着矫健而有力的碎步走了过来,在离马车不足十米的地方,白马停住脚步,于北辰从胸前掏出一副青色羊皮纸,说:“《八阵图》我拿来了,还不放人!”

  张方示意,士兵解开束缚在玉婷身上的身子,但口中的白布却依然还在口中。

  张方驱马走到北辰身边,从北辰手中接过羊皮纸,打开仔细开了几眼,说:“你先等等。”便回到了马车旁。

  而车中的司马颙早已撩开了帘子等待张方将羊皮纸交给他,张方屈身将羊皮纸交给司马颙,说:“王爷,请您过目!”

  司马颙接过羊皮纸,两手摊开,与羊皮对目几番,说:“这图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

  张方说:“王爷,莫急。我问问便知。”

  张方便问北辰:“你可认识这幅图上的神秘符号?!”

  北辰却说:“这幅图名曰《八阵图》,是一位仙人交予我的。可他并未教给我破解此图的方法,我拿着它也无大用,反而遭人追杀,所以我才愿意今天交出它。”

  张方又问:“那仙人又在何处!?”

  北辰对答如流,说:“在岐山之巅的八阵土磊之中。”

  张方并未听出破绽,对北辰的话深信不疑,便悄声对司马颙说:“王爷,我们先拿到再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再破译它。”

  司马颙一边看着图纸,一点点头说:“嗯。”

  张方下令用人质交换图纸,被揪掉口中异物的玉婷又被士兵放掉,北辰驱马向前将其拽上马身转身离开,问:“你没事吧?”

  玉婷却小声说:“快点走!有埋伏!”

  北辰却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们不会这么早就打草惊蛇的。”

  北辰在一开始就知道张方没按好心,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离开的,所以才决定一个人前来换回玉婷,这样张方想必会转而跟踪他,以便找到其他人。

  北辰并未沿着原路返回,而是向着一条大道开始远离居住的木屋,试图引开敌人后再趁机消失在这条平直大道上。

  司马颙指责张方:“我们不是设伏了吗,人都哪儿去了?你怎么就这样放人了!?”

  张方说:“王爷息怒,他们还有两个同党今天没来,末将已经派人跟踪上去了。”

  司马颙想了想,张方说得有道理,便说:“一定要斩草除根!”

  北辰听到身后有人呼喊:“师兄!留步!”

  北辰转身一看,原来是龙甲师弟。北辰问气喘吁吁的龙甲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甲说:“今早我刚进长安城就看到玉婷千金被官府的人给绑了,我还以为是要去菜市场问斩,便跟了上去,不料到了这里。”

  玉婷听完,斥责龙甲:“你才是挨千刀的!本千金的命可要比你的命硬许多了!”

  龙甲说:“崔千金,你的嘴可真碎啊!就连官差也不想听你唠叨,所以才封了你的口。”

  玉婷说:“你是不是男子汉啊!为什么见死不救?”

  龙甲不语,北辰说:“你们俩还真有时间打情骂俏,后面有追兵,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玉婷却说:“我才不跟他打情骂俏哩!”便再也一声不吭了。

  一个探子来报,说:“将军!他们刚刚消失不见了!”

  张方一拍马身,说:“都跟我来!”

  张方来到一处高地,望着整个破败已久的上林苑,指着一股难有的炊烟说:“他们就在那里!快快包围了那里,千万不能让他们给跑了!”

  只见百名长枪兵窜入丛林,向炊烟聚拢而去。

  北辰回到木屋,见明姬正在往炉子中添加木柴,一张兔子皮就挂在一帮的木板上,知道是这位姐姐正在为妹妹炖兔子汤。

  明姬再次见到妹妹如同故人重逢,把玉婷摸了个遍,问饥问暖,北辰却说:“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王府的人马上就会发现我们。”

  辟邪却提醒说:“你们这才刚回来,外面昨晚又下了一场春雪,要不休息一会儿,大家喝口热汤再离开这里。”

  北辰却说:“那好,但是只有一刻的时间。”又对一帮的龙甲说:“师弟,你先跟我来!”

  说罢两人便离开了木屋。

  北辰对龙甲说:“我们俩骑马出去兜几圈。”

  龙甲很是疑惑,问:“师兄,不是说官兵要来了吗?你怎么还有心思出去兜圈子?”

  北辰上了白马,说:“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得趁着他们还没来做好障眼法,让整片林子布满我们的马蹄。这样当我们离开时,他们也就摸不着东西南北了。”

  龙甲竖起大拇指,说:“师兄就是师兄,喝口汤的时间也能使上点子。”便上了另一匹马,两人在木屋外的林子中来回驱马践踏了半片雪地,错乱的马蹄印到处都是。

  北辰望着凌乱的雪地,说:“好了!我们这就回去。”

  这时,龙甲从衣兜取出一封信笺,说:“哦,忘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这次到了一趟峨眉山,可是师伯跟我师父都不在,我在房间里发现了这封信,是我师父临行前交给我的,她说她跟师伯去了昆仑山。”

  北辰接过一看,说:“看来她还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啊!”

  龙甲说:“师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北辰想了想,回答说:“既然师父他们都上了昆仑仙境,那我们也不如西上昆仑跟他们会合。想必你也没有去过昆仑派的圣地吧!”

  龙甲点点头,说:“嗯。这个主意不错!”

  回到屋内,两人接过明姬端来的肉汤,几口喝干,而行李也早已被辟邪整理得井然有序。

  北辰说:“那我们这就开始行动吧!”就这样,他们一直向西穿过密林而去了。

  而未能追捕上他们的司马颙只好回到王府。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当这场春雪化尽,天气稍暖之时亲自前往岐山之巅拜访北辰口中所说的那位仙人,从仙人那里解开《八阵图》的真正玄机。

  不久,司马颙的车队便来到了岐山驿站,他让人看好日子后,便沐浴全身,穿得整整齐齐好不容易来到岐山之巅。虽然当年萧恪的八阵土垒依然可见,但经过几番寻觅,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仙人,可他还是在这堆土垒前祭拜了一番,才不甘心地离开了。

  四〇 婼丽氏阴毒献计,古开圣只身天山

  原雍州氐王齐万年的王后偌丽氏遭河西鲜卑族俘虏后被鲜卑王拓跋修册封为鲜卑王妃。偌丽氏是一个历经磨练的女人,她如今年近三十,正是花开最艳的年纪,由于她深知人情世故,只是含蓄地表达,以点头默许的姿态答应了五十多岁的拓跋修鲜卑王的册封。

  而对于年轻的兰佩公主来说,母后的这一决定在她看来就是对父王的不贞,虽然氐王已经死去。当母后劝她说:“兰佩,拓跋根王子人也长得英俊,待我们妇女俩不薄,对你也有意思。他好几次到母后这里打探你的情况,希望你可以成为他的王妃。母后知道你舍弃不下那羌王古开圣,可是他如今生死未卜,你还年轻,你这样等待下去,恐怕会毁了你的一生。”

  兰佩公主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母后说:“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也不会违背我的誓言,永远不离不弃。母后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屋休息去吧,以后就不要提这些事了。”

  偌丽氏知道女儿的倔强跟年轻时的自己一样令人无言以对,便只好离开。

  偌丽氏先是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征服了鲜卑王,然后又用她的智慧征服了整个河西鲜卑族。她以氐王后的名义召回了雍州的氐族各旧部,并组建了新的兵团——铁屠孚骑兵团,这支兵团由原氐族各部落的精英所组成,多是战火之后的幸存者,他们有与晋军作战的难得经验,马匹满负甲胄,战士手持大锤、狼牙棒、长铁链等奇异兵器,作战能力相当之强。

  新建立的铁屠孚骑兵团虽然年轻,但却很快成为了鲜卑王的王牌队部,先后挫败西边的匈奴、东边的鲜卑,并成为了鲜卑王的禁卫兵团。偌丽氏也因此被封为鲜卑王后,在远地戍边的大王子拓跋普也为之所震惊,他便马上给父王写信,希望老爹可以收回对偌丽氏的册封,可这封异常诚恳的书信如同石沉大海,他并未收到父王的一言半语,只好在偏远的荒漠之上仰天叹息。

  有人提醒他说:“现如今铁屠孚很受我王器重,铁屠孚骑兵是偌丽王后组建的,大多都是她的亲信。而偌丽氏原本是雍州氐王的王后,是您的弟弟拓跋根献给大王的。她一定向着您的弟弟,将来并有可能跟您的弟弟联合起来,对您的王位极其不利。”

  拓跋普听完,并未吭声,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这种声音在他的耳边徘徊,令他焦躁不安,以致彻夜难眠。

  然而,不久鲜卑王拓跋修病危的消息便传遍整个河西地区,令远在北漠的大王子拓跋普宠宠欲动。作为河西鲜卑王的合法继承人,在父王病危之际,拓跋普不得不想办法回到王都。他便再次给父王写信,希望自己可以回到父王的身边。

  病卧在榻的鲜卑王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无力打开儿子的书信,便让身边的王后偌丽氏帮他念。而偌丽氏打开书信一看,与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拓跋普想马上回到王都。

  而偌丽氏却没有按照书信上的内容念给鲜卑王,而是自己杜撰,念道:“听说父王生病,然而边疆吃紧,恐怕孩儿无法抽身回来看父王您,希望父王早日康复。儿拓跋普敬上。”

  鲜卑王拓跋修听完并未说话,只是紧握着床榻边偌丽氏的手,闭眼睡去。

  偌丽氏知道拓跋修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将来要是被一向讨厌自己的拓跋普大王子继承了鲜卑王位,她一定不会再坐在这王后之位上的,恐怕还有被流放的可能。所以对于偌丽氏来说,她更希望二王子拓跋根继承王位。

  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偌丽氏悄悄来到二王子拓跋根的营帐。拓跋根见偌丽氏前来,有点惊讶,便问:“王后这么晚了来我这里,不知有什么事?”

  偌丽氏说:“不瞒王子,我倒有一件事想问你?”

  拓跋根说:“王后可以尽管问。”

  偌丽氏问:“王子你难道真没有打算继承你父王王位的想法吗?”

  拓跋根听罢,如雷贯耳,偌丽氏的话令他毛骨悚然。他说:“这话王后可不能乱说啊!说出去,我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偌丽氏却说:“要是王子不想当鲜卑王,那是想要到北方荒漠渡过这一生呢?”

  拓跋根并知道这个女人所说的话的意思,便问:“王后,这话怎讲?”

  偌丽氏说:“你的哥哥拓跋普一直在北漠驻防,并对你忌恨在心。要是他做了鲜卑王,归于王都,整个河西都当是他的,一定会让你驻防北漠去的。到时候,就连我的女儿兰佩也不可能跟随你到北漠受苦去的。”

  拓跋根听完,想了想,说:“可是我兄长继承王位是不争的事实啊!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偌丽氏说:“办法是有的。就看王子你愿不愿意做了?”

  拓跋根说:“那请王后指点。”

  偌丽氏献策说:“依我的判断,你哥哥不久便会率兵归还王都。我可以协助你假传王令,让他的军队驻足城外,让他独自进城,解除其武装。然后告其造反,将其擒拿。你父王那边就交给我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废除你的兄长,并让你继承王位的。”

  拓跋根问:“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偌丽氏说:“我跟你都被你兄长拓跋普所记恨,要是他做了王,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要是你成了下一代鲜卑王,一定不要忘了我的付出,我就感激不尽了。”

  拓跋根点点头,说:“那我听你说的办!”

  不出偌丽氏所料,拓跋普在没有收到父王的回信后,心中恐慌不已,他决定率领五千鲜卑骑兵亲自回到王都以便继承王位。

  不久,他跟他骑兵便来到了王都。偌丽氏令人写好一封王谕:“准许我儿拓跋普一人进城见我。”

  王谕送抵城外,拓跋普打开后,有些迟疑,可是最终还是忍耐不住王位的召唤,对从行士兵说:“你们先在这里等候,我向父王澄明情况,你们便可以进城了。”

  而此时,偌丽氏早已在鲜卑王的病榻旁精心准备好了一杯水,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鲜卑王便离开了。

  拓跋普能来到父王帐前就已经深感欣慰了,可当他刚要进帐,却被两位卫兵挡住,说:“大王有令!进帐者需解除武装。”

  拓跋普将挂在腰间的铁刀取下交给卫兵,迫不及待地进了王帐。

  当他来到帐内,跪拜道:“父王,孩儿来看您了!”

  他不见父王说话,只看到父王用力地想抬起手臂。他便马上起身来到父王身边单膝坐下,可父王却无力说话,只是用眼睛瞅着榻旁的那杯水,望眼欲穿。

  拓跋普见状,便立刻端起杯中水喂给父王喝下。

  可让拓跋普始料未及的是,父王勉强喝下半杯水后突然口吐鲜血,血与水一并溅在了他的身上,在惊恐之中,他扔掉手中的金杯,不一会儿,鲜卑王便睁着双眼惨死在羊皮榻之上。

  作为儿子的拓跋普不知所措,正当他决定离开王帐,刚要转身离开时,突然从帐外闯进十多名卫士,他们各个持刀。

  拓跋普很是恐慌,便说道:“鲜卑王已经死了,现在我就是你们新的大王!你们还不给我快快退下!”

  可卫士们根本就不理睬他所说的话,拓跋普知道情况危急,瞟了一眼身后帐布之上的弯刀,便立马转身,快步前行,想取下弯刀。可当他离弯刀仅有一尺之时,却再也不可能向前了,因为他的身后已经中了数余刀,只见他爬卧在地,鲜血侵染地板,最终一动不动的死去。

  知道大王子拓跋普已经死掉,偌丽氏便派人四处传播消息:“王子拓跋普毒死了鲜卑王,被卫兵发现后所诛杀。”

  在城外待命的来自北漠的五千鲜卑骑兵被万余名铁屠孚骑兵所围困,并有人向他们宣告:“拓跋普因毒杀鲜卑王已经被卫兵诛杀了!你们就不要再做无畏的反抗了!只要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你们便会重获自由!”

  鲜卑骑兵知道率领他们来到王都的拓跋普已经被杀,便只好扔掉手中的兵器,一一下马受降。

  鲜卑王和大王子拓跋普的死去使得二王子拓跋根最终继承了河西鲜卑族的王位。作为报答,偌丽氏的王后之位也被就此保留了下来,这也合乎鲜卑族的子承父业的习俗。

  拓跋根继承王位后开始变得有些凶暴,他试图用强权跟武力来征服一切,包括草场、牛羊跟女人。

  偌丽氏虽保留了王后之位,拓跋根虽然经常来探望她,但却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偌丽氏清楚的知道:拓跋根对她的恭敬只是出于铁屠孚骑兵团的战争价值。这也就意味着在铁屠孚骑兵团尚存实力的时间里她跟她的王后之位是安全的。可偌丽氏是一个颇有心机而缺少安全感的女人,她并不希望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支骑兵团,她需要通过智慧来扞卫自己。

  新鲜卑王拓跋根对兰佩公主垂涎已久,他决定摒弃以往的柔和态度,转而用男人的霸道来占有兰佩。而具有兰佩公主生母跟鲜卑王王后两重身份的偌丽氏早已从拓跋根的言语中察觉了这点。

  拓跋根对她说:“王后,兰佩公主已经来王都有些时日了吧!她天天将自己关在屋内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再劳烦你去替本王说说。要是她还不答应,我也只好自己上门去了。”

  偌丽氏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再怎么劝说也是徒劳,她为此也很纠结。其实她也想让女儿兰佩嫁给拓跋根,以此来拴住鲜卑王的心,她的王后之位也就牢靠了许多。

  然而有一个好与不好的消息从一位铁屠孚部下那里传来:“王后!羌王古开圣回来了,说是要找您跟兰佩公主。”

  偌丽氏听罢,思索了一阵子,说:“先让他在骑兵团休息,明天我会去见他的。”

  原来古开圣在潼关离开后,不久便得知偌丽王后在河西鲜卑做了鲜卑人的王后,并派人在雍州各地召回旧部,组建骑兵团。他便不辞远行,来到了鲜卑王都,准备与兰佩公主团聚。

  第二天,偌丽氏并未失信,来到铁屠孚骑兵团找到古开圣,对他说:“王都西部有一支千人匈奴骑兵正威胁着我们骑兵团的安全。既然羌王来了,那就有劳羌王出马帮我们扫平匈奴人。”

  大家听完,都鼓掌示威,希望战神古开圣的出马可以解决近期阴魂不散的匈奴人。

  古开圣问偌丽王后:“王后,兰佩公主现在在哪里?我想见她。”

  偌丽氏却说:“兰佩她现在很好。你这次出征回来就能与她团聚。”

  古开圣便答应说:“那好。我这就出发剿灭匈奴骑兵!”

  在临走前,偌丽氏在私下对亲信铁屠孚骑兵团长说:“这次去千万不能让羌王活着回来!要是他回来了,你的骑兵团长就由他来接替吧!”

  团长领命说:“请王后您放心!在下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偌丽氏说:“记得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还有,记得回来时带上他的兵器。”

  团长说:“是!”

  偌丽氏说:“那你们现在就出发吧!”

  就这样,古开圣与骑兵团两千人从军营出发去往西部寻找并消灭匈奴残部而去了。

  经过几天的征讨,匈奴残部几乎被斩尽杀绝。古开圣与铁屠孚骑兵团带着数十名俘虏一同踏上了凯旋而归的大道,然而真正的凯旋不属于羌王,而只属于铁屠孚骑兵团。

  当他们行至一处戈壁河畔时,正值夜间,便就地休息。团长见大家都已经睡去,奔波了一整天的古开圣也在身边熟睡,便悄悄起身来到俘虏们身边。

  他抽出短刀,割断俘虏身上的绳子,并指着夜色下的那条长河对俘虏们说:“你们不要出声,你们拖慢了我的行军速度,我现在决定放了你们。你们跨过那条河就安全了。”

  匈奴人一一解开绳子,在一位队长的指挥下,静悄悄地有序踏进了河水。兵团长见大部匈奴人已经过河,便指着河大声喊叫:“快醒来!匈奴人跑了!”

  士兵们起来一看,匈奴人确实跑了不少,还有一些正在河水中挣扎,他们知道被敌人发现后更是惶恐,跑的跑、喊救命的喊救命。

  铁屠孚骑兵便迅速上马向河对岸追去,古开圣也一跃上马,拎着九天长戟向河那边追击而去。

  骑兵团长见古开圣上马,便手提大锤,也上了马,跟在其后,准备待机将其除掉,以扞卫自己的团长之位。

  当踏进河水中央之时,团长见夜色暗淡、四处无人,便在古开圣的后脑处狠狠砸向一锤,只见羌王落马掉入河水之中,而九天长戟也插在了河的中央。

  团长用力拔出九天长戟并来到岸上,他下令将所有俘虏全部杀掉。经过一阵追杀,数十名匈奴人的尸体全部被躺在了茫茫夜色下的戈壁滩上。

  一日后,骑兵团回到王都,团长将九天长戟交给偌丽氏,说:“前夜俘虏躁动,逃入洮河中,羌王骑马追击,不料行至河水中央,马翻人倾,不知所踪。”

  偌丽氏听完,假装出一幅悲伤的表情,一旁的兰佩公主却当场昏厥在地。

  兰佩公主醒后,看到母亲就在身边,她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呢?”

  偌丽氏安慰说:“你要好好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兰佩公主起来后,决定到古开圣消失的地方看看,以安抚自己受了伤的心。

  偌丽氏便派五百名铁屠孚骑兵为女儿兰佩保驾护航。

  兰佩公主来到洮河,望着碧绿色的河水如玉一般安静,他心想如此和美的洮水怎么会夺去爱人的生命?

  她走下马车,注视良久,将一篮丁香花撒入河水,随之流去,带走的将是天真的初恋。

  西凉的战神不会轻易倒下,就如同雄鹰一直飞在天际。古开圣睁开双眼,问老者:“我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老者问:“我昨天出去采药,在河边发现了你,便将你背回到了家中,你都昏迷了快一天一夜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古开圣思索着,“我叫什么名字?”但却不能回答老者的提问。老者说:“看来你是失去记忆了!”

  老者见古开圣一声不吭,便说:“其实失去记忆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毕竟只是过往云烟罢了。”

  由于长着一头褐色的卷发,古开圣被当地人称为“野种”,有很多年轻人就此来挑衅他。有一次,他从山上砍柴回来,在悬崖路上遇到了当地乡里的八个青壮年,他们手握木棒,堵住古开圣挑衅说:“听说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野种啊!我们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长根,要不你脱掉裤子让大家看看!”

  几个小子叫嚣着,古开圣却不予理睬,背着一捆木柴继续往前走。可是几个青年堵住他,手里晃着木棒,说:“想走?没门!”

  古开圣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说:“好狗不挡路!我还要回去生火做饭哩!”

  这时,带头的那个小子一把拎住古开圣的衣襟,说:“你才是狗哩!人家把你当狗养着,你还自认为不是狗了?”

  古开圣怒火冲天,扔下背后木柴落于一地,一把将这小子拎开,摔倒在地。这时,其余七个小子一拥而上,棍棒相继砍来,古开圣用双臂奋力抵挡,可不见阻止。

  他只好左右摔臂以图用铁拳撞开围困,不料几拳下去,数人拽到在地,更令大家惊恐的是,一个少年被古开圣一拳打进了悬崖峭壁之下的万丈深渊之中。

  这时,其余小子左扶右掺开始逃跑,并有人叫嚣:“你等着!你杀了王屯长家的公子,官府一定不会放了你的!”

  一阵子,整个乡里便传遍了“卷毛野种杀死了王屯长家的公子”这一消息,在乡间看病就医的老者五谷子得知自己收留的年轻人闹出了人命,便马上回到了家中。

  五谷子见古开圣在石板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便知道传言是真的了。他问古开圣:“听说王屯长家的公子死了,你知道吗?”

  古开圣说:“是我将他推进了悬崖。我等您回来只是想告诉您我将离开这里,是不会连累您的。”

  五谷子说:“事已如此,你只能离开这里了。你先随我来。”

  五谷子将古开圣带到房间,从床榻下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将一枚黑色玉佩取出交给古开圣,说:“这枚玉佩叫黑心石,你拿着它一直向西北到天山一个叫木刻村的地方找到一位叫赤金子的老人,将这交给他,说是我给你的。他是我的师兄,身怀秘术,一定能恢复你的记忆。今后知道了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将知道去往何处?”

  古开圣接过玉佩,谢过老者:“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将铭记于心。”

  老者挥一挥手,说:“你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就这样,古开圣踏上了去往天山寻找以往记忆的道路。

  兰佩公主回到王都后再也未能得到古开圣的一点消息,她不久便嫁给了鲜卑王拓跋根,以作为报答母亲偌丽氏养育之恩的最终抉择,因为她已经心无所牵。

  四一 岐山巅望垒兴叹,刘太守携书征尉

  于北辰一行辗转来到一处村庄,见村庄西面不足十里处有一座连绵高山,山巅紫气腾升,非人间地域,如天外仙境。

  于北辰问一位老者:“老先生可知这岐山之上,为何有紫色雾气缭绕,久久不能散去?”

  老者笑了笑说:“你们应该是外乡人吧。这岐山乃炎帝生息、周室肇基之地。二十多年前有一位叫萧子舒的将军在这岐山之巅布置了方圆一里多的八卦阵,并降伏了天兽。从此,那里便一直有紫气笼罩。”

  北辰说:“那这紫气应该是那八卦阵所散发出来的了。”

  老者点点头说:“八卦阵现在还在那里,虽然经历了多年的风雨,但里面依然暗含着玄机。这些年来这里破解玄机的人可不少。你们沿着这条道一直向西,然后有一条小道,沿着它就可以到达那里。前几年有人在阵前修了一处高台,可以登上去。那样的话,整个八卦阵的布局就会尽收眼底了。”

  老者又嘱咐说:“你们可要记住。千万不能擅自进入那八卦阵。一旦进入可能会触发机关,很难再出来。”

  北辰谢过老者,引着萧家二姊妹、师弟龙甲跟辟邪骑马踏上了老者所指的小道。

  北辰对一旁的明姬说:“这里可是萧伯父当年抽兵布阵的地方。你一定会好奇你父亲布的八卦阵吧?”

  明姬说:“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感到很亲切。”

  龙甲说:“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萧伯父想必也不会知道他的两个女儿在二十年后会登上岐山,一睹他的八卦阵的。”

  作为萧将军的小女儿,玉婷却不这样认为,她说:“他要是不知道的话,那他就没必要在这么高的山上布什么八卦阵了。”

  龙甲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萧将军要是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有逻辑的女儿,他一定会乐翻了的。”

  大家起哄,笑了起来。玉婷却说:“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说话总是这么刁钻。”

  然后她一蹬马镫,马儿快速向前几步,将她带到了最前面,成了引路人。

  北辰见身后的辟邪一言不发,好像有什么心事,便问她说:“辟邪。你好像有什么不大高兴的是呢。”

  辟邪却连忙说:“没什么事啊。我正在想等一下我们下山后住哪里。要不我就不上去了,回去给大家找间客栈。”

  这种急匆匆的回答却让大家都认为她确实有什么心事,但北辰又不能再问下去了。

  不以为然的龙甲却说:“辟邪。你应该不是怕了吧?”

  “怕?”辟邪狡辩说,“我怕什么啊?”

  龙甲说:“听说你可就是当年被萧伯父在这里降伏的小兽啊?”

  辟邪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怕这个什么八卦阵不成了?”

  龙甲说:“要是你跟大家一起上去的话,那就说明你不怕。要是现在大中午的你就要找什么客栈的话,那你心里一定有鬼。”

  辟邪不语,北辰说:“龙甲师弟。要是辟邪累了,不想登山的话,你就不要为难人了。”

  辟邪听北辰这么说,便马上说:“我可比你们都熟悉那八卦阵。要是我不去,谁给你们解说里面的玄机啊?”

  龙甲笑着说:“是啊。这八卦阵是你最熟悉不过了。毕竟它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骑行在最前方的玉婷替辟邪解危机说:“辟邪姐姐。你不要打理他。他就一泼猴。”

  龙甲却自言自语说:“泼猴?哪有你玉婷千金泼的厉害啊。”

  不久,他们便来到岐山之巅的紫色环绕之地。只见紫气之下笼罩着一座城垒,透过一道城门向里面看去有数道断垣残壁。

  东边有一座高台,离地十尺,高于土墙约三尺有余。

  大家走近土垒一看,此垒刚刚高过头顶,由黄土跟红土混合铸成,有些地方红黄分离很是明显,红土层与黄土层之间有了明显的裂隙。

  龙甲刚要从门里进去一探究竟,却被北辰拦住说:“师弟!莫急。这八卦阵颇有玄机,我们不能擅自闯入。“龙甲说:“刚才那老头说的话难道是真的了?”

  明姬说:“无论真假。起码我们要多加小心才是。”

  大家点头称许。

  “大家快来看啊!”玉婷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

  明姬说:“要不我们也上到高台上去。那里视野应该不错。”

  大家沿着台阶上到高台,高台上是一处木亭。

  大家扶在木栏上,望着眼底紫气之下略带棱角近乎圆形的阵垒。只见里面参差不齐的墙壁密密麻麻的树立着,却层次分明。长长短短的高墙之间散布着无数门道,多数错开,虽然大家都在瞪大了眼睛瞅着,却找不到什么规律来,如眼前布着迷阵。

  龙甲问辟邪说:“辟邪。这个你应该不会陌生吧?给大家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辟邪指着阵中央的一处台子,说:“那就是这个阵的最中央。”

  龙甲对此不屑一顾的说:“那当然是阵的中央了。这个谁都能看得出来。我是说你知道这个阵为何要布得跟蜘蛛网一样乱糟糟的呢?”

  辟邪摇摇头说:“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明姬说:“这阵看上去虽然给人一种乱糟糟的错觉,但它是有规律的。”

  龙甲将目光转向明姬,带着崇拜的眼神等待她的解说。

  明姬说:“这阵既然大家都叫它八卦阵,那它一定跟八卦的布局有出入。”

  北辰点点头说:“是的。这八卦阵应该就是按照《八阵图》来布置的。”

  北辰指着阵中的墙垣,说:“那些比较短的城墙就相当于八卦中阴爻的一支,两条短线组成一个阴爻。而一条长线便是阳爻。所以才有阳数为单,阴数成双的说法。”

  辟邪同意北辰的看法,点点头说:“三爻可以组成一卦,卦与卦叠加可以组成六十四个不同的重卦。”

  龙甲却问:“大家应该听说过白帝城东的诸葛八阵图吧。那可是四方四正的。这个怎么会是圆形的?”

  北辰解释说:“它们都是由直线型的土墙构成的。只是渔浦肠的那座诸葛八阵采用了四隅四正的布法,而这个才是真正的原始布法。但它们都是设有八门。”

  这时,玉婷指着阵中西南角说:“那里好像有人在里面!”

  北辰向玉婷手指的地方扫了一眼,看到里面有一位白衣女子在紫色云气下若隐若现。该女子来去徘徊,好像被谜在了阵中,如同遮蔽了双眼,到处碰壁。

  辟邪说:“她一定是被谜在了阵中。”

  北辰说:“不好!她好像要从坤卦处出来。那里可是八阵之中的死门所在地。”

  大家的心被北辰一句话揪了起来,都我为这位白衣女子提心吊胆。

  龙甲问:“那该怎么办呢?”

  北辰说:“阵南为景门所在,在八阵里面属于中平,她应该从那里出来才对。”

  这时玉婷在高台上向那女子喊道:“往右走。往右边啊。”

  可女子好像根本听不到玉婷的话,依然独自摸索着,如同聋哑人谜在阵西南处。

  明姬说:“她应该是被谜在了里面。根本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北辰准备下高台,说:“看来我得进去救她出来。”

  辟邪劝阻说:“公子可千万要当心啊!”

  北辰说:“此八卦阵我了如指掌,我只须从景门进,然后从景门退出便是了。”

  过了一阵,只见北辰骑上白马马交从阵南边进入阵中。

  北辰来到阵西南,寻觅着那白衣女子,好久却不见踪影,自己好像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天空中全是白灰色的云雾,不见其余。

  幸好自己从许逊天师那里学得八阵奥妙,不然他根本会寸步难移。

  经过一番摸索,终于在一处墙垣之下找到了那位女子。女子有些筋疲力倦,依靠在墙上,听到有人进来,她用微弱的气息警觉自己,说:“是谁?”

  北辰听声音好像有些耳熟,走进仔细一看,原来这位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不辞而别的晴月师妹。

  北辰说:“晴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晴月抬头看了一眼,口都没能张开,便昏厥在了地上。北辰快速下马,见她气息尚在,便将她扶上马,一同从阵中出来,不料已是黄昏。北辰出来一看,明姬跟辟邪便在阵外等待。

  “你可终于出来了!”明姬说。

  北辰从马上下来说:“你们瞧,这是谁?”

  辟邪跟明姬走进仔细一看,惊讶的说:“晴月!”

  明姬见晴月昏昏欲睡,便问:“她这是怎么了?”

  北辰说:“她应该被困在阵中很久了。”

  而在高台上观望着的玉婷跟龙甲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尽然出现了两个北辰跟两个白衣女子。一对在阵外跟辟邪她们说话,而另一对复制品还在阵里面徘徊着。

  玉婷眨眨眼,再次看,依然是这样,便问龙甲:“你能不能看到多了一个北辰。”

  龙甲松了一口气说:“原来你也看到了。哎。我还以为我的眼睛出什么毛病了。”

  玉婷说:“不是你的眼前有毛病,而是你整个人都有毛病。我们还是下去吧。”说完,玉婷便下了高台。

  龙甲思索了一下玉婷千金的话,然后又瞅了一下眼底这座奇妙的阵垒,依然让他不可思议。他只能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从台上下来。

  又是黄昏袭来,北辰问辟邪说:“你有天神之灵,可否可预见九星的藏身之所?”

  辟邪有些迟疑地说:“我也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毫无灵感,好像灵力尽失。”

  北辰说:“你不必担心,也许是他们在躲避我们。”

  风晴月睁开双眼时,发现大家都守在她的床边,如同离别后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如同是在做梦。可简陋的土屋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屋外嗖嗖的春风带来几分寒意,让她清楚地回忆起这应该是在偏远的西北。

  北辰说:“你可总算醒了。”

  晴月却问:“我睡了多久?”

  龙甲说:“你都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你这些时间都跑哪儿去了,害得大家到处找你。”

  晴月思索了一下,却反问大家:“你们找到九星了吗?”

  坐在一边的北辰说:“暂时还没有。”

  龙甲抱着膀子,站在一边说:“我以前认为不就找个人嘛,有什么难的。可现在看来这好比大海捞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啊!”

  晴月问北辰:“师兄有什么打算没?”

  北辰说:“我的意思是既然找到你了,我们要不先回峨眉,看看师父们的意思。”

  辟邪很赞同的说:“这样也对。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也不见找到九星中的一位,也许是我们遗漏了什么。是应该回去从长计议了。”

  龙甲很是高兴,说:“那我们马上就动身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不是久待的地方。”

  辟邪说:“晴月刚从阵中出来才两天,身子还很虚弱。等晴月的身子恢复了,我们出发也不迟啊。”

  晴月却说:“龙甲师兄说的也是,这事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要不就明天吧。我应该没多大事的。”

  北辰说:“那行。如果你明天身子感觉还好的话,那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毕竟这地方对你的身子恢复也不大有利。”

  经过两个多月的周转,终于回到了葱葱郁郁的峡口。

  不料逆凤阳早已在崔府等待她们多日了。

  凤阳将《八阵图》交给北辰说:“天师已经云游四海去了。这是他临走前交给你的。”

  北辰接过《八阵图》,却心怀疑问。凤阳解释说:“他让我告诉你,你现在应该留在峡口镇。至于具体的缘由,他说这是天机,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北辰听凤阳这么说,也就不在多过问了。因为“切莫问天机”,这是师父告诉他学道法者所必须遵从的原则。

  而接下来炼师凤阳却对他说:“还有一件事,我明天要带晴月回趟昆仑山。龙甲可以留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

  这天夜里,北辰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原来是晴月师妹。晴月师妹说自己是前来向他道别的,因为明天她就要跟炼师回昆仑山了。

  她说:“师兄。我明天就要跟我师父回昆仑了。我是前来向你道别的。”

  然后只见师妹从胸前掏出一幅卷轴送给他说:“这是朋友送我的刺绣画。由于上面的东西很深奥,我看不出名堂来,所以交给师兄你帮我看看。”

  北辰接过卷轴,说:“好的。我今夜便替你好好研究一下,明天一大早便还你。”

  晴月却说:“这图还是先留你这里吧。我从昆仑回来,再听师兄你解说。”

  北辰说:“也好。”

  晴月说:“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了。”

  北辰说:“嗯。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明天还得赶路。”

  北辰见晴月师妹离开,便也关门休息了。

  第二天,大家望着晴月抱着一把装有古琴的木匣,跟炼师一同上了马车。炼师见晴月心怀别志,坐在一旁好像并不高兴,便说:“这次上昆仑,我会将毕生心法传授于你,左辅琴也将赠予你。”

  只见晴月扶抱着昆仑派的千古绝琴点点头。

  就在炼师离开峡口不久,白帝郡郡长刘瑜便来到崔府,他这次可不是空手而来,而是拿着一幅任命书。

  刘瑜对老友崔连山说:“听说北辰侄子回来了。”

  崔连山说:“嗯,是的。他们上个月刚刚回来的。”

  刘瑜说:“这次我可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崔连山有些不解,瞅了瞅放在桌子上的任命布卷,有点迟疑地问:“难道是你真让他做峡口镇的校尉不成?”

  刘瑜说:“我们都交往这么多年了,我刘某人会是食言的人吗?这次我可带来的不仅仅是县尉一职,而是我郡的都尉。”

  崔连山说:“都尉?这官职不是已经取消很久了吗?”

  刘瑜解释说:“不瞒你说,现在是特殊时期,各地蛮人、羌人纷纷造反。益州府的赵刺史近期发下令来,各郡县要启用都尉一职,并要征求善款,扩充兵员,以抵制流民入侵关郡。”

  崔连山说:“我最近也听说雍州的难民纷纷涌入我们益州,到处烧杀抢劫,听刘贤弟这么一说,看来是真的了。”

  刘瑜说:“这可谓百姓一劫。我思来想去,只有你的侄子北辰可出任我郡都尉一职。”

  崔连山说:“他可不曾带过兵,恐怕很难胜任这么高的军职。”

  刘瑜说:“说实话,这征兵、练兵可不花费不少,粮库都已经见底了。这次我想得到你的帮助。除了这都尉一职,我现在又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崔连山说:“贤弟见外了。只要是救济百姓、抵御贼寇的事情,刘贤弟但说无妨,我崔某人一定会解囊相助的。只不过这都尉一职可关乎一方百姓的祸福,还希望贤弟从长计议。”

  刘瑜说:“其实去年赵廞刺史占领白帝郡后便以造反之名诛杀了很多将士,现在我手下也没有什么能征善战的人。北辰可是许天师的弟子,上次在跟他讨论中可见他有带兵打仗的天赋。”

  崔连山说:“这个赵廞听说可是贾皇后身前的亲信。”

  刘瑜说:“嗯。他与贾皇后结有姻亲。”

  崔连山说:“素问这赵刺史暗怀据蜀之志。但此人并无贤明,刘贤弟不得不防啊。”

  刘瑜叹了口气,说:“此事确有耳闻。可我只是他任命的郡长,朝廷根本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郡长。”

  崔连山说:“如今晋室衰乱,诸王厮杀,生灵涂炭,举义旗反晋者大有人在。刘贤弟不必人云亦云,当待机而行。”

  刘瑜点头说:“没想到朝廷统一天下仅仅才二十年就又要天下大乱了。朝纲不正,致使各地蛮夷借机而兴,这种大乱又有谁能终结呢?”

  崔连山说:“刘贤弟乃大贤大智之人,全郡百姓无不称许。刘贤弟乃蜀汉昭烈皇帝之后裔,难道不怀有复兴蜀汉之鸿志?”

  刘瑜被这位老朋友的话惊了一头冷汗,他急忙说:“崔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是要杀头的。”

  崔连山却不以为然,他悄悄地献计说:“不久天下必将大乱,贤弟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老爷。夫人说午宴已经安排好了。”突然崔府管家敲门,刘瑜被吓得抽搐了一下。

  崔连山答应道:“嗯。我们马上就来。”

  刘瑜也马上转移话题,说:“那都尉一职的事就这么办了吧。”

  崔连山说:“只要北辰他愿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在午宴上,刘瑜开门见山问北辰:“北辰啊。你可忘记我答应你的事吗?”

  北辰想了想,说:“还请刘伯伯明示。”

  崔连山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忘了啊。你刘伯伯可答应过你峡口县尉一职啊。”

  北辰想了想那只不过是餐桌上的闲聊而已,怎么会当真呢?北辰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刘瑜说:“这次可不是什么县尉一职了,而是手握重兵三千的都尉一职,这个应该更适合你的才能。”

  在座的人都有点惊懵了。丁香说:“北辰他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想必不适合他。”

  刘瑜却说:“英雄出在少年。我给他的这都尉一职只是轻松的布阵练兵。至于打打杀杀的事,我自然不会让他去的。再说了,我们白帝郡可是个安稳的地方。”

  北辰说:“只不过我还身负尊师之命,不知道哪一天便会跟随他云游四海。郡尉这么苛刻的军职我恐怕难以胜任。”

  刘瑜想了想,北辰说的不无道理,毕竟他可是许逊天师的爱徒。刘瑜为其放宽约束,说:“这个你不必担心,许天师要是知道你在为白帝的百姓们造福,他一定会高兴的。至于任职一事,这个任你自由,随时离开都不关紧要。要是你还有疑虑的话,就容你考虑几天,再做答复吧。”

  这时,坐在北辰一边的龙甲有点按捺不住了,他对刘瑜说:“刘伯伯,峡口县的县尉一职还空着没?”

  刘瑜笑了笑说:“你箭法一流,能把司马据吓个半死,怎么说也得给你个羽都尉来当啊。”

  龙甲听完,顶礼膜拜,兴奋地说:“那这个羽都尉能带多少兵啊?”

  刘瑜说:“这个嘛。要看你的本事了。人员由你来征召,能征三千是三千,能征五千就五千。”

  龙甲心想,看来这次终于可以有机会超过北辰师兄的那三千兵了。他立马答应说:“刘伯伯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您跟崔伯伯失望的。”

  崔连山跟刘瑜听完,都很高兴,点头称赞。

  宴罢,丁香问崔连山:“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开口好好劝劝刘郡令,反而还替他说话?”

  崔连山却说:“夫人有所不知啊。如今这世道,贼寇横行,要是有信任的人出任军职,我们也会安心不少啊。”

  丁香却说:“可这也不能让一个孩子去为我们赴汤蹈火啊。他可是我亲妹妹的独子啊。”

  崔连山说:“这事我也没办法啊。刘瑜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表面上跟我互称兄弟,实际上只不过是在我这里有所图而已。”

  丁香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也就对了。”

  崔连山说:“至于北辰的话,我将来一定会加倍照顾他跟他父母的。这个夫人你不必操心。”

  四二 白帝城大练精兵,渔浦肠登高见远

  “咚咚”,有人敲门,北辰打开门扉,原来是明姬,只见她手里抱着一捆被素布包裹着的竹简。明姬说:“我可以进来吗?”

  北辰将门开大,说:“当然可以了。”

  进入房间的明姬坐下,将竹简放于案几,见案上有一幅画轴正好打开着,她仔细端详了一下,说:“原来于公子也有这般雅兴。”

  北辰说:“明姬姐见笑了。这是我师妹临走前交给我的,她让我帮她看看。”

  明姬说:“哦。原来是晴月的刺绣。那你从中看出了什么?”

  北辰说:“这幅图从下至上共分九重天,彼此由彩云分割。越高的天上玄女越少,从第一重天的五百有一十二位到第九重天的两位。”

  明姬仔细看了一下图,说:“这画中的地方应该是瑶池。最高处的这两位女子应该便是九天玄女。左边的青衣女子名女魃,右边的玄衣女子名任姒。任姒乃炎帝之母,女魃乃上古旱神。”

  北辰听明姬这么一说,不由地点点头说:“听明姬姐这么一说,我可总算的明白了。不然师妹回来了,我都不知道给她怎么解释。”

  明姬说:“昨天刘伯伯说让你当郡尉,你难道真不会去吧?”

  北辰说:“这事我也很纠结,准备询问师父,可他人不在。不当这个都尉的话,刘伯伯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我总感觉对不起大家。”

  明姬说:“这事得你做决定。别人的话只是建议而已。”

  北辰说:“那我倒想听听明姬姐您的看法。”

  明姬说:“毕竟这次征兵是为了抵御从外地侵入的流匪。我是女儿身,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功名,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保卫这一片还是安宁的乐土。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出于自私的看法。”

  北辰想了想,认为明姬给他指明了道路。他说:“我明白了。”

  明姬将竹简交予北辰说:“这些兵书是我父亲临终前的遗物。我跟玉婷皆是女儿身,遂都与之无缘。于弟不久将加官进爵,统兵御寇,所以将这些兵书送与于弟。希望对于弟能有所帮助。”

  北辰接过兵书,打开素布,见竹简六卷,分别打开预览,第一卷为《马前神课》,第二卷为《连弩之法》,其余四卷皆冠以《兵法二十四篇》之名。

  北辰手捧竹简,爱不释手,喜悦之情越于言表:“有如此兵书,御寇之事可成也!”

  第二天,北辰便携带着任命书前往白帝城赴都尉一职去了。

  而逆龙甲早已在两天前便在峡口镇的街道上四处吆喝,希望自己可以征召到自己的兵马,尽快出任羽都尉一职,教大家射箭,然后带领大家抵御匪寇,好在大家面前一展身手。

  北辰骑马从街道上经过时,看见师弟正在领着自己张罗来的十几个年轻小伙在大街上进行宣传招人。可很多男子都对他们不屑一顾,笑了笑便离开了,任由他们喊破了嗓子。更有人嘲笑说:“你看他们那副模样,说是在替官府招兵,看上去更像是在张罗土匪。”

  听到路人议论的北辰来到龙甲面前说:“师弟。你招了多少人马了?”

  龙甲有些惭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刚开始张罗,现在已经有几十号人了。”

  北辰说:“你们可以穿上军服,在县衙口贴出征兵告示,这样坐在县衙登录便是了。废不得这般功夫。”

  龙甲说:“我也准备这么来着。师兄你现在是不是要去白帝城啊?”

  北辰说:“是的。我该走了。那我们在白帝城见。”

  龙甲望着师兄骑着高头大马离开的背影,想了想给他的建议,于是他马上召集大家前往了峡口县衙。

  刘瑜见北辰前来赴任,如鱼得水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亲自将北辰接入府中,并介绍大家认识这位少年。

  有些资历比较老的将军看了一眼这位穿白衣的年轻人,心想这么一只花瓶,怎么可以带兵。

  有人嘲讽说:“听说你是许天师的弟子。你这次出任郡尉,他老人家可曾同意你离开道观否?”

  北辰不急不忙地说:“就跟刘太守对将军您一样,我师尊默许了我。”

  那人瞅瞅坐在正堂处的刘瑜太守,见太守捋着胡须,面带微笑地在点头,他便不再吱声。

  刘瑜说:“从今天起,于都尉就是我们白帝郡的郡尉了。在座的都是有军职的人,有军职者就必须按军法行事,大家可不能忘了朝廷的这个规矩。”

  身着军衣的于北辰带着两个随从出了白帝城,来到城外的长江水岸。

  北辰下马,登上附近一处小山丘,望着大江东去。然而他并不是为了一睹长江的波涛汹涌,而是在仔细观察长江水岸的两座阵垒,长江北岸便是一座方四百米的土垒。这便是当年蜀汉丞相诸葛孔明在入川之时所布置的八阵图,他以垒石为阵,纵横皆八,八八六十四垒,外游兵二十四垒,垒高五尺,相去若九尺,广六尺。

  不久北辰便归回白帝城,他建议刘瑜太守说:“我看白帝城外的八阵图如今虽然有几处破损,但并不失作为一处演练新兵的阵地。”

  刘瑜一听,深感遗憾,却有些好奇,他说:“如果能够重启八阵图,那何止仅仅是能抵挡十万精兵的威力。可我军中无此将才可操演此阵。”

  北辰说:“我虽不曾带过兵。但在我师尊那里对这座八阵图早已耳润目染。”

  刘瑜惊叹,说:“难道于都尉真能重开这诸葛八阵!那老夫可算选对人了。”

  北辰点头说:“但我尚需百号人对八阵土垒进行三天的修缮。”

  刘瑜马上答应说:“这个不在话下。”

  他并吩咐身边的侍从说:“你马上去让他们召集一百号民工,遵从于都尉的指挥修缮八阵图。”

  经过三天的修缮,白帝城外的八阵图终于修缮完毕。刘瑜前来视察。

  一行十几号人站在山丘上,观望着东边的土石阵垒,大家不由得瞠目结舌,赞赏诸葛八阵的神威。

  北辰给刘瑜解释说:“此垒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一月之内足以练就一支千人精兵。”

  刘瑜点头称赞道:“于都尉果然乃神人也。有你替老夫大练精兵,我也就能放下了千万个心了。”

  刘瑜望着与阵垒相毗邻的江面,只见有大大小小数只船在水面打转,他问北辰:“于都尉。那江边旋转的船只是怎么回事?”

  北辰解释说:“那是水八阵所产生的漩涡,它能使方圆五百米内的水流混乱,回流、夹流、泡漩汇聚一起,给行船带来极大困难,如有不慎,船舶就将发生危险,重则翻船死人,轻则触礁搁浅。”

  刘瑜问:“水八阵?这个水八阵又从何来?”

  北辰说:“江岸上的这座可以看见的阵垒名旱八阵,而它南边的江面下也暗藏着八阵石磊,由于是在水中,所以又叫水八阵。”

  刘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啊!以前常有人说江里有巨姣,发生了很多翻船事故,原来都是这水八阵在作怪啊。”

  刘瑜说:“这几天州府又有人来催,说是边关告急,督促我们马上演练兵源,以备不时之需。”

  北辰说:“明日我便可进行操练。”

  刘瑜说:“那这段时间就有劳于都尉了。”

  在峡口县衙经过一段时间的征召,逆龙甲足足招募了三千多壮士。他还要准备多招一些,可却因别人的议论而改变了这一想法。

  有一天,他从县衙出来,听到有一些前来应招的乡人议论说:“听说白帝城来了一位年轻的将军。他前段时间修缮了江边的八阵垒,现在已经开始在那里练了足足有十余来日的新兵。”

  另一个年轻人说:“这次征召的兵源是不是也要去哪里演练?”

  有人回答说:“这告示上写的是征召弓箭手。而那八阵演练场练得可是骑兵跟枪兵。我们是没有希望去那里了。”

  “是啊。你看很多人都在家里等了很久,也不见前往白帝城。本打算充军给家里弄些粮食,可如今只剩下一把小米了。”

  逆龙甲听大家议论纷纷,便低头离开了。第二天,他便决定带着三千五百余名壮士前去刘太守那里交差。

  刘太守见府外龙甲为他带来的新兵人山人海,他便马上任命逆龙甲为羽都尉,并让他次日便进行射击演练。

  弓兵的演练场就在枪兵跟骑兵演练场东面的不远处。龙甲望着师兄在阵垒上身披黑色披风,用心操练大军。也被他的认真所感染,他亲手交给大家如何射击。

  众人对他的箭法都大为惊叹,特别是当这位羽都尉,一箭将一位百米开外正在偷吃馒头的士兵嘴角那一口馍馍一箭射穿,连同馒头也射进树干,那士兵除了惊恐外毫发未损时,大家都鼓掌称绝。

  前来看望师弟的北辰见在逆龙甲身后围了七八圈学习箭法的新兵,大家都踮起脚跟也看不清,并互相推搡。

  龙甲见师兄前来,便一口气射出七支箭,一一命中靶子。他对大家说:“现在我们可以稍加休息一下了。”

  北辰对师弟说:“你这箭法堪比后羿在世。但是大家都只能远观,而不能熟悉射箭的技巧。”

  龙甲听师兄这么说,心里有些疑惑,便问:“这话怎么说?”

  北辰说:“吴子有云:‘用兵之法:教戎为先。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

  龙甲摸了摸头,便问:“师兄,你就不必绕弯子了。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北辰说:“先要完全教会一人,让他再去教会别人,学会了的人再去教其他人,这样千军可立。”

  龙甲点头说:“这个法子好像不错。”

  经过一段时间的演练,新兵初见规模。益州刺史赵廞应刘瑜太守之邀,前来视察军情。

  坐在观武台上的赵刺史见眼下的八阵图开阖变换、动静交变,相由心生,他感叹道:“有如此良兵强将,大事可成也!”

  这年,在益州各郡县视察完军况后的赵廞刚刚回到成都,便得到朝廷的任命状。朝廷让他回洛阳出任大长秋一职,益州事务交由耿滕代理。

  他对此感到恐慌,一则他怕朝廷以贾后之姻亲连坐。另一方面,他前不久倾仓放粮,赈济灾民,以收众心,并厚待流民首领李特兄弟以为爪牙。成都内史耿滕对此密告朝廷。

  李特乃东羌猎将李慕之子,有兄弟李庠、李流。由于几年前齐万年的造反,加之天灾,关西一带天水等六郡的难民南下蜀地求食。李氏兄弟也在其中,一路上由于李特兄弟喜打抱不平、救济大家,深得人心。李特辗转到剑阁时,观看当地险峻的地势,不由得长叹说:“刘禅拥有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投降别人,难道不是才能平庸、低下的人吗?”

  由于李特跟赵廞本同是巴西郡人,所以赵廞对他们优待有加,并倾仓放粮,以得民心。

  赵廞早有据蜀反晋之志,这张来自晋王室的诏书无疑点起了他心中的勃勃野火。他于是先设伏诛杀了耿滕,然后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安排设置僚属,改换所属的郡守县令。

  不久,赵廞便派内史姜治来到了白帝城,以督察刘瑜的紫阳兵,以防范晋军从此进入。临行前,赵廞嘱咐姜治说:“白帝城乃山峦之城,虽然险固,但我并不放心刘瑜此人。你这次前去除了督察城防之外,应先与白帝郡的杜信将军取得联系,倘若刘瑜稍有迟疑,便可诛杀之。”

  而得知赵廞反叛的刘瑜并未对此惊恐,因为此事他早已料到。可对于选边站的问题他却一时拿不出注意,于是他问于都尉:“近日赵刺史在成都自称大将军,于都尉如何看此事?”

  北辰说:“廞非雄才,蜀人不附,败亡可计日而待。”

  赵廞见都尉的话说得胸有成竹,便决定站在朝廷这边。他早就知道守卫郡府的杜信是赵廞安插在他身边的钉子。于是他请杜信到府中赴宴,将其抓捕。

  姜治来到白帝城后得知杜信被抓,心里惊恐万分,便马上折回到了成都。

  在绵竹一带的巴氐人李特便率领四千骑兵归附了赵廞。李特与李流在外带兵,在绵竹关一带组织武装,以防晋军来袭。

  逆凤阳带着徒儿风晴月刚好要从绵竹关出去,不料被士兵拦住。士兵撩开车布,见车内是两位高冷的青衣女子,颇有气质,便起了淫心。

  士兵叫嚣道:“你们还不快快给爷下来。”

  这时,一位年轻的军士过来,问这个士兵道:“怎么回事?”

  士兵不敢多吱声,只是说:“这两个女子要过关,我们准备查一下。”

  这位军士见车内是一对女士,便说:“你们还是回去吧。现在关外全是难民,匪寇到处杀掠抢劫。”

  逆炼师说:“敢问将军,可否行个方便。我们可有急事。”

  军士说:“封关可是上面的军令,我等区区小卒也只能奉命行事。还望二位见谅。”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宋惊鸣!百夫长找你。”

  这位军士在临走前再次劝告炼师师徒说:“你们还是回去吧。说不定今天这里就要打仗。”

  风晴月望着这位宋军士的背影消失在士兵中间,她问师父:“师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逆凤阳叹了口气,说:“看来这是天意。我们还是回去吧。”

  留在成都府的李特兄弟李庠为人骁勇,很得人心,赵廞逐渐忌恨他。

  长史杜淑劝说赵廞道:“将军刚刚起兵,就仓促派李庠在外掌握重兵。他不是我们的族类,一定不会和我们一条心,这是倒转长矛交给别人让他向我们攻击,应当尽快设法对付他。”

  刚好有一天,在众人面前劝赵廞称帝,杜淑、张粲则认为李庠这是大逆不道。赵廞问杜淑:“依长史之见,该当如何?”

  杜淑说:“依照国法,大逆不道之罪,则当诛之。”

  赵廞说:“那就依国法行使吧。”

  就这样,李庠与他的儿子、侄子十余人一齐被杀害了。

  之后,赵廞派人去安抚告慰李特、李流说:“李庠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应判死罪。与你们兄弟不相干。”并任命李特、李流为督将。

  事后,李流问兄长李特:“兄长。我三哥就这样被那赵廞小儿给祸害了,我们当诛此小人。”

  李特说:“我与赵老儿有不共戴天之仇。明日我们便杀回成都,取其首级。”

  李特、李流便带领兵马回到绵竹。不久李特便秘密聚集七千多人,夜袭了驻守在石亭的一万益州兵,随后立即引军攻成都。

  赵廞内史姜治回到成都告诉赵廞说:“杜信已被刘瑜所杀。他这是背叛州牧大人您。”

  赵廞怒叹道:“瑜非善类!真乃两面三刀之徒!”

  他正要打算前去讨伐白帝城,突然闻讯李特袭来,赵廞一时不知所措。多数官员们趁着夜色,破开城门出逃,文武官员全部跑散。赵廞只和妻子儿女乘坐小船逃走,到广都时,被随从朱竺杀死。

  李特进入成都后,放任士兵大肆抢掠,杀死赵廞所设置的官吏,派遣王角、李基前往洛阳,陈述了赵廞的罪状。

  四三 宋惊名东营拜将,陈景儿髻羽巾帼

  诛杀贾后、掌握实权之后的赵王司马伦不久便逼迫惠帝向他禅让皇位。他篡夺帝位皇位后,将晋惠帝转入金墉城。之后司马伦尊称司马衷为太上皇,改金墉城为永昌宫,罢黜皇太孙司马臧,改封濮阳王。擢升世子司马华当了皇太子。

  除此之外,他对自己的党羽大加加封。甚至最卑微的奴仆士兵都享有爵位。由于分封的官员过多,制作官帽的貂尾严重不足,他便下令“貂尾不够,狗尾代替”。

  一时间金銮宝殿上朝会时,帽上绣着蝉形图案,帽侧挂着貂尾的高级亲信官员,黑压压坐满座位。

  不久,镇守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联合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许昌的齐王司马冏征讨起了司马伦。

  安南将军、沔北军区司令秦孟观,夜观天象,发现代表皇帝的紫宫星,毫无变化。认为司马伦一定不会失败,遂决心固守。

  得知握有重兵的三王在城外屯了百里之营前来讨伐司马伦,皇宫内一时间乱成一团。有人建议司马伦说:“城外全是叛军,当以烧毁皇宫,南下投奔安南将军秦孟观。”

  可大家意见难以统一,也有不少人趁机倒戈,自此司马伦部乱了阵脚。左卫将军王舆为了自保,只得反水,率军斩杀孙秀,与三王的征讨大军里应外合。

  王舆驻军皇宫南门后,召集“八座”进殿,命司马伦写下诏书:“我受到孙秀的误导,触怒三位亲王。而今孙秀已经伏诛,应该迎接太上皇复位,我将回到乡里,度过晚年。”派人传布这项诏书,并用“驺虞幡”命各路将领停止战斗。

  被三王所败的司马伦被押入金庸城。梁王司马肜等上书说:“赵王司马伦父子,凶恶叛逆,应该伏诛。”

  尚书袁敞持节赐司马伦死罪,让他喝金屑苦酒。司马伦惭愧,用手巾遮住脸,连声说:“孙秀误我!孙秀误我!”

  司马伦死后,朝廷逮捕司马伦的儿子司马华、司马馥、司马虔、司马诩,全部诛杀。文武百官,凡司马伦任用的,一律免职。

  齐王司马冏率大军进入洛阳,在皇宫通章署前,举行检阅。战士数十万,威震京师。齐王后被升为大司马,加授“九锡”。

  青州校尉秦梦生在路上遇到一白衣道人,对他说:“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秦梦生却说:“祸福自有天定。”

  道人说:“如果被我言中,你到白帝城东的峡口镇来找我;除此之外,我送你一道《血煞诀》,它可以保你一路平安。”

  道人说罢从衣袖中取出一道画满神符的赤布交给他,梦生接过此诀,见道者拇指有白玉戒指刻八卦图符,甚感其道不凡。道人见梦生收下《血煞诀》,便随机离开了。

  不久,秦孟观一家因曾依附司马伦在沔北府被杀。在青州担任校尉一职的儿子秦梦生暂时侥幸活了下来,于是他只好单骑从青州府南门出,不辞而别。

  有人建议齐王司马冏:“秦雍二州的流民南下蜀中,多为氐羌之虏,其性情暴掠。如若据蜀地之险而反叛我朝,恐致晋蜀离析。当务之急便是将其召回原地,安抚之。”

  司马冏于是派御史冯该、张昌前往监督执行流民回流。

  然而此时李特的哥哥李辅从略阳来到蜀中,告诉李特说:“中原刚发生过变乱,不必回去。”

  李特于是决定占据巴蜀以称枭雄,对弟兄们说:“王侯将相非天所赐,如今我等便可称雄一方。”

  当时流民分布在梁州、益州地区,为人当佣工,听说州郡逼迫遣返,人人忧愁怨恨,不知所措。李特等人一再请示,要求等到秋收之后。大家得知李特兄弟频频请求让大家多留一段时间,于是都感激并依赖他们。况且雨季就要到来,当年的庄稼还没有收割,流民没有上路的路费,于是结伴前去见李特。李特就在绵竹建起大营,用来安置流民。

  广汉太守辛冉性情贪婪凶暴,打算杀掉流民的首领,掠取流民的财产,就告诉梁州刺史罗尚说:“流民以前趁赵叛乱,剽窃抢惊很多财物,应当下发公文设置关卡收取这些财物。”

  罗尚于是传送檄文到各地要求开始遣返,并派梓潼太守张演在各路口要地设置关卡,搜索财宝。

  在绵竹关当十夫长的宋惊鸣对此感叹说:“民心正不安定,现在却急于遣送,变乱就要发生。”

  李特再次写信给辛冉请求宽限他们一段时间,等雨停了再说。辛冉得到李特的来信后大怒道:“李氏小儿,竟敢如此狂妄自大!”便派人分头在大路要口张榜:“能够送来略阳豪强李氏兄弟侯王首级一个,赏布帛百匹。”

  李特见到后,将榜全部取下带回,改写悬赏内容为:“能够送来六郡的豪强李、任、阎、赵、杨、上官以及氐、叟的侯王首级一个,赏布帛百匹。”

  因此流民大为恐惧,都前往归附李特,骑着马带着弓箭,不到一个月就超过两万徒众。

  李特派往梁州刺史处请求宽限日期的阎式将大量财宝送给罗尚,并禀明流民的请求后,罗尚却对阎式说:“你就权且告诉流民说,我的意见是听任放宽期限。”

  阎式说:“您受奸说蒙蔽,恐怕没有宽期的道理,百姓是卑弱而不能轻视的,现在不讲道理一味催促他们,众怒难犯,恐怕为祸不浅。”

  罗尚说:“是的,我不欺骗你,你走吧!”

  阎式回到绵竹,对李特说:“罗尚虽然这样说,但是也不可相信。为什么呢?罗尚的威势和刑法都没有确立,辛冉等人都各把持着强大的兵力,一旦他们变乱,也不是罗尚所能制服的,应当作好充分准备。”

  阎式的话不无道理,因为此时辛冉、李苾正在商议说:“罗尚贪婪而无决断能力,日复一日,使流民奸诈的计谋能够得以施展。李特兄弟都具有雄武的才能,我们势必会被李特俘虏,应当为此作出决策,罗尚不值得再去请示。”

  李苾问辛冉说:“那依君之见,该当如何?”

  辛冉说:“我们可以让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刘并等暗地带领三万步兵、骑兵袭击李特的营帐。”

  罗尚听说广汉都尉出兵后,说:“如今的流民身上可携带着大量钱财。千万不能被他们独占了。”便派督护田佐援助曾元,实则是去瓜分民脂民膏。

  而此时李特早已在山林间设下了埋伏。曾元的人马进来一半时,突然受到伏兵的猛击,最终田佐、曾元、张显被杀,李特将三人的首级都送到罗尚、辛冉那里给他们看。

  罗尚对属下军官说:“李特这个贼虏终于势成而离去,而广汉太守辛冉不听我的话,使李特的气势更为嚣张,现在怎么办?”

  辛冉遭到李特的数次打击,最终弃官而逃。罗尚只好环城固守,向梁、宁二州求救。

  与此同时,李特自称使持节、大都督、镇北大将军。

  对此,河间王司马颙派督护衙博、广汉太守张征征讨李特,在梓潼驻军。南夷校尉李毅亦派兵五千援助罗尚,罗尚派督护张龟驻军繁城,三路进攻李持。

  驻扎在梓潼的衙博部首当其冲的遭到李荡、李雄的数次攻击,皆大败,便弃城而逃。李特便自称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大将军、大都督,赦免其辖境内的罪人。

  李荡部在险峻的山谷中被张征所围困,晋军越聚越多,山路非常狭窄,只能一两个人通过,李荡的军队不能前进,他对司马王辛说:“父亲在敌人重围中,今天就是我死的日子。”于是身穿双重鉴甲,手持长矛,大声呼喊着一直向前,拦阻他的必死无疑,连杀十多人。

  见晋军从后面袭来,宋惊鸣也从地上捡起一把长矛,带着数名兵士从另一面向前杀进,刺伤刺死敌人无数。最终敌人只得退走。

  不久,张征部被李氏父子所败,罗尚对此害怕,想要求和。益州从事任明却劝说罗尚:“李特本来就是个凶徒叛逆,侵害百姓,而且分散兵马,放到各个村寨去,骄傲懈怠没有防备,这是上天要灭亡他。可以通告各村,秘密约定日期,内外攻击他,打败他是没问题的。”

  任明便假装投降李特,李特询问城中的虚实情况,任明说:“谷米快要吃光,只有钱财而已。”

  罗尚一方面按兵不动,一方面向朝廷求助。而刚刚不久在洛阳又发生了一起流血事件。

  因不忍齐王冏的肆意妄为,翊军校尉李含逃奔到长安,诈称接受了密诏,让河间王司马颙诛杀司马冏。司马颙于是上表列齐王司马冏罪状,扬言率领十万人马,将与成都王司马颖、新野王司马歆、范阳王司马虓共会洛阳。

  司马冏对此十分惧怕,会集百僚,说:“先前孙秀作乱,篡权夺位威逼帝王,社稷倾覆,没有谁能抵御这祸难。我纠集义师,扫除元凶,作臣子的节操,可昭示神明。河间、长沙二王今日听信谗言,制造大难,应依靠忠臣谋士来调和这不协调的局势。”

  东海王司马越劝司马冏说:“自古权柄非福,皆是祸端之始。司马大人为何不交出兵权,以礼相让呢?”

  司马冏听尽然有人让他交出权柄,他面色骤变。身为大司马的他自然不需要当着众人大怒了,自然有人替他发怒。

  他的从事中郎葛旟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大怒道:“赵庶人司马伦听任孙秀,改易天日,当时天下议论喋喋不休,却没有谁敢首先倡导。明公冒着箭矢危险,亲自披挂甲胄,冲锋陷阵,才有今日。论功行封,事多未能周遍。三台采纳谏言不体恤王事,封赏还报迟延,责任不在明公之府。谗言叛逆,理当诛讨,假造伪书,让公免职回家。汉魏以来,王侯免职回家哪有能保全妻子儿女的呢?持这种议论的人可以斩首。”

  于是百官震惧,无不失色改容。

  这年十二月长沙王司马乂先于司马颙、司马颖到达洛阳城外,因司马冏认为兵不过千的司马乂无力对他产生威胁,于是放松了警惕。这也得以让司马乂径自入宫与司马冏在城内激战三日,侥幸败了司马冏。司马冏被擒斩首,暴尸三日,同党皆夷三族,死者两千余人。司马乂掌权,但实际上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司马颖在邺城遥控,因为司马颖握有重兵,而司马乂兵力异常弱小,他希望得到弟弟的支持。他也曾对司马颖说过:“这天下,是先帝开创的基业,你要好好维护它。”

  得到罗尚求援的晋庭处理完内部的动乱后,不久便派荆州刺史宋岱、建平太守孙阜带领三万水军援救罗尚。

  益州兵曹从事任睿对罗尚说:“李特让部众分散去吃饭,骄傲懈怠没有防备,这是上天让他灭亡的时候。应当与各土堡秘密约定,到时候同时发动,内外夹攻,一定能够击溃他。”

  当时蜀人对李特感到危险而恐惧,都连结村庄建起营垒。任睿在夜里从绳子上溜下城,到各土堡宣布旨意,约定在本月十日共同攻击李特。

  任睿随后到李特那里假装投降。李特向他问城里的情况,任睿说:“粮食储备快要用完,只剩下一些钱和布匹而已。”

  这月十日,罗尚派兵袭击李特的兵营,各土堡全都响应,连续战斗两天,李特率残部退守新繁。罗尚徉退,李特追击,转战三十余里,李特和李辅、李远被伏兵所杀。

  李特死后,蜀地人多半背叛。李流和李特之子李荡、李雄收容残余部众退保赤祖,分东、北两营而驻。

  为了收复民心,李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并提拔了一批少年英俊。巴西郡人宋惊名因为作战英勇,从十夫长提拔为了东营右将军。

  宋惊名其父为荆州汉人宋进,其母乃巴西氐族人。他腰佩一把宝刀,名曰禄存宝刀,乃先父临终所赐。

  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李荡因纵马追击晋军,不幸撞上倚矛受伤而死。李流感叹道:“起事之前我们李氏人丁兴旺,可如今英俊尽折。”

  晋军宋岱、孙阜即将攻来,李流不由为李氏家族的兴亡感到担心。太守李含劝他说:“如今晋军逼来,我部又损兵折将无数,不如与晋庭求和,化干戈为玉帛。”

  李流叹道:“我们李氏在绵竹起事本是为了结束百姓多年的疾苦,不料却到如今这般田地。那就依你之见吧。”

  李流便派其子李世和李含之子李胡到孙阜的军中作人质。梓潼太守李离听到这消息,急忙骑马从梓潼赶回来,想劝阻却没有赶上,他摔了一下马鞭道:“哎!这不是要断送大家性命不成!”便又无奈返回梓潼。

  李离建议李雄说:“如今只能袭击孙阜的军队了。”

  李雄说:“为眼前考虑,应当这样,但李流、李含二翁不听从,怎么办?”

  李离说:“这关乎大家的生死,应该用武力强制住他们!”

  李雄高兴地说:“那就只能如此了。”

  不久孙阜的军队便被偷袭,结果惨败。然而就在这时,宗岱在垫江死去了,荆州的军队只好退走。

  事后,李流感到非常羞惭,从此认为李雄的才能奇异,常常赞赏说:“振兴我们家族的,必定是此人。”

  由于晋庭在益州用兵无能,于是一道壬午诏令下到荆州,征发武士乡勇到益州讨伐李流,号称壬午兵。

  而就在几个月前,从益州战乱潜逃到荆州的张昌在石岩山聚集数千人,盗窃得到旗帜仪仗,谎称自己接受朝廷的命令,招募兵士讨伐李流。

  张昌为了跟朝廷争兵源,便散播谣言说:自从天下战乱,占卜人说当有帝王在江东兴起。

  因此朝廷的此次征调,百姓都不愿意西征。但诏书的催促严厉急迫,州府于是决定在经过的一个地方耽搁五天,该地的二千石官员就要罢免官职,因此郡县负责官员都亲自出去驱逐催促,不免强征兵源。

  这年正值江夏郡粮食大丰收,百姓到此求生的有几千人。其中就包括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她年幼时父母双亡,从此便出化装成男儿身出来乞讨。她腰佩一令牌,自称白虎令,后背一把刀背带有锯齿的钢刀,自称贪狼锯齿刀,手持一把长钺,自称勾陈钺。

  她大话仰天,手舞足蹈,正在街道上哄骗那些开包子店的老板们,为的只是一个包子。

  他先是将自己手中的长钺递给大家看,然后有点疯癫地说道:“此钺便是传说中的勾陈钺。它疾如风,迅如雷。此钺一挥,风生云起,飞沙走砾,必让敌手陷于混沌之中。”

  大家哈哈大笑,陈景儿对此很淡定,毕竟这样的嘲讽已经伴随他很多年了。她收起勾陈钺,然后从后背抽出一把钢刀说:“此刀名曰贪狼刀,刀刃如此锐利,刀背如狼牙一般参差光亮,此刀喜见血腥,嗜血如狂,不可随意岀销。”

  有人笑道:“你这把刀就根本没有刀销,要不你自己看看!”

  众人又笑,陈景儿决定使出最后的法宝。她从腰上取下黑铁令牌对众人说:“此令箭一出,则赤目白虎呼啸而来,狂风骤起!”

  有人问她:“你这令牌既不是银白色的银子,又不是赤色的,怎么能招来什么白虎,还会是红眼睛的?你要是说能招来一头大黑熊我倒相信你几分。”

  大家又笑。一边的老板见官兵过来,便随手扔给了陈景儿两个包子说:“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官府的人来了!”

  陈景儿一边吭着包子,一边刚要转身离开,却被马上的一位军士当场拦住。他仔细打探了一下这位打扮英勇的小子,然后说:“我看这个可以充军。”

  陈景儿准备马上离开,却被官兵围住。她想了想,充军也好,可以吃军饷,就不必天天出来要饭吃了,她倒全然不想自己是个女儿身,因为这是官府的事。

  于是陈景儿故意用粗鲁的男子语调说:“你们很有眼光。我天生就是当兵的料。”

  就这样,陈景儿当街被充作了壬午兵。第二天,她便用红色的头巾缠好头发,为了增添几分修饰,她又将一支从天上落下来的羽毛扎在了头发上。随后她身披甲胄,跟随五百余名壮士出了江夏城,前往蜀地去了。

  张昌见壬午兵已经走远,便率众攻入江夏,吓跑了太守弓钦。然而不久张昌便被晋军所擒杀。

  这年秋天,李流病危,对众部将说:“骁骑将军李骧仁德精明,见识决断往往不凡,本来足以成就大事。但是前将军李雄英俊勇武,大概是上天的选择,可以一起接受前将军的命令,让他做成都王。”不久李流去世,时年五十六岁。

  四四 古树下痛了红尘,少羌王独走天涯

  经过多日的跋涉,失去记忆的少羌王古开圣依五谷子之嘱跨过黄河、翻过乌鞘岭、穿过沙漠,来到了天山脚下。

  一个耸立的巨石上刻着“木刻村”三个大字,用鸡血侵染成红色。古开圣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问一位素布裹体的男子:“壮士可曾知道这里有位叫赤金子的道人?”

  没想到此人尽然也能听懂他的话,指着天山脚下的一条河流回答说:“你沿着这条河一直往山里走,大概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你就能走到一处叫开心宫的岩洞下。他就居住在那里。”

  最后一缕阳光撒入洞口,洞中一位黑衣老者正安详的座在一处圆石上闭目养神,好像并不想知道外面的日月轮回。

  一阵清风从洞外袭来,老者睁开双眸,自言自语道:“他终于找到这里来了。”

  老者身边的依附着的黑鹰于是展翅腾飞,从洞口呼啸而起,悬在天边,兴奋之声令造访者有些躁动不安。

  古开圣见石洞之上的青石被掌印击出“开心”二字,他便探入洞中。

  “来者自来。请者自请。”突然洞中的石上老者对古开圣开口说道。

  古开圣说:“我是来找一位叫赤金子的道人的。”

  老者说:“金为金色,何来赤色?”

  古开圣不明白老者的意思,问:“难道你不认识赤金子师伯了?”

  老者说:“一个遗忘了过去的人,为什么会反问别人不认识自己呢?”

  古开圣听老者这么说,想必有摄心之术,也许正是赤金子师伯,他从胸口掏出黑心石说:“这是我师父五谷子交给我的。他说你看到这个一定会帮我的。”

  老者看也未看,依然闭目说到:“黑心石出自碧玉山,而非天之心石。你无刑天之能,却有蚩尤之暴。黑心石只能让你心神不安,唯有天之心石才能救你。”

  古开圣听老者这么说,将黑心石掉在地上,跪地说道:“还请师伯明示!”

  老者说:“天心石乃昆仑之巅,白脂侵透,本为天地正义之气凝聚雪山寒霜而成。昔日刑天不满天意,纵然将其割下,据为己有,但却不料遭其造化,成为正神。所以唯有这天心石才能使你重拾初心,正气凌然,常保威仪”

  古开圣问:“那这天心石现在到底在哪里?”

  老者说:“刑天之前在昆仑之巅,如今便在这天山之颠。你可有勇气将其取下。”

  古开圣答道:“我必能将其取下。”

  老者说:“那你可晓得《神机赋》?”

  古开圣摇头说:“不晓得。”

  老者说:“既然你不知道《神机赋》,那又怎能将其取下?”

  古开圣不明白师伯的意思,问:“那为何偏要这《神机赋》,才能将其取下呢?”

  老者说:“要想天山摘掉天心石,那就必须楚河习得《神机赋》。此赋神鬼莫测,乃步咒摄斗之秘诀。共六式,第一式曰白虎猖狂,第二式曰青龙逃走,第三式曰飞鸟跃穴,第四式曰螣蛇夭娇,第五式曰朱雀投江,第六式曰太白入荧。唯有这神机六式,你方能感化刑天,让他将天心石赠与你。”

  古开圣问:“那楚河在哪里?”

  老者说:“楚河就在这开心宫外。”

  古开圣又问:“那当去哪里习得《神机赋》?”

  老者说:“就在这开心宫的石壁上。”

  古开圣四处打探了一下石洞,四壁昏暗,唯有一丝阳光投在老者所在的石盘上。古开圣问:“这里四处昏暗,哪里会有什么神机赋?”

  这时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四壁发光,上面出现了七十二列铭文,可是刚刚坐在洞中石台的老者跟石台一起消失在了古开圣面前。这时老者的声音从四壁传来,说:“这便是神机六式,每式十二变,共七十二变二百八十八字。你应当将其铭记于心,然后去往洞顶,去找一棵蛇雀同巢的青松,青松长在太白色的石缝之中。你对着青松默念这神机七十二变,之后刑天便会将天心石赠与你。”

  老者说完,一道金光向古开圣袭来,突然眼前一阵漆黑。当他缓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尽然在了洞外的楚河边。而当他再次向开心宫望去时,洞口跟“开心”二字都不见了。

  当他抬头望了望山颠,发现那里有一处岩壁在夕阳下格外显白,上面貌似住着一棵巨树。于是他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半信半疑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上去看看,虽然还是遥远。

  当他爬到一处岩洞处时,抬头望了望,离山巅还是很远。而此时太阳已经仅有一线光芒了,原处山川传来恶狼的孤吼。他于是决定在这岩壁下休息一晚,等明早在向上攀爬。

  第二天,当黎明到来时,他已经准备好了继续向前。直到黄昏袭来之际,他才终于到达了山巅。

  白色的岩壁上果然是一棵青松,它如翔龙一般直插云霄,云如猛虎。突然从青松间的一处雀巢中同时出发蛇的嘶鸣声跟雀鸣声,它们相互交织,此消彼长。

  古开圣面对石壁,决定试试。他默念《神机赋》:

  “第一式:天门大开,枯木逢春。虎啸生风,霹雳雷全。风云聚会,群羊搏虎。五虎临门,玉女归关。罗猴过渡,白虎扬威。白露横江,天虎司衡。

  第二式:天枢直日,六合同春。月出天衢,黄龙升天。飞龙在天,青云得露。蛟龙失水,天罗地网。太阴当权,飞蛾扑火。天冲临阵,火焚昆冈。

  第三式:天日照临,秋风四起。得出天罗,六甲逢时。五星聚会,如鱼得水。鱼龙变化,宝镜重磨。尸横遍野,昆虫变化。天马驰星,喜鹊争巢。

  第四式:蛇入龙穴,鸿鹄冲天。河魁夺魄,天乙司冲。风散百花,天河运转。太乙得令,雨霁沧江。胜光争位,群鸡化凤。鸟占枯枝,蛇入燕巢。

  第五式:豹变南山,雷震百里。天罡择地,六合临阵。火炼金丹,鼠落糠盘。六丁冲阵,金刚扫地。河魁直时,太阴得令。孤舟渡江,太岁坐营。

  第六式:河落呈祥,太白垂光。月德临门,荧惑生光。月孛当空,玉女反面。天德照门,阴阳不交。三台得位,瑞生九鼎。六合同阵,乾门圣开。”

  当他刚一念完,睁开眼睛,发现头顶的白云散去,青松开始枯萎,一条腾蛇从树上下来逃之夭夭,一只朱色的雀鸟从巢中腾起而后向楚河投去。

  紧接着,白色岩壁上的裂缝开始突然巨裂开来,一道荧光袭来。当古开圣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洮水岸边的一颗槐树之下,而自己的战马依然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他这才恍悟,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可当他摸了一下胸口的吊物,发现是一块心状的白玉,摸上去如油脂一般滑润,这又让他这不是梦。

  但他不必为之苦苦冥思,因为他一心想要去河西鲜卑王部找到兰佩公主。

  当他来到王部刚要进去时,却被士兵拦下,他刚准备跟他们理论,却有一位身穿大貂的男子出来,大家都叫他“国王”。

  原来来者正是河西鲜卑王拓跋根。他问士兵:“此人是谁?”

  士兵说:“他自称认识偌丽跟兰佩王后。”

  鲜卑王仔细看了一看牵着战马的古开圣拎着一把长戟,让他有些寒颤。这时有随从告诉他:“这好像是西羌部落的羌王。”

  鲜卑王再次打探了一下这位男子,说:“既然是西羌王来了,那为何不跟我到帐中闲聊一番。”

  就这样,古开圣跟随拓跋根来到王帐,九天戟被留在了帐外。古开圣坐下,鲜卑王问他:“据说你以前可是氐王手下的一位神将,斩了晋将周处。”

  古开圣说:“这不过是昔日之勇。”

  鲜卑王又问:“只不过你找本王的两位王后是为何事?”

  古开圣被拓跋根的话所惊到,他说道:“我不是来找国王你的王后来的。而是来找一位叫兰佩的氐族公主的,她是我的妻子。”

  鲜卑王故意说:“怎么?你是兰佩的丈夫。她只认识死去的氐王齐万年跟自己的偌丽母后。我怎么没听我的兰佩王后说过认识你。”

  古开圣说:“我要见她!”

  拓跋根却说:“羌王莫急。她现在可是本王的妻子,就连她的母亲也是。她不久前还给本王生了一位公主,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可是河西王部,不是西凉荒漠。”

  古开圣想要将长戟刺向这位衣冠禽兽,却不见手中有九天长戟,于是他起身说道:“我回来再跟你理论。”

  古开圣出了营帐,从武士手中一把夺过自己的长戟,然后将两位门卫一一刺杀,进入王帐,将长戟抛向鲜卑王的胸口。

  还未缓过神来的拓跋根被长戟刺死在地,古开圣拔下长戟来,从营帐出来,这时已有大批鲜卑兵闻讯而来。古开圣持戟将其沿路砍杀,可是敌人越来越多,他只好杀到营外,暂时骑马离开。

  而鲜卑族人得知国王被西羌王所杀,于是认为这是偌丽氏的造反阴谋。

  其实很多鲜卑人早已对外来人偌丽氏母女记恨已久。有酋长说:“我们的国王就是那个从南边来的氐族妖后偌丽氏杀的!”于是他们便攻入太后大营,杀死了正在听琵琶之声的偌丽氏。

  而刚刚离开王部不远准备南下侵扰晋地的铁浮图骑兵团闻讯王部大乱,便迅速回撤归来。当他们得知偌丽王后被鲜卑人所杀,便开始与鲜卑人互相厮杀,整个河西王部陷入混战,百姓纷纷逃离。

  逃出战乱兰佩公主抱着一位婴儿,在路边见有铁浮图骑兵,便上前去求助说:“我是氐族的兰佩公主,现在想要你们的帮助。”

  士兵说:“公主?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公主。”

  兰佩说:“我的父王是齐万年,以前是你们的国王啊。”

  士兵们却不听这位公主再三解释,而是涌上来凌辱她。

  最终无法证实自己是氐族人,遭到同族人的欺凌的兰佩选择了缢死在古树下。就这样年仅二十出头的氐族兰佩公主就这样结束自己的性命,而她的婴儿依然在路边哇哇大哭。

  经过一天的厮杀,河西王部终于在狼烟笼罩中平静了下来。古开圣也重新回到了这里,当他来到鲜卑王后的营帐时,见一片狼藉,已经空无一人。他便开始四处打探兰佩公主的下落,终于有人告诉他城南小道上有一位身穿华丽的公主被挂在树上。

  古开圣马上骑马向城南奔去,当她望见小道边的古槐下挂着一位女子时,便扔掉长戟,将女子从树上抱了下来。

  当他得知这便是兰佩后,不由哭泣了起来,随后向天大声叫喊道:“老天无眼啊!”

  抱着公主哭泣了一天的古开圣最终只得在槐树下用双手抛开一处坟坑,将兰佩的衣物打点整齐后将她埋葬在这茫茫黄沙之下,最后一把沙伴着少羌王的眼泪一同埋住了公主的脸。

  之后,古开圣便靠在槐树下不言不语。突然一位白衣老者从路上过来,看到他难过的样子,但并没有选择不打扰他,而是过来对他说:“这一切皆是天意。你应该舍弃前尘,南下白帝城,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可古开圣却抓起九天戟,然后一戟抛出,刺向老者,可白衣老者却化为了一团白烟,消失不见了。

  最终,少羌王古开圣执意与天作对,抱着兰佩公主弃下的女婴一路骑马向东而去。

  四五 秦宋绵竹林结大义,巫峡道一雌决双雄

  从荆州前去益州征讨李氏的壬午兵听说江夏郡不久前被张昌所攻占了,都不愿继续向西进入蜀地。

  带兵的官员说:“江夏自有兵马去讨。我等所接受的命令是入川与那里的流民作战。”

  在去往蜀地的必经之地巫峡道,已是黄昏,壬午兵就地扎营,生火起灶。有人商量说:“流民兵变全是悍勇之人,就连朝廷的派来的王师也被打得落花流水。我们又没接受过训练,就连枪怎么使也不会,这不是要让我们白白去送死吗?”

  大家点头称许,有人悄声问这位百夫长:“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百夫长瞅了一眼高险的山峦说:“唯有斩杀了千夫长,然后我们一同落草为寇,占山为王,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落草为寇。有人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百夫长说:“就在今晚夜深人静之时。”

  于是在这晚上,数十名叛军摸黑杀入千夫长的军营,将其刺死,然后向北边的白虎山上逃去。闻讯赶来的官兵见长官被杀,便追击而去。

  第二天,驻扎在巫峡道士兵们起来之后,有人告知他们:“军中有人叛变,将军被杀。现在由我行使将军一职。”

  这时,从前哨回来了一个士兵喘着大气告诉这位新任将军说:“将军。不好了。从蜀地过来了一支千人部队,好像是叛军。”

  这时人心惶惶,将军对他说:“你快去再探。若有异常,马上前来告知我。”

  探子又领命急匆匆地回去了。将军对大家谏训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大家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就要与李氏叛军进行战斗了。”

  听到是氐族“李氏”亲自率军来袭,大家皆不敢与之相争,壬午兵开始哗变,纷纷倒戈而逃。

  副将见士兵弃枪而逃,便建议主将说:“将军。我们当避敌锋芒,先行撤去。”

  将军看了看留下的只有二百来号人,便只好说:“那就撤军吧。”

  这时,一位兵卒站了出来说:“将军大人。要是现在撤去,岂不让人耻笑?”

  将军见出来说话的人正是自己前些日在江夏城内的街道上征来的乞丐陈景儿,便想了想。这时副将凑到他耳边说:“将军。可以分兵于他,让其断后,岂不更好?”

  将军于是采纳副将所言,然后对陈景儿下令说:“现在就任你为百夫长。给你二百号人马,在此阻止敌人!”

  然后他便引着副将跟几名卫兵向东骑马而去。陈景儿转身见依然有二百号勇士留在身后,便对大家说:“现在敌人认为我们已经撤离了这里,他们一定会放松警惕。我们只须埋伏在这高岗之上的丛林里,等敌军进来后,从背后偷袭,我们一定会取胜的。”

  二百壮士高呼道:“必胜!必胜。”

  就这样,临危受命的陈景儿带着大家钻进了白虎山上的丛林中,等候敌人的到来。

  这支从蜀地过来的叛军正是李雄派来的一支先锋骑兵,专门是来阻击荆州入蜀的壬午兵的。人数大概有八九百号,领军人物便是不久在东营拜为右将军的年轻巴西人宋惊名。

  探子来报:“晋军已经退去。”

  宋惊名望了望两面的高岭巨岗,丛林遮蔽,然后说:“不可掉以轻心。此处极易设伏。”

  然后他又下令道:“大家摆成一字长蛇阵。”

  在高岗丛林中的陈景儿见敌军摆出长蛇从眼前过去,有点失望的说:“看来这带兵的也不是一般人。”

  有人问她:“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陈景儿说:“那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走出巫峡道的宋惊名见一切顺利,便说:“看来是我高看这荆州兵了。”

  宋惊名下令道:“我们就在这谷道稳扎营垒,阻击晋军过来。”

  有人不解,问他:“将军。为何不在山上驻军?这里可极易被敌军发现啊。”

  宋惊名说:“你可知当年马谡在街亭驻军山丘之上,反遭魏将张合所败之事?”

  听右将军这么一说,这人点头称赞:“右将军果然是用兵有道啊!”

  这天夜里,云雾缭绕,黑云闭月,整个峡口道异常漆黑。在军帐之中的宋惊名莫名感到有些不对,久久不能睡去,身边的侍卫说:“将军这都夜深人静了,为何还不休息?”

  宋惊名说:“今夜不知为何深感焦虑。”

  卫士说:“也许是将军初到这深谷之中,不大适应。”

  宋惊名说:“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

  突然,外面传来狼吼声,宋惊名出帐去,四面漆黑,不见一丝火光。卫士问他:“将军。有什么不对静吗?”

  宋惊名说:“这里的狼叫声好似不对,好像是有人在假扮狼嚎。”

  卫士也仔细听了几下,说:“也许是这里的狼不比我们巴蜀的凶悍。但狼一般都是月明之夜哭叫,为何会在这大雾天吼叫呢?”

  宋惊名说:“赶快让大家起来,我们得出去察看一下。”

  宋惊名带上一支百十人的军队从营帐出来,临走前嘱咐副将说:“我出营去看看,你们留在营内,偃旗息鼓,不可明火,以免敌人发觉。”

  当他举着火把出到营垒之外,发现西边古道中有人议论的声音,他便引兵前去道中一探。

  当他无功而返到离营垒还有百米时,突然一箭从他侧面袭来,他闻风后仰,不料火把落地熄灭。

  正值此时,从山岗上传来一阵厮杀声,在漆黑的夜里涌向百米前的营帐之内。

  营垒之内的蜀军闻声而乱,纷纷拔刀相向,混战一片,厮杀之声骤然而起,战马被惊起嘶叫。

  宋惊名这才意识到是晋军来袭,便率军摸黑向东前往救援。当他来到营垒之时,发现有人向他这边涌杀过来,可彼此根本看不见是敌是友,只好仓促应战。

  而刚率领大家从敌营呼啸而过,从北边山头来到南边山头的陈景儿听到山下杀声滔天时,信心满满地说:“他们现在就是瞎了眼的狼群,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吧。”

  一夜过后,杀声渐熄,杀气渐收。宋惊名站在营帐间望着四面马革裹尸,不由长叹:“是我的过错啊!”

  他准备拔刀自尽,却被一骑马前来的男子拦下说:“壮士难道就愿意这样一刀,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吗?”

  宋惊鸣见这男子身骑褐马,手握长鞭,更有巨剑背在身后。便问他:“我若败死,与你何干?”

  秦梦生说:“你难道不想为这些死去的战友们报仇雪恨吗?”

  宋惊鸣说:“报仇雪恨?我现在又有何能耐?”

  秦梦生自我介绍说:“我本姓秦,字梦生。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宋惊鸣说:“将死之人,姓名已不关轻要。告诉你也无妨。姓单一个宋,字惊鸣。”

  秦梦生说:“宋兄为何不像我一样,身负一家被杀之仇,南下投蜀呢?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宋惊鸣问:“你难道是要去往蜀地投奔成都城?”

  秦梦生说:“我正有此意。还请宋兄帮我向李将军引荐一下。”

  宋惊鸣说:“能在这里遇上壮士,乃宋某之幸。可我又有何脸面回到成都去呢?”

  秦梦生说:“宋兄此言差矣。自古名将皆能戴罪立功,为何宋兄偏要自送性命于此呢?常言道:‘男儿当死战场’。宋兄这样做,难道不怕被故人所耻笑吗?”

  宋惊鸣想了想,说:“秦兄所言也不无道理。我是应当战死沙场,而不应自了性命。”

  这时,几个幸存者过来说:“右将军。这位壮士说得很对,你不应该留下我们不管的。”

  宋惊鸣瞅瞅大家期盼的目光,皆是以后一雪前耻的余光。他最终决定将刀送回销中,说:“此仇我一定会报。”

  宋惊鸣清理战场,最终带着幸存者三四十人与秦梦生来到一处绵竹林中,在一石亭处休整。突然一位军士来报说:“将军。谷道里有晋军过来。”

  宋惊鸣说:“快带我去看看!”便与秦梦生等五人来到绵竹林边,向谷中望去,见有百来号晋军正在巡察战场。不久晋军离去,撤回对面的山林之中。

  宋惊鸣说:“昨夜偷袭我们的想必定是这支部队。”并嘱咐巡察兵说:“你们俩去南边的山岭盯着他们,要是有什么情况务必回来告诉我。”

  见巡查兵从谷中穿过,顺利进入山林之中,宋惊鸣便与秦梦生归于绵竹石亭。

  宋问秦:“看秦兄打扮应该出自官宦人员,如今为何要投靠我等?”

  秦梦生说:“不瞒宋兄。我乃晋将秦孟观之子,不久我家上下被齐王司马冏所杀,我只得远离晋地。听闻贵军义勇无畏,屡挫晋庭。我便萌生投奔义军,攻入洛阳,斩杀齐王,替父报仇。”

  宋惊鸣说:“秦兄果然出自名门。我等能在这巫峡道遇上秦兄,真是三生有幸啊。”

  秦梦生说:“宋兄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右将军了,想必功勋卓着。我秦某能有幸结交宋兄,才是我的荣幸啊。”

  宋惊鸣说:“我的父母一年前也都纷纷离世了,我跟秦兄现在可都是独苗,何不借此良辰,在这石亭下借着‘大义’二字,结为兄弟。”

  秦梦生说:“甚好!甚好!我也正有此意。”

  宋惊鸣问:“我如今二十有二,五月生人。不知秦兄贵庚?”

  秦梦生说:“我也二十有二,三月生人。”

  宋惊名说:“秦兄比我年长两月。我当以兄长称呼。兄长请。”

  “贤弟请。”秦梦生携手与宋惊鸣跪于石亭之下,“苍天为鉴,石亭为证。我秦梦生愿与宋惊名贤弟结为兄弟。”“苍天为鉴,石亭为证。我宋惊鸣愿与兄长秦梦生结为兄弟。”

  而此时,在白虎山上的陈景儿却不那么幸运。她虽然截杀了宋惊鸣部,但现在却遭到涪陵晋军的追杀。涪陵来的晋军见白虎山下死伤有数百余人,而死者大多数都身无铠甲,还有些人裸露着膀子,于是判断有匪人杀了荆州壬午兵,取走了他们的衣物,装扮成晋军抢劫百姓。

  在白虎山旧寨中休息的陈景儿听说有晋军来到山下,便带领大家下山而来。涪陵赶来剿匪的晋军将领见有几十名穿着破烂的,满脸脏兮兮的大汉从白虎山上下来,对旁边的人说:“不要被他们身上的军服所欺骗了,他们便是在这一代作乱的匪人。”

  陈景儿刚一下山,就被军队围住了。陈景儿说:“我们是前去益州征讨叛军的壬午兵。”

  对面骑马的将军却反问道:“你们既然是荆州的壬午兵,那为何不去益州,偏要在这白虎山上的匪寨之中逗留?”

  陈景儿说:“昨天我们在这里遇上了流民叛军。这些尸体便是他们的。”

  将军看了一下整个山谷尸横遍野,便说:“如果这全是叛军的话,起码有七八百号人,你们怎么可能打败他们?”

  陈景儿辩解道:“你难道没看到我们穿的都是荆州兵的衣服吗?”

  将军说:“你这匪首,就不要再辩解了。荆州兵早已退回到了涪陵,他们说这里有叛军来袭,我这才过来剿灭尔等!叛匪还不束手就擒!”

  见来者不怀好意,陈景儿决定先行撤回山上,便说:“众兄弟,我们上山再议。”

  山下的晋军见“匪人”遁入山林,便纷纷追赶上去。

  回到山岗的陈景儿动员大家占据高地,坚守险道,不让晋军进来。

  陈景儿在两人宽的窄道口一夫当关,手挥长钺,将晋军挡在高岗之外。高岗之上的壬午兵也纷纷从两面将石头推下山头,砸死晋军无数。

  涪陵都尉见自己的军队死伤无数,久攻不下,便下令撤去。

  晋军走后,大家都既兴奋又害怕。有人问:“这回我们可惹大麻烦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必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大家都议论纷纷,人人自危。陈景儿却说:“这样的朝廷不跟随也罢!大不了我们占山为王。”

  在白虎山对面的竹林之中,宋惊鸣观看完晋军的相互厮杀后,对大家说:“这群官兵,除了阴险跟内斗之外,毫无能耐。”

  白虎山的一百多号人早就没有了粮食,陈景儿决定派人守住巫峡道,劫掠富商。

  得知巫峡道被白虎山上的晋军封锁后,宋惊鸣为了打探关于白虎山的消息,在绵竹林擒住了一位从山上下来的逃兵。

  逃兵告诉他:“我们原本是去益州的壬午兵,前日刚打败了从益州来的叛军。可现在山上有一位叫陈景儿的年轻人组织大家落草为寇了。”

  于是秦梦生建议说:“我们何不来个借刀杀人?”

  宋惊鸣问:“秦兄,这刀从何借来?”

  秦梦生说:“过了这巫峡道,便是白帝城,我们谎称是附近的百姓,遭到匪徒的抢劫,官府不得不管,我们就可以借助白帝城的官兵来铲除他们。”

  宋惊鸣采纳了建议,说:“此计甚好!”但他又有疑虑 ,然后说:“可现在他们堵住了去路,我们如何过得去?”

  秦梦生说:“他们大多数都栖息在山上,守在那里的只不过三十来号人,而我们也有三十多人,实力不分上下。加之你我二人皆征战多年,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岂是我们的对手。”

  于是这天中午,秦、宋二人骑马带着三十多名军士来到巫峡道,准备过去。

  守在道口的三四十号人见有不少人过来,便手握长枪,准备阻击。一匹黑马上坐着一位头扎红丝带,戳着两只白色羽毛的奇异人,长得秀气,身后背着一把红穗刀,手里握着一把长钺走向前来,流利地在手间旋转几圈,然后呵斥道:“此处是我道,要想从此过,先问我准不准。”

  秦梦生见来者有些身手,便出列说道:“我们可有急事。还望壮士行个方便。”

  陈景儿见说话者背着大剑,手握长鞭,便说:“我可不管你急不急。你要想过去,可以。那就把衣物、干粮、兵器跟马匹留下。”

  宋惊鸣驱马向前,骂道:“无耻小人!还不让道!”

  陈景儿却哈哈大笑道:“谁无耻?谁小人了?要想单挑,尽管过来,我可不怕!”

  宋惊鸣怒道:“还不拿命来!”便持枪驱马向前投奔而去。

  陈景儿用钺挡过枪击,将铁枪击倒在地,然后驱马向前过来,宋惊鸣急忙从马背上抽出刀来与之对抗。

  秦梦生见宋惊鸣的战马被连击后撤,便加入战斗,他一上来便一挥长鞭将长钺的弯月刀刃牢牢缠住,使得宋惊鸣得以退开。

  陈景儿却从背后抽出锯齿刀向秦梦生砍来,秦梦生见状,只得弃鞭勒马后退。

  见秦、宋二人被一一击退,陈景儿不由欢快了起来,她将腾蛇鞭扔给秦梦生,然后说:“你们一群上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秦梦生劝宋惊鸣说:“此人非一般悍勇,我们不可与之纠缠。”

  秦、宋只好在嘲笑声下退去。众人准备追击上去,可被陈景儿拦下说:“今晚是个十五,想必月色不错,他们就留给今晚打劫吧。”

  退回绵竹林的宋惊鸣只好感叹说:“不料晋营也有如此剽悍之人。”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月明之夜,他再次遭到了陈景儿的偷袭。

  当熟睡的宋惊鸣被一句“还不快快起来!”所惊醒时,才发现一把发着寒光的刀刃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他借着火把,望了望被围困的兄弟们,眼神惊恐,只得束手被擒。

  而此时的秦梦生刚好坐在绵竹林边小溪处的一处滚石上望着满月,思亲之情潺潺。

  当他被林子里的吵闹声惊到时,才发现宋惊鸣等人皆以被擒。他只好乘着夜色悄悄从巫峡道逃离。而巫峡道的匪贼因为睡觉,却没有发觉有人牵马从身边过去。

  陈景儿见俘虏中没有了白天那位持长鞭的男子,便问宋惊鸣说:“你可知道白天救你的那小子去了哪里?”

  宋惊鸣很不服气地说:“你不是挺能机关算尽的吗?怎么还有你找不到的人呢?”

  陈景儿想了想,便马上追到巫峡道,叫醒三五个酣睡的家伙,然后很是气愤的说:“尽然让那个小白脸就这么给跑了。”

  四六 三讨不战白虎山,任英柱三星倶现

  话说秦梦生从巫峡道趁夜色逃出,第二天便来到白帝郡府外,击鼓鸣冤,刘瑜提审前对手下的人说:“府外那对锣鼓在我上任后就没人敲过,看来最近忙于练兵,治安有所松懈了。”

  秦梦生将腾蛇便绕在腰间,把剑负载马背,褐马就拴在门外。当他刚一进来,就见刘瑜太守问道:“来自何人?有何冤情?”

  秦梦生说:“来者秦梦生,乃与兄弟数人从青州来益州探情,不料行至城西三十里处的巫峡道时,有悍匪一二百人,据白虎山为王,遭其打劫。除在下一人侥幸逃脱外,其余兄弟数人被其所劫。还望太守大人出兵讨贼。”

  刘瑜想了想说:“巫峡道非本官所辖,乃涪陵郡管辖之地。你应当去涪陵郡报官才是。”

  秦梦生却不这样认为,他说:“巫峡道离白帝城不过三十余里,而到涪陵城需六十余里。舍近就远并非明知之举,除暴安良乃太守之职。”

  刘瑜说:“那你为何不去峡口县衙报官,那里可离巫峡道只有十余里?”

  秦梦生说:“听闻刘太守爱民,太守之名震惊百里。所以在下舍近求远,向太守来求援。”

  刘瑜见年轻人抬举之词甚好,便下令说:“匪寇扰民,实乃无视王法。那本太守特遣三百步兵前去白虎山,剿灭匪寇。”

  秦梦生说:“太守英明。”

  刘瑜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军尉都低头不语,便令手下说:“去找羽都尉回来。”

  过了一阵,只见一个跟自己年龄相近的年轻人从府外进来,叩首道:“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刘瑜说:“特令你领兵三百前去白虎山剿匪,你可愿意?”

  逆龙甲有些兴奋地回答说:“当然愿意了。”

  刘瑜说:“那好。现在你便速速前往。”

  逆龙甲说:“在下领命!”

  而此时的宋惊鸣却在白虎山上的山寨里被陈景儿五花大绑,一脚从后膝揣下,屈膝下跪遭到审问。

  陈景儿在石桌后,正襟危坐,审问道:“下跪者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宋惊鸣扭着脖子,仰面向左,大声回答道:“本右将军乃你百夫长上司宋惊鸣是也!”

  陈景儿却说:“哪里有将军给百夫长下跪的?什么狗屁将军,还带‘有’没有的?”

  旁边的侍从解释陈景儿说:“大王。这右将军可是相当左将军来说的,在朝廷可是个大官啊。”

  陈景儿却训斥那人道:“我问你了吗?就你嘴多。记得今后叫我‘百夫长’,别让听到什么‘大王’。”

  陈景儿又问:“宋惊鸣,你伙同你的同伴造反,可知罪?”

  宋笑着答道:“你也自身难保,还问我知不知罪,岂不可笑?”

  陈又问:“这把宝刀可是你抢来的?”

  宋说:“我可不是什么土匪。怎么能跟你们一样呢?”

  陈气愤地说道:“将他关进大牢!没有我的容许,不准给他吃的,看他能嘴硬多久?”

  巫峡道的土匪见有大队官兵从巫峡道东边进来,便纷纷退回白虎山上,禀告陈景儿。

  陈景儿却放下大话:“不就二三百个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即使再来个千百号,也耐不了我陈景儿。”

  逆龙甲来到白虎山下,望山上地势陡峭,山顶有木寨卧于巨石之上,若隐若现。

  逆龙甲下令说:“大家准备好。跟我攻上山头。”

  可被秦梦生拦下说:“逆都尉,万万不可!”

  逆龙甲问:“有什么不可行的?”

  秦梦生说:“这山如虎坚磐,易守难攻。前几日东边来的数百名官兵都葬身于此。”

  逆龙甲说:“还有这事?你何不早说。”

  就在这时,林中下来数十个穿着军服的悍匪,逆龙甲疑惑地说:“他们怎么穿成这样?”

  秦梦生说:“前几日他们杀了不少官兵,衣服都被扒下。逆都尉千万不能被他们给蒙蔽了。”

  逆龙甲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哪里有即使官兵又是土匪的。”

  陈景儿的黑马被一个侍从人群中牵了出来,她一出来便看见昨夜抓漏了的秦梦生,于是她说道:“原来你们都是这小白脸请来的救兵啊!”

  逆龙甲说:“你们这群匪贼,见了本都尉还不放下武器!”

  陈景儿说道:“哦!原来那小白脸没有告诉你我的厉害啊。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嚣张!”

  逆龙甲挽起天禽弓,一箭射出,刚好命中陈景儿的头髻,一头长发随着红色布条的断开蓬松而下,两只白色羽毛也随箭矢飞过的气流飘散而去。

  陈景儿有些气愤又有些无耐,见来者有后羿之能,便只得退回山寨。

  逆龙甲说:“这群土匪,不过如此嘛!”

  秦梦生建议说:“我们应该找到通往山寨的另一个路口,这样才能攻破这白虎寨。”

  逆龙甲说:“那我就派人去四周看看再说。”

  太阳又要快下山了,秦梦生说:“天快黑了,要不我们明日再来。”逆龙甲见寻觅暗道毫无进展,只好收兵回去。

  前往郡府取练兵名单的于北辰见师弟龙甲引着兵马向府门而来,便等待他们过来,然后问:“师弟。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逆龙甲说:“刚剿匪回来。”

  秦梦生看了看这位自称是逆都尉师兄的男子好像以前认识,他仔细想想,然后下马说:“于兄!”

  于北辰瞅了瞅,说:“原来是秦兄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逆龙甲说:“看来你们以前认识啊。那你们聊,我回去要复命去了。”

  秦梦生说:“说来话长啊。”便将所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了于北辰。于北辰决定坚守秦梦生的秘密,并说:“秦兄此事也情非得已。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于北辰听说白虎山上有如此神人,秦兄的义弟宋惊鸣又被关押在山寨之中,便决定会一会这陈景儿,希望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二天一大早,逆龙甲来到刘瑜处,要求给他拨一百名弓箭手,而不是昨天的三百枪兵。

  刘瑜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便马上引着一百弓箭手再次前往了巫峡道。得知逆龙甲准备用火箭强攻白虎山的秦梦生不由为宋惊鸣的安危提心吊胆。他便来到于北辰练兵的八阵垒,请求于北辰的帮助。

  北辰见秦梦生匆匆只身前来,便从演练台上下来,问:“秦兄。这么早,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梦生说:“于都尉,不好了。逆都尉准备火攻白虎山,他已经带着弓箭手前往巫峡道去了!”

  于北辰说:“秦兄莫急。我这就与你一同前去。”

  “师弟手下留情!”

  刚要下令大家点火放箭的逆龙甲见师兄赶来,便一挥右臂说:“停!”

  逆龙甲问师兄说:“师兄。你怎么来了?”

  于北辰说:“火攻白虎寨是个好办法。但是山上可有无辜的百姓,你这火箭一出,恐怕会伤及无辜啊。”

  逆龙甲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可这群匪徒凭着占山为王,就是不投降。我也只得出此计策了。”

  北辰说:“自古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敌才是上策啊。”

  逆龙甲说:“莫非师兄你真有妙计!如果真能不打,那再好不过了。”

  北辰说:“就让我上去跟他们交涉一番。”

  秦梦生说:“不可!不可!我跟山上那匪首陈景儿交过几次,她很是残暴。”

  逆龙甲也劝说:“要是他们扣了你,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北辰却信心满满,说:“那就看看我这攻心之术练到何种程度了。”

  逆龙甲还是劝说:“土匪可是不讲道理的啊。”

  北辰驱马一下,说:“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便进入了上山的小道。

  山上的石磊上的陈景儿见一位公子牵着白马上山寨而来,便向石磊下的北辰喊话道:“你们不是要放火攻山吗?怎么就让你一个人上来了?”

  北辰说:“我可不想让你们无辜的死在山上。我是前来劝降的。”

  陈景儿说:“劝降?我可不会向你们这群不分青红皂白的官兵投降。你还是回去吧!告诉他们,我陈景儿不怕天、不怕地,让他们尽管放火。”

  北辰却说:“你是不怕。可你有想过你的弟兄们吗?”

  见大家开始议论,陈景儿说道:“你就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使什么离间计了。反正我们不降也是死,降了你们也是死。你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北辰说:“那好。以表我们的诚意,我这就下山撤兵回去。”

  见北辰牵马离去,陈景儿对大家说:“这人明明就是怕了我们,想逃跑,还找什么借口。”

  有人问她:“那我该怎么办?”

  陈景儿下命令说:“大家准备战斗!”

  逆龙甲见师兄安然无恙的下来,便问:“她们怎么说的。”

  北辰说:“我们收兵回去吧。”

  逆龙甲不解,说:“他们要是不投降,我们为什么要回去?我可向刘伯伯说好了今天必须攻下白虎山寨。”

  北辰说:“他们说了,容许他们一天考虑考虑。”

  见北辰离开,秦梦生也跟随离开,逆龙甲瞅了瞅白虎山头,然后说:“可以撤兵了!”

  在山上的土匪见官兵离去,皆高欢雀跃,陈景儿却说:“大家今晚要严防死守,小心敌人前来偷袭。”

  当于北辰一行来到刘瑜这里复命时,刘瑜说:“你们回来了。”

  逆龙甲说:“我今天未能攻下白虎山,还望刘伯伯军法处分。”

  刘瑜却笑了笑对大家说:“哪来的什么处分?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们,大家先坐下再说。”

  刘瑜说:“由于最近乌江匪寇猖獗,涪陵已无多余兵源,所以今天涪陵郡的王都督过来向我们求援。他也是为了要攻打这个白虎山。前不久,他的一百来号人就折在了这白虎山。山上的悍匪以前可都是荆州的壬午兵,实力也不差,加之此山险峻,他们渐成气候。为了根除两郡的匪患,我已答应他三日之后合兵白虎山,全剿匪寇。到时候,你们也好跟我一同前去,所以这两天你们各自准备一下。”

  第二天,一匹白马从白帝城出巫峡道,赶到了白虎山下。

  陈景儿见又是昨天那位男子,便问他:“你为何又上山来了?是不是又来劝降?”

  北辰说:“我有急事与你相商。能否让我进来再说?”

  陈景儿说:“别人都怕进这白虎寨,你倒好,自己要进来。你难道不怕进得来,出不去吗?”

  北辰说:“我要是害怕,就没必要从白帝城赶过来了。”

  陈景儿下令说:“打开石门,让他进来。”

  见石门打开,北辰便牵马进来。陈景儿从石磊下来,见男子没带兵器,便问:“有什么事?说吧。”

  北辰说:“此事乃机密之事。我需与你私自商讨。”

  陈景儿看了看来者有潇洒出尘之表,然后说:“好吧。”

  来到山寨内,两人对坐。于北辰说:“你上次可与涪陵来的官兵斗过?”

  陈景儿说:“前几天是跟些不分清白的官兵打斗过。可是不是涪陵来的,我倒不知道。”

  北辰说:“昨日,涪陵来人向白帝城求援,说是两日之后一起围剿这白虎山,活捉一位叫陈景儿的匪首,游街示众。”

  陈景儿说:“我就是那个陈景儿,可我都是被他们逼的,凭什么要治我的罪?”

  北辰说:“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你这个的。我要是你的话,明天便遣散大家回家。”

  陈景儿说:“那你上山告诉我这个,图的是什么?”

  北辰说:“我确实有一个请求。你这里可抓过一位叫宋惊鸣的男子?”

  陈景儿说:“是抓了一个从蜀地过来的叛军将军,他叫宋惊鸣,现在就在牢里。就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

  北辰说:“就是他。我恳请壮士刀下留人,留他们一条生路。”

  陈景儿犹豫了一会儿说:“莫非你跟他是一伙的?”

  北辰说:“我跟他素不相识,只是有一位朋友托我向你求情。”

  陈想了想说:“你的朋友就是那个小白脸啊。那你要不要替他看望一下这个宋将军?”

  北辰说:“这个倒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北辰起身,陈景儿也起身却说了一句:“你要是回不去了呢?”

  北辰瞅了一眼陈景儿说:“壮士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了。

  两日后,刘瑜带兵与涪陵的王都督一同来到白虎山下,见山上毫无动静。探子来报:“大人。山寨门开,寨内空无一人。”

  王都尉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瑜说:“不如上去看看。”

  来到寨内,果然如士兵所说,空无一人。只见有人从牢中救得二十多位穿着白色囚服的犯人。

  秦梦生见宋惊鸣便在其中,马上为他解开绑在手上的绳子说:“贤弟,受苦了。”

  大家从山寨石门出来,刘瑜下令说:“将这白虎山寨放火烧了,以免以后又有匪人在此落草为寇,贻害百姓。”

  于是一把火炬将整个白虎山寨化为灰烬,于北辰望了望白虎山头青烟袅袅,如白虎翘尾,便骑马离开。

  而在岐山之巅的许天师,望着茫茫星空,见有彗星从天任星、天英星、天柱星三星处划过,留下彗尾。

  四七 王浚求援乌桓部,刘渊借兵左国城

  晋太安二年,司马颙见在洛阳掌权的司马乂规规矩矩,很难有把柄让他出征讨伐,便派李含等暗杀司马乂,最终被皇甫商揭穿,李含等事败被杀。

  于是司马颙联合司马颖上书诛杀皇甫商及羊献容皇后的父亲羊玄之,并要求遣回司马乂。

  张昌造反在樊城杀死了新野王司马歆,司马颖便拜表前去江夏平叛张昌之变,沿途众人响应。不料未到江夏,张昌便为陶侃所平。

  带兵二十万的司马颖见无事可做,又忌惮同父异母的兄长司马乂,便差人送信长安,联合司马颙讨伐司马乂。

  河间王颙以大将张方为督率领七万精兵进攻洛阳西的函谷关,司马颖进军朝歌。

  潜入两线作战的司马乂只得迎战,可派去函谷关的一万军队根本不敌张方,撤回洛阳。

  见司马颖的先锋陆机率十万步兵将至,司马乂派王瑚的五千铁戟陷阵骑应战。

  这支骑兵在马背上绑一枝一丈多长的长戟,进攻时排成一行冲锋。陆机见敌方骑兵呼啦啦地奔踏过来,而他对这铁戟陷阵骑闻所未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十万步兵在乱哄哄之中当作菜瓜来切。

  陆机的步兵不能抵挡,纷纷投降。牵秀向成都王颖进谗言说:“陆士衡故意不抵挡,分明就是要造反。”于是司马颖将陆机处死。

  尝到铁戟陷阵骑甜头的司马乂,于是又掉头回来使用铁戟陷阵骑攻击张方,为了威慑敌人,他让惠帝亲自督战。

  张方的部队看到皇帝的麾盖都不敢进攻,被白白杀死五千多人。

  张方只得先行退去。损兵折将的他决定用机弩来破这个铁戟陷阵。他令部下趁夜就地筑营,安置机弩无数。

  第二天,司马乂见敌军藏在营垒里面不敢出来,便下令铁戟陷阵骑向其突击。不料行至百米处,敌方六万多人突然架起机弩,开奴射来。一时万箭齐发,五千陷阵骑都还未到达敌营便被射成刺猬。

  司马乂撤回洛阳固城严守,二十万敌军久攻不克。东海王司马越见城中粮草殆尽,便勾结禁军,偷偷绑架了司马乂,开城门把他作为投降和解的礼物献给了张方。

  张方令部下将司马乂用铁链捆到柱子上,四周燃起炭火,将其烤炙。围观的众将士可怜长沙王守城的忠勇,都不禁为之流下了眼泪。

  司马颖占领洛阳后,他说:“洛阳城里的这群刁民,害得本王在城外等了这么久。”

  张方说:“末将月末便得回去,可这一路没有粮草。这让我很是头疼。”

  司马颖望着洛阳城内,想了想说:“这次讨伐长沙王,多亏了你跟河间王了。现在我这里也没有多少粮草,要不就在洛阳城内征得一些。”

  张方点头说:“这样也好。正好可以教训一下这些刁民。”

  于是张方临行前在城中烧杀抢掠,抢了一万多名宫女和大量财产。

  司马颖令石超引五万兵马固防在京城外,然后自封皇太弟兼丞相,杀死羊玄之等重臣。他又废掉羊献容的皇后之位,将其囚于金墉城。颖最后返回邺城听政,遥控朝廷。

  由于张方抢的宫女有些多,在回去的路上还是断了粮。于是部队就把抢来的年老女人杀死当粮食吃掉,从洛阳一路吃到长安城。

  从岐山下来,过了长安,前往潼关的许天师见一路的白骨跟头颅四处散落,便问路边的一牧童:“小孩儿。你可知这些白骨跟头颅从何而来?”

  牧童说:“听大人们说,这些是被西去长安的官兵们吃剩了的宫女。”

  天师叹道:“这群匹夫无虎豹之威,却暴如豺狼!”

  话说东海王司马越因为活捉司马乂有功,被司马颖任命为中书令,与大将石超一同管理洛阳。而司马越见司马颖回到了邺城,便私下联合众臣叛变,赶走了洛阳守将石超,并将羊献容从金墉城请到了皇宫,恢复了皇后之位,以表自己的仁德。

  他复司马覃之位后,以诛杀反贼的名义在洛阳一带聚集了十万人的部队,然后裹胁惠帝讨伐邺城。

  其弟并州刺史司马腾闻讯便以左少休为将率兵两万南下,合击邺城。

  由于此时的邺城兵不过七万,司马颖为此很恐慌,对大家说:“看来这次轮到我去投降了。”

  被赶回邺城的石超对司马越匹夫早已深恶痛绝,他请命司马颖道:“不如让末将先引兵五万前去应战!”

  牵秀见司马颖迟迟不能决定,便说:“不如就让石将军引兵前往,挫其威风,这样也好谈判。”

  司马颖于是答应了石超的请命,说:“那好。本王就拨你五万兵马,笠日我们便出发。”

  讨伐大军行至汤阴时,听说邺城恐慌。琅玡王司马睿对司马越说:“我们师出有名,得道多助。而成都王扰乱朝纲,失道寡助,他怎能不恐慌呢?”

  司马越高兴地点头说:“看来这邺城是不战而降了。”

  石超来到汤阴,见敌军宿营,却无设防。便高兴的说:“看来这司马老匹夫这次要大意丢老命了。”

  还在休息司马越听闻石超率军袭来,出营一看,敌人气势汹汹,万箭来袭,料到自己大势已去,便无暇顾及惠帝安危,只得赶紧带头逃跑,往封地东海去了。

  惠帝刚上御车上准备逃跑,不料腮帮子上中了三箭,摔在草丛里,瑟瑟发抖,大小玺绶散落一地。只见几个叛兵议论说:“这官不小,还是抓回去吧。”

  司马颖出营见惠帝满脸是血,便赶紧给惠帝包扎伤口。他问惠帝:“陛下。可用过餐否?”

  惠帝摇摇头说:“都怪这东海王,害得朕大老远的过来,还不给吃的,朕都饿了一整天了。”

  司马颖知道军营里全是糠米,怕惠帝介意,就在战场边的桃树上摘了两个大毛桃给惠帝啃了,然后挟持着惠帝、司马睿等皇亲回了邺城。

  还未到达邺城的左少休听闻司马越兵败遭遣,便只好返回并州,只留下一句:“堂堂一个王爷,连带兵打仗的基本原则也不遵循,怎能不败。”

  司马颙的大将张方领军过了潼关,在临行前他嘱咐过张方:“此次前去一方面是为了牵制东海王,与成都王形成夹击之势。另一方面,不要忘了在洛阳顺手牵羊。”

  张方行至洛阳城外时,得知司马越已被成都王颖在汤阴被败。见洛阳城空虚,张方便进驻了洛阳。

  他见惠帝身边有一位二十多岁的美妙女子,她头梳凌云髻,头发乌黑亮丽,镶得金钗玉钗,淡脂轻胭,身姿婀娜,令随行众人黯然失色。从她的打扮上不难看出这便是传说中的羊皇后,张方佯作礼数:“末将张方见过皇上、皇后。”

  皇室众人见张方手握重兵,如临战场。中书监卢志故意高抬张方说:“张将军前来护驾,我等感激不尽。”

  张方只得回答说:“此乃末将的荣幸。”

  他的部队来到洛阳,在巷井街道到处扰民作乱,就连他自己也执意踏入后宫禁地,来到羊皇后处。

  守在屋外的侍女见有陌生男子前来,阻挡住说:“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不能擅自进入?”

  张方却说:“我找娘娘有急事。”

  侍女说:“都这么晚了,娘娘已经休息了。还望将军明日再来。”

  张方说:“这可是急事。你们能耽搁得起吗?”

  侍女却说:“不知将军找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我等传达便是。”

  张方对这两个侍女有点不耐烦了,他动怒道:“给我让开!”便不管侍女万般阻挠,强行打开房门进入。

  侍女惊呼:“娘娘!娘娘!”

  这时,只见羊皇后抱着婴儿过来,说:“你们不要这般大声惊叫,小心打扰了公主殿下。”

  侍女俯首称“诺”。羊后说:“你们先行下去吧。我跟张将军有事要聊。”

  见宫女走掉,张方便说:“皇后有如此之美貌,却独守这空房,岂不寂寞?”

  羊后却说:“张将军这么晚闯进寝宫,不会就是为了问本宫这个吧?”

  张方见羊后面目严峻,便说:“你虽为皇后,却遭过罢黜,这又是为何呢?”

  羊后说:“张将军若是来这里问这个问题,想必是来错地方了吧。”

  张方说:“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羊后说:“张将军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说起话来为何这般推推诺诺。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了。”

  张方说:“听闻西郊的金墉城可是冷宫,不知皇后是否怀念?”

  羊后听张方这么说,便不再吱声,抱着公主,母女俩对视,虽然公主还在熟睡。

  张方这时威逼说:“我这些从外地来的兵,全然不知道规矩,说是要进到这皇宫里看看皇后。要是皇后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保证他们不敢踏入这里一步。”

  羊后想想说:“什么事,说了再说。”

  张方却说:“皇后想必难耐这深宫,可否与我一寝。”

  羊皇后不得不为之动怒。方才以为张方想让她向惠帝说些好话,加封一些官爵,没想到这厮尽然这般放肆。她便说:“本宫乃是皇后,你一个小小将军岂能如此大言不惭?”

  张方见羊后不从,欲要强行为之,羊后将案几一边的一只花瓶故意推倒在地,“咣啷!”一声碎成一地,又向外叫喊道:“快来救驾!有刺客!”怀里的公主也开始哇哇大叫。

  张方见两个宫女急忙进来,便只得收手,他怒发冲冠,说道:“你们这些奴才!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又瞅了瞅其中一位宫女长得漂亮,便一把将其抓起,扛上肩,离开了,任由这宫女万般呼喊。

  第二天,张方怨气未消,便一气之下把羊献容的皇后跟司马覃皇的太子之位全给废了,羊献容只得抱着一岁不到的女儿临海公主再回金墉城。他特派人前往金墉城,盯着羊献容母女。

  由于司马颖在邺城杀了司马睿的叔父东安王司马繇,琅玡王司马睿便从邺城逃离了。当他行至黄河的渡口孟津时,被兵吏所扣留。

  一位楚楚动人的富豪千金刚好也从这里经过。她腰佩一块黄玉,头戴羽翎,漫步走来,如玉枝摇曳着月光。

  她见司马睿正被绑在渡口的一处梧桐树下,嘴角干裂,甚是可怜,便问津吏:“不知树下那位公子犯了何罪被绑在哪里?”

  官吏说:“他昨天从对岸乘船过来,却不给船家银两。他还自称自己是什么王爷,我们搜遍全身,身上却没一枚钱。所以就被绑在那里了。”

  女子说:“他欠了多少银两?”

  官吏说:“也就一辆多点。”

  女子对身边的丫鬟说:“小翠。拿一锭银子给大人。”

  官吏接过银两说:“这有些多了。”

  女子说:“剩下的就留给你们吃酒。”

  官吏高兴的说:“多谢小姐。”

  女子说:“那位公子可以放了吧?”

  官吏说:“当然了。”

  两位士兵将司马睿从树上解放了。女子走到他身边,从丫鬟手里取过口袋,从中取出一些银两交给他说:“公子。这些银两你留着,一路上可以用的着。”

  司马睿收下说:“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说:“本女子姓姬,名无殇。”

  司马睿再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将来一定报答恩公。”

  姬无殇说:“见公子面善,并非什么犯法之人,便以相助,不足挂齿,恩公可谈不上。”

  闻江边有渡岸的船夫叫喊:“开船了!开船了!”丫鬟便对姬小姐说:“小姐。船要开了,我们走吧。”

  姬无殇对司马睿说:“公子一路保重。”

  司马睿说:“姑娘一路保重。”望着女子登船而去,司马睿这才离开。

  不久前安北将军王浚跟新到位的幽州刺史和演同游蓟县南边的清泉,不料突然下雨,只得回去。第二天乌丹单于审登求见说:“刺史和演是成都王派来刺杀将军的。”

  王浚惊了一身冷汗,说:“真有此事!”

  审登说:“不瞒将军。他昨日计划在南城外的清泉对将军您下毒手。不料天佑将军,恰逢骤雨,于是计划失败。将军乃有天助,必成大器,所以我才告知于将军。”

  王浚说:“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对付这个和演?”

  审登说:“并州的东嬴公司马腾乃东海王的亲弟,前不久还派兵邺城。现在东海王兵败了,他当弟弟的也心有不安。不如我们联合他一起来夺回幽州。”

  王浚说:“此计甚好!我这就给东嬴公写信。”

  司马腾收到信后,回信一份说“依将军之言。”于是王浚与司马腾秘密起兵联通审登围攻和演,和演投降被杀。

  不久司马颖便带兵北上讨伐幽州,王浚也引兵南下呈交锋之势,驻军冀州。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分别向段部鲜卑首领段务勿尘、乌桓羯朱、司马腾求助。

  乌桓王羯朱见王浚求援,说:“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鲜卑王段务勿尘收到邀请函后,喜出望外,说:“此乃天助我鲜卑族也!”

  司马腾收到邀请,高兴地说:“这次王将军不仅向我们求助,而且还邀请了辽西鲜卑部落跟乌桓部。这次有望将成都王赶尽杀绝。”

  他将王浚的信笺交予大家看,众将皆点头称好。唯有校尉左少休对此感到不妥,他说:“段部鲜卑,其所统三万余家,控弦上马四五万骑。虽据有辽西之地,但多年目瞩中原,虎视眈眈。如今放其南下,岂不引狼入室?”

  司马腾却说:“辽西鲜卑,汉时虽狼子野心,但如今时过境迁,臣服于我朝,难成气候。且如今成都王才是我们的劲敌,借鲜卑之手铲除劲敌,岂不有借刀杀人之妙?”

  对于王浚抛出的橄榄枝,司马腾、段部鲜卑、乌桓纷纷响应,引军南下。至此十万之众向邺城反扑而来。

  鲜卑骑兵骁勇善战,初入中原,一马平川。成都王问计于各路将军:“这王浚跟司马腾皆非我等对手,可如今有鲜卑骑兵相助,恐怕我们要吃败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他手下的匈奴族大将刘渊说:“我曾经担任过匈奴族五部大都督,可以北去左国城借匈奴铁骑来对付这鲜卑骑兵。”

  司马颖却说:“可敌人已在眼下,这北去左国城路途遥远,恐怕远水救不了这近火啊。”

  刘渊却说:“骑兵虽善于野战,但不善于攻城。丞相只要坚守邺城,不与交锋,等敌人粮尽了,自然便会退兵。”

  司马颖想了想说:“那就有劳刘将军借得骑兵了。”

  刘渊说:“我这就去左国城。”

  匈奴左贤王刘渊回到左国城后,右贤王刘宣对亲族们说:“自从汉王朝覆亡,我们匈奴单于不过一个虚名,连一寸土地都没有。王爵侯爵,跟平民没有差别。今天,我们的部众虽然衰弱,但仍不少于二万,为什么一直低头听命,被人呼来喝去!可是,我们却安于这种委屈,匆匆过了一百年。左贤王刘渊英明盖世,上天如果没有意思教匈奴复兴,绝不会使这种人降生。现在,姓司马的骨肉之间,互相残杀,全国像滚水一样沸腾。恢复呼韩邪单于当年勋业,时机已经成熟。”

  刘渊在大家的拥护之下当了匈奴大单于,不到一月便集结了五万人,迁大单于部于离石。又派左於陆王刘宏,率精锐骑兵五千人,前去帮司马颖阻截司马腾。

  然而,刘宏不久便赶回来复命说:“邺城已经失守了!成都王撤回到了洛阳。”

  刘渊叹息说:“不听我的建议,反而自己逃散,真是奴才。然而,我对他有过承诺,不可以不救,应该出兵鲜卑、乌桓。”

  刘宣劝阻说:“晋政府把我们素不当人,奴役虐待,而今他们骨肉自相残杀,是上天遗弃他们,赐给我们恢复呼韩邪单于大业的机会。何况,鲜卑、乌桓跟我们本是一类,可以做我们的后援,为什么攻打?”

  刘渊说:“右贤王此言甚是。大丈夫建立功业,应该当刘邦、曹操,至于呼韩邪单于,有什么可效法的。”

  刘宣叩头说:“还是大单于英明,我等从没有想到这一点。”

  姗姗来迟的左少休引着五千并州兵来到邺城时,发现城内混成一团,平民死伤无数,便问百姓:“这里为何如此凄惨,你又为何痛哭?”

  百姓说:“城里来了一群鲜卑骑兵,他们一进来就奸淫烧杀,掠夺抢劫,掳走了我的妻儿,还望将军相救啊!”

  左少休问:“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百姓说:“一个时辰前刚刚离开的。去了哪里小的也不知道。”

  突然一位士兵来报:“将军。在易水发现了鲜卑骑兵,约有一两万,他们正掳着万数妇女渡江。”

  左少休说:“我们这就去易水。”

  来到易水,见鲜卑骑兵一半已经过了易水,被俘的妇女过了江的不过百人。

  鲜卑将领见并州兵过来,看了看带头的是一个年轻人,手里握着一对双锏,便停下问:“来者可是东嬴公的部下?”

  左少休却说:“抢劫城池也就罢了。你为何要杀人放火,强抢民女。”

  那将领见自己人多势众,说:“王将军都没介意,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左少休说:“王浚将军现在哪里?”

  那将领说:“王将军今早就已经班师回去了。”

  左少休说:“你们财务可以拿走,人的话就留下吧。”

  鲜卑将军却动怒道:“黄毛小儿!不自量力!莫非要死于我这大刀之下?”

  左少休见敌将动怒,故意说道:“你可看见我手中这对右弼神锏,可是由九天玄钢得女娲之泪淬炼而成,乃普天下最坚韧之神兵,非神器莫与之交锋。难不成你这奴才要拿你那破刀跟本将军单挑?”

  只见鲜卑将领提起偃月刀大吼而来,左少休从容应战,驱马迎上,第一锏过去将大刀挡飞出去,右手一锏下去打在那厮的马后。只见战马后臀飞离,敌将从马头摔下,拽了三个跟头。当他清醒过来,刚要起身,却被那柄鲜血淋漓的神锏拦下,只见马上男子说道:“你已被擒。还不就范。”

  鲜卑大将垂头答应:“那就依你便是,留下妇女。”

  左少休见大批妇女被放,返回过来,大家都谢恩道:“多谢将军!。”哭泣之声与喜悦之声交织在他的耳边。

  左少休见易水对岸有三辆马车,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便问鲜卑将领:“那车中装得什么?”

  鲜卑将领却说:“是一些兵器。”

  左少休却说:“是掠来的金银财宝吧?既然敢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左少休见那鲜卑将军心慌不已,便说:“你不必恐慌。我说了,财物你们可以拿走。”

  见被鲜卑人掳走的妇女已经放走,左少休说:“那好吧。就不打扰将军了,望一路平安。”便勒马掉头,返回并州去了。

  然而鲜卑人用黑布遮蔽的马车中到底是兵器还是金银财宝?只有一个人最清楚,那就是从徐州来的姬家千金姬无殇。因为车里面装的便是她跟一些邺城官宦富豪们的千金。鲜卑人见她们穿着华丽,镶金嵌玉,非一般女子所能媲美,便把她们装上了囚车,并用黑布遮住,以免她们记得回去的路逃回家去。

  司马腾见自家门前的匈奴人渐成气候,便采取以夷治夷、借刀杀人的策略,向鲜卑索头部落请求派军援助,攻击匈奴大单于刘渊。

  鲜卑索头部落在西河郡击败了刘渊的匈奴兵团,并跟司马腾在汾河东岸结盟,各领汾河东西。

  冬十月,流民首领李雄在益州登基成都王位,约法七项。

  而匈奴大单于刘渊兵败后,从离石迁回左国城,不少民众纷纷投靠于他,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汉人、羌人、氐人。刘渊对他的部众说:“从前,汉王朝维持的时间最久,对人民有深厚的恩德。而我是汉王朝的外甥,情同兄弟,老哥死亡,老弟继承,难道不可以!”遂正式建国,称汉帝国。

  而此时在晋国都城洛阳却上演着一场西迁长安的悲剧。司马颙的大将张方见士兵急于返回乡里享受抢劫的成果,开始喧哗争闹,不想在洛阳逗留,因为此时的整个洛阳城已经被他们抢的不能再抢了。他便决定强行将皇族从洛阳搬回长安。

  张方率军直闯金銮宝殿,用自己的座车强迫司马衷启程。司马衷大吃一惊,向后宫御花园逃走,躲在竹林之中,张方让士兵把他硬抬架上车,司马衷悲痛流泪,只得放弃抵抗。

  张方在马上叩头说:“现在,遍地都是盗贼,这里禁卫部队太少,请求陛下驾临我的营帐,我当尽我的死力,保卫陛下平安。”

  这时所有官员都逃走一空,只有中书监卢志陪伴司马衷,劝司马衷说:“陛下,今天的事,只有听从右将军的安排。”

  士兵乘着西迁的机会,纷纷抢夺皇帝御品,把宫女抢作妻子,就连金边珠帘和御帐,也被割下来作为马身上的泥障。

  张方打算放火焚烧皇家祭庙和皇宫,断绝人们重返洛阳的盼望。

  卢志说:“董卓暴虐无道,火烧洛阳,怨毒的声音,虽隔一百余年,仍可听到,何必重蹈他的覆辙。”张方这才停止。

  从洛阳城里驶出数十里马车,排成长蛇阵,在茫茫大雪之中,伴随着一片片百姓的哭声, 西去长安。整个风雪一直伴随着西撤的大军,不曾停歇。

  经过多日从洛阳来的车队到了长安,河间王司马颙改征西将军府为行宫,废了司马颖的皇太子,改立豫章王司马炽。

  而在洛阳的尚书仆射荀藩、司隶校尉刘暾、河南尹周馥组成的留守政府,代表晋帝发号施令,并恢复了羊献容的皇后位。

  河间王颙当上宰相,掌握了晋的实权。一败涂地的成都王司马颖,向河间王讨了点兵回了洛阳,替他这位老大哥看守起了东边的门户。

  四八 左校尉弃印南去,刘太守计得三尉

  左少休刚一回到晋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到刺史司马腾的责怪:“听说你在易水打伤了乌桓右首领,可有此事?”

  左少休却据理力争说:“鲜卑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南下我朝腹地,强抢民女,那我大晋国威何在?”

  司马腾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并州府跟那乌桓结下怨仇?”

  左少休说:“作为堂堂男儿,岂能容得胡人猖獗。更何况还身为将军?如若真是我的过错,这将军不要也罢!”

  只见左少休掏出将印,放于案几,又取下头盔,放于卫兵手中,转身离去。司马腾气得过火,叹道:“如此逆子!如何是好?”

  次日只见左少休一身麻布素衣,扶着老母亲上了马车,自己在前边骑马开道,出晋阳城,向南而去。

  被鲜卑人抓在黑帐篷马车上的姬无殇等十八位富贵千金忽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车外有一男子挡住鲜卑骑兵说道:“我乃汉国羌王古开圣。早已在这里等候尔等多时了。还不放下掠来的金银、布匹?”

  乌桓王羯朱派大将一名,前去试验,只见被古开圣一戟戳瞎右眼。古开圣大喝:“随我冲锋!”

  只见数个山头起兵来袭,鲜卑骑兵见被重重包围于山谷,皆向谷外逃去。

  鲜卑人试图将马车强行使出山谷,却被羌王拦下,斩杀数人,道:“尔等命也不要?”

  只见众人被吓退逃去,古开圣一戟挑开黑布,只见木栅栏中囚困着六名香衣女子,彼此拥抱。羌王再挑开其他两车,装得也是女子,便说道:“我还认为是什么珍贵东西,原来全是女子。这乌桓人也真让人匪夷所思。”

  众人大笑,有人说:“羌王。这中原女子也是珍品啊。”

  羌王说:“中原汉人,皆是懦夫。我等的野蛮之体魄岂能被她们的羊血所玷污。”

  众人点头,有人建议羌王:“那羌王的意思是,把她们带去喂狼?”

  车中女子听要被喂狼,皆吓得哭泣。少羌王却说:“我等不就是她们眼中的豺狼吗?”

  众人哄笑不已。这时有一位士兵来报:“羌王。小郡主哭个不停,我等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古开圣说道:“真是没用。连个小屁孩也哄不高兴,还怎么出来混啦。”他又瞅着车中的女子,想了想说:“你们里面谁会带小孩?”

  这时车中无一人敢吱声,古开圣用雄鹰之眸一一瞅了一遍,只见一位绿衣女子淡定自若,如鹤立鸡群。他便指着这位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说:“你不是方才自称豺狼吗?怎么打听起人名来了?”

  副将大怒,一鞭子抽向女子,“啪”的一声令一车女子抱头惊叫,而鞭子所幸被栅栏所挡,只见那绿衣女子却并不害怕。

  副将刚要提起鞭子,欲抽下去,不料被羌王一把拎住鞭子,说:“可以了。我可不想吓着孩子的奶妈。”

  副将这才收起马鞭,古开圣说:“就她了。等下将她带到我营帐来。”便离开了。

  当左少休行至邺城时,闻身后有女子叫喊:“左将军!左将军。”

  左少休只得停住马步,转身一看,原来来者正是东嬴公司马腾之女司马樱。

  司马樱来到他身边,说:“我愿意与你一起南去。”

  左少休却推辞说:“樱姑娘,你乃公家千金,而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庶人。这一路南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重归故里,还劝樱姑娘回去是好。”

  司马樱却为之诅丧地说:“你不是常说‘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吗?哪里什么千金、庶人之分?”

  这时,左母撩开车帘,劝儿子说:“既然樱姑娘愿意舍弃荣华跟随你,那自是你的福分。你又为何要辜负人家呢?”

  左少休听老母这么说,便答应说:“那好吧。就依母亲所言。”

  老母对司马樱说:“樱姑娘。这一路颠簸,你还是上马车来吧。”

  司马樱雀跃万分,高兴地对左母说:“多谢婆婆!”

  司马腾得知女儿跟随左少休而去,大声怒道:“全是逆子啊!”气倒在坐。

  话说姬无殇在车中解放出来,便被带到羌王营帐,她一进营帐,就见羌王正在抱着一个婴儿哄她入睡,完全一副慈祥老爹的样子,方才那般威武凌人之气瞬间消失不在。

  羌王见女子前来,便将怀中婴儿直接交给女子,只见女子抱着婴儿轻轻摇摆身姿,头髻上的摇光羽翎亦随之翩翩起舞,嘴里哄着,如同与婴儿同呼吸、共命运。不时,婴儿不再哭闹,安详睡去。羌王见状,大为吃惊,惊叹道:“素闻中原人善育儿之术,姑娘果然身手不凡。”

  姬无殇却反过来跟羌王讨价还价说:“要是你放其他姐妹离开,我便一直陪在郡主身边。要是你不答应,那我也就誓死不屈服你。”

  古开圣欣然答应说:“那就还望姑娘信守诺言。”

  许天师从河西归来,来到白帝城郡府找爱徒于北辰。门卫拦住他说:“不知道长有何事?”

  天师说:“本尊是来找我的徒儿于北辰的,他可在府中?”

  卫兵说:“于都尉现在就是府中。请容我禀告一声。”

  卫兵来报:“都尉大人。门外有一位自称是大人师父的道长前来。”北辰闻天师归来,便马上起身来到府门,见师父站在门外,北辰出门而迎:“师父。可让您久等了。”

  天师踏上门阶说:“这郡府的门槛就是比我太极观高啊。”

  北辰说:“师父哪里的话。太极观乃天下独尊,岂能跟万千官邸相提并论。”

  天师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心怀道法,不忘初心就好。”

  北辰将师父迎进屋内坐下,令人端上清茶,与师父对坐。北辰见师父衣裳有一破洞,开口齐整,似锐器所划,便问天师:“师父。此去云游,可一路顺风?”

  天师说:“只是在路边遇上荆棘,不小心衣服被划。”

  “于兄可好?”这时,秦梦生前来见北辰。北辰起身给天师介绍说:“师父。这位是我在潼关结识的好友秦梦生。”

  秦梦生见仙风道骨者正是北辰的师父,那就是许逊天师,便叩拜说:“小生秦梦生见过天师。”

  天师说:“初次见面,何必行此恭礼?”

  秦梦生说:“听闻天师倡道济民,百姓尊为真君。见道长者,岂能不行礼节?”

  北辰说:“秦兄请坐下再说。”

  梦生随北辰坐下,见这许天师面熟,好像不久前在青州临淄城见过,见天师拇指扣有八卦白玉扳指,梦生便说:“天师您可在青州见过在下?”

  天师却说:“莫非你见过老夫?”

  梦生说:“小生就是去年五月在青州收了天师您一道密符的人啊。难道天师不记得了?”

  天师说:“去年五月我在河西,可不曾去过青州。也许是秦公子认错人了?”

  梦生说:“可是您走前说让小生来白帝城见您。”

  天师说:“容我想想。”然后说:“好像老夫在梦中去过青州,也许我曾在梦中送过你一道《血煞诀》。”

  梦生连忙点头说:“正是。正是。天师送小生的正是《血煞诀》,说是可保我一路南下白帝城。”

  天师说:“虽然你在梦中收过老夫的秘诀,但这也算是彼此的缘分。”

  梦生刚要开口问天师如何知道他“三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的,却想想这些也许真是梦中所言,便不再多问。

  三日后,梦生跟惊鸣前来刘太守处辞呈,秦梦生说:“多谢太守拔刀相助,救得我的贤弟及弟兄。这些天在府上多有打扰,还望太守大人见谅。我等明日便西归故里,特意前来辞呈。”

  刘瑜说:“壮士见外了。刘某人见二位并非凡士,不知故里是何地方?”

  秦梦生有些迟疑,不知太守为何要问这般详尽。此时宋惊鸣急忙回答刘太守说:“我等皆是江阳郡人。”

  刘瑜说:“哦。江阳郡。那离我白帝城也不过太远。”

  秦梦生说:“那我等也就不打扰太守了。”

  刘瑜点头说:“那好。就祝壮士一路顺风。”

  秦、宋二人再拜辞,便离开了。刘瑜却对旁边的人说:“你快去找逆都尉来我这里。”

  不时,逆龙甲背天禽弓而来,门卫堵住他欲要将其身上的天禽弓缴下,刘瑜却说:“不必了。逆都尉是自己人。”

  逆龙甲来到府内,刘瑜就问:“老夫让你去打探的消息现在如何?”

  龙甲说:“果然不出刘伯伯所料。这姓宋的就是巴西人宋惊鸣,是李雄的右部将军。可这姓秦的,我倒没打听得到。”

  刘瑜说:“上次涪陵的王都尉告诉我,这姓秦的可是原征南将军秦孟观的儿子,现在朝廷已经下达了通缉他的命令。”

  龙甲有些吃惊,说:“原来是这样啊。”

  刘瑜嘱咐说:“我见你师兄与这二位相交甚密,此事可不能告知于他,以免打草惊蛇。”

  龙甲说:“那我全听刘伯伯您的。”

  刘瑜又说:“刘伯伯我还有一件事让你去办?”

  龙甲问:“什么事?”

  刘瑜说:“这秦、宋二人刚刚来我这里辞呈,说是明日便离开白帝城。刘伯伯想让你在江州西阡伏击刺杀他们,你能否胜任?”

  龙甲想了想,说:“就凭刘伯伯送我的这把天禽弓,便能将那二人射杀于马下。”

  刘瑜听罢,欣慰而高兴,说:“那就好。那刘伯伯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咚咚!”北辰见来人敲门,打开一看原来是秦、宋二人,见他们身背包裹,便问:“两位兄台这是要前去往哪里?”

  秦梦生说:“我跟宋贤弟明日便准备离开这里,特来向于兄道别。”

  北辰说:“既然是明天离开,那为何现在便要离去?”

  秦梦生说:“于兄也知道,我等不久前在巫峡道被那白虎山的陈景儿所劫,马匹尽失。我等准备出城去往城西山下的村落买些马匹。”

  北辰说:“也是。这一去路途遥远,是该以马代步。”

  北辰随机从兜中取出一带白银交予二位说:“这些银两你们收下。也好卖得良驹,早日回到成都。”

  宋惊鸣推辞说:“于都尉不必了。我们在这里已经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又怎么能再收你的银两呢?”

  北辰却说:“既然我能帮上你们一马,那自然也是我的欣慰,宋兄又何必要分得这般泾渭分明?“梦生见北辰诚意万分,便不好推辞,便说:“那我们收下便是。”

  北辰说:“那就让我再送二位一程。”

  三人便离开府邸,刚一出门就看到二十来名壮士牵着两匹褐马,等待着他们,见到宋惊鸣时,其中有人不甚说漏了口:“将军。你可算来了。”

  这时宋惊鸣瞪了一眼那人,那人瞅了瞅北辰,知道自己出了错,便不再多说话。

  宋惊鸣这时劝住北辰说:“于都尉。你还是在此留步吧。”

  北辰说:“宋兄说的也是。这一送总有一别,我也到此留步了。还望诸位壮士一路保重。”

  秦梦生语重心长地说:“于兄也保重。”便跟宋惊鸣一一上了战马,北辰望着离去的背影成了记忆里的影子,便只身离开了久久驻足的地方。

  当他刚一进门,就遇上了师弟龙甲,差点撞到了一起。北辰见龙甲神态紧急,后面又带着七八个得力下手,便问:“师弟这般慌张,不知是要去哪里?”

  龙甲有点迟疑,然后说:“容我想想。城西有土匪,刘伯伯让我去看看。”

  北辰说:“哦。那你赶紧去吧。”

  当他回到屋内,发现许天师站在一边,便问:“师父。”

  天师转身说:“北辰。为师又一件事要告诉你。”

  北辰说:“师父请说。”

  天师说:“你可知道龙甲去了哪里?”

  北辰说:“我方才遇上他,他说是去缉拿土匪。”

  天师却说:“那你又知道这土匪是谁?”

  北辰说:“徒儿不知。还望师父明示。”

  天师说:“就是秦、宋二人。”

  北辰惊讶说:“难道是秦梦生跟宋惊鸣二位?”

  天师点头说:“正是他们。这秦、宋二人皆有智勇,与你有千丝万缕的缘分,你应当前去解救才是。”

  北辰说:“这弟子当如何解救?”

  天师说:“刘瑜向来惜才。你可献计于他,反间成都城,挑拨成都的李雄让他以为宋惊鸣已经归降晋朝。这样,秦、宋二人便会重归白帝城。”

  北辰却说:“秦兄乃弟子的挚友,我岂能献计害他?”

  天师却说:“一切皆是天数。天数有阳,亦有阴。大道亦分阴阳,谋略亦有阴阳。而如今阳数已尽,唯有阴数为之,更何况这是在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你尽管依师所行,以后你会明白的。”

  北辰见师父心怀天机,亦有难言之隐,便说:“那弟子这就前去太守处献策于他。”

  天师点头应许。北辰只身来到刘瑜处。刘瑜见北辰前来,便问:“于都尉前来可有要事?”

  北辰说:“太守可知秦、宋二人?”

  刘瑜说:“你是说秦梦生跟宋惊鸣吗?”

  北辰点头说:“正是二位。”

  刘瑜说:“其实我早已知道这秦梦生乃秦孟观之虎子,宋惊鸣乃叛军李雄的右将军。不知都尉问老夫这个作甚?”

  北辰说:“那秦、宋二人智勇如何?”

  刘瑜想了想说:“这秦梦生曾跟随其父秦孟观西征,献围魏救赵之计,在中亭大败齐万年,其谋略老夫早有耳闻。而这宋惊鸣乃巴氐叛军的右将军,智勇自然是有。”

  北辰问:“那太守可想纳得这秦、宋二位?”

  刘瑜一听,有些惊讶,问说:“难道于都尉可帮老夫纳得二贤?”

  北辰说:“我可献计于太守,不出一月,便引得二位来归。”

  刘瑜高兴万分,说:“有如此妙计,那北辰何不说与老夫?”

  北辰说:“太守可在城内用重金收买一位善于言辞的巴氐人,差他前往成都,谎告李雄右将军在巫峡道兵败,为太守所擒。右将军只得降于太守,并献里应外合之计准备攻杀成都,不月将抵达成都城。”

  刘瑜细细听着北辰的妙计,不由点头。北辰接着说:“然后太守可遣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佯攻成都西边的郪县,如此一来,李雄必会信以为真,紧闭城门。又怎能让秦、宋二人进城?他必会派兵追击二人,我自引一对兵马前去营救,则大事可成。”

  刘瑜击掌称绝,说:“此计甚妙!”

  刘瑜突然想到已经派了逆龙甲去了西阡射杀秦、宋,便急忙说:“哎呀!可你师弟已经去了西阡,准备在那里射杀他们。这可如何是好?”

  北辰说:“太守莫急。我这就前去阻止。”

  刘瑜说:“甚好!甚好!”

  北辰便出府,快马而去。

  而此时逆龙甲已经引着百名弓弩手去往了西阡,当他带兵行至一葫芦口时,有人在身后叫喊:“师弟!留步!”

  逆龙甲一看,又是师兄前来,心想这次糟了,他一定又是前来阻止自己的。

  北辰来到队伍前头,对龙甲说:“师弟不必前往西阡了。”

  龙甲一听,有点心慌说:“师兄为何要说我这是要去西阡呢?”

  龙甲说:“师弟不必隐瞒了。刘伯伯已经告诉我了。”

  龙甲这才放下心来,说:“那就好。那我们回去吧。”

  不久,一位谎称是西进兵团的氐人来到成都城,李雄听说有了宋惊鸣的下落,异常高兴,便立马让那人来到主殿。

  不料这人却告诉李雄说:“左将军兵败巫峡道被晋军所擒,现投降于白帝城。不久便归到成都,他们计划里应外合攻陷成都,杀了大王!”

  李雄见此人穿着破烂的自家军服,又有刀伤,在他的眼光中并无撒谎后的恐慌,便说:“本王知道了。先让他下去休息吧。”

  见此人离开,李雄对身边的太宰李离说:“右将军跟随我叔李流征战南北,义薄云天。怎么会投降了晋军?”

  李离却说:“这人都是会变的。大王不可大意啊。”

  第二天,突然有军士来报:“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所向披靡,袭扰了郪县!”

  太宰李离问:“你可知这支骑兵是何来路?”

  军士答:“是白帝城方向来的。”

  李离于是将此军情告知李雄,李雄说:“这白帝城一向保持中立,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前来?”

  李离说:“莫非真是左将军叛了白帝城不成?”

  李雄不语,想想,然后说:“败了敌军再说。”

  不料就在此时,又有紧急军情传来:“城外有大队兵马袭来!”

  李雄与李离在城墙之上望去,只见“逆”字旗号之下是一位手持大弓的英勇少年,银光袭来。再看看千军万马,不下万数。

  随后,只见那少年引军离去。

  李雄于是下令说:“紧闭城门,以防晋军来袭。”

  等宋惊鸣来到成都城外时,发现城门紧闭,宋惊鸣向城上守军喊道:“我是右将军宋惊鸣!”

  不料太尉李离在城头骂道:“无耻反贼!你还有脸回来。”便令军士放下下去。

  秦、宋等人见乱箭袭来,只得撤离。

  当他们行至城外七八里处时,见身后百来号骑兵袭来。就在这时,几对人马从周围丛林之间出来,只见他们衣着并不统一,有穿着晋军的衣服,有穿着百姓的衣服,各个扛枪持刀,威风凛凛。

  只见一红马甲灰衣裳女子高声下令道:“拦住敌人!”

  两军在谷道之中小战几回,不分上下。这时,从谷道东面过来一对兵马,有五六百之众,引军者正是于北辰与逆龙甲两位师兄弟。左右两旗分别写着“于”、“逆”二字,银钩铁画,非刚不劲。

  敌军闻兵而去,北辰在马上说:“太守得知秦兄乃我朝大将秦孟观之后,怕西去遇险,特命我等前来护送。”

  这时,陈景儿说道:“他们自有我来护送,你这一来可好,吓跑了敌人。”

  北辰仔细打探这位女子,以红丝带为头髻,髻上三片羽毛。北辰问她:“难道你是女儿之身?”

  陈景儿却说:“这个可没被你算中吧?”

  北辰说:“你不是离开了吗?为何又带着数百号人出现在这蜀地?”

  陈景儿说:“我这一路,攻山掠寨,足足可有二三十处。我正准备去那成都城与李雄一绝雌雄,不料竟然被你们撞个正着。”

  逆龙甲说:“李雄可不是独占一山的匪人,就凭你这点兵,恐怕连人家一个面都见不上。”

  陈景儿却有点不高兴,说:“你就只会挽弓射箭,岂能在我这全能手面前指指点点。”

  北辰说:“陈姑娘。你的勇胆智略,我等在白虎山早已见识。但是成都城还是不去的好。”

  陈景儿说:“你可说得轻松,可我现在可是身负重罪的人,岂能跟你们这些官爷相比。那我不去成都城,能去哪里?”

  北辰说:“陈姑娘的才谋足以督一方之兵。若是你能随我东归白帝城,我便让出郡尉一职。这样你的这些弟兄们也就不必四处奔波了。”

  龙甲提醒师兄说:“师兄。你这话不会是真的吧?”

  北辰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陈景儿身边的义军纷纷议论,都说:“这样好啊!”

  陈景儿却思索了一番,说:“如果你能拿性命担保可以让你那太守不治我们的罪,我就回去。至于郡尉一事以后再说。”

  北辰说:“那我当着诸位仁兄的面,保证回去不治大家的罪。”

  陈景儿见自己的义军兴奋不已,归心似箭,纷纷劝说她答应吧。她想了半天,说:“那先就这样!”义军于是雀跃欢呼。

  就这样,大家归于白帝城。第二天,刘瑜让大家前来府中。一进郡府,左右列兵整齐,各个威武嶙峋。

  刘瑜见众人前来,便说:“今天本太守有两件事要宣布。”

  他接着说:“第一件事,就是提于北辰为总都尉,仍执行郡尉之职。”

  见大家各个精神饱满,他又说:“陈景儿虽然在白虎山伤过晋军,但大败敌军,一路驱匪拔寨,也算是戴罪立功。特封为关都尉,稽查本郡之内旅客往来。”

  陈景儿拜谢道:“多谢青天大老爷!”

  然后刘瑜迟疑了一阵,说:“至于秦校尉跟宋将军,以前都是比老夫大不少的官员,我也不好加封。只不过近来局势不妙,老夫这里正想设属国都尉跟农都尉,不知二位有无心思?”

  秦梦生瞅了瞅宋惊鸣,宋惊鸣也瞅了瞅秦梦生,然后同声说道:“多谢太守,我等愿效此劳。”

  刘瑜喜出望外,接着加封道:“秦梦生为农都尉,主屯田殖谷。宋惊鸣为属国都尉,管理蛮夷归附。”

  就这样,刘瑜除了升于北辰为总都尉外,又一口气右加封了三个校尉,算上逆龙甲的羽都尉,现在一共总计五个都尉。被白帝城城的百姓们称为“紫阳城五大都尉”。

  四九 羊献容三废三出,紫阳兵解困宁州

  河间王司马颙在长安称太宰,加都督中外诸军事,并任命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兼京兆太守。

  金城郡郡长游楷得到张方的指示,攻击秦州刺史皇甫重。皇甫重乃皇甫商之兄,皇甫商乃原长沙王司马乂的亲信,司马乂曾多次战败,就想让皇甫商带着皇帝的手诏,让金城太守游楷等人都罢兵,同时命令皇甫重进军讨伐司马颙,不料在新平被司马颙所暗杀。秦州刺史皇甫重闭城坚守,不久长沙王被司马越出卖,被司马颙跟司马颖所杀。皇甫重为了稳定军心,没有将司马乂被杀的消息告知大家,而是筑城而战,等待皇甫商的援兵。

  张方作为游楷的后盾,并许诺他秦州刺史一职,这才有一个小小郡长便敢攻击一州之长的胆量。

  秦州刺史皇甫重知道这次司马颙要杂草除根,他大祸临头,便对养子皇甫昌说:“如今河间王做了太宰,一定不会放了我们皇甫一家。你这次前往东海国找司空大人(司马越),请求他的支援。”

  忽张方的线人来报:“将军。尚书仆射荀藩大人带人强行来到金墉城,将羊皇后接回了皇宫。”

  张方想想说:“他们能给她复位,我便能让她再进冷宫。这样也好,让她感受一下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滋味。”张方便再废羊献容之后,让她再回金墉城。

  皇甫昌不久便来到东海国,然而此时兵败汤阴被遣回封国的司马越对他却说:“老夫现在也偏于一隅,就连潼关也过不去。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是秦州这燃眉之急呢?你还是回去吧。”

  从东海王府出来的皇甫昌并未回到秦州甘谷,而是去了洛阳。他找到曾在金殿禁卫军供职的杨篇并宣称:奉司马越之命,把皇后羊献容从金墉城接入皇宫复位,入宫后,再用皇后诏令,命全国起兵讨伐张方,迎接晋帝御驾回京。

  文武百官全部听命,大家前往金墉城准备迎回羊皇后。可羊皇后却不离开,她问皇甫昌:“司空大人可让你带来信笺?”

  皇甫昌紧张地说:“没有。出于保密,他让我直接带话过来。”

  羊后又问:“这么大的事,司空大人怎么不自己来,而是派你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过来?莫非里面有诈?”

  皇甫昌撒了谎,心里很虚,便跪地说道:“还望皇后开恩!我确实说了谎,可这都是出于无耐。”

  大家都开始惊恐起来,杨篇更是慌张,他抽出剑来,说:“你这厮!竟敢欺瞒我等!”便将皇甫昌拖了出去,斩杀了。于是大家又诅丧地离开了。

  司马颙闻之此事,便派御史前往秦州向皇甫重宣布皇帝诏书,命他投降,可皇甫重知道自己难免一死,便拒不接受。

  皇甫重问御史的马夫,说:“我弟弟的救兵,已到什么地方?”

  马夫说:“他们已被河间王害死。”

  皇甫重脸色大变,立刻诛杀马夫灭口。但城中已经知道再没有外援,遂击斩皇甫重,向司马颙投降。

  司马越不久又得到一封从长安来的加封诏书,他既喜又忧。当时他的中尉官刘洽就在身边,他于是将诏书交予刘洽,并问他说:“这是长安来的信,老夫想听听刘中尉你的看法。”

  刘洽一看便说:“这说是朝廷的任命,实则是河间王的把戏。王爷您可是皇族中威信最高的,怎么能听河间王的摆布。”

  司马越问:“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刘洽说:“河间王大将张方两次掠夺洛阳,现又挟天子西驻长安,跟当年的董卓一般凶残至极,世人皆知,河间王的名声已经被他坏了。而王爷乃朝廷重臣,德名远扬。如今河间王加封王爷太傅之职,不过是为了向王爷您示好。可王爷怎么跟他同流合污呢?王爷何不昭告天下,起兵勤王。”

  司马越说:“正如你所言,老夫岂能与这挟持天子者同流合污?”于是宣布:“准备集结义军,迎接天子,返回洛阳!”

  王修进言徐州司马楙说:“东海王在皇族中拥有最高威望,而今号召勤王,你应该把徐州推让给他,这样不但可以免祸,还可以享受谦让的美名。”

  司马楙说:“看来唯有如此了。”司马越遂都督徐州。不久,勤王诏书传达全国,范阳王司马虓、安北将军王浚等皆同意勤王,共推司马越当盟主。

  不久盟主司马越在下邳,任命琅邪王司马睿当平东将军、监徐州诸军事,驻防下邳。可司马睿却认为下邳乃后方,遣一位大将就足以了,自己倒想前去勤王,他便对司马越说:“司空大人。这下邳乃后方,敌军难以触及,遣一将军足以。为何却让我留在这里避战,这岂不让世人耻笑景文吗?”

  司马越却说:“自从武帝蹦后,各路亲王互相征伐,死伤无数,如今我们司马氏家道中落。上次老夫兵败汤阴,差点害了皇帝跟你。你母亲可为这事专门写信说过老夫。再者,河间王有大将张方,此人如豺狼虎豹,多胜而寡败,这次西进勤王老夫也并无必胜的打算。老夫可不想让你们这些年轻的亲王们趟这洪水。”

  司马越见司马睿不说话,便所:“景文啊。老夫看各个年轻的王爷里面,最你识礼数,观大局。你还是帮我们勤王之师看好大后方吧。”

  司马睿遂驻守下邳,延请王导当军政官,负责军事。司马越率战斗部队三万人,进驻萧县。范阳王司马虓从许昌进驻荥阳。

  这时,南下扬州的左少休正好来到下邳,得知勤王的消息后,便在下邳停留了一段时间。

  左母见儿子有心事,便知道他是想参加勤王的部队,但不想让亲人操心。左母对少休说:“外面都在勤王,你以前也是朝廷的校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也应该出把力。”

  左少休便嘱咐司马樱说:“我的母亲年事已高,就托付给樱姑娘了。”

  司马樱点头说:“我会的。但你要注意安全,伯母可不想让你出什么差错。”

  左少休说:“我会的。”

  左少休来到下邳军营,问官兵:“你们可是知勤王的部队?”

  官兵说:“我们这里只是大后方,勤王的军队已经去了萧县。”得知勤王部队已经去了萧县,便上马扬鞭而去。

  有人问司马越:“司空大人为何驻军萧县,不向洛阳而去?”

  司马越说:“不瞒你说,老夫已派缪播、缪胤前往了长安,劝说河间王把皇帝送回洛阳。这叫先礼后兵。”

  不久缪播、缪胤二人便来到长安,劝说司马颙:“太宰大人不如把皇帝送回洛阳,东海王愿跟太宰大人以陕县为界,平分天下。”

  司马颙说:“本王素来敬二兄,我们又是亲戚,本王当然有意接受这个建议。可是,本王军中有些将军怕不会同意。”

  缪播说:“太宰大人说的莫非是中领军张方?”

  司马颙点头说:“不瞒二位仁兄,这皇上可是他从洛阳迁来的,如今因为这事让天下人动怒,都说要取下张中领军的首级来告诫世人。张中领军恐怕不会答应的。”

  缪胤说:“太宰大人。这样的话,错误不在于您,而在于张将军。太宰大人更要与勤王之师化干戈为玉帛啊。”

  司马颙想了想,只得说:“那就再容本王想想吧。”

  事后,张方知道自己罪恶深重,恐怕放走皇帝后,自己首当其冲,便对司马颙说:“我等据守险要地区,国富兵强,挟天子而令诸侯,谁敢反抗?为何要伸出双手,受人控制?”

  司马颙想想,将豫州刺史刘乔的书信交予张方说:“这是豫州刘刺史写给本王的密信,他愿意站在本王这边,阻击东海王。”

  张方接过细细一看说:“这东海王在徐州假传圣旨,调换刺史,如今看来他惹怒了半个天下。王爷,听说成都王的旧部公师藩也在赵、魏地区聚众起兵,部众有数万人。”

  司马颙点点头说:“本王正要打算让成都王当镇军大将军,帮本王都督河北诸军事,收编公师藩部。”

  张方说:“在这万般紧急之时,这成都王也不得不防。末将建议让卢志当魏郡郡长,随同司马颖同回邺城。”

  司马颙想想说:“那就这样办。还有,就是让建武将军吕朗驻防洛阳,另外加封刘刺史镇东将军,假节。”

  张方兴致勃勃地说:“末将这就前去照办。”

  当张方刚一出门就看到缪播准备进来,他便用鄙视的眼光瞅了瞅缪播,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第二天,司马颙在早朝上说:“刘舆逼迫范阳王(司马虓)叛逆作乱,当诛杀刘舆兄弟。”

  见司马衷愣在那里,司马颙便发号施令:“令镇南大将军刘弘、平南将军彭城王(司马释)、征东大将军刘准,各率所部兵马,前往豫州协助刺史刘乔阻击叛军。张方为大都督,率精兵十万,与建武将军吕朗会师许昌。另命成都王颖率军南下黄河渡口,支援刘乔。”

  一旁的随从官一一写下太宰大人的军令,惠皇帝却在一边听着司马颙的大刀阔斧,充满着羡慕之情。

  不久,刘乔便乘虚攻击许昌,城池陷落。范阳王司马虓逃亡到了黄河之北。

  可这时,镇南大将军刚收到长安来的军令,让他阻击司马越。可刘弘却中途倒戈,欲参加勤王军。有人问他:“如今刘乔攻克了许昌,范阳王也逃之夭夭了,刺史大人为何却要站在勤王兵一方?”他回答说:“张方性情残暴,令天下人愤恨,河间王这次定败。”

  而此时的洛阳遗留政府,也开始进行选边站,立节将军周权,诈称接到勤王军命令,晋升自己为平西将军,再迎接皇后羊献容复位。

  洛阳县令何乔认为司马越必败,对手下说:“许昌已经失守,勤王军一击必溃。”便击斩周权,再罢黜羊献容。

  太宰司马颙认为羊献容这个皇后,屡次被反对派利用,遂决定斩草除根,假传诏书,特派田淑,送达命令给洛阳,强迫羊献容自杀。接着又颁下一连串诏书,催促立即执行。

  司隶校尉刘暾等上书:“平民羊献容,家门残破,软禁空旷的离宫,警卫森严,根本不可能跟奸人勾结作乱。无论愚蠢之辈或智慧之士,都异口同声,称她冤枉。现在,诛杀一个走投无路、困苦无告的女子,而使普天之下都感到悲惨,对国家的安全,有什么帮助?”

  司马颙勃然大怒,命驻防洛阳的建武将军吕朗,逮捕刘暾。刘暾遂逃往青州,投靠了高密王司马略。

  司马颙的幕僚对此劝他说:“现在正是紧急之时,太宰大人不必为了一个软禁了的女子而遭来天下人的不满。”

  张方也奉劝说:“那羊献容现在只不过是一只丧家犬,王爷大不可为那妇人动怒。”司马颙遂取消了这一念头。经此周折,羊献容逃过一死。

  就在司马颙跟司马越剑拔弩张之际,西南部的宁州由于连年饥馑,瘟疫流行,五苓夷酋长于陵丞的势力日益强盛,侵扰宁州,晋军屡战屡败。不久蛮夷遂包围滇池县。

  宁州刺史李毅患病,而外援断绝,上书说:“我不能阻止贼寇的暴虐,坐等毙命,如果不能蒙受怜悯,请求派遣大员莅临,乘我一息尚存,把我斩首。如果我已死亡,尸首仍在,请求斩尸。”

  然而长安方面根本无暇应对此事,便未作回复。不久李毅病亡,其女李秀,聪明通达,有老爹风范,大家遂推举她主持宁州事务。李秀奖励将士,坚守城池。不久城中粮食吃尽,百姓捕捉老鼠烤熟,或挖掘野草,用来充饥。

  部下遂建议李秀说:“将军为何不借兵白帝城,以解南蛮之围?”

  李秀说:“白帝城的太守现在是刘瑜,此人一向喜欢自坐高山,高枕无忧,他怎会解救我等?”

  就在这时,忽闻马蹄声传来,李秀在城头向西北望去,只见数千骑兵散开过来。李秀喜出望外说:“看来朝廷也不会不管我们宁州的。”便下令:“大家随我一同出击,与援军里应外合,共剿蛮夷!”

  五苓夷见一身披红色风衣,手握长钺的巾帼将军引着三千骑兵来袭,怎不惊慌退去。

  李秀前来迎接,见领军的是一位女子,便说:“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陈景儿却说:“原来宁州刺史李毅是个女儿身?”

  众人皆笑,李秀说:“将军见笑了。李毅乃我先父,我叫李秀,是他的女儿。由于大家推举,小女子遂替父御寇。”

  陈景儿瞅瞅这身负甲胄的女子,说:“哎!可怜天下女儿身。我要是皇帝,别说这宁州刺史了,把右将军也会让与你当。”

  李秀说:“将军过奖了。不知如今朝廷动乱已经平息?”

  陈景儿说:“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京城,见过皇帝。”

  李秀问:“难道将军不是从京城来的?”

  陈景儿说:“京城离你们这宁州府十万八千里,他们怎么会来?我是白帝城的关都尉陈景儿,特奉命引得这三千紫阳兵前来给你们解围。”

  李秀感激说:“实在有劳将军了。”

  陈景儿见大家都被熬得枯瘦,便说:“过几天,我们的押运官也就来了,到那时给大家的粮草也就到了。你们就可以不挨肚子了。我的话,这几天会一直在宁州,帮你们驱逐贼人。”

  宁州人听完,皆说白帝城的好。李秀遂牵着陈景儿的黑马驶入宁州城。

  范阳王司马虓兵败逃到冀州后,冀州刺史温羡认为应该学习司马楙的做法,遂将官位让给范阳王司马虓,司马虓遂兼冀州州长。

  温羡建议他说:“安北将军王浚手下突骑数万,乃天下精兵,昔汉朝光武皇帝刘秀凭此平定黄河之北。将军为何不差人前往蓟县求得这突骑精兵,以解冀州之围?”

  司马楙点头说:“依公之见。”遂派刘琨前往蓟县求兵。

  陈景儿在宁州众人面前所说的给宁州押运粮草的押运官正是白帝城的农都尉秦梦生。而当秦都尉率着三百来号人赶着马车路过峨眉狭小山谷时,却遇上了成汉帝国太傅李骧引着两万名步骑混合兵。

  秦梦生见状,说:“大家莫慌。马上启动机关。”

  等李骧引兵数千先行来到押运粮草的马牛车前时,秦梦生已经引着兵士上了峨眉山。李骧见这些马车全是木制的,很是好奇,便说:“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般怪异。”

  于是大家都不敢靠近。李骧对身边的一个士兵下令说:“你过去看看!”

  那士兵小心翼翼地来到木马车旁,先是摸了一下,说:“大人。好像是死的。”

  李骧说:“你看看它们是不是木头做的玩意儿?”

  那士兵敲了敲,发出“咚咚”声,说:“是木头做得。”

  李骧说:“既然是木头做的。那还不快快推走。”

  于是大家一拥而上,开始推移,可是不管怎么用力,还是使唤不动。士兵告知李骧说:“将军。好像是动不得。”

  李骧说:“这么窄小的路口,我两万兵马得用多久才能过去,这不挡了我们的去路吗?”

  于是有人建议说:“要不放把火烧了。”

  李骧却说:“今天天气雾气这般大,这么多的粮草真点起来,烧个一天夜也不见烧尽。”

  有人建议说:“既然方才有人能使唤的动这些木马,那他们一定知道里面的玄机,要不把他们抓回来问问便知。”

  李骧说:“嗯。”

  不久,抓来几个落在后边的晋军。李骧问其中一个说:“你们这些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你可知道机关?”

  那人却说:“这名叫木牛流马,是当年蜀汉的诸葛丞相发明的。我们的于都尉又改造了一下。至于机关的话,是有专门的钥匙来开动的。”

  李骧说:“那现在钥匙在哪里?”

  那人说:“听说只有两把,一把在秦都尉手里,一把在于都尉那里。”

  李骧说:“那现在这二人在哪里?”

  那人说:“于都尉现正在东面的石斛谷教百姓种植庄稼。秦都尉的话。”

  李骧见这人半天吭不出来,便怒道:“莫非你想掉脑袋不成!”

  那人便指的茫茫峨眉山,说:“刚才上了这山。”

  李骧于是派人进入山林寻觅秦梦生。

  王浚知是司马楙派刘琨前来求突骑解围,便说:“我等一向敬重东海王兄弟。既然是范阳王来征兵解围,我岂能有推托之意?再者,上次邺城之战,让那成都王侥幸逃脱,这次范阳王也好帮我教训一下这小儿。”

  于是拨付突骑万数,以祁弘为将,南下黄河渡口,斩黄河大桥守将王阐,再挺进荥阳,斩前车骑将军石超,又突袭考城,驱逐刘乔。刘琨遂跟司马虓率军再回黄河以南。

  这时司马虓派刘琨、田徽率军东进,迎接司马越,在谯县攻击刘乔之子刘佑,刘佑大败,阵亡。至此刘乔的全军溃散,只得投奔平氏。

  平豫州后,司马越进抵阳武,王浚再派部将祁弘率突骑鲜卑兵团及乌桓兵团,以作先锋。

  五〇 逆凤阳力竭七弦,司马氏乱战终休

  押粮草前往宁州府的秦梦生在峨眉山下的谷道遇到敌人后,启动木牛流马的机关后便进了峨眉山。当他上到将近山巅,见林中有紫烟升起,便引军士来到一道观外,见高阁四张,香烟四出,观门敞开,院内有一七弦石琴坐在中央,便知这是高人所居之所。

  而在这太极观中,正有一位白衣女子坐在一位白发女子身边。白发女子,正是炼师逆凤阳,她的发音伴着咳嗽,嘱咐一边的弟子风晴月说:“为师已经将所有道法传授于你,希望你能继承我昆仑派的秘术,并发扬光大。”

  晴月点头说:“会的。师父您放心。”

  炼师说:“为师如今已有九五四十五,活得这把年纪,混了个九五至尊的吉数,也算心满意足。”

  晴月却说:“师父。您只不过受了一点风寒,过几天便会痊愈。”

  炼师却说:“今天为师必遭一劫。这是天意。”

  秦梦生突然听到山下有敌军找来,见大家无不恐慌,便进入观内。

  这时,屋内的逆炼师说:“天数就是天数,丝毫不差。”说罢又说:“你扶为师出去。”

  秦梦生见门扉打开,一位白衣女子手扶一位白发女子,从屋内出来,便拜说:“还望尊师原谅我等侵扰之过。”

  逆凤阳说:“山下自有追兵杀来,你们前来避难,又有何过错?”

  秦梦生再拜,说:“多谢尊师谅解。可小生想冒昧问一下尊师,这附近可有下到山下的道路?”

  炼师对弟子晴月说:“你扶我坐下。”

  晴月于是将炼师扶坐在了七弦石琴旁,逆炼师回答说:“路只有一条,进来也是它,出去也是它。”

  这时众人喧哗,炼师又说:“只不过倒有玄冥洞一处,可容得了你们这三百一十八号人。”

  秦梦生问:“那这玄冥洞在何处?”

  这时炼师嘱咐晴月说:“晴月。你快带他们前往洞中避祸。”

  晴月却说:“那师父你呢?”

  炼师说:“我没事的。他们能拿我这个在深山老林炼丹的人如何?”

  晴月却说:“要不师父我们一起去往洞中?”

  炼师却说:“洞中寒冷,我一个中了风寒的人岂能踏入?你还是听为师的话吧。”

  众人祈求,晴月于是带大家前往了玄冥洞中,不料刚一进入,玄门便出现一层黑水,将洞中与洞外隔开。

  李骧率人来到太极关,见院中有一白发女子坐在石琴一旁,便进来问她:“你可见来过晋军?”

  炼师说:“将军既然不是晋人,为何要踏入晋地?”

  李骧说:“哼!如今天下,乱比麻多,何来晋与非晋之分?”

  炼师说:“你要是来上香就进去跪在地上,你若是找人恐怕进错门了。”

  李骧见这白发女子口气不小,便下令道:“给我进去搜!”

  可不料却被炼师拦下说道:“净明禁地,岂容尔等放肆!”便抚琴念咒,一时间来者为琴声所惧,纷纷掩耳退出院外。

  李骧退走院外,却说:“大家遮蔽好耳朵!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得多久?”

  炼师稍有停顿,只见军士进来,她不得不使尽全力弹琴念咒,驱敌出境。

  可炼师近来体力不支,又遭风寒,岂能这般使劲下去。当她用完最后一口气时,便血从口出,散漫石琴,如梅花点点,顷刻垂头批发,一动不动。

  李骧见炼师已死,便带人进入观中,经过搜查,并无一人。便让大家分头去找。

  直到两个时辰,也不见敌人音讯,李骧便只得退回山下。他瞅了瞅摆在面前的三条路:一条是回去的路,另一条是被木牛流马阻隔了的路,当然还有一条去往白帝城的道。

  他最终说:“随我前往石斛谷,我倒想会会这个于都尉。”

  夕阳西下,最后一道光芒射向玄冥洞口,只见黑水被化去,大家出来。

  当晴月来到太极观院内,见炼师手扶琴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另有雪花无数,便哭泣道:“师父!师父!。·”奔向石琴。

  司马颙得知豫州刺史刘乔战败,中原地区大部尽失,甚恐,打算停战,跟勤王军和解。但他又恐怕张方反对,迟疑不敢确定。

  这时,缪播、缪胤感觉时机成熟,便找到司马颙的参军毕垣说:“听闻参军正直,一向反对张方的残暴行径。为何不借此良机铲除张方?”

  毕垣却说:“张方乃太宰任命的大将军,我一个参军又能拿他奈何?”

  缪胤说:“我弟兄二人愿助参军一臂之力。”

  毕垣说:“那我该如何做呢?”缪胤遂献计于他。

  第二天,毕垣便独自来到王府,对司马颙说:“张方把军队一直驻扎在霸上,听说山东勤王军强盛,故意逗留,不肯前进。在祸乱还没有萌芽的时候,就应该阻止。他的亲信郅辅,知道他的阴谋。”

  不久,缪播、缪胤也前来劝司马颙,说:“最好是除掉张方,向天下请罪,山东的战乱,不必劳动军队,自会平息。”

  司马颙派人召见郅辅。郅辅乃长安富翁,与张方交情深厚。张方初到长安时,贫贱无依,郅辅不断帮助他。等到张方地位尊贵,对郅辅仍很亲昵。如今郅辅乃是张方军中的帐下督。

  毕垣在外面等候,问郅辅说:“张方打算叛变,有人说你知道。王爷如果问你,你怎么回答?”

  郅辅大惊说:“我实在没有听说张方打算叛变,要我怎么办?”

  毕垣说:“王爷问你的时候,你最好打马虎眼,只回答:‘啊!啊!’才能救你一命。否则的话,大祸临头。”

  郅辅进去后,司马颙问说:“张方谋反,你可知道?”

  郅辅说:“啊!”

  司马颙说:“教你取他性命,你可愿意?”

  郅辅说:“啊!”

  司马颙说:“那好。本王便书信一封,你速往霸上,交予他,并见机行事,取他首级前来。事成以后,本王对你以往的过错便不再追究,并任你安定郡太守一职。”

  郅辅既跟张方情同骨肉,所以,虽然带刀进府,守门的侍卫也不疑心。张方在灯光下拆信,郅辅在旁,挥刀砍下张方人头,回报司马颙。

  司马颙遂把张方人头送给司马越,请求和解。而这时缪播、缪胤二人早已离开长安,前往司马越处去了。

  李骧自峨眉山下来,向东进入白帝城方向,当他来到石斛谷外时,却被一处木石关卡挡住,高约两丈。他便问士兵:“以前不记得有此关口,为何现在这里设有关口?”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于是问一个农夫:“你可知此处关口是何时何人所设?”

  老者说:“此关名曰石斛关,进了这里便是石斛谷。此关乃白帝城的秦都尉去年所设。何止只是这一处设了关口,再一直往东,有这样的大小关口十来处。”

  李骧一听说:“看来我们又晚了一步。”便引军退去。

  当他回到峨眉山谷道时,瞅了瞅谷中的木牛流马,说:“放火烧了它们!”

  可当火头刚起,却大雨倾盆,火苗被瞬间淹没。他于是说道:“今天可真够糟糕的!”便带兵退往成都方向去了。

  正在西进的勤王军得知张方被杀,司马越高呼说:“河间王此乃自毁长城!现在张方已死,他河间王拿什么来守卫长安。”

  遂命宋胄袭击黄河大桥,司马颖不能抵挡,向西投奔长安,走到华阴,闻司马颙诛杀张方,欲跟勤王军和解,不敢前进。

  建武将军吕朗驻防荥阳,勤王军刘琨把张方人头拿给吕朗观看,吕朗遂投降。

  之后,勤王之师一路西进,争入函谷关。司马颙大为后悔,叹息道:“如今孰能出战?”遂斩郅辅。

  他派弘农郡太守彭随、北地郡太守刁默率军在湖县筑垒布防,阻截勤王军祁弘突骑前锋。

  祁弘进攻湖县,大破彭随、刁默,遂进潼关,抵达霸水,再击败马瞻、郭伟。司马颙惊恐,单身独马,逃入太白山。祁弘遂进入长安,突骑兵团大肆奸淫纵火,抢夺劫掠,杀二万余人,文武百官四散逃命,投奔秦岭群山之中,捡橡树果实吞食。

  不久,祁弘迎惠帝乘坐牛车东还洛阳,迎回皇后羊献容归宫。晋庭擢升司马越为太傅,录尚书事,范阳王司马虓为司空,镇守邺城;平昌公司马模为镇东大将军,镇守许昌;王浚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兼幽州刺史;东嬴公司马腾为东燕王,驻守晋阳。

  然而不久,范阳王司马虓便病亡邺城,年三十七岁。死前他嘱咐手下刘舆:“我死后,恐有人辅助成都王颖在邺城起兵。尔等应密不发丧,除去成都王。”

  刘舆遂命人假扮钦差大臣,宣称赐死的诏书下达,当夜,命司马颖自杀,两个儿子,一并处死。

  东海王司马越认为致使天下大乱的根本原因在于惠帝司马衷的天生无能,受人宰割,便派姑表兄弟吏部郎周穆对惠帝投毒。

  勤王之师回到洛阳后便纷纷回到故地,左少休也重回到了下邳。司马樱见他有些失望,便问:“你为何这般不高兴,莫非打了败仗不成?”

  左少休说:“这次前去勤王,大小仗都被那鲜卑骑兵包了。我们几乎就是进了一个城,然后又出来进到另一城。实在有点窝囊。”

  司马樱却安慰说:“只要打了胜仗,天下太平了,那就很不错了。你说是吗?”

  左少休想想也是,毕竟天下已定,自己为何偏要这般失望,便说:“还是你说的对。”

  不久左少休便继续南下,不料未到曲阿,老母便亡故了。左母在临终前当着司马樱的面嘱咐儿子说:“并州司马氏与我们左家可是世交。樱姑娘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老母甚是喜爱。我死后,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人家。”

  左母死后,左少休携司马樱带着老母的棺椁从曲阿过了长江来到建业,并将母亲葬在了建业城西,此后他们决定在此守墓三年,再结为鸳鸯。

  光熙元年十一月,惠帝司马衷吃饼中毒而亡,享年四十有八。羊后叫来华混,问他说:“本宫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皇太弟豫章王登基,本宫以嫂嫂的身份,可否当得皇太后?”

  华混却说:“依照晋律,是不可以的。”

  羊后便说:“那依你的意思是,如果河清王登基,我才能当皇太后了?”

  华混急忙劝阻说:“皇太弟在东宫为时已久,天下皆知,人民对他深具盼望,今天怎么能够变更?”

  事后,华混立即用没有封套的文书,火速通知太傅司马越,征召皇太弟司马炽入宫。

  羊后于是找来司马覃的舅舅吏部郎周穆。

  羊后先是问他:“听说皇帝驾崩的时候,你在场,可有此事?”

  周穆有些恐慌,说:“此乃天命。自古真命天子,皆受天佑,岂能死在我等小官手中?”

  羊后说:“这也罢了。听说太傅大人要让豫章王登基,你可知道?”

  周穆说:“不瞒皇后,确有此事。”

  羊后说:“清河王司马覃可是你的亲外甥,你难道要看着豫章王夺取他的皇位吗?”

  周穆说:“那依皇后,下官当如何是好?”

  羊后说:“如今皇帝中毒身亡,你想想对谁最有利?”

  周穆说:“当然是皇太弟豫章王了。”

  羊后说:“对。所以你为何不借机扶持你的外甥呢?这岂不是一石二鸟吗?”

  于是周穆与其妹夫诸葛玫一起前往司马越那里说:“豫章王之所以为太弟,那是张方意思。清河王本为太子,为群凶所废。先帝暴崩,多疑东宫。公盍思伊霍之举,以宁社稷?”

  话还未说罢,司马越便说:“你等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二人面面相觑,司马越命令左右道:“将这二人拖出去斩之!”

  司马炽接到诏书,马上进了皇宫。这时清河王司马覃也接到皇后诏书,已经抵达尚书阁,发现情形不对劲,疑心发生变化,声称发病,即行退出。

  司马炽登基后,大赦,改元永嘉。尊皇后羊献容当惠皇后,住弘训宫;追称亡母王才人为皇太后;封太弟妃梁女士当皇后。

  太傅司马越,用皇帝诏书征召河间王司马颙,回京担任太宰,司马颙接受,走到新安,南阳王司马模派他的部将梁臣,拦住车队,就在车上,用手扼住司马颙的咽喉,活活扼死,同时诛杀司马颙的三个儿子。

  本年,汉赵帝国都城左国城发生饥馑。汉赵王刘渊迁都黎亭,就近取食政府仓库粮秣。命太尉刘宏留守离石,由大司农卜豫运输粮秣维持。

  司马炽即位后,历经十六年、六十多位大小亲王混战的八王之乱终于结束。全国上下一片欢腾。

  然而在白帝城观星台的许天师,望着从北斗星旁闪过的孛星,掉入北方,他对弟子北辰说:“如今三彗俱起,坠于北方,看来天下又要大乱了。”

  北辰说:“那有没有可以制止的办法?”

  天师说:“‘天垂象,定吉凶。’如今天象已现,我们也应该做好准备,尽其所能减少兵荒对天下苍生的涂炭。”

  北辰问:“那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天师说:“不如我们占上一卦?”

  师徒二人,坐于观星台上,借着两面篝火,取岐山筮草,三变成卦。天师一看,占得《艮》之《震》,便说:“此乃艮山压惊雷。”

  北辰问:“何为艮山压惊雷?”

  天师说:“艮为山,乃止。震为雷,乃动。如今山雷并现,山欲止雷。可震数为三,乃属阳;艮数在八,乃属阴。以阴弱之山岂能压得住阳刚之雷。看来如今天下为咎乃大,必将要经历一起大的变动。”

  北辰问:“卦中可否有解?”

  天师说:“艮为山,形如弩;震如盂,形似舟。这无疑是告诫我们应当准备好弓弩跟舟楫,以应不变。”

  北辰说:“我明姬姐送了弟子蜀汉诸葛丞相的连弩之法,看来能派上用场了。”

  天师说:“那你应该建议刘太守准备舟楫,打造连弩,以抵御突骑南袭。”

  北辰说:“突骑南袭?师父是说,鲜卑骑兵不久将南下侵犯?”

  天师点点头,说:“此乃天意。我们只得应其变化了。”

  于是,于北辰建议刘瑜制备舟楫,又在白帝城搜罗工匠,制造诸葛连弩,装备步兵,并亲自带兵练习。

  秦梦生向风晴月道别后,便重新启动了木牛流马去往了宁州府,而风晴月将师父逆凤阳埋在了峨眉山上,便带上左辅琴下了峨眉,去往了白帝。

  逆龙甲得知师父亡故,便认为是都怪左秦梦生。便当着师兄跟师妹的面说:“就是这个秦梦生害死了我的师父。我一定要找他报仇!”

  北辰自责说:“这事不怪秦兄。要怪只能怪我,是我制造了木牛流马,并让他前往宁州府押送粮草去的。”

  晴月师妹却安慰说:“北辰师兄。这事不怪你,你不要自责。我师父说这是她的天数。”

  这时,逆龙甲怒了,对着晴月叫嚣道:“你与我师出昆仑,都是师父的弟子,你怎么能向着一个外人说话!”说完,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晴月说:“师兄。他就这个脾气,你不要介意。”

  北辰说:“我又怎能不理解自己的师弟呢?”

  晋王朝的动乱并未因八王之乱的结束跟司马炽的登基而结束。不久司马颖原部汲桑等人在冀州起兵,并与征虏将军张泓原部将李丰等攻打邺城,司马腾因守不住,率骑逃跑,被李丰所杀。

  然而司马腾的女儿司马樱只知道邺城被破,却不知父亲已死,便决定前往邺城看望其父。在临走前对左少休说:“我这次回去会告诉我的家人我们即将结婚的喜事。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左少休将她送到渡口,嘱咐说:“你一路要多加小心。我一直会在我母亲的墓前守孝,希望你能早点回来。”

  司马樱给他一个微笑说:“我会的。”便上了船,他们隔着江水对望着彼此远离,直到模糊地看不到对方。左少休依然望着茫茫江水上的那一叶扁舟,但可惜的是,他此生再也未曾看到过扁舟上伊人的归来,也未曾收到过司马樱的半点音讯。不久他在下邳带兵御敌,准备打回冀州去找司马樱,却不料难以北上,这无疑让他自责自己的无能,他对此将悔恨终身。

  五一 刘太守问计天师,白帝城六出奇兵

  原司马颖部匈奴人刘渊在西晋北边建立赵汉帝国,不过数年,却五胡来归,国力日盛。

  不久又得汲桑、王弥、石勒、古开圣、陆逐延五位猛将。于是侍中刘殷、王育等向刘渊进言说:“殿下自起兵以来,已历数载,但仍偏守一方,王威未震。如能集四方兵力,并力一战,拿下河东,建立帝号,再挥师西南,攻克长安,然后以此为都城,征发关中之兵,取洛阳,灭西晋则易如反掌了。这也正是高祖皇帝创立基业的方略。”

  刘渊听了大喜,遂发兵攻克蒲阪、平阳,据有河东全境。不久,刘渊在南征途中病亡,刘聪继承帝位。

  晋太傅司马越改任司马睿为安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等职,负责镇守建邺。司马睿遂携其母夏侯光姬离开洛阳前往建邺。

  司马睿在路上对母后说:“小时候常听母后您说建邺的往事,风景如何的靓丽,没想到这次我们直接迁到了建邺。”

  夏侯氏说:“如今正是江南芙蓉胜开的时候,希望这次不要错过了。”

  司马睿说:“放心吧,母后。我们已经到了下邳,最多十天就能到建邺了,到了,我一定陪母后赏遍整个江南的芙蓉。”

  可当司马睿行至下邳时,听闻洛阳失守,怀帝被掳的消息。其母夏侯氏从车窗里问司马睿:“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睿感慨万千,叹叹气,说:“哎。不料洛阳被匈奴人攻陷了,皇上也被掳走了。”

  夏侯氏说:“那你准备是去建邺还是先行留在下邳呢?”

  司马睿想想说:“要不母后您先南去,我先留在这里。”

  夏侯氏却说:“我倒是蛮不舍得这里的风景的。不如我也随你暂留几日。”

  司马睿说:“既然母后喜欢,那再好不过了。”

  洛阳被破,晋国皇帝被掳的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刚刚登基的赵汉王刘聪遣石勒、王弥、刘曜等率军攻晋,在平城歼灭十万晋军,杀太尉王衍及诸王公。不久攻入京师洛阳,纵兵烧掠,烧毁洛阳坊市,杀王公士民三万余人,俘晋怀帝、羊后、后宫送于平阳。

  有人建议刘曜说:“汉人有风水一说,说能延续国运。皇帝死前便营造陵墓,奇珍异宝尽在其中。将军何不毁了这司马家的坟冢,取出宝藏?”

  刘曜听完,想想很是高兴,便下令毁了洛阳城北的皇陵。

  一月过后,晋帝被掳的消息传遍全国,一时间谣言四起,天下几近崩稀。州郡各部各怀心思,有保持中立、待时而动的,比如偏于东北一隅的幽州刺史王浚;也有忠于朝廷,并主动与匈奴展开激战的,比如凉州刺史张轨。

  晋帝被擒,想必天下大乱,张轨于是派主簿令狐亚聘问南阳王司马模,司马模十分高兴,将天子所赐之剑送给张轨,对张轨说:“自陇地以西,一切军政大事皆委托于你,此剑如同权杖。”

  而在白帝城刘瑜太守一听说皇帝被抓,心里也着实着急。一方面有人建议他学习西汉末年的公孙述据险地而称帝,也有人建议他相机行事,这让他六神无主。

  突然有人建议他:“太守大人,不是天师许逊最近在于都尉处嘛,太守何不问计于他?”

  许天师料到刘瑜会登门造访向他问计,于是他对弟子北辰说:“刘太守马上便会找为师问天下大计。为师乃世外之人,素不与为官之人谈论天下大事。不如就让你来替为师解围。”

  北辰说:“那我当如何说于他呢?”

  许天师遂将本意说与弟子北辰。北辰听罢点头说:“嗯。”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访,北辰出门一看果然是刘瑜太守,便问:“不知刘伯伯亲自登门,是为何事?”

  刘瑜问:“天师可在否?”

  北辰说:“就在屋中。我这就带刘伯伯进去。”

  刘瑜进来,见天师正在捧着一卷竹简看,便说:“天师好雅兴啊。”

  天师这才放下竹简,说:“原来是太守大人啊。恕老夫不迎之过。”

  刘瑜坐下说:“天师这话哪里!哪里!我过来可是专门有事要问天师。”

  天师说:“不知是何事?”

  刘瑜双手拜谒了一下,恭恭敬敬地说:“天师可知洛阳城破,皇帝被掳之事?”

  天师说:“昨天我弟子北辰告知过我此事。”

  刘瑜说:“如今这白帝城内人心惶惶,一天到头都有人到我处询问,让我不知所措。天师乃知天数之人,我故特来问计于天师。”

  天师说:“太守何不召集郡府上下共同商议?”

  刘瑜说:“天师说得也是。我明日便就此事与郡府上下进行商议,不知天师可有空前来献策?”

  天师说:“我弟子北辰乃太守任命的郡尉,我已将献策于他。太守明日问他便是。”

  于是,第二天刘瑜便召集郡官府吏、门客幕僚,来到郡府议事。

  刘瑜先是瞅了瞅,见坐无空位,便说:“既然大家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议事吧。”

  刘瑜然后接着说:“如今皇帝被匈奴人所掳,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

  见大家都点头议论,刘瑜又说:“据说汉匈帝国的刘聪在平阳扬言要集结三十万兵马南下长江,并声称不出半载我们晋国将为他灭。不知大家对此有何见解?”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有人站起来说:“兵戈一起,想必生灵涂炭。我郡西遏天府之地,南通长江之险。白帝城又地势险要,难攻易守,我们应当扩修城垒,屯兵严防,如此方能避此战端。”

  大多数人听罢,皆点头认为可以。这时更有甚者,在众人面前大言不惭道:“太守乃蜀汉皇室后裔,如今天下大乱,为何不效法先辈光复汉室?”

  有人听到这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此人便是农都尉秦梦生,他说:“鱼在池中游,既然浑水来袭,岂有不殃及池鱼之理?尔等作为晋庭一方官员,受晋之奉,食晋之禄。如今天下崩稀,却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避战、割据这等邪说,岂不让人汗颜?”

  这时,一部分人不再说话,刘瑜瞅了瞅坐在一旁的郡尉于北辰,见他不急不躁,好似胸有成竹,便问说:“不知于都尉对此有何见解?”

  北辰放下茶盅,双手放于膝间,然后说:“天之变数,非阴既阳。阳数用尽,则用阴术。阴术算尽,则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则有万千变化。有割据一方之枭雄,谓之奸。有安于一隅之懦夫,谓之苟。然亦有忠肝义胆,鞠躬尽瘁者。此乃天数变,而人心不变。奸佞与懦夫皆为人所唾弃,唯有忠肝义胆者,流芳世代。自从惠帝登基,诸王争利,天下一直就在动乱之中,如今外夷四起,只是乱之延续。所以说天下虽变,但不至于天数算尽。”

  这时,北辰又端起茶盅品了一口清茶。有人问他:“那依郡尉之见,我们当如何抉择?”

  北辰放下茶盅,接着说道:“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白帝城现在舟楫盈余,连弩充备,号称三万紫阳兵。何不顺长流而下,救济天下,阻击蛮夷南袭,以振白帝城之名呢?”

  这时陈景儿早就坐耐不住了,他见北辰刚一说完开始品茶,便立马接着说:“总都尉说的对。我们应该主动出击,灭了他们,给那刘聪小子长长记性,我们汉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刘瑜想想,昨日许天师让他问计于北辰,如今看来天师的意思就是打了。他再想想,这仗该怎么打?他再想想,既然是天师说的,那他必然知道如何才能打赢这场硬仗。于是,刘瑜咬紧牙关说:“看来你们的意思是让老夫出兵了。那好,老夫便任命于都尉为都督,逆都尉、秦都尉、宋都尉、陈都尉随同他一起前往阻击匈奴。”

  这时,北辰却说:“太守莫急。我师父虽世外之人,但却身怀大义,有经天纬地之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能。太守何不聘他为军师?”

  刘瑜吃惊了一下说:“可是天师他会答应吗?”

  北辰说:“这事就交给在下了。”

  大家于是都开始信心满满。

  而就在北方,刘聪见晋军不堪一击,便决定趁这天下恐慌之际,多路出兵,一举灭亡晋国江山。

  他下令大将刘曜与王弥从洛阳西出潼关合击晋国西部重镇长安然后进入河西夺取汉中;呼延晏攻取江夏后进军赤壁进而攻取长沙、夷陵、武陵三郡;汲桑转战徐州,石勒南下汝南然后西进庐江,陆逐延与羌王古开圣率领两万骑兵绕过寿春,直下豫章然后转战会稽,与汲桑、石勒形成夹击建邺之势。

  而此时在幽州蓟县,王浚却对前来要兵突袭河东地区的祁弘说:“虽然现在河东空虚,但是我们倘若不能完全战胜匈奴,那么将来他们一定也会不惜千里奔波过来报复我们的。我们何不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而此时的白帝城早已嗅到了匈奴人刀尖上血腥味,也是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众军士来到白帝城外的点将台等待许逊军师的命令,这其中必不可少紫阳五都尉。

  他们五个各个威风八面,从左到右:陈景儿背着那把不曾进过刀销的贪狼锯齿刀,手里拎着勾陈钺,头发上那三只羽毛在微风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就跟穿着红色披风跟紫色衣裳的她一样站在队伍里很是显眼;逆龙甲背着银光闪闪的天禽大弓,一只手还在弦上,就是不放,穿着土麻色的甲胄,凝视着台上的白袍仙人,一动不动;于北辰穿着白色的衣裳,却扣着金色的甲胄,按着七星龙渊剑,发髻上的一条金色发带随风起舞,显得飘旗展展,一向那么潇洒玉临,奔赴沙场也是如此的从容不迫;秦梦生,一身山青色的披风下面是重重的甲胄,看来他已经准备好了跟匈奴人的近距离搏斗,那把拄在地上的巨门剑,大得可怕,足以说明他弱不禁风的外表之下是个十足的汉子;而他一边的宋惊鸣却格外威武不凡,素色的披风下是浅色的牛皮甲,上面钉满了片片鳞甲,手里却握着一把短刀,不免有些不相称。

  可是,大家一般熟悉的紫阳五都尉身边却站着一位身着浅褐色披风,身前靠着一把装琴木匣,木匣里锁着一把可以发出魔鬼般声韵的左辅琴。她就是风晴月。她虽然尽可能地把自己包着严严实实,却依然遮蔽不料婀娜多姿的身姿,惹得身后的士兵盯着她的背影,而忘却了台上那位尊贵的军师。

  许天师点起将来好不含糊,对各个将军都能倒背如流。他开始下令说:“羽都尉逆龙甲接令!”

  龙甲出列道:“逆龙甲接天师令!”

  天师说道:“你明日便带五千重弩兵顺长江而下前往庐江,在城西北十里处的天柱山设伏,阻击敌人攻击庐江!”

  龙甲接令道:“是!”

  天师接着下令道:“属国都尉宋惊鸣听令!”

  宋惊鸣接令:“宋惊鸣接军师令!”

  天师说道:“你引七千重骑兵前往赤壁渡口,歼灭渡江之敌!”

  宋惊鸣道:“诺!”

  天师再说道:“农都尉秦梦生接令!”

  秦梦生答天师道:“秦梦生接军师令!”

  天师下令道:“你带八千轻骑兵前往麦城驻守,如若二十日内无敌人前来,你便引军六千前往寿春城外的石亭驻守!”

  秦梦生说道:“是!”

  天师接着又下令道:“关都尉陈景儿听令!”

  陈景儿出来答道:“陈景儿接军师令!”

  天师说:“你率九千弩骑兵前往襄阳西北三十里处的白虎道,阻击雍州来敌。”

  陈景儿接令道:“是!”

  然后天师看了看下面的士兵,然后下令道:“于北辰接令!”

  北辰出列说道:“弟子于北辰接令!”

  天师说:“你明日一早便与关都尉一起前往白虎道,协助关都尉在道中就地扎营。出此之外,你得速速前往梁州府向张刺史求兵三万前往安定,佯攻长安。”

  北辰说:“弟子接令。”

  这时,风晴月出列,问天师:“天师。不知我能做些什么?”

  天师说:“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不知道晴月姑娘愿不愿意前往建邺一趟?”

  晴月说:“当然愿意了。”

  天师说:“那好。你明日带上大小船只两百艘顺长江前往建邺西北渡口,协助扬州方面运渡难民。”

  晴月说:“是的。”

  天师见军令传达完毕,欲要从点将台上下来,这时一边的刘瑜问他:“这部队全被派了出去,不知我们这白帝城由谁来驻守?”

  天师却笑了笑说:“太守莫急。就由您与我来驻守这白帝城吧。”

  刘瑜这才平静下来说:“有天师在,我也就不必担心全城这数万百姓夫人安危了。”

  在北辰临走前的晚上,他特意前来向天师道别。当他进门时,发现辟邪也在。天师见北辰前来,便对他说:“你终于来了。为师还有重要的事要嘱咐你们。”

  三人坐在案几旁,烛火一高一低,时而燃得太旺,时而烧得过慢,整个屋内也被带动着忽明忽暗。天师这时嘱咐北辰说:“今天为师让你前往凉州其实另有所图。”

  北辰不解,问:“难道师父不是让我去凉州借兵?”

  天师点了一下头说:“嗯。你跟辟邪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办。”

  北辰点了下头继续听着师父的嘱咐,天师说:“我今天布的兵阵名曰‘七星连阵’。你可知道?”

  北辰说:“七星连阵不是至少得需要九路兵马吗?”

  天师说:“是的。由于我们这里人手有限,所以为师也只得布上五星。倘若天数已到,那么其他四星便会在无形之间参与此阵,致使九星八门顿开。”

  北辰又问:“九星八门?师父难不成说的是八阵图最强开启时的九星八门吗?”

  天师点头说:“正是。此八门九星到齐,则天门顿开,致此将有一道金马甲骨文符诀从天而降,落于北辰星下的石山之上。而此符诀名曰《北辰诀》。”

  辟邪问:“天师那这北辰星下的石山到底是在何处?”

  天师说:“我今天已在襄阳白虎道所在的景门跟麦城所在的生门布好了天英、天任二星,即贪狼跟巨门。也就是北斗九星中的天枢跟天璇。天枢、天璇跟天玑组成北斗九星的斗勺。只要朝斗口方向向外延伸五倍之远便是北辰星所在的位置。”

  这时北辰说:“原来师父是根据《八阵图》来布的七星连阵啊。”说罢他从衣服中掏出青色羊皮图扑在桌上说:“这《八阵图》上面标明了天上诸星在九州所在的具体位置。”

  天师手指划在《八阵图》上,说:“嗯。你们看。这里白虎道便是天枢所在,麦城便是天璇所在。“然后他将手指沿着麦城跟白虎道方向西北延伸出去一段距离,然后停在地图上一处叫“临松山”的地方说:“这张掖的临松山便是北辰星下的石山。”

  这时,北辰跟辟邪看得仔细,无不点头称赞。

  北辰说:“那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们前往这临松山寻得《天辰诀》了?”

  天师说:“正是这样。现在时间不多了,一旦九星有一个移动了位置,那么这七星连阵将不存在,天门也将关闭,《天辰诀》便将消失。所以你跟辟邪明日便马不停蹄,速速前往这临松山。”

  这时辟邪问:“这临松山想必不小,我们该到哪里去找到这《天辰诀》?”

  天师说:“这个你们不必担心。只要七星连阵一启动,你们便自然会知道《天辰诀》在哪里。”

  天师见北辰听得很认真,便叹了一口气说:“北辰。师父有一件事不想再隐瞒你了。”

  北辰说:“是什么事,师父?”

  天师说:“我们不久将分离,我们的师徒关系也将结束。此乃天数。”

  北辰为师父的话所惊讶,这时辟邪说:“我跟你一样,召集齐九星之后便会离开人间,在人世间的一切记忆也将化为灰烬。”

  北辰问:“离开人间?那我们去哪里?”

  天师说:“你们本来就不属于人间。而是天上星辰的星魄所化,天庭将是你们的归宿。”

  北辰说:“啊!怎么会这样?”

  辟邪问天师:“那我们能不能晚一点再回去?”

  天师摇摇头说:“你们若在人间多呆一天,这天下的兵荒就不会平息。你们难道真能忍心看着生灵涂炭、兵戈不休吗?你们终归是神,不是什么凡夫俗子,所以过多的话我也不必多说了。”

  见大家潜入深思,天师说:“对了。明天你们必须早点出发,你们还行先下去休息吧。”

  北辰见师父下了这道万般滋味的闭门羹,便迟疑了一阵,说:“那师父您也休息吧。”便跟辟邪两人怀着五味杂陈的滋味离开了。

  而天师也瞅着案几上的《八阵图》久久不得睡去,任凭灯火阑珊,蜡炬成灰。

  五二 铁骑踏来衣冠南迁,长江两岸七星连阵

  第二天,六路人马开始前往指定的位置在长江两岸屯兵驻守,从西至东依次是:襄阳白虎道是陈景儿的九千弩骑兵,在麦城是秦梦生的八千轻骑兵,在赤壁是宋惊鸣的七千手握长矛的重骑兵,在庐江是逆龙甲的五千重弩兵,在建邺西渡口则是风晴月的两百艘救援船只;于北辰则以求兵凉州的名义而前往去了张掖临松山静候七星连阵开启,天门顿开,以取得金马文《天辰诀》。

  逆龙甲与风晴月顺路,所以南去建邺的船只上全是士兵跟重弩,逆龙甲准备在庐江引着军士下来,然后风晴月带着船只前往建邺西口。

  在临行前,于北辰来到江边,见逆龙甲已经上了帆船,并发号施令。

  风晴月见北辰过来,便从船只上下来,于北辰将鸳鸯六合刃交给风晴月说:“这把兵刃名曰‘鸳鸯六合刃’,是我师父当年在逍遥山磨刀里打造的利刃。师妹这一去路途遥远,希望这把六合刃能做防身之用。”

  晴月接过六合刃说:“师兄保重。”便上了帆船,引着两百只大小船只顺长江而去。

  而在秦梦生准备前往麦城时,收到了天师许逊的一道锦囊。天师嘱咐他说:“这道锦囊交予你。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时,便可打开。”

  北辰与陈景儿率着九千弩骑兵在校场等待辟邪的到来,但等了很久也不见她的人。北辰想想,也许是辟邪不想跟他前往临松山了,因为昨夜的话无疑表露了她不想这么早离开人间的心思。

  于是北辰对陈景儿说:“陈都尉,那我们走吧。”

  陈景儿先是说:“你叫我陈景儿便是了。”然后下令说:“我们出发。”便引着九千骑兵向巫峡道驶去,他们不久将走出巫峡道前往长坂坡,然后北上至襄阳白虎道。

  一天过后,许逊来到宋惊鸣处,将图纸交给宋惊鸣,然后交代他说:“你到赤壁后,可以按此图离岸三里处布置八阵营垒。”于是第二天,宋惊鸣的七千重骑兵也东出巫峡到,过了长坂坡,然后再向西,到达长沙,再向西抵达赤壁,在戈壁滩上摆出八阵营垒,等待敌人。

  而在此时的黄河两岸,汉赵帝国的骑兵也已经开始纷纷调动,蓄势待发。大将呼延晏也已经引着一万多骑兵、步兵混合部队过了虎牢关准备在江夏大掠一把粮草,然后准备南下夏口,渡过长江,在赤壁上岸。

  刘曜的步兵跟王弥的骑兵也已经合围了长安城,只不过遭到了长安军民的反抗跟坚守,致使他们的三万大军不能继续向西攻占河西各郡。

  汲桑已经占领了陈留,并准备好了两万步兵开始向下邳而来。

  石勒、陆逐延跟古开圣也已经到达了汝南东南的葛坡,修筑营垒,向农民征税修造舟船,打算三路进攻江南各郡,最终合围建业。

  由于匈奴人一路南下,所到之处,大肆烧杀抢劫,坚壁清野,晋国军队又不堪一击,致使百姓恐怖万千,纷纷倾家南迁,准备渡过长江前往扬州跟交州。

  少羌王古开圣自从兰佩公主死后,便有一个嗜好,那就是行军打仗一直带着兰佩公主留下的女儿,并取名她也叫兰佩。这次南下灭晋之战也不例外,这样给他看待孩子的保姆姬无殇也就随大军来到了汝南葛坡。姬无殇自从被鲜卑人从邺城被掳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跟徐州的父母失去了联系,她时刻都准备从古开圣手里挣脱,逃回老家去。

  可当她试图逃了好多次,都被军士抓了回来。古开圣并怒斥她:“不讲信用的汉人!奴才!”便给她带上了脚链,走起路来频频作响。

  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在葛坡,古开圣却亲自取掉了她脚上的铁镣。随后他只是瞅瞅了这位看上去有点紧张的女子便离开了营帐。可是当晚上他回到营帐时,却发现姬无殇跟自己的郡主都全部消失了。四处打探也不见,于是他后悔解了姬无殇的脚链,并大吼道:“这群汉奴!我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于北辰来到白虎道后,见此道两面山石嶙峋,崖壁参差不齐,如陈景儿背后那把贪狼刀背上的锯齿,又如白虎的獠牙让人不觉而悚。

  于北辰见营帐已经驻扎完毕,便辞别陈景儿说:“我师父既然派给你的兵最多,且都是精锐,想必他早已料到此处来敌最为凶猛。这也许是一场恶战,你可要一定当心啊。”

  陈景儿说:“你就放心好了。虽然我没打过什么太大的仗,但我还从来没打过败仗。”

  北辰说:“那好。那我也得北去凉州了,我们到此别过吧。”便上了马。

  陈景儿说:“要不我派一队人给你护驾。”

  北辰却在马背上说:“不用了。人多了容易暴露身份。我还是单骑闯凉州的好。”便“架”的一声驱马向前,沿着白虎道向北而去。

  话说姬无殇从葛坡逃离后,便带着这位三岁大的小女孩一路向东,来到了徐州西面的九里山,见山下栖息着很多难民,便问一位大伯:“大伯,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家都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大伯叹了口气,回答说:“我们都是从徐州城逃出来的。前不久来了一群野蛮人,他们一进城便杀人放火,就连太守大人也被他们杀了。我等只得逃出城来,来这深山躲避一下了。”

  姬无殇听完,便心急如焚,好像自己的家也被人给烧了似的,便骑马向徐州而去。

  逆龙甲来到庐江后,便被当地的老百姓视为天神,太守引着各官员出城迎驾,这也是逆龙甲遇到过最大的礼遇了。

  逆龙甲站在城头自信地对全城老百姓说:“大家放心!我们丁让那匈奴人有去无回。”

  全城的百姓都来到南城外,瞅着硕大的重弩,称赞着。太守问龙甲说:“听说匈奴人已经在汝南葛坡集结了足足五万精兵,这一下来,西边的寿春跟我们庐江首当其冲。将军这两千重弩虽然威力不凡,可这五万敌人汹涌而来,不知会不会手忙脚乱?”

  龙甲自信地说:“我们这一台重弩可以一次性发射五十支箭,这两千台下来也得起码。”他仔细算算说:“十万支箭啊!这不就是说来个十万敌人也是白来吗?”

  太守又问:“那将军准备将重弩安放在何处?”

  龙甲说:“听说你们庐江城外西北不远处有座天柱山。我准备安放在那里。”

  太守却说:“可那天柱山离这庐江城十余里之远,怎么可以保护得了这庐江城池呢”

  龙甲说:“这个我也没办法。是军师的意思。”

  太守建议说:“常言道:‘将在外者,军令有所不受。’将军为何不在这庐江城池之上就近架好重弩。一则可以保证城池不失,二则也利于部队的补给。”

  龙甲想想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他遂采取了庐江太守的建议,将重弩架在了庐江城池之上,而并未能听从许逊军师的命令前往天柱山驻军。

  而在建邺西渡口,风晴月却遇上了在扬州楼结识的姐姐杜小月。原来在扬州楼的杜小月听说匈奴人南下,难民向南迁徙后,便用当年从王财主那里夺来的地府钥匙打开王府地宫,将金银财宝换成大米、布匹、棉布,组织扬州楼四百多名歌妓前往建邺渡口架起锅灶,给难民分发米粥。

  突然有一名将军前来跪倒在地,求助杜小月说:“我是徐州府的校尉,长江北岸合肥城外有一万多名受了伤的士兵跟百姓已经饿了好几天肚子了,急需救助。希望你能救他们一条生路,我在此替他们感谢姑娘们了。”

  杜小月扶起这位将军说:“校尉大人。快快请起!既然他们有难,我们又怎能有不救之理。”

  她便引着一群人,载上大米跟铜锅来到了渡口,准备过岸。可被军士拦下说:“这里不准上船。徐州已经沦陷了,敌军不久就要攻过来了。上面下了死命令,只准对岸的人过来。”

  杜小月有些生气,说道:“你们就忍心看着合肥城外那一万多老弱病残的自家人活活被饿死吗?”

  那军士却说:“那他们为何不过岸来?”

  这时,那名方才求助而来的徐州校尉将刀架在军士脖子上说:“你要是不让我们过岸,我就砍下你这猪头!”

  这时一位披着浅褐色的披风的女子过来说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士兵匆忙说:“他们偏要过岸去。”

  杜小月仔细瞅了瞅这位女子,看她及其眼熟,嘴右角上的美人痣让她清楚得认出了这张妹妹的脸。她于是开口叫了一声:“晴月。”

  这时,晴月转了一下头,发现这位叫她名字的绿衣女子正是救过她命的扬州楼杜芙蓉小月姐,便也说了一声:“小月姐。”

  这时,两人彼此露出笑容,如六月的芙蓉。校尉见状,只得放下刀。

  晴月问她:“小月姐。您为何会在这里?”

  杜小月说:“听说合肥城外有一万多伤者,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所以徐州校尉特来求助。”

  晴月瞅了瞅这位剽悍的校尉,然后说:“既然是救人,便是大事,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备船。但是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匈奴人不久便会攻下来。”

  杜小月说:“晴月妹妹,你就放心吧。我们会赶在敌人前面撤到建邺来的。”

  这时,风晴月却将天师交给她的六合刃交给了杜小月说:“小月姐。这把六合刃你带上吧。”

  杜小月见这把六合刃造得精巧,如圆盘,如半月,刃如祥云,便问:“这般奇异刀刃,我如何能使得来?”

  晴月却说:“它攻防具备,想必最适合我们这些女儿身了。”

  小月于是接过这把六合刃,说:“那容我练习几日。”

  于北辰北出白虎道后,来到临渊道,他趁着十五的月光继续往北行去,突然从路前跳出一只高约两米的白狮子,隐隐约约带着两只翅膀。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翼虎吗?

  只见北辰坐下的白马开始慌乱,左右摇摆。白狮子一声不吭,只管迈着稳健的步伐过来。北辰的坐骑马交可是一匹宝马,不曾见被这般惊到过。北辰感觉情况不妙,拎紧马缰,向后退着,突然这只白狮子扑在地上,准备发猛。

  不料马交惊吓失足,与主人北辰落入崖下。这时,白狮子却义无反顾地也跳进了深渊。

  而此时的徐州早已惨遭清洗,街道上全是百姓尸体,烟火未息,却已经无空无他人。一切的凌乱让姬无殇摸不着回家的路,而马背上女孩孩子她的怀里睡得很香。

  当她找到家门时,只见院内的花坛被敲碎一地,她知道大事不好,便直接将孩子放在了地上,自己进了家里,也是空无一人。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老婆婆,她正抱着那熟睡的孩子在院子里走动。姬无殇过去,将孩子从她怀里抢了过来,这时孩子被惊醒,瞅了瞅是在无殇的怀里,便又疲倦的睡去了。

  无姬见这老婆婆疯疯癫癫,便离开了。当她刚一上马,隐约看见城里又过来了一群匈奴人,她便只得向城东门离去,当落入深渊的于北辰睁开眼睛时,发现辟邪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他才发现自己还活着。当他起身时,感觉全身没有受过伤,自己完好无损,根本不像掉入深渊后的那般粉身碎骨。

  这时,辟邪问他:“你可终于醒了。”

  北辰问:“我在这里昏睡了多久?”

  辟邪却不以为然的说:“你都睡了足足三天了。”

  北辰:“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还要前往张掖临松山。这可如何是好?”

  辟邪却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北辰说:“嗯。你说吧。”

  辟邪问:“你难道真愿意离开人间吗?”

  北辰说:“愿意又能如何?不愿意又能如何?既然真是天意,我们又何必过问愿不愿意呢?”

  辟邪说:“你真舍得离开你的父母,还有明姬,还有那些你熟悉的人吗?”

  北辰开始思索了许久,才说:“一切皆看缘分。”

  辟邪却说:“既然一切都看缘分。那么这次你摔下了悬崖,那这说明上天不希望你去临松山啊。”

  北辰说:“谁又能知道天意呢?难道是你吗?”

  北辰又急忙问:“那我的马哪里去了?”

  辟邪说:“应该掉进这深渊里吧。”

  北辰向下望着湍急的流水在数丈之外,想想如今失去了这匹日行八百里的良驹,不知何时才能到达西凉重镇张掖,他不由气上心头,说道:“既然你能救得了我的命,为何偏偏就不救马交的命呢?”

  辟邪听罢,先是诅丧了一阵子,一言不发,北辰又说:“所有人都希望当神仙,可你身为天神,又为何偏要迷恋这兵戈不休的人间呢?”

  辟邪说:“那你一定是要回到天上去了。”又说:“既然这样。那就让我送你一程吧。”便化为翼兽扑在地上。

  北辰这才知道原来将他的战马惊吓落入这临渊道的正是辟邪所化的白狮子。但他只得驾着辟邪神兽前往临松山了。

  辟邪一日千里,很快就到达了五丈原。这时正好遇上一对兵马,将士们见有人驾着双翼白狮子,皆为惊叹。

  北辰见这支兵马足足有三万余人,便问他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将士们见神人说话,不由躬身拜谒回答说:“我等乃奉凉州张轨刺史前往河东,解匈奴困长安之围。”

  北辰说:“那诸位将士辛苦了。”便又向着张掖进发。众军士皆望着仙人北去,不由信心大增。

  这时,一位将军借机谏训士气,说道:“诸位将士们。今天我等在此巧遇神仙,此乃天助我等,我们必能赶走匈奴人!”

  军士们大喝:“必胜!必胜!。”

  不久姬无殇便来到下邳。可此时的下邳城里全是晋军,大批的百姓开始向曲阿方向南下,姬无殇也只得跟在队伍的后面一直往前走,并试图在这乱流中找到失散的家人。而这支南去的队伍,带队的正是加封镇南大将军不久的司马睿。

  原来智囊王导听说匈奴人不久便要过来,便建议司马睿说:“将军何不南下,重镇建邺,然后征集江东义勇,再图北上,收复失地?”

  司马睿知道在下邳就是等死,更何况自己母后最近身体不适,便说:“看来唯有如此了。”他便引着下邳城数万百姓跟难民开始向曲阿行进,并准备从那里渡过长江,前往建邺。

  而当他们行至下邳城外二十余里处时,巧遇一支千人义勇军。司马睿便问那带头的年轻人说:“不知将军如何称呼,是谁的部下?这是要去哪里?”

  这人回答说:“匹夫左少休,可不是什么将军。听说匈奴人占领了徐州,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我等便组成敢死队,前往徐州杀敌。”

  司马睿恭敬地拜了一下,然后说:“汝等果然是义勇之师。我等皆甘拜下风。但是敌人已经逼近到了下邳城,你们不如先跟随我等回到建邺,然后我们在江东号集义勇,再杀回去。”

  左少休却说:“大人不必了。我等身为晋人,如今外族来侵,破我城池,杀我兄弟妻儿,我等当与之死拼于下邳。”

  司马睿遂说:“那希望上天能保佑壮士们凯旋而归了。”

  左少休拜谒了一下南下的百姓们,然后便继续带着千号人北上了。王导对司马睿说:“自古江东出义勇。将军如今已经坐镇江东,想必不久便会驱逐四夷,光复晋室。”

  司马睿说:“希望如此吧。”便引着百姓继续南下了。

  而就在此时,长安城被汉赵帝国的两位大将王弥及刘曜攻破。他们已经在城里大肆胡作非为了两天。刘曜在长安府搂着三四个女子,观赏曲乐,玩着正乐,突然有人来报:“将军不好了!”

  刘曜说:“你慌张个什么?”

  军士答:“城西方向来了大约三万兵马。”

  刘曜一惊,问:“可是晋军?”

  探子答:“根据穿着打扮,好像是凉州兵。”

  刘曜于是将身子上压着的女子一把推开说:“又是这个不死人张轨!”便来到了城墙上。

  这时,早在城墙上的王弥说:“刘将军。来的大部分可都是骑兵啊,你说是你的步兵去应战呢?还是我的骑兵去应战?”

  刘曜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刀盾步兵遇上骑兵不就是找死吗?”

  王弥笑了笑说:“看来这硬仗还得我去打啊。”便下了城墙,引着两万骑兵从南北两门出去准备夹击凉州骑兵。

  刚一开战,王弥感到有些吃力,心想“这些凉州兵,哪里打得鸡血,这般死不要命”。实际上王弥的军队这几天在长安坏事干的太多,都忘了还有仗要打,王弥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当他潜入四面围困的时候,便只得向南退去。

  匈奴骑兵见主帅王弥南撤了,便也跟着向南撤。王弥一边往南逃,一边骂自己的士兵:“你们跟着跑个毛啊!还不去给老子挡住!”于是士兵们又回上去跟晋军打上几下,然后又撤退下来。

  这时最为恐慌的莫过于城头上观看战事的刘曜,他见王弥南撤了,心里怎能不慌,便下令说:“撤!”之后便引着自己的八千多步兵从长安西门逃走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王弥逃到了子午谷口,见活着出来的士兵只有三千,又不敢北上,想想了,最终决定出子午谷,然后下武关,打到襄阳,然后跟呼延晏的军队在长沙会和。

  五三 长江两岸七星连珠,临松山天降金马文

  在葛坡驻扎的五万胡兵,包括匈奴人、羌人、氐人、鲜卑等族群的战士。石勒得知庐江来了一支五千人、两千台机弩的重弩兵,便与众将军议事。

  鲜卑大将陆逐延建议大家说:“我们应当趁着庐江的晋军还未扎稳脚跟便先下了寿春、庐江二郡。”

  石勒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可此时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古开圣建议说:“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则南下寿春,一路佯攻庐江,致使在庐江的晋军无法支援寿春。”

  石勒点头说:“此策甚好。”

  陆逐延说:“要不我们就按原先计划行事。石将军率领两万兵马佯攻庐江,我与羌王引三万兵马南取寿春。拿下寿春后,我们再合围庐江。”

  石勒说:“嗯。那就这样吧。”

  于是石勒率领一万五千步兵,五千突骑向庐江而去。古开圣率领一万羌、氐骑兵,联合陆逐延率领的两万步兵向寿春进攻。

  可古开圣与陆逐延在路上发生了口角。原来,在葛坡出发时,陆逐延特意带上了从许昌跟汝南俘获来的两千妇女作为军妓随军。他率领的步兵,本来速度就慢,赶不上羌王古开圣的骑兵,这也情有可原。可是他带了的两千军妓行进速度异常之慢,严重拖慢了整个部队的行军速度,这不得不让古开圣恼火。于是古开圣对陆逐延说:“这行军打战,要得便是速战速决,最要不得的便是这拖拖拉拉。”

  陆逐延说:“其实我也后悔带上这些畜生。要不就地处决算了。”

  古开圣却一声也没吭。陆逐延便对一边的传令兵下令说:“过去告诉那些畜生。要是走得慢了,就当地宰了他们。”

  在恐吓下,行军速度稍有加快,但在古开圣看来,未免还是有点太慢,于是跟陆逐延一句话也不再说了。陆逐延也算汉赵帝国的猛将一员,见羌王板着个脸,心里也不是滋味。为了向古开圣示威,他也不再理这位年轻人了,任由行军速度缓慢了下来。

  而此时的石勒已经到达了庐江外十余里处的天柱山,并在山脚下扎了营。当有哨兵告知庐江城头的逆龙甲“有两万敌军驻扎在了天柱山下”时,他真心有些后悔听了这庐江太守的话,而未能按照许天师的意思驻军天柱山。他便一声不吭。

  而此时石勒派到寿春的侦察兵告诉他说:“禀告将军。寿春方面未见我军踪影。”

  石勒心想葛坡离寿春远比离天柱山远的多,但为何自己已经到了一天多了,也不见陆逐延和羌王的部队抵达寿春。他于是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地图,对侦察兵说:“你速速前往寿春西北的石亭,看看他们是不是改变了原先计划,停在了石亭。速来告知我。”

  不久,石勒派来的探子在石亭正巧遇上了陆逐延跟羌王的部队,并传话说:“二位将军。石将军两天前已经便到达了庐江西北十里处的天柱山,特遣小的前来看看这边出了状况。”

  这时,陆逐延瞅了瞅羌王,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对那士兵说:“你回去告诉王将军,我们明日便能拿下寿春。”

  这士兵刚刚上马离开,便又有一位士兵前来报告说:“将军。寿春城门紧闭,城外好像已经筑好了营垒。”

  这时,羌王却说:“看来寿春攻个十来天也不见攻得下了。”

  陆逐延有些恼火,知道是自己的步兵速度太慢了,可他却不得不将责任归咎于那两千随军的汉人女子,于是他下令说:“把那两千多扫把星全给老子宰了!”

  羌王却说:“如今这天气炎热,如果尸体腐烂发霉,想必会出现瘟疫,我们这三万自家兄弟也难免祸端。”

  陆逐延,却依然给那士兵下命令说:“杀完之后,用火烧了。”

  可就在此时,突然从石亭西面出现了一队骑兵,约六千余骑,带兵者正是秦梦生。原来秦梦生来到麦城后,二十天内也未曾遇见有来敌,又听闻敌军准备攻占寿春,便依照许逊天师的命令,在麦城留下了两千骑兵,自己率领六千轻骑兵星夜奔赴来到了寿春地界。

  秦梦生见敌人得有三万多人,正准备斩杀妇女,不得不救。副将提醒他说:“都尉大人。敌众我寡,我们还是先行前往寿春城内。”

  秦梦生却从胸前取出临行前许天师给他的锦囊,说:“莫急。我这里有军师的锦囊妙计。”便打开一看,写着“借戟斩帅,戟在其左”八个大字。

  于是,他想想,然后望了一下平原上敌军,问探子说:“你可知敌军主将是谁?”

  探子说:“是一个叫陆逐延的鲜卑人跟一个叫古什么圣的羌王。”

  秦梦生说:“那羌王可叫古开圣。”

  探子说:“哦。对对对。是的。就是叫古开圣来的。”

  秦梦生说:“天师乃神人也。”便引着六千骑兵来到了敌军面前。

  羌王见敌人前来,便指挥骑兵摆好一字长阵,准备突击。可当他看到晋军停在了前方的丘陵之下,只有单骑过来。

  秦梦生来到敌阵一百米处时,看到“开”字旗下是一位手拎长戟,蓬松着头发的异人,便停住说道:“羌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古开圣从阵中出来,骑马向前几十步,然后仔细瞅瞅来者,好像是在潼关放了他一马的那位秦将军。便说:“原来是秦将军啊。不知有何见教?”

  秦梦生说:“你可记得在潼关你欠我一个人情?”

  古开圣牵着马,马蹄在地上踏了几下,便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当中。这时,他右边的陆逐延问他说:“羌王当真认识这厮?”

  古开圣一手牵马,一手拎住九天长戟,却说:“今天必有人掉了脑袋!”

  陆逐延说:“那就有劳羌王取下这厮上上人头了。”

  这时,古开圣提起长戟,向右侧一戟将陆逐延人头砍下,众人惶恐。

  古开圣转身却说道:“尔等何须慌张?这陆逐延身为大将,却不听本王劝阻,贻误战机,理应当诛。尔等若想留下来,就留下来,若是想离开,尽管去,本王绝不阻拦。”于是赵汉三万军队西窜东逃。

  古开圣过去对秦梦生说:“今天算是还了你个人情。”便又骑马转身离开了。

  秦梦生也只得离开,回到军中,说:“我们回麦城吧。”

  副将说:“我们不是前来支援寿春的吗?将军为何又要回去?”

  秦梦生说:“军师的锦囊已经用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便沿着原路返回了。

  而在石亭,经过半天的叽叽喳喳,徘徊不定,部分军士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多数是羌人跟氐人,而很多鲜卑人跟匈奴人纷纷向北逃走了。

  古开圣见留下的约有六千余人,便说:“大家就地扎营。”

  在襄阳方面,王弥带着三千骑兵已经过了临渊道,进了白虎道,他见两崖山石甚为奇异,如白虎爪牙令他好不舒服,于是他在一处弯道处停下马,取出图纸,然后问士兵:“这谷道在我们的地图上不曾标识,不知是何去处?”

  士兵答曰:“刚才在临渊道小的问过路人,说过了临渊道是白虎道,然后向东则是襄阳,向南则是长坂坡。”

  不料,王弥说道:“啊!白虎道。有道人算过,我命虽硬,却最怕白虎,难不成我已经进了犯克之地!”

  这时,从白虎道前面突然发出马蹄声,王弥大惊道:“快快撤退!”

  于是,三千骑兵慌乱掉头,开始向后撤,而王弥却前军成后军,垫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这时,突然从身后奔出骑兵,手握连弩,连发十箭,密箭袭来。

  王弥见左右士兵纷纷落下战马,又听见身后有女子高亢之声:“贼人休逃!”王弥根本顾不了后看,一个劲的向前跑。

  陈景儿从身边一位士兵的手中接过连弩,瞄准白马上那位身穿黑色披风的将军,连发六箭,五箭射中王弥,王弥当场落马死去。

  在天柱山驻军的石勒得知陆逐延被羌王古开圣所杀,并气愤地说道:“这个古开圣性情狂傲,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造反。没想到却是今天。”

  侄子石虎问他:“叔叔。你就拨给我三千骑兵,我定能提着他的人头回来见你。”

  石勒却说:“听说还有两万多人撤回了葛坡,现在无人统领,我得回去收编了他们。要不就拨你五千弓兵,秘密驻守在天柱山上,切记万不可擅自出兵。我回葛坡重振大军后前来与你会合,再突东进。”

  在下邳城,左少休带着一千江东义勇来到城下时,只见城门紧闭,他于是向城上守军叫喊:“将军请开门!我们是江东来的志愿军。”

  可城上的士兵却说:“不能开了。匈奴人马上就要来攻城了!”

  这时,有人拍了拍左少休的肩膀,说:“你快看!好像是匈奴人!”

  左少休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军队过来,根据多年的作战经验,他估计这起码也有万数人。于是他下令说:“他们全是步兵,不如我们迎头上去。”

  便挡在了敌军的面前。敌军有一百来个骑兵,其中一个便是主将汲桑,此人二十岁时便能力扛百钧。

  汲桑出来,问道:“你们身穿黑色大衣,骑着黑色马匹,却手握兵器,既不是晋军,也不是平民,难不成是土匪?”

  左少休出来说:“你们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既不是鬼,也不是人,难不成是猪狗?”

  汲桑大怒,掂了掂手中的双锤,再瞅了瞅对面这位年轻人手中的那两把双锏,然后对后面的人说:“飞虎。这个小子就交给你了。”

  只见从敌军中蹦出一骑,马上是一位红脸秃发人,耳朵上挂着两只大铜环,手握狼牙棒,眼珠子一动不动。

  左少休决定与这厮纠缠几个回合,便勒了勒马缰,战马向后退去数步,然后驱马直上,与他大战数个回合。

  这时,汲桑却叫住那人,说:“你先退下。让我与他一战。”便驱马而来,左少休微微一笑大喊道:“汲桑小儿!中我计也。我乃并州左少休是也!”

  汲桑听罢,欲要勒马停住,不料已经飞出数十步,根本无力遣住战马,一脸恐慌,又不料丢了一只大锤。

  这时,左少休扔出一支锏,打飞了汲桑的最后一只大锤,锏插在了地上。手中没有了兵器的汲桑大喊道:“天亡我也!”便被左少休一锏打碎头颅。敌军见状,各个恐慌不已,左少休又喊道:“尔等还有谁能与我一战!”

  敌军不敢向前。左少休,笑了笑说:“尔等若无人敢与我一战,还是回去吧!”便过来俯身将另一支锏从地上拔下,引着一千骑进了下邳城。

  敌军望了望高高的城墙,跟城墙上的晋军,便又退走了。

  而此时在赤壁,宋惊鸣也与呼延晏的八千多步兵在赤壁展开了激战。原来呼延晏在江夏城下损兵过千,也未能攻下,却粮草不支,所以不得不选择继续南下,抢占了夏口港。可夏口也没有多少物资供应他的军队,听说长沙郡这年丰收,于是又决定继续南下,在赤壁登陆,然后抢占长沙郡。

  宋惊鸣见敌军前来,便率七千重骑兵直接与敌军在戈壁上展开了厮杀,一排排手握长枪的重甲骑兵分成多个纵队,来回包抄,迂回,穿插敌方的步兵,几个来回下来,让刚上岸的呼延晏部摸不着东西。

  在江边还未上岸的汉赵大将呼延晏在船只上指挥大家登陆,却被逃回水中的士兵将他的船只摇晃得左倾右斜,他看着一双双手攀爬在船头的木板上,大喊“救命!”,他不得不下令说:“后撤!”

  呼延晏只得在孤舟上眼睁睁瞅着自己的八千军士被岸上的铁骑长枪来回戳成碎末而渐行渐远,整片江面红如晚霞。

  战后,打点战场时,有军士从江中得到一只长约六尺的木盒,送给宋惊鸣放在案几上说:“都尉大人。这时从江中浮上来的一只木盒,我等如何用力也打不开。”

  宋惊鸣看了看只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木盒子,也不见有锁,心想怎会会打不开呢?

  便亲自放手去开,几乎没有多大力气,就打开了这只木盒。盒子里面滴水未沾,躺着一只铁质毛笔,长足六尺,笔头形似千条毫毛凝聚一起,各条毫毛却如剑刃,笔尖甚是锋利。笔下压着一本书籍,上面是铭文,写着“九地玄经”四个大字。

  众军士皆目瞪口呆,只见宋惊鸣将这只铁毛笔从木盒中取出,见笔杆上凸显着“禄存水龙笔”五个铭文,宋惊鸣将笔杆向地上一放,笔尖朝上,然后说:“这分明就是一杆长枪吗?”

  大家皆点头称好。副将说:“这支钢枪既然名叫‘禄存水龙’,而将军的佩刀叫‘禄存宝刀’,它们都带着‘禄存’二字,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宋惊鸣说:“嗯。我正愁没有好的长枪驰骋战场,如今幸得这禄存水龙枪,此乃上天的眷顾啊!”

  众人离开后,宋惊鸣打开这本从天而降的《九地玄经》,第一页便写着:“禄存水龙笔者,长六尺有余,乃上古雨师所有,一挥三尺浪,有招龙唤水之能。九地玄经者,据此经文可变换地形,高山能成深壑,苍海能成桑田。”

  于是,他一夜未眠,捧着这本《九地玄经》细细品读。

  当秦梦生向麦城撤回,路过江夏时,突然发现有一位身披蓝色衣帐的中年将军引着三十多名穿着奇异,发誓怪癖的士兵,便当场将其拦下。而这位落魄的将军正是在赤壁吃了败仗的呼延晏。

  呼延晏见被大批骑兵围着团团转,便跟自己的士兵一起下跪求饶道:“将军饶命啊!我等不是有意南侵。都是汉王的命令啊。”

  秦梦生看这群人泪流满面,哭得真切,不忍心开刀,便说:“尔等去了告诉那刘聪,我们晋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打败的。让他把刀刃磨利索了,架在自己的脖颈上试试够不够锋利再说。”说罢便引着轻骑离开了。

  呼延晏见晋军已经走远,便哈哈大笑,说道:“天不该亡我呼延晏啊!哈哈哈哈!”其他的士兵也都开始露出了笑容,互相拥抱庆贺上天能让他们逃过一死。

  姬无殇带着小兰佩跟随司马睿带领的几万平民百姓来到曲阿时,只见渡口仅有七八只小船。

  军士让司马睿跟其家室先行渡江,可司马睿却说:“既然是我带着大家从这里渡江去往江南,那就应该看着大家都过江了,我才能心安理得的过去,这就叫责任。”

  于是百姓们都称赞司马睿的做法,王导对司马睿说:“将军体恤百姓,志怀高远,这是江南人民的福分啊。”

  司马睿却说:“哎。我们司马家这么多年的内混已经给百姓造成了不浅的灾难,现在又是外夷进来祸害百姓,实在是为咎太深啊。”

  姬无殇因为带着孩子,所以大家先让她们上船,姬无殇跟一些妇女儿童先行来到江边等待上船。这时,突然司马睿叫住她说:“姑娘可曾认识在下?”

  姬无殇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司马睿说:“姑娘可记得在孟津渡口的梧桐树下救过一位公子。”

  姬无殇想了想,说:“是有这么一件事。”

  司马睿说:“我就是那位公子啊。”

  姬无殇仔细瞅了瞅,好像此人正是她在过孟津渡口时偶遇的那位公子。当时他还是一脸灰尘,怎么能像现在这般衣装整洁,满脸春风。

  司马睿见她怀中抱有一个女孩,便问:“这可是姑娘的孩子?”

  姬无殇说:“不是的。是我在路上捡来的。”

  司马睿问:“如今这世道,很多人连自家的孩子都顾不上,看来姑娘是位热心肠的人啊。”

  姬无殇说:“公子过奖了。”

  司马睿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姬无殇说:“小女子姓姬,名无殇。哦,对了。公子可曾见到过一家姓姬的人家?”

  司马睿问:“难道姑娘跟自个的家人失散了?”

  姬无殇点头说:“是的。我家本在徐州城,我前些日子去过家里,可是整个徐州城都空无一人,全是尸体。所以我便跟着大家到了这里。”

  司马睿说:“姬姑娘既然救过我,我一定帮姬姑娘找到你的家人。”

  姬无殇感谢说:“那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丫鬟过来说:“王爷。太妃娘娘咳嗽不止,说是想要见王爷您。”

  司马睿对丫鬟说:“那你先引姬姑娘到营帐里休息。”然后又对姬无殇道别说:“那姬姑娘你先随我家丫鬟到帐中吃些餐点。我们等下再聊。”

  姬无殇点点头说:“嗯。”看着这位被人称为“王爷”的公子离开,姬无殇突然感到很快也许就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了。

  在庐江城内,忽然有人报告逆龙甲说:“都尉大人。在天柱山的敌军已经撤退了。”

  庐江太守说:“将军果然神勇。”

  逆龙甲问:“为什么会撤退?”

  探子说:“听说有人造反了,他们不得不退。”

  逆龙甲说:“我都还没给他们点厉害看看,就这样被他们给溜了。”

  太守问:“那将军接下来不知有何打算?”

  逆龙甲想想说:“天柱山看来可是个重要的地方。我准备驻军山上,这样就可以加大机弩的射击距离,方圆数里都在射程之内,这也是我跟军师原先预计好了的。”

  太守却连忙劝阻说:“将军若是离开了城池,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逆龙甲说:“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敌军怎么会过到庐江来。”

  于是,第二天,庐江的百姓们牵着自家的马车帮这五千紫阳兵向天柱山运输机弩跟物资。

  可在天柱山上的丛林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山下的一举一动。石虎对身边的士兵说:“哼哼!这群蠢材。不是专门来送死的吗?”

  士兵说:“看来将军果然料敌入神啊。埋伏在这高山丛林里,让晋军来跳这个火坑。”

  石虎是个老实的人,他说:“这都是我叔父将军的注意,幸亏这次我听了他的话。”

  当庐江城出来的马车上运着的重弩跟粮草,士兵和百姓来到天柱山下时,突然遭到丛林里飞出的箭矢的猛烈攻击,几回密密麻麻的弓箭从山上下来,山下便是死伤无数。

  逆龙甲准备用重弩进行还击,不料敌箭来得如何迅猛,没有人可以将重弩从马车上搬下来并组装好。突然一箭飘来,扎在了他的右臂上,战马也被数箭放倒在地。逆龙甲只得躲在马的尸体后避开箭雨,只见马背上一时间戳满了箭矢,“噗噗”声在马背上不断,引来无数点鲜血滴在他狰狞的脸上。

  话说杜小月从建邺西口渡过长江后不久便带着米粮来到合肥。这时刚好正是夜间,让她万万没能想到的是,发现城外根本没有什么难民,全是秘密麻麻的营帐。

  杜小月于是问那徐州校尉说:“他们人呢?”

  那徐州校尉说:“也许是在城里。”

  这时发现营帐里穿梭着战马跟士兵。当驻足仔细望了望,杜小月突然对那校尉说:“你骗了我们。那全是匈奴人。”

  于是,大家都开始恐慌,这时那校尉抽出刀来架在杜小月脖子上,说:“可惜已经晚了。”

  这时,从营帐方向过来了一群骑兵,大家纷纷逃窜,却不久便被匈奴骑兵团团围住,押回营帐。

  杜小月见匈奴士兵盯着人群中女子,都目瞪口呆,她便蹲下,从地上摸了一把泥,擦在脸上、脖子上、衣服上,最后撮一撮手,起来。

  营帐里出来一个匈奴大汉,下令说:“既然他们亲自送来了粮食,那就让他们亲手给我们烧饭,让士兵们尝尝汉人老婆做的饭好吃还是我们自己家的老婆做的饭好吃。倘若他们做得难吃的话,就把他们全给煮了吃。”

  于是,官兵们督促他们架好大灶,生上火,做起粥来。

  杜小月从衣服中掏出一瓶药粉,偷偷地洒进了七八口大锅中,然后搅拌均匀。

  匈奴人各个端着碗前来盛饭,杜下月见有几位士兵在站岗,便亲自盛好,一一端给他们,哨兵接过热腾腾的米粥,然后说了一声根本就听不懂的话,好像是“谢谢”之类的话。

  过了一个多时辰,只听见士兵们趴在地上喊叫、打滚。

  杜小月于是对大家说:“快逃!”

  就在同一时间,在白帝城观星台上徘徊着的许天师突然望见东边的天空中出现了九道光芒,他知道那便是七星连珠的长江两岸。

  而在临松山等候了多日的于北辰跟辟邪也看到了西南天边出现的九星光芒。这时突然从天空上垂直落下一道带着尾巴的陨石向临松山巅砸来,阔开山峰,山巅向四周飞出星光点点,大地为之颤抖。

  不得不让北辰与辟邪抱在一起,不久,一些都归于平静,只是四周空气中洋溢着炼焦味。

  在山脚下的北辰对辟邪说:“这落下的想必便是金马文《天辰诀》了。”

  辟邪说:“不如我们这就上去看看。”

  当他们来到山巅时,见有一块火红的物体插在地面上,如同刚从炭火中取出的铁板。过去一看,方约一尺,烧得发红的面上闪烁着数行金文。

  五四 夏侯氏卒于江左,司马睿坐镇建邺

  逆龙甲突然来到灵霄宝殿之中,天帝便坐在金色龙椅上,两边则是天女手举华盖。自己则身穿深麻色甲胄,戴着一顶有点过于结实的头盔,他不由得摸摸胸口,摸到一条细弦,幸亏天禽弓还在身边。他向左瞅了瞅是四位神将,再向右瞅瞅是另外四位天将,都是孰人,自己站在最中间,正对着天之大帝。

  天帝开始说道:“今召集九位星君前来灵霄宝殿,是有要事相嘱。司察之神辟邪疏忽失职,致使移星异宿,北辰失位,陨落人间,以致天出间隙,起了邪律。人间也受之祸害,生灵涂炭。辟邪以化为神兽自贬下凡。尔等乃北辰星君护卫之神,朕特派你们下驻神州,化为凡人,以终结人间之乱,并召回北辰。”

  这时,见大家不约而同地拱手拜谒道:“诺!”

  第二天醒来,龙甲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血泊之中,原来方才全是神仙美梦。实际上,这个梦不只是逆龙甲所梦到的,昨晚在白虎道的陈景儿、刚回到麦城的秦梦生、赤壁营垒中的宋惊鸣、驻军在石亭的羌王古开圣、睡在合肥城外丛林里的杜小月、建邺渡口的风晴月、曲阿港口的姬无殇、下邳城内的左少休也都梦见自己接了天帝的命令。

  其实,他们九人便是天帝口中的“九位星君”。下凡在并州的左少休乃右弼星君子禽的化身,下凡在益州永安的风晴月乃左辅星君子成的化身,下凡在徐州姬家的姬无殇乃破军星君子中的化身,下凡在扬州建邺的杜小月乃文曲星君子卿的化身,下凡在司隶州的逆龙甲乃廉贞星君子公的化身,下凡在西凉的羌王古开圣乃武曲星君子襄的化身,下凡在益州巴西郡的氐族人宋惊鸣乃禄存星君子翘的化身,下凡到幽州府的秦梦生乃英明星君子韦的化身,下凡到荆州贫民家的陈景儿乃贪狼星君子威的化身。

  逆龙甲兵败天柱山下后,无脸回到庐江城,更无脸回到白帝城,便从马革裹尸中爬出来后,望了望扎满箭的百姓跟平民,然后便离开了,但却不知去了那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该向何处。可他的这一次败仗将庐江城陷入了绝境。因为石勒在葛坡已经集结了三四万人回到了天柱山,并准备强攻庐江得到城内的补给后,转而向石亭攻击,手刃叛将古开圣。许天师见其余八星明亮,唯有廉贞星暗淡,便知道逆龙甲打了败仗,扬州岌岌可危,便传令三军前往扬州阻击匈奴人继续南下。

  司马睿在曲阿逗留了两天,自己的母后夏侯氏突然病情加重,他来到帐中,坐在母亲身边。夏侯氏对儿子说:“景文啊。母后可能活不过这个晚上了。母后这几晚梦到你的父王来看我,就坐在你这里。他看到我病在床上,却还在笑。你说是不是你父王想母后我了?”

  司马睿却说:“母后,那只是梦而已。我们明天便能过江,您难道不想让孩儿陪着母后看江南的芙蓉了吗?”

  夏侯氏笑了笑,又开始昏睡了过去。司马睿马上出去问医生:“我母后的病情现在怎样?”

  只见医生摇摇头说:“还望王爷料理后事吧。”

  司马睿便又回到帐中,坐在夏侯氏的旁边。这时,夏侯氏又从昏睡中醒来。司马睿问她:“母后。孩儿想问您一个问题。”

  夏侯氏说:“你尽管问便是。”

  司马睿在心中酝酿了一阵,说:“不知孩儿是不是我父王亲生的?”

  夏侯氏却又昏睡了过去。过了一阵,又从昏睡中醒来对司马睿说:“景文啊。你怎么不会是母后亲生的呢?”

  司马睿瞅着母后不再吱声,不一阵,夏侯氏便又闭上了双眼,只不过不是昏迷,而是再也没睁开过。

  而此时,在白帝城外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百来艘大船,挂着“汉”字旗号,刘瑜在城头望着敌军浩浩荡荡之势,胜于江水,便急忙对天师说:“军师。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调回襄阳跟麦城的军队?”

  天师却说:“不瞒太守,我已经让襄阳、麦城跟赤壁的兵马前往扬州去了,想必现在已经到了寿春。”

  刘瑜听完不得不惊恐起来,他马上神色剧变,手舞足蹈,说:“我现在城中加上府兵,也不足两千余人,这该如何是好啊?”

  天师说:“太守莫急。城外登岸口的旱、水八阵足以十万精兵,这百余艘船,兵不过三万,根本不在话下。”

  刘瑜一听,如柳暗花明,急忙说:“那请军师下令吧。”

  许天师于是来到八阵石磊。此八阵中,有高台六十四处,台上架有战鼓。天师坐于阵中央高台之上,案几之上摆上青、赤、黄、白、黑五色令旗再配以鼓声以传达军令。

  敌方主将正是成汉帝国太傅李骧。他上次准备从路上进到石斛谷,却被突然出现的石斛关挡住了去路,在一位农夫口中得知,石斛关以东有这样的关口十来处,他便只得退回成都。回到成都后,他便在上庸组织人员制造舟楫,以便从水路过到巫峡。这次他听说白帝城的紫阳兵去了荆州,城池空虚,便急匆匆引着两万八千步兵顺江而下,准备在长江北岸登陆,突袭白帝城。

  他远远看到晋军已经在渡口准备阻击他们登陆,见士兵不足千人,便对大家说:“听说白帝城的刘太守比王八的年龄都大。他只有一千号人也敢出来应战,看来真是老糊涂了。”

  旁边的副将说:“看这情况,我们今天便能攻下这白帝城,不出一月便可进到荆襄。”

  李骧点点头,以自信而狂妄的姿态站在高船上引着百来艘船只驶向渡口。由于渡口过窄,他不得不让战船排成两列进到岸去。

  离岸还有二百来米时,见岸上的晋军穿得全是藤甲,已经准备好了弓弩,他笑了笑,说:“藤甲虽然坚硬,却最怕火攻。”又下令道:“点好火箭,准备射击!”

  就在此时,“汉”字旗下的弓箭手还未放弦,突然船只遇到了漩涡,船头开始后摆,船尾开始前摆,大家异常恐慌跟紧张,不得不放掉手中的箭弦,一时间,火箭纷纷乱起,大部分没能射出,射出去的也有不少射到了后面自家的船只。

  天师见敌船起了火,敌军开始慌乱,便下令退回岸上的旱八阵营垒之中,准备与登岸的敌军进行最后厮杀。

  李骧见前方遇到漩涡,不得不下令:“就地抛锚!”

  望着两百多米处的土地,咫尺天涯,李骧想了想,突然哈哈大说:“当年曹孟德铁锁连船打了败仗,我们这次便能以铁锁连船大败敌军。”

  于是,李骧让船只用绳索全部连成一片,然后割断锚绳,继续登岸。果然,这铁索连环之计确实可破这水八阵。

  李骧船靠岸上,却被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八棱角城池挡住,其实叫做阵垒更为恰当。

  见大门敞开,登岸部队便开始纷纷攻入阵中,不料进去之后大多迷失了方向,又有晋军突袭,暗箭伤人,机关算尽。

  李骧见进去的士兵没了踪影,天也渐渐黑了,便下令先行撤到船上,明日再攻。不料连续数天,皆是这般怪异,自己不知不觉便损失了三千多人。不久粮草也没了,士兵们开始哗变。

  副将建议李骧:“将军这样下去想必会引起兵变,我们还是顺着江水下到麦城去吧。”

  李骧叹气说:“看来是有天神在帮助这白帝城。”便传令再次割断锚绳,顺着江水一路西去。

  李骧在麦城登岸后,与秦梦生留在那里的两千骑兵打了几仗,最终攻下了麦城。随后他又北上准备从武关回到上庸,不料在白虎道又与陈景儿留在的四千弩骑兵大干了一场,虽然晋军被全歼,但经过一路逃杀,自己也只剩下不到一万多人,只得引着他们回去。

  而在庐江城下,太守见石勒引着四万之众前来攻城,便投了降,不料却被还在气头上的石勒斩杀。石勒攻占庐江后,决定先去石亭讨伐古开圣。

  当他引着三万军士行至寿春城西八十余里处有探子来报:“将军。听说羌王在石亭将自己的兵马遣散回家了。”

  石勒听罢,有些不可思议,说:“你再去探。”

  又行三十余里时,又有探子来报:“将军。石亭的叛军已经离开了。”

  石勒问:“那羌王古开圣去了哪里?”

  探子说:“也向北单骑离去了。”

  石勒说:“这臭小子,打不过就跑,真他奶奶个去。”

  石勒又问:“前方是往那里?”

  士兵答道:“前方五十余里便是寿春。”

  石勒说:“既然来都来了,怎能这般两手空空回去。令大家加快脚步,夜黑前到寿春城下。”

  而在寿春完成秘密集结的一万多紫阳兵,加上寿春本来的守军总计两万兵马。寿春太守得知石勒来攻,便找来秦梦生、陈景儿跟宋惊鸣一起商讨破敌之策。

  秦梦生建议说:“这次必须硬仗硬打。石勒在庐江留有一万兵马,而前来攻寿春的兵马足足有三万余众。倘若这次能将石勒的三万兵马全部吃掉,那么余下的那一万人马根本不会对建邺方面造成多大威胁。”

  宋惊鸣也说:“我们已经先后挫败敌方东路跟西路各军,如今只有石勒率领的中路军还未曾遭到重创。如果这次能一举歼灭石勒,并夺回庐江,那么敌军便会全线退去。”

  陈景儿说:“这次石勒前来偷袭寿春,实际上并不知道有我们紫阳兵驻在城外。我们可以来个里应外合,石勒必败无疑。”

  太守听罢,说:“既然三位将军都认为要打。那我们寿春守军也一定积极协助诸位作战。”

  于北辰在临松山取得金马文后便又回到了白帝城,他拿着那块刻有金马文的玄铁来到天师处。

  天师问:“你们可算回来了。”

  北辰将玄铁交给天师,问:“师父。这是从临松山的天空中掉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北辰诀》?”

  天师说:“《北辰诀》在九天之上,乃驾驭北斗九星的秘诀。这块玄铁不是一般的铁,而是九天玄钢,乃九天之物。所以说,这上面的金文便是《北辰诀》了。”

  可是,大家却不会因为能找到《北辰诀》而感到惊讶跟兴奋。天师又说:“《北辰诀》既然落入人间,那么天门便算是开启了。你们当去扬州召集完九星之后,前往昆仑之巅将这刻有《北辰诀》的九天玄钢放入昆仑鼎之后默念《北辰诀》,昆仑鼎便会开启,九天玄钢便会被化炼成北辰刃,你将北辰刃带回峨眉山。我会在玄冥洞前的八阵台上等待你们。”

  北辰问:“那这九位星君我如何才能找到?”

  天师说:“天门开启之日,便是九星重获记忆之时。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在路上等你了。”

  当于北辰来到寿春城外时,只见有三骑在城门外的草滩上。走进一看,正是秦梦生、宋惊鸣、陈景儿三人。秦梦生问:“北辰君这是去往哪里?”

  北辰回答说:“前往建邺。”

  随后,便只见两骑与那三骑汇成五骑奔向东去。

  在邺城城外,又遇到风晴月、姬无殇、杜小月跟左少休四人在马上。于是大家汇成九骑欲要西去时,突然司马睿引着一队人从城中出来,说:“姬姑娘请留步!”

  司马睿从侍从手中取过一杆长枪独自过来说:“姬姑娘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故将这杆破军梨花枪送与你以作信物。”

  姬无殇接过枪说:“这杆破军梨花枪以上古梨木为枪杆,以轩辕剑余料首山之铜作为枪头,其实本是我的兵器。既然由公子送来,也算是缘分。”便从腰间取下那枚轩辕玉佩送与司马睿说:“这枚玉佩送与公子,希望能留住这段回忆。”司马睿只见她手握长枪,勒马回去,与其他八人离开了。

  当他们又回到寿春时,发现前方又两女子骑在马上,原来正是萧氏二姊妹明姬跟玉婷。

  萧玉婷说:“你们真是真不够意思。走之前也不说一声。”

  北辰说:“请二位恕我等不辞而别。可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萧玉婷说:“我们要去昆仑山,你管的着吗?”

  北辰说:“昆仑山?”

  这时明姬说:“天师已经告诉我们你要去昆仑山了,所以我们特意来送大家一程。”

  北辰说:“其实我们重启昆仑鼎后便会回来的。”

  这时,辟邪却说:“既然两位千金来都来了,你又何必赶人家回去呢?”

  萧玉婷接着话茬说:“还是辟邪姐知书达理。我就不知道有些人天天看着书,却不晓得其中的道理。”

  这时,明姬打断小妹的话说:“玉婷。你不能这样对北辰说话。”

  玉婷听姐姐这般说自己有些委屈,说:“那他是怎样对你的?”

  北辰说:“你们说的对,我们是应该一起上昆仑山。”

  于是九骑又汇成十一骑,转而向西北而去。

  北辰十一人行至嘉峪关时,见关外大漠上有一位身着黑衣,手握长戟,头发蓬松的男子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之上。

  随后,这男子过来,却问道:“姬无殇!你把兰佩郡主抱到哪里去了?”

  姬无殇却说:“我已经给她找了家官宦人家。难不成你要带他上天不成?”

  不料,古开圣提起长戟,飞马过来,好似要大战百个回合的架势。却不料北辰抽出七星龙渊剑将其挡下,说:“她说得也对。”

  古开圣遂将长戟插在黄沙之中,气不可言。

  陈景儿说:“大家都不要闹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翻过这祁连山。”

  大家望着远处平地而起的嶙峋山脉,不得不沿着一条河流向山谷中过去。

  古开圣见其他人都走出了百来米,自己便一把将九天戟从黄沙里拔出,然后跟了上去。

  来到昆仑山之巅后,见龙甲早已站在昆仑洞口候着大家。

  大家进到洞中,见青铜大鼎一座,沿着石阶上去,向鼎内看去,只见青烟滚滚,如入迷境。

  北辰将刻有金马文的九天玄钢丢人鼎中,然后默念道:“急急律令,天授北辰。阴袭大衍,阳综孚庆。通玄须变,总承符允。执庆刚昱,大益枢京。凝华好化,英明集革。照冲勋令,蚩兵九星。”

  这时,青烟退去,只见鼎中岩浆沸腾,那刻有《北辰诀》的玄钢如扁舟一只漂在这红彤彤的大海之中,却不见化成北辰刃。

  三日之后,玄钢依然不能炼化出北辰刃,大家都躺在自个的床上,潜入深思,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玉婷来到鼎室外,听到有人在室内说话,探脸一瞧,正是辟邪跟姐姐明姬。

  只听见辟邪给明姬说:“你应该听说过干将跟莫邪的故事吧?”

  明姬说:“你的意思是说铁英不化是因为没有血祭?”

  辟邪点点头说:“正是。自古神兵,无一不需要以人祭之。九天玄钢蕴含着无量仙气,更是如此。只不过。”

  明姬问:“只不过什么?”

  辟邪说:“九天玄钢在被炼化时会与祭奠者的灵气相互既济。能以身祭奠北辰刃者,虽然肉躯将化为乌有,但其灵魂便可化为勾陈或是御女二星的星魄,祭奠者死后便可上到九天,封为星君,永不消灭。”

  晚上,玉婷来到昆仑鼎上,望着岩浆翻滚,甚是恐怖,她将一条手帕扔了下去,只见下去数十米还未触及岩浆便化为乌有,不由身打寒颤。正当她紧张之时,突然有人将她从后背一推,掉入鼎中。

  第二天,辟邪来到鼎上,见鼎中央悬着一把银色宝剑,又见脚下掉有一只手帕,她便将手帕捡起,不由地笑了,刚要将手帕扔进鼎中时,突然见北辰过来问:“辟邪。你可看见明姬跟玉婷?”

  辟邪说:“她们应该回白帝城去了。”

  北辰见辟邪手中的手帕,便问:“这不是明姬的手帕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辟邪说:“这是明姬临走前送我的。”

  这时,陈景儿指着鼎上空惊呼道:“你们快看!”

  大家看去,是一把银质的剑悬在鼎上,秦梦生说:“莫非这就是北辰刃了?”

  陈景儿却说:“悬得这么远,该怎样取下来呢?”

  这时,北辰默念《北辰诀》,只见那宝剑随着北辰口中的音符游动在了北辰的面前,北辰用手接住,只见上面刻着“阴袭大衍、阳综孚庆、通玄须变、总承符允、执庆刚昱、大益枢京、凝华好化、英明集革、照冲勋令”三十二个铭文。

  取得北辰刃的于北辰便引着大家前往了峨眉山。

  来到峨眉山八阵台时,也是晚上,见许逊天师已在台上等候多时,玄冥洞出发出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八阵台照亮。北辰将北辰刃交予他说:“北辰刃弟子已经取到。”

  天师点点头说:“嗯。现在正是吉时,而在你们脚下便是可以让你们回到天庭的八阵天门。”

  大家面面相觑,一切来得未免有点太仓促了吧!这时天师却说:“你们在虽为神仙,但却在人间活得这短暂的一生。想必对家人也有所牵挂跟不舍。但是你们不必为之担心,老夫自会在这凡间照顾你们的亲人,这也算是上天给我许逊的天职,老夫也深感荣幸。”

  于是,只见北辰站中央,左少休站北面休门处,风晴月跟逆龙甲同在西南死门处,姬无殇站正东伤门处,杜小月站西南杜门处,古开圣站西北开门处,宋惊鸣站西方惊门处,秦梦生站东北生门处,陈景儿站正南景门处。

  北辰将《八阵图》交予天师拜谒三下说:“弟子那就回去了。”说罢,便见九条星光化成斗形供着明星一颗飞升上天而去,最终归于北斗九星之处,于是天上北斗重见光芒,勾陈、御女二星也闪烁喜悦光芒。

  天师将《八阵图》交予辟邪说:“辟邪神君。北辰已经归到天庭,你带着这《八阵图》前往岐山之巅的八阵中央,它便可让你回到天庭。”

  话说,北辰回到天庭,见一位黄衣女子身边有一位青衣丫鬟,黄衣女子见丈夫归来,走向前去与夫君相拥而抱,说:“都怪臣妾爱耍脾气,害得夫君下凡人间吃了不少苦头,也害得人间生灵涂炭。”

  北辰说:“朕可找皇后你找得好辛苦啊。但你要答应朕不能再离开朕了。”

  再看人间,江南保卫战取得胜利,司马睿引着百姓来到长江边,放飞千万只孔明灯,以表对这场战争中无辜死去的同胞们的悼念以及对保卫家园而不惜生命战死沙场的英烈们的缅怀。

  汉赵帝国的星官在早朝上汇报说:“这段时日臣见北辰星倍明,九星相辅列曜,想必神佑中原。陛下当入驻中原,以应天象。”

  汉王点头称许道:“既然天意如此,那朕也当遵天之命了。”

  汉王问大臣们:“晋国多年的内乱害得天下兵戈血刃,百姓暴死山野,无家可归。不知诸位大臣对此有何见解?”

  侍中王育说:“晋国之乱,起于封王。司马氏当权,无君臣之礼,无春秋大义,无孔明之廉,不知左公之耻,岂能效法西周礼义之邦而分封天下?”

  汉王点头称赞。

  朝罢,汉王回到宫中,问羊献容:“皇后。朕想问你个问题?”

  羊献容说:“陛下尽管问便是?”

  汉王问她:“我比起那司马家的小子如何?”

  羊后回答:“这怎么能相提并论?陛下您是开创国家基业的圣主,他则是个亡国暗主,他连自己跟一妻一儿三个人都不能保护了,贵为帝王却让妻儿在凡夫俗子手中受辱。当时臣妾真想一死了之,哪里还想得到会有今天?臣妾出身高门世家,总觉得世间男子都一个模样;但自从侍奉您以来,才知道天下真有大丈夫。”

  在赵汉帝国的大牢之中,一位丫鬟端来一壶酒,放在晋国皇帝司马炽面前说:“这是皇后娘娘赐给你的酒。娘娘说这壶里装得便是当年在洛阳城中你给晋国皇帝吃的那张饼。”

  司马炽瞅了瞅盘中的壶与杯,然后说:“我后悔当初听了东海王的话。但是你回去告诉她,我司马炽活着也是为了社稷,死也是为了社稷。”

  司马炽死后,年仅十三岁的秦王司马邺在长安登基晋国皇帝位,称司马炽为怀帝,由琅邪王司马睿,南阳王司马保辅政。后匈奴刘曜进攻长安,愍帝司马邺投降,受尽侮辱,被杀。

  司马睿遂被江东名士王导等推为皇帝,在建邺登基,建立东晋。

  白帝城出将近三万紫阳兵在长江沿岸阻击五胡入侵,虽然迫使胡人撤退,但紫阳兵也几近全军覆没。当太守刘瑜得知寿春一战双方兵力几乎消耗殆尽后,又不见白帝城五都尉前来。当他找军师许逊时,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方知许逊早已离开。刘瑜多年经营的实力在这一战中损失严重,他怒火攻心,不久便病入膏肓。他死前对儿子刘玄说:“你将来万不可相信道人所言。”

  天师许逊东归后隐居豫章南郊梅山下,创净明道,建太极观,额曰“净明真境”。东晋宁康二年八月初一,一百三十六岁的天师许逊合家四十二人一齐飞天成仙,加封感天大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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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妹子,谢谢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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